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吉看到,文德大殿內的鄭居中、李綱、宗澤等閱卷官表異常情激動。


    趙吉這位穿越者,對自己欽點嶽飛為武狀元而滿意;他還為自己新提拔上來並委以重用的李綱和宗澤兩位忠臣感到滿意和慶幸。


    朕的大宋,如今是非常需要良臣名將的。


    趙吉接著宣布道:


    “本屆武科舉頭甲第二名、榜眼:吳玠。”


    “頭甲第三名、探花:吳璘。”


    一眾閱卷官皆是心悅誠服,叩拜道:


    “官家聖明,吾皇萬歲萬萬歲。”


    趙吉道:“眾愛卿免禮平身,其餘參加殿試的三十三人,有勞諸位愛卿,按其內外兩場成績和殿試成績相加,排出本屆武科舉的二甲名次。”


    “微臣遵旨。”十餘名閱卷官領旨後,開始忙活起來……


    因為本殿武科舉殿試的考生隻有三十六人,故此,鄭居中、李綱、宗澤等十二位閱卷官,合議打分,再行複核,隻用了大約兩刻鍾,就已經排出了二甲的名次。


    燕國公、令樞密院事鄭居中捧著本屆武科舉二甲的黃榜,遞給了大宦官梁師成,讓其轉承聖上。


    梁師成接過二甲的黃榜,小心翼翼地捧到了趙官家的麵前。


    趙吉接過了二甲的黃榜,映入他眼簾的二甲第一名是:相州王貴。


    他微微一笑道:“沒有想到,二甲第一名者,居然也與本屆武狀元嶽飛一樣,也是出自相州啊!”


    宗澤為天子增開武科舉,選到這麽多軍事才俊而感到高興,他啟奏道:


    “微臣奉旨中途接任武科舉外場主考官,彼時便得知王貴不僅與嶽飛同是出自相州,且他二人還是同鄉,皆是湯陰縣人氏。”


    趙吉微笑地點了一下頭道:“朕早已知之。”


    宗澤一眾閱卷官,聽到趙官家的話,還以為這是趙官家自從武科舉會試以來,官家一直都是禦駕親臨考場而得知的呢!


    隻能,他們誰能料想到?如今坐在龍椅上的趙官家,其實是九百多年後的穿越者。


    趙吉對大宋未來的名臣良將所知曉的,可比他們這些當朝大臣知道得多了!


    王貴跟嶽飛是一個縣的,他倆都相州湯陰人。


    曆史上,王貴在抗金名將嶽飛麾下官至中軍統製,他與前軍統製張憲,是嶽飛的左膀右臂。


    嶽飛被十二道金牌調回京城下獄。


    秦檜和張俊想謀害嶽飛,他倆便準備引誘嶽飛手下重要的將領反水,一起檢舉揭發嶽飛。如此一來,當今聖上(宋高宗趙構)一定會相信嶽飛有傭兵自重謀反之心。


    他倆打探出來的情況是,嶽飛手下的大將王貴應該非常嫉恨嶽飛的。


    嶽、王二人之間,必有‘嫌隙’!


    ……


    曆史上,紹興十年(公元1140年),嶽飛誓師北伐,取得“郾城大捷”大破完顏宗弼(即金兀術)率領的金軍。王貴率領嶽雲、董先、姚政、胡清部將領兵支援前線,準備一舉擊潰金軍,誰料反遭完顏宗弼殘軍圍攻。


    嶽雲拚死力戰,兩軍膠著之時,王貴沒有判斷好戰局,絲毫不顧嶽雲等人的安危想撤軍,但遭部將及時製止,王貴沒有真的撤成兵。


    但是,在戰後,王貴依然受到了嶽飛斥責,按軍法當斬!


    張憲等部將在嶽大帥麵前為王貴苦苦求情,嶽飛看在眾將的情麵上才從輕發落了王貴,讓其戴罪立功,以觀後效。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嶽飛還是在軍中那眾目睽睽之下,命令執杖官,狠狠地打了王貴一百軍棍。


    王貴被打得皮開肉綻,差一點被打斷了氣,一個多月後,他才能從床榻爬起來下地……


    以秦檜和張俊的陰暗心理猜測:


    王貴一定會對差一點兒就要了他命的主帥嶽飛懷恨在心,


    隻是因為之前的嶽飛風光無兩,百戰沙場,戰無不勝,抗金有功,被朝廷重用,被聖上愛憐,其位高權重;


    王貴雖對嶽飛有私仇,卻對嶽飛無可奈何,在嶽家軍中隻能聽命嶽飛差遣,領兵沙場衝鋒陷陣,


    如此,他王貴得有多憋屈、多恨嶽飛啊……


    如今,卻不一樣了!


    嶽飛因一門心思想收複失地、迎回二聖,已被聖上猜忌,現已下獄風波亭!


    值此良機,王貴怎麽能不對差點要了他性命,還讓他在軍卒麵前受了軍棍之辱的嶽飛,不報此深仇大恨呢?


    秦檜差密使,以高官厚祿密誘王貴背叛嶽家軍,提供構陷嶽飛擁兵自重、想要謀反的證詞和證據……


    然則,令秦檜和張俊大失所望的是,王貴卻未等那密使說完,便將其驅趕出大營……


    王貴揚言,他要上疏,以達聖聽,為嶽飛申冤……


    秦檜和張俊萬萬沒有想到,嶽家軍中竟出了這麽多死腦筋的人呢?


    張憲算一個,王貴也是其中的一個。


    當時,秦檜有點慌了。這等於沒有誘勸王貴成為同謀,反而讓王貴抓在了他秦檜密謀陷害嶽飛的罪證了。


    號稱中興四將之一的張俊,卻泰然處之,對秦檜道:“吾從軍多年,如今雖不再軍中,轉任了樞密使,但吾自有令王貴閉口之法!”


    ……


    此時,正值嶽飛被解除兵權下獄之際,王貴代其掌管嶽家軍。


    王貴對正在受審、身處逆境的嶽飛,還是非常惦記的。


    他很想救嶽飛脫險,便親往鎮江會見樞密使張俊,想請其為嶽飛脫罪……


    然則,由於信息差,此時的王貴,並不知道張俊已經暗中倒戈向了秦檜。


    與嶽家軍素來有隙的張俊,得知王貴求見,他便知其是為嶽飛之事而來。


    張俊早就探聽到了,王貴早年在“偃城大捷”中畏戰撤軍,隻是嶽飛匿而不報,王貴才免受朝廷處置,隻領了嶽家軍的“私刑”軍棍……


    對王貴的隱私了然於心的張俊,笑請王貴入見,寒暄過後,他便故意將話題,引到了當年的“郾城大戰”……、


    張俊故作憤憤不平的樣子,重提當年嶽飛要執行軍法斬殺王貴之事,雖未成卻打了你王貴一百軍棍……


    王貴卻道:“為大將寧免以賞罰用人,苟以為怨,將不勝其怨。”


    王貴所言之意是:作為大將對部下賞罰分明,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如果受到處罰就怨恨主將那怎麽能行呢?


    張俊看到自己故意給王貴拉仇恨這招,並不好使,他便以當年嶽飛未向朝廷上報王貴怯戰,反而讓你王貴在之後得到提升,作為要挾……


    王貴以大義為重,堅決表示,絕不像張俊這般沒有骨氣去投靠秦丞相,他更不會汙陷嶽飛。


    王貴揚言,拚死也要麵聖,為嶽飛申冤……


    然則,張俊冷笑道:


    ‘汝現為嶽家軍主帥,如此跳脫,不僅會得罪了主張與金議和的秦丞相;


    恐怕聖上對你也會另眼相看了嘍!


    汝揚言麵聖,欲效‘苗劉’二賊兵諫否?”


    張俊這話,把王貴嚇得一身冷汗。


    張俊又道:‘汝不為自身前途計,還不為嶽家軍前途計嗎?’


    他是能聽出張俊之言,為何意的。


    其實,無論是丞相秦檜,還是樞密使張俊,都沒有處死抗金名將嶽飛的權力。


    能下令殺嶽飛的背後之人,隻能有一人,那便是……


    王貴不敢再往下想了。


    張俊之言,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的。


    王貴心如亂麻:若吾去麵聖,為鵬舉求請,可能反而害了他,更害了鵬舉一手創建的抗金勁旅——嶽家軍……


    王貴在張俊的軟硬兼施下,可能是為自己的前途計,


    更有可能是為嶽家軍不被解散、仍能抗金的長遠為計,


    他選擇了對被冤枉下獄的嶽飛一事,保持沉默……


    嶽飛冤獄,其被殺害後,王貴仍受牽連,朝廷說他與張憲都收到過嶽飛策動謀反的書信,隻是當即焚燒了,沒有留下罪證。


    王貴自知處境危困,稱病離軍,朝廷改授他為侍衛親軍步軍副都指揮使、福建路馬步軍副都總管。王貴去世後,被追贈寧國軍節度使。


    ……


    趙吉回想到這裏,以自己所掌握的曆史知識和用人標準,對於王貴沒有選擇像張憲那樣跟隨嶽飛就義赴死,他還是能比較客觀地看待。


    故此,當他接過二甲的黃榜,看到二甲第一名是相州王貴後,他並沒有使用自己的皇權,把王貴貶到三甲甚至是不錄取。


    因為,他知道隻要自己用人得當,在曆史上像王貴有過‘怯戰’以及他對風波亭慘案保持沉默一事,定然不會再發生。


    趙吉禦覽完二甲和三甲的黃榜後,連同頭甲的黃榜,他分別用玉璽蓋上了紅印,這就算是天子認定完了今年的武舉恩科會試的最終排名了。


    ……


    武科舉恩科外場主考官宗澤,內場主考官李綱領旨,帶著本屆武科舉排名的黃榜,在眾官的簇擁之下,來到了皇城西華門下。


    早已等候在此的六百餘位武科學考生,立即安靜下來,盼望著西華門唱名時,自己的名字能排到前麵。


    宗澤展開頭甲黃榜,高聲道:


    “眾武舉子,跪接聖旨。”


    嶽飛、吳玠、吳璘、王貴、楊再興、牛皋、張憲等六百餘位考生,立即跪在了西華門外的廣場上。


    宗澤高聲宣讀道:


    “本屆武科舉恩科,天子欽點,頭甲第一名為:


    相州嶽飛!”


    嶽飛慌忙叩首道:“謝主降恩,飛定當不負聖望!”


    眾武舉子皆向嶽飛投去羨慕的目光……


    宗澤又宣布了頭甲第二名吳玠和第三名吳璘之後,便把唱名二甲的重任,交給了比他小二十來歲的李綱。


    李綱高聲宣讀道:“本屆武科舉恩科,天子欽點,二甲第一名為:相州王貴……”


    ……


    李綱宣讀完二甲和三甲中榜者的名單,命小吏將武舉的三張黃榜,張貼在西華門旁邊的城牆上,以示天下。


    嶽飛、吳玠等六百餘位武舉子高興地齊呼道: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西華門唱名過後,大宦官梁師宣旨道:


    “奉官家口諭,武進士入右文殿,賜用禦宴。”


    嶽飛、吳玠等六百餘位武進士謝恩後,按照考試名次,排著長隊,跟在前麵引路的梁師成、宗澤和李綱等大員的身後,踏上禦道,進西華門,步入皇宮,來到了右文殿前。


    嶽飛等武進士,站在階下,抬眼望去,隻見右文殿那敞開著的大門,皆用金釘朱漆;


    右文殿外牆鐫刻著精美的龍鳳飛雲紋飾。


    殿上琉璃彩瓦,飛簷高架,曲尺朵樓,朱欄彩檻,蔚為壯觀,氣勢非凡。


    這右文殿原名廣政殿,始建於宋太祖在位初年,公元1032年更名為集英殿,趙吉的原主宋徽宗是一個愛好更改官名和那建築物名稱的皇帝,在他當皇帝的政和五年,把集英殿改名為右文殿。


    梁師成走上石階,來到右文殿門前,轉過他那肥胖的身體,高聲對嶽飛等六百餘位武進士道:


    “右文殿,乃是官家策試文進士,以及每年舉行春秋大宴之所。


    今朝,趙官家首賜武進士入右文殿賞享用禦宴,可見官家對諸位武進士之器重!


    日後,爾等應永念君恩,守邊衛土,忠君報國!”


    嶽飛和吳玠等武進士,連連稱諾。


    其實,梁師成能說出這種場麵話,他是猜出了趙官家的心意,才這麽說的。


    趙官家有意拉攏和恩寵這些武進士,日後好讓他們到戰場上感念君恩,征戰沙場、拚死殺敵的。


    梁師成心中暗道:“這些武進士,今日赴了官家的禦宴,日後去了戰場上,那可是要拚命殺敵,去赴死的啊!”


    他細思極恐,靠著武舉入仕,還真的比文舉入仕的風險,要高很多啊!


    ……


    嶽飛等人跟在梁師成、宗澤和李綱的身後,魚貫步入右文殿,叩拜、聽封……


    趙吉將早已寫好的聖旨,遞給鄭居中。


    領樞密院事、燕國公鄭居中捧起聖旨,宣讀起了趙官家賜給武進士的官位……


    趙吉對本屆的武進士分別按照放選、授散官和帖仗三個等次封官的。


    放任,是授勳官五品,如頭甲的嶽飛、吳階、吳璘,賜武進士,皆授五品勳官……


    勳官又稱勳階,通稱獲有勳階的品官。


    授散官,是勳官六品,如武舉二甲的王貴,以及隻參加外場武舉考試獲得前三名的楊再興、張憲、牛皋等人,賜武進士出身,皆授勳官六品。


    剩下的考生皆賜同武進士出身,授勳官七品至九品不等……


    六百餘位武進士皆得封官職,皆大歡喜,叩謝聖恩,共赴禦宴……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喝得有些微醺的趙吉,舉起酒杯,魔改了劉邦的大風歌,高聲道:


    “大風起兮雲飛揚,


    威加海內兮震八荒,


    朕得猛士兮守四方!”


    梁師成立即拍馬屁道:“官家氣魄之大,漢高祖汗顏,自愧不如啊!”


    趙吉微微一笑,並沒有理睬梁師成的阿諛奉承。


    他對嶽飛、吳階等大殿分別落坐在六十多張大八仙桌旁邊的武進士們,高聲道:


    “爾等武進士,個個武功了得。以一人之力,能百人敵,千人敵否?”


    天子此言一出,


    殿內瞬間安靜……


    武進士們默不做聲,大眼瞪小眼,你瞅瞅我,我瞅瞅你。


    他們感到,被天之言給打擊到了。


    可是,他們心中並太不服的啊!


    誰能百人敵、千人敵呢?


    嶽飛年輕氣盛,正欲起身,回奏官家自己可以百人敵,若讓自己練兵百人,帶上陣去未曾不可打敗上千人的敵軍……


    可是,同桌相鄰的同鄉王貴,偷偷地拉了住了嶽飛的袍袖,示意他不要站起身來。


    嶽飛看了一眼王貴對他使眼色,心中便也了然了。


    “哈哈哈!”趙吉放聲大笑道:“朕並非小視爾等武進士,唯有如此,才能讓爾等勇於進取!”


    趙官家這麽一說後,壓抑的氣氛立即有所緩解,很多武進士嘴角微微上揚。


    他們心中暗道:原來,趙官家是要激勵吾等,雖中了武進士,亦不要荒廢了習武啊!


    隻是他們並未理解趙吉所言的深意。


    趙吉一指下方,高聲道:


    “爾等武進士,等待樞密院與兵部議定赴任去向這數十日,


    朕要教爾等武進士,一招便能群殺百人、千人的神技!!!”


    趙官家的話,擲地有聲!


    嶽飛、吳玠、吳璘、楊再興、牛皋、王貴、張憲等眾多坐在前排禦宴八仙桌旁的武進士們,聽得直皺眉頭,他們大都有同一想法:


    趙官家,您這是喝大了吧?!


    趙吉看到,嶽飛等武進士,麵露不相信卻不敢反駁的複雜表情。


    趙吉卻道:“爾等用畢禦宴,回驛館住處,好生休息一夜。明日聽傳旨宦官通知,朕帶爾等出城長長見識,讓爾等知曉一招可群殺百人甚至千人的神技!”


    ……


    第二日,晨時末,


    早已接到了奉旨宦官傳喚的嶽飛、吳玠等六百餘位武進士,已經排好隊來到了火器製造坊外的試射場上,他們已經等候在此好一會兒了。


    他們心中非常疑惑:


    官家讓吾等早早出城,來到這高牆大院之外,是何意?


    這院並未掛匾額,也不知是何作坊?


    ……


    當然,他們也看到這處作坊的特別之處,那就是院裏院外設置的看守禁軍格外的多。


    還有,他們所在的這片空曠場地的一側,擺放著一排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大型金屬筒狀物。


    他們皆不知那是何物?


    ‘難道就是昨日禦宴上,趙官家要教吾等,可群殺百人甚至千人的神技武器嗎?‘


    嶽飛、吳玠等六百餘位武進士,雖然卻那笨重的金屬筒狀物無比的好奇,


    但是,在等候趙官家禦駕親臨此地這個空當,他們誰也不好去問那些大型金屬筒狀物有何用途。


    巳時初,趙吉在五百名皇城司護衛的保護下,禦駕親臨火器製造坊外的試射場。


    嶽飛、吳玠等六百餘位武進士,跪迎聖駕,齊呼道:


    “臣等恭迎聖駕,吾皇萬歲萬萬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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