“是我在出恭,昨晚吃多了。”不遠處傳來楊衛東副局長的話音。


    警員們都捂住了鼻子,這楊局人倒是生得白白淨淨的,可屙起屎來卻是臭不可聞。


    “但凡吃得越香,拉的就越臭。”有人小聲嘀咕著,也算是經驗之談。


    楊衛東屏住呼吸加大腹壓,硬生生的用力擠出一根尺多長的香蕉狀粗屎,散發著熱氣。驀地,他感覺到有物在屁股下蠕動,於是挪動身子借著月光望去,竟然是一群黑色發亮的甲蟲正在瘋狂的搶食糞便


    “媽呀,這是什麽東西!”他嚇得驚叫一聲,來不及揩腚就提上褲子,倉惶的跳到了一邊。


    有警員撳亮了手電筒,見一群手指大小的黑色甲蟲正在奮不顧身的吞噬著楊局冒著熱氣的粑粑。


    “原來是屎殼郎。”那警員笑了。


    “別出聲,有情況!”姬大師突然警告道。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豎耳聆聽,一陣摩擦踩踏枯葉的“沙沙”聲由遠及近,月光下,無數的黑色甲蟲排列著整齊的方隊,正朝著這邊湧來


    “天啊,這麽多的屎殼郎”有人失聲叫道。


    屠局長定睛細瞧,嘴裏喃喃自語著:“沒錯,是北大教授訓練的甲蟲”


    為首的甲蟲首領大如拳頭,身掛黑甲,威風凜凜,率領著鐵甲大軍攔住了進村的道路。


    警員們麵麵相覷,這種怪異的情景有生以來第一次遇見,他們把目光都望向了屠局長。


    “姬大師,這些屎殼郎似乎是想要阻攔我們的這次行動。”屠局長皺起了眉頭。


    “哈哈,”姬大師不屑的說道,“雕蟲小技,何足掛齒。”


    “屎殼郎倒是嚇不倒人民警察,隻不過它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屠局長此刻也想不出對付這些甲蟲的辦法。


    “看老夫的,‘擒賊先擒王’”姬大師說著將兩手袖管擼起,袒露出兩條長長的手臂。但見其青筋凸起,肌肉堅硬,皮膚表麵布滿了深褐色菱形鱗屑,既像魚鱗又似蛇皮。


    原來姬大師患有嚴重的魚鱗癬,屠局長心裏尋思著,這是一種染色體顯性遺傳病。


    此刻,姬大師已然探出長臂,張開兩隻蒲扇般的手掌抓向了那隻身形巨大的屎殼郎首領


    原先的老甲蟲首領在飛霧洞中被熊大咬死了,這隻是無燈教授來到趕腳村後重新培養的,主要是單獨多喂食金色糞球,自然身形發育的就快了很多。隻是其缺乏臨場實戰經驗,但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憑借著體內充盈的浩然之氣,便勇敢的挺起了額上尖角迎敵。


    幾隻老屎殼郎見事不妙,趕緊上前將其拖了回去,年輕的甲蟲們隨即蜂擁而上,奮不顧身的迎戰那兩隻從天而降的巨掌。


    “啪啪啪”一陣脆響,姬大師堅如鐵板一般的手掌拍在了它們的身上,頓時外骨骼甲殼碎裂,血肉橫飛,屍枕狼藉。


    但是鐵甲大軍無所畏懼,無數屎殼郎如海浪般前仆後繼的湧上來,有些甚至已經攀上了姬大師裸露著的手臂,瘋狂的以鏟形齒鋸割皮肉。無奈其手臂上的魚鱗狀皮膚實在太過堅硬,無論怎麽樣用力切割,都不能損害到分毫。


    “哈哈哈”姬大師哈哈大笑,一時間殺得興起,忘乎所以,喉嚨裏發出了一陣“喔喔”的怪叫。


    “汪汪汪”此刻,村裏的狗聞到動靜都狂吠了起來,農戶們紛紛點燃了油燈,披衣出門來查看。


    屠局長一看情形不對,隨即命令所有的警員立刻開始抓捕行動。


    警察們不顧地上密麻麻的屎殼郎,荷槍實彈,警靴踩踏著甲蟲的身體衝進了趕腳村,並迅速的包圍了羅柱子家。


    這時屋內已經亮起了燈,窗內人影綽綽,看來疑犯們已經警覺了,所以便不能盲目的衝進去了。


    “屋裏的人聽著,我們是警察,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馬上舉起雙手排成一隊慢慢的走出來”屠局長手持話筒,厲聲的命令道。


    手電光柱照射在土屋的門窗上,槍口也都瞄準了,這次疑犯看似插翅難逃。


    門緩緩的打開,一個身穿警察製服的中年人走了出來,朗聲說道:“大家不要緊張,我是閻隊長。”


    所有的警員們都愣了,槍口緩緩垂下。


    “閻隊長,邢書記一夥疑犯可在屋內?”屠局長急切的詢問著。


    “都在屋子裏,”閻隊長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但是屠局長,我已經查清了,公安部的通緝令有誤,他們並非是犯罪嫌疑人。”


    “你在胡說些什麽?”屠局長怒道,“你是否受到了挾持?”


    “沒有什麽挾持,上頭確實弄錯了,大家請把槍都放下,容我解釋清楚。”閻隊長坦然的目光望著警員們。


    “隊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縣局刑警隊的隊員紛紛嘀咕了起來,他們向來十分敬重閻隊長,他講的話應該沒錯。


    “你到底想說什麽?”屠局長見軍心有所渙散,遂皺起了眉頭,不耐煩的問道。


    “屠局長,我已經完全弄清楚了,通緝令上說的‘盜竊國家文物’,其實那具所謂的‘千年古屍’是郭可兒父親的遺體。另外,在沅陵‘偷獵珍貴野生動物’其實也是個誤會,那三隻動物癩頭黿、鬼蝙蝠和大靈貓不過是他們飼養的寵物而已”閻隊長解釋說。


    “這個‘閻隊長’是假冒的!”楊衛東突然大聲的吼了起來。


    第三卷 《柯笛遺音》  第113章 辯論


    楊衛東的這句話提醒了屠局長,他凝視著閻隊長,口中疑惑的說道:“疑犯既然能夠易容扮成劉書記,自然也可以假扮閻隊長,你到底是誰?”


    閻隊長嗤之以鼻:“屠局長連我都不認識了?還記得那次在‘死屍客棧’勘察現場的情形麽?那具燒焦的屍體已經無法辨認,但腰間的那串鑰匙還完好無損,我們一起回到沅陵大酒樓的時候已經是子夜了,然後用其中的一把鑰匙打開了二樓辦公室的門,證實死者就是羅洪毛”


    屠局長聞言點了點頭,此事除了閻隊長,外人是根本不可能知曉的,於是對楊衛東說:“嗯,楊局,這個閻隊長是真的,並非易容假冒。”


    楊衛東怔了怔,當年在沅陵縣界處的森林公安檢查站,自己隻是一名小小的所長,整日裏設卡攔查偷伐木材的鄉民。皮膚曬得黑黑的,這種工作根本就不受上麵重視,搞不好就得一直幹到退休了。幸虧堵截到了邢書記的那輛卡車,發現了車廂裏的三隻動物,雖然自己吃不準,但還是以“偷獵國家珍稀保護動物”的罪名將他們扣留在馬底驛客棧。虧得當時靈機一動,直接越級把電話打給了縣委劉書記,這才得到領導的賞識與愛慕,最後一下子提拔晉升為了縣公安局的副局長。劉書記這次調往鳳凰任職的前一夜,他在床上還親口答應隨後會把自己弄去鳳凰縣局當一把手。


    現在閻隊長把當年的窘事兒翻了出來,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麽?


    “屠局長,閻隊長的立場有問題啊,竟然罔顧自己人民警察的身份,公然質疑和對抗公安部的通緝令,應該立刻讓其停職檢查!”楊衛東尖聲道。


    屠局長點點頭,嚴厲的目光瞅著閻隊長:“你若有不同意見,可以回到局裏以後向組織上反映,但現在必須執行命令,立刻拘捕邢書記等一幹嫌犯。”


    閻隊長心裏明白這是組織原則,難以違抗,但老爹還在屋裏呢,到時候牽連進去可就說不清了。


    正為難之間,但見邢書記笑嗬嗬的走出來了,身後跟著郭可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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