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斯言不是第一次和談木溪演對手戲,這部劇她和談木溪對手戲還挺多,但從沒那麽一刻和剛剛那樣,莊斯言從地板上被人拽起來的時候,有種自己重新活過來的荒唐感,她深呼吸,心髒劇烈跳動,剛剛的震撼沒處說,她隻得給好友發消息:【剛剛嚇死我了。】


    好友不解:【怎麽了?】


    莊斯言:【我剛剛和談木溪演對手戲,差點沒被嚇死。】


    好友:【???】


    莊斯言:【有個戲份她要殺我,她演太好了,我真以為她要殺了我。】


    好友:【不是吧,你就這膽子?】


    不是她就這膽子,是談木溪演太好,她現在心髒還怦怦直跳,莊斯言平穩呼吸,放下手機去接了杯水,看到單縈風也在接水,杯子裏有一朵小花狀的東西,單縈風見她看過來,主動打招呼:“莊小姐,要我幫你泡茶嗎?”


    莊斯言平時就是話少的人,擱平時肯定搖頭,現在有點好奇:“這是什麽茶?”


    “這是香蜜,談老師最喜歡喝的茶。”單縈風說完,莊斯言點頭,說:“能給我泡一杯嗎?”


    “可以啊!”單縈風早上聽談木溪說過,莊斯言沒助理,她幫襯著,此刻義不容辭給莊斯言泡了一杯,莊斯言抿口,甜滋滋的。


    她不是很喜歡甜茶,但出於禮貌,她還是端著杯子回到片場。


    談木溪正坐躺椅上,劇本放在膝蓋邊,一邊喝茶一邊看著劇本,低著頭,她這個角度隻看到長睫毛和秀挺鼻尖,談木溪換了一身戲服,筆挺板正,嚴肅正氣。


    談木溪的漂亮,不是單一那種,英氣或者秀美,她的漂亮很有可塑性,導致演什麽像什麽,正麵角色讓人愛死,反派又讓人恨牙癢癢,莊斯言接這個角色之前,經紀人再三叮囑:“其他人你可以不管,一定要和談木溪搞好關係,沒事多往她身邊湊一湊,話題不就來了嗎?反正她那麽多緋聞,借一兩個給你,有什麽關係?都當藝人了,別整天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設,你瞅瞅像話嗎?你看看談木溪,她一部戲傳那麽多緋聞,還不是為了保持熱度?”


    “她那麽火,有對象,還不是天天cp炒的飛起,我的大小姐,賣清高是賣不出去的!”


    炒cp?傳緋聞?


    要不是她和談木溪在劇組待了這麽久,差點就信了。


    莊斯言又抿口茶,還是不喜歡這甜滋滋的味道,剛想去旁邊水池倒了,路過棚子的時候,聽到單縈風誇談木溪:“談老師,你剛剛真的太牛了!”


    她腳步停住。


    確實,剛剛那場戲的爆發,太震撼了。


    談木溪垂眼,端起杯子,吹了吹浮在上麵的小花,抿口,笑:“哪厲害了?”


    單縈風語氣真誠:“就演特別好!好像真的殺過人一樣!”


    她口無遮攔。


    莊斯言當笑話聽。


    下一秒,談木溪說:“你怎麽知道,我沒殺過人?”


    單縈風措不及防,咳出聲,莊斯言眨眼,立馬看向談木溪,談木溪拍拍嗆到的單縈風,語氣涼涼:“激動什麽,開個玩笑而已。”


    莊斯言定定神看著談木溪。


    和剛剛談木溪演技上帶給她的震撼一樣,現在她也覺得,談木溪不是在開玩笑。


    許是她看談木溪的時間太長了,談木溪看過來,四目相對,莊斯言一個激靈,涼意從頭澆灌到腳底板,她杵在原地。


    談木溪勾唇,問她:“要進來嗎?”


    她握緊杯子:“不用,我就是來謝謝談老師的茶。”


    談木溪語氣平淡:“不客氣。”


    她在笑,但莊斯言卻覺得她眼底沒什麽溫度,單縈風咳嗽完控訴:“談老師,你下次別這麽逗我了。”


    她雙眼亮晶晶的,咳出眼淚,瞧著有點可憐,談木溪終於善心大發,聳肩,轉過頭笑,單縈風嘟囔,委委屈屈的表情,談木溪給她遞麵紙,語氣哄著:“好了好了。”


    莊斯言忍不住又回頭看一眼談木溪。


    談木溪真是個奇怪的人。


    孟星辭看著莊斯言一步三回頭,順她視線看著談木溪的棚子,談木溪的躺椅靠著門口,旁邊是空調扇,她低著頭和單縈風說話,隔得遠,她看不到談木溪表情。


    剛剛那場戲,她也在現場,莊斯言很明顯沒接住談木溪的戲,不過那場戲不太好接,莊斯言接不住很正常,談木溪的演技進步比她想象中還要快,當初一起拍戲的時候,條件還沒這麽好,談木溪的戲份又多又雜,她經常白天拍完晚上看劇本,有幾次想請她幫忙對戲,也隻是靠著休息室的門框邊,帶笑看著她,詢問:“孟老師,你有空嗎?”


    有空,沒空也要有空。


    時間久了,她發現談木溪學習能力很強,學得快,剛拍曖昧戲的時候談木溪很不好意思,經常用笑緩解尷尬,兩人隻要靠得近就臉紅,她提議:“你以後和我說話,可以近一點。”


    談木溪眨眼:“近一點嗎?”


    她點頭:“脫敏治療。”


    談木溪聽話,是靠近了。


    每次靠得近她總忍不住看談木溪的側臉,若有似無的淡香縈繞鼻尖,精致如瓷娃娃的漂亮側臉,皮膚白皙光滑,靠的越近,她看的越清楚。


    談木溪脫敏治療成功,她過敏了。


    孟星辭捏著劇本,聽到葉迎走過來說:“孟總,下場戲拍完我們要回公司,下午三點過來,我先去去準備早點。”


    孟星辭垂眼嗯了聲,在葉迎要走的時候說:“給予安也送一份。”


    葉迎說:“好。”


    孟予安坐在窗戶前,往外看,她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下一點片場,恰好是談木溪棚子的位置,孟予安伸手在鏡子裏臨摹視線裏的談木溪,看著她喝水,看著她起身,看著她拍戲。


    五年前,她去探班,穿著一身黑色的衛衣,戴著帽子和口罩,雙手插在兜裏,坐在棚子不遠處,聽到場務一直喊:“談木溪!”


    “談木溪在不在!”


    人群中走出一個漂亮的人,身形翩躚,躍出人海,她笑容燦爛明亮,衝場務招手:“在在在。”


    談木溪穿著笨重戲服卻好像一隻蝴蝶,遊走在每一處,她視線一直盯著談木溪看,倒不是因為談木溪的相貌,她姐姐的相貌也十分出眾,她天天對著,稍微有點免疫力,她喜歡看談木溪的眼睛。


    她臉上在笑,眼睛卻沒有。


    她覺得,談木溪和她很像。


    此後她經常去劇組,沒有人和她說話,她也不讓孟星辭來找她,她就躲在一個安靜的角落,看著一隻蝴蝶翩翩起舞,她看蝴蝶落孟星辭身邊,聽到兩人交流劇本,蝴蝶的聲音清脆裏帶一點點涼意,她喜歡那點涼意。


    她經常看著談木溪發呆,久了,她姐問她:“予安,在看什麽?”


    她沉默很久會說:“看蝴蝶。”


    她姐不懂,笑笑。


    殺青那天,她做了蝴蝶標本,想親手交給談木溪,想介紹自己,她想了一萬種可能,獨獨沒想到,會出意外。


    孟予安低頭看著雙腿,手撐著輪椅邊緣,用力,再用力,腰身提高一些,又重重落下,毯子落在地上,她撿起的時候看到毯子上繡的一隻蝴蝶,展翅,翩翩起舞,她姐以為她喜歡蝴蝶,給她淘了很多帶蝴蝶的物品,毯子,杯子,甚至是輪椅的邊緣,都有蝴蝶形狀的骨骼,她手指摸在刺繡邊緣,脈絡清晰,再看樓下時,談木溪已經不在棚子裏了。


    單縈風跟在談木溪身後,聽到她的話詫異:“柳總在酒店?”


    談木溪說:“嗯,上去打個招呼嗎?”


    單縈風一驚,剛剛被談木溪嚇唬還沒緩過神呢,她可不想看到柳書筠,談木溪撣了下秀發,說:“去吃早飯。”


    單縈風點頭:“好。”


    談木溪上電梯的時候看到一個熟人,葉迎拎著飯盒,站直身體,對剛進電梯的談木溪一低頭:“談小姐。”


    她餘光掃了眼談木溪。


    談木溪換了戲服,此刻吊帶裙加寬大的襯衣,襯衣不是棉質,而是絲綢款,她發現談木溪很喜歡穿這種順滑材質的衣服,輕輕落她身上,有種仙女披攬星月做衣服的驚豔感,再配上她冷白皮的肌膚,和那張臉,葉迎一時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感覺。


    美得驚心動魄。


    葉迎一時多看兩眼,下電梯才回神,談木溪已經先一步踩著拖鞋下了電梯,葉迎忙跟上,聽著身邊高跟鞋的清脆聲響,談木溪站在門口偏頭,葉迎倏地有些不好意思,解釋:“孟小姐也住這裏,我給她送早餐。”


    她打開房門,孟予安坐輪椅上,探出頭,看到她之後自然也看到談木溪,孟予安聲音柔柔的,打招呼:“談小姐。”


    談木溪目光從她身上落在她手腕上,白色紗布很刺眼,讓本就羸弱的孟予安,看起來更脆弱。


    隻是不知道醫生怎麽想的,居然紮了個蝴蝶結,談木溪斂神,對孟予安說:“孟小姐,早。”


    孟予安迎著她笑舒展神色,問:“吃早餐了嗎?沒有的話,我可以請你吃早餐嗎?”


    她聲音柔到股子裏,很自然的柔軟,好像天生就是來治愈別人的,葉迎不知道談木溪有沒有被治愈到,她反正狠狠心動了,孟予安這個脆弱神色,溫柔請求,真的很難拒絕。


    談木溪聞言神色平靜,和孟予安對視幾秒,剛想回她,自己的房門打開,柳書筠黑著臉站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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