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盛齋收到自己爺爺的信,打開仔細看了看,看完之後,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怪不得自己的老師語焉不詳呢,原來是讓自己在這江南省鬧個天翻地覆。


    楊盛齋對於自己親爹還有兩個哥哥腐儒的想法一直都不屑一顧,但對自己的爺爺,一直都很信服。


    之前周楚讓他寫信問一問自己的爺爺,楊盛齋心中並沒有多少抵觸,正所謂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自己的爺爺在朝中為官多年,很多事比自己看的透徹多了,問一問爺爺的意見總是有必要的。


    隻是他沒想到得到的回複是這個樣子,楊盛齋又看了看楊一清的回信,眼神之中閃過興奮地光芒。


    他從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如今自己的老師給自己安排了這個差事,正合自己心意,楊一清在信中和他說的很清楚,這件事做完,頂多進大獄一段時間,對於這點,楊盛齋絲毫不在乎。


    在大獄之中,對他而言,會有更多時間研究格物學。


    至於自己爺爺說的什麽這件事做完,自己就會進入陛下的視線之中,楊盛齋倒是不怎麽在乎,楊盛齋隻在乎周楚對他的看法和對格物學的研究,其他的都不是很重要。


    蘇州府來了個十四歲的錦衣衛千戶,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無數人都很震驚,所有人都想到了周楚,這個年輕的錦衣衛指揮使,除了周楚之外,還有誰能在這個年紀就到這個職位?


    當所有人得知楊盛齋是內閣首輔楊一清的孫子,同時還是周楚的學生的時候,頓時恍然。


    怪不得人家年紀輕輕就能成為錦衣衛千戶呢,就這身份,就這背景,縱觀整個大明,有幾個比得上的?


    早在楊盛齋赴任之前,無論是周楚還是陳昭,都給蘇州府的錦衣衛下了嚴格的命令,對楊盛齋的命令要百分之百的執行,無論他要做什麽事,都跟著做就完了。


    因此楊盛齋接管蘇州府的錦衣衛所異常順利,毫無波瀾,並沒有任何不識趣的錦衣衛跳出來表示對他的不服氣。


    大家都很服氣。


    楊盛齋帶著整個蘇州府的錦衣衛,開始在蘇州橫行霸道了。


    嚴府說進就進,而且來來回回進了好多回,似乎根本沒把嚴嵩這位江南省一把手放在眼裏。


    嚴嵩似乎拿這個年輕人毫無辦法,隻能眼看著楊盛齋咄咄逼人,隻能處處忍讓。


    那些江南一係的官員得到這個消息之後,頓時覺得大快人心,他嚴嵩還有今日?


    不過他們都很疑惑,不是說這個楊盛齋是周楚的學生嗎?還是周楚任命的錦衣衛千戶,為何會對嚴嵩動手?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這位楊公子再怎麽說也是首輔大人的孫子,又豈會任由周衡器拿捏?周衡器估計是打錯了算盤,他多半是想著避嫌,才用的楊公子。”


    麵對同僚滿臉不解的眼神,一個江南一係的官員自認為看清一切,侃侃而談道。


    其他官員聽到這話,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除此之外,他們確實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不過很快這些官員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們口中的這位楊公子,開始帶著蘇州府的錦衣衛,按照嚴嵩給他的名單,開始一個個抓人,根本不講證據。


    要知道蘇州府的錦衣衛可不是京城的北鎮撫司,北鎮撫司抓人可以不講證據,但蘇州府的錦衣衛可沒有這麽大的權利。


    楊盛齋這麽做,屬於僭越,也屬於壞了規矩。


    但周楚正是要讓楊盛齋壞規矩,讓這位首輔大人的孫子吸引所有火力的同時,為嚴嵩清除所有阻力。


    楊盛齋突然調轉槍頭,殺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他們怎麽都沒想到,這位楊公子居然如此膽大包天,如此不按套路出牌。


    這些被抓的官員,楊盛齋直接讓人放進了蘇州府的大獄之中,如今蘇州府的大獄去年經過周楚的整治,再加上如今整個江南大權在握的是嚴嵩,即便獄卒之中有些和江南一係一些官員之間有來往的,或者是有親戚的,也不敢做任何出格的事。


    周楚去年的殺雞儆猴他們還曆曆在目,當初有兩個獄卒想要鋌而走險,直接被周楚的人抓了起來,麵對的是錦衣衛的雷霆打擊,不隻是那兩個獄卒被殺了,就連整個大獄之中的獄卒甚至牢頭都受到了不少的牽連。


    錦衣衛對獄卒,甚至各個衙署之中的胥吏,有著天然的壓製力,錦衣衛殺這些獄卒和胥吏,別說有證據了,就是沒有證據,說殺也就殺了。


    因此如今的這些獄卒,一個比一個老實,他們隻想保命,在這個基礎上,他們可以打錢。


    實際上去年一年,因為周楚的大刀闊斧,抓進來的官員有很多,大獄之中的官員比以往要多的多,而且這些官員一個比一個有錢,即便是被錦衣衛的人抄了家,但正所謂狡兔三窟,這些官員大部分還都有外宅藏了一些家底。


    雖然不多,卻也夠他們在大獄之中進行打點一段時間的,因此這些獄卒去年一年打的錢,比以往很多年加起來都多。


    也正是因此,讓這些獄卒內心的想法有了很多的轉變,原本他們是堅決站隊江南一係的官員的,倒不是因為什麽親戚關係之類的,主要是利益足夠。


    現在他們發現跟著錦衣衛做事,獲得的好處似乎更多,而且還不用擔心被錦衣衛搞,不用提心吊膽。


    他們這些獄卒爛命一條,整日在這暗無天日的大獄之中,除了打錢就是賭錢,要麽就是休沐的時候去花船或者青樓之中找女人。


    基本上所有的獄卒都不太會存錢,有錢就吃喝嫖賭,一旦成為獄卒,向上上升的通道就是被堵死的,餓不死,卻也毫無希望。


    因此這次這些這麽多官員被關進大獄之中,這些獄卒非但沒有幫他們,反而顯得很興奮。


    他們不知道那個為首的年輕錦衣衛是誰,不過一看就知道身份非同一般,而且此人居然敢一下子抓了這麽多官員,整個蘇州府的大獄幾乎被塞滿了。


    這些獄卒都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們要發財了,這麽多官員,一個個打錢,那得是多少錢啊。


    “頭,這是什麽路數?”


    其中一個獄卒滿臉不解地看著牢頭問道。


    牢頭也是一頭霧水,他完全看不懂這些錦衣衛大爺唱的是哪一出,一下子進來這麽多人,他們到底是要打錢還是不打。


    要是以往進來的少,哪怕這些官員身居高位,哪怕這些官員很快就可能官複原職,他們該打錢的還是要打。


    這是大獄之中的規矩,那些官老爺官複原職之後,也不會和他們一般見識,這就是規矩,是潛規則,進大獄就要默認接受這種潛規則。


    但這次進來的實在是太多了,牢頭有些拿不準,正所謂法不責眾,這麽多官老爺萬一全部官複原職,他們要是真的打錢,到時候可夠他們喝一壺的。


    “我幫你們探一探口風吧。”


    牢頭歎了口氣,硬著頭皮來到一位錦衣衛麵前,不著痕跡地拿出一錠銀子。


    那位錦衣衛看了看牢頭,沒有客氣,直接把銀子收了起來。


    他們錦衣衛對獄卒和牢頭的錢,完全可以收,收完之後無論辦不辦事,都無所謂。


    這個道理牢頭也懂,不過這個錢是必須要給的,錢是敲門磚,沒有這塊敲門磚,他又如何能得到確切的消息?


    “有話說,有屁放。”


    收了錢的錦衣衛看著牢頭,略顯不耐煩道。


    “大人,這是什麽情況?這麽多人被關進來,會不會有官複原職的可能?”


    牢頭小心翼翼道。


    錦衣衛聽到這話,嘿嘿一笑。


    “你個老小子,是想問你們能不能從這些人身上打錢吧?”


    錦衣衛對於獄卒的這些手段那是門清。


    牢頭聽到這話,也不意外。


    “大人目光如炬,沒有確切的消息,小人也是忐忑,畢竟這麽多人,要都得罪了,小人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牢頭點頭哈腰道。


    “你倒是個有眼色的,這麽多人,你們確實容易得罪人,這麽著吧,你要是不放心,回頭打了錢,送一些給我們錦衣衛所,這個幹係,我們錦衣衛所為你擔了。”


    錦衣衛說道。


    聽到這話,牢頭眼睛頓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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