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先生裏邊請。”


    蘇樣在忙,明渙便自己打車到了和傅倬衍約的酒店。


    他和傅倬衍已經很長時間沒在外邊一起吃過飯。


    這是一家之前從沒來過的店,明渙不知道傅倬衍怎麽會突發奇想要請他到這裏吃飯。


    “傅先生已經在裏邊了。”侍者將明渙帶到了頂層。


    和亮堂的大廳不一樣,頂層隻有一張餐桌,周圍是藍色的玻璃水箱,裏麵還放著緩緩浮動著的水母。


    明渙往餐桌走,傅倬衍背對著他。


    空氣中彌漫著花香,很清新,好在不是會讓明渙過敏的紅玫瑰。


    從他踏入餐廳那一刻起,不知何處響起舒緩且不擾人的音樂,身側的藍色玻璃水箱在他經過時亮起了燈光。


    整個餐廳隨著他的到來漸漸變得活躍明亮。


    水邊的阿狄麗娜。


    明渙走神地想,那淺淺的鋼琴聲,他曾經是聽過的。


    “來了。”察覺動靜的傅倬衍放下杯子扭頭看過去。


    明渙身著米色風衣,在藍色的燈光下格外顯眼。


    “今晚的氛圍……”明渙也看向傅倬衍。


    “喜歡嗎?”傅倬衍問。


    “這是真水母嗎?”明渙沒回答,而是轉移了話題。


    他總覺得今晚的氛圍有些奇怪,傅倬衍看向他的眼神也格外地讓他覺得不自在。


    就好像,今晚該出現在這裏的人,不是他,而應該是寧爾睿。


    “真水母。”傅倬衍伸出手想要去牽明渙的手,將人帶到餐桌前。


    可明渙仰著頭看著玻璃箱裏的水母,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動作。


    傅倬衍沒放心上,快步上前幫明渙拉開了椅子。


    要不是這餐桌前就隻有兩把椅子,明渙實在是想要坐到其他椅子上。


    “這家店的菜品都很不錯。”傅倬衍坐回自己的位置,目光落在明渙的臉上。


    額頭前淺棕色的碎發似乎有些長,在明渙低頭的時候遮住了對方的眼睫,使得傅倬衍看不清對方眼底的神色。


    服務員很快便將菜端了上來,廚師也跟著上來,現場給兩人弄了一道開胃菜。


    明渙中午沒能起來,下午起床之後便直接來了餐廳,一整天沒吃東西,現在的確有些餓了。


    “這個也好吃。”看著小口小口進食的明渙,傅倬衍的胸腔裏莫名湧上一股暖流。


    或許唐琛和母親說的對,兩個人的生活似乎更加美好。


    如果今晚在場的不止他和明渙,他並不會覺得這家餐廳的食物有多好吃。


    “你也吃。”明渙看向傅倬衍,發現對方從開始到現在,居然都沒動過盤子裏的東西,一味地在給他夾菜切肉。


    “嗯。”傅倬衍裝模作樣地吃了兩口,抬眸看向慢條斯理進食的明渙,“最近還有工作嗎?要不要考慮休息一段時間?”


    之前傅倬衍就問過這話,當時對方語氣裏帶著些威脅,明渙本能地想要逆反拒絕。


    可現在,他和傅倬衍即將一刀兩斷,對方的話也不應該繼續影響他。


    並且明渙也覺得自己的確是該停下來休息一段時間了。


    “嗯,考慮著休息一段時間。”明渙又低下了頭,看著盤子裏的食物,腦海裏浮現出之前的一段通話,忽然覺得食之無味。


    傅倬衍觀察著明渙,見對方似乎沒有繼續吃下去的意願,內心感歎了一句明渙吃得太少,看來還是這家店不合明渙的胃口。


    下次帶明渙去他喜歡的店。


    腦海中思索著明渙喜歡吃的店有哪些,手上的餐具被他放了下來,眉頭不自覺地微微蹙起。


    他好像,不太記得明渙喜歡吃哪家店。


    不過,明渙應該是不挑食的,傅倬衍這麽想著。


    “這樣也好。”傅倬衍回神,再次抬眸看向明渙。


    見明渙也看著自己,傅倬衍沉默了一會兒,像是鼓足勇氣一般,裝作雲淡風輕地開口。


    “吃好了嗎?”傅倬衍問。


    明渙點了點頭,他察覺出傅倬衍有些奇怪,但還是想要今晚便將事情解決掉。


    “嗯。”


    “你不是有事要說嗎?”明渙提醒道。


    傅倬衍點了點頭,“你呢?”


    “我的不重要。”明渙在心中自嘲了一下,對傅倬衍來說,自己的事再重要也重要不過傅倬衍。


    “那我先說了。”傅倬衍也不客氣,正襟危坐,像是即將要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的小朋友。


    在商場上叱吒風雲說一不二的傅總,在開口之前,忽然感受到了自己心底升起的陌生情緒。


    他放在桌上虛虛握著的手有些僵硬,手心不知何時冒出了汗水。


    這就是緊張嗎?傅倬衍分神想道。


    他的目光在明渙那張平淡的臉上細細的觀察著,有那麽一瞬間,他很好奇,在聽到自己的決定之後,明渙會是什麽反應。


    帶著惡劣的心思,傅倬衍忽然很懷念曾經那個和自己說話都會緊張結巴,會被自己一句模棱兩可的話逗得臉紅的明渙。


    傅倬衍緩緩開口,吐字清晰,“明渙。”


    “我覺得,我們應該結束現在的關係了。”


    說完,傅倬衍刻意停住,端起桌上的氣泡水抿了一口。


    餘光卻在仔細地觀察著明渙的反應。


    “嗯。”明渙並不意外,畢竟寧爾睿回來了,傅倬衍繼續留著個小情人也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


    明渙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你……聽懂了?”傅倬衍急忙放下杯子,舒展沒多久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他並沒有在明渙臉上看到一絲慌亂和不解。


    甚至明渙似乎早就料到,還帶著一種終於結束了的慶幸。


    傅倬衍心中那點旖旎的心思被明渙這冷淡到像是要開始談判的態度給澆滅了。


    明渙又點了點頭,眼中沒有半分雜質。


    “我正好也要說這件事。”傅倬衍聽到明渙說。


    他的感覺沒錯,明渙這公事公辦的語氣,就是準備談判的節奏。


    “你要說什麽?”傅倬衍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


    似乎是在告誡明渙,今晚他原本很開心,最後再給明渙一個機會,別說些掃興的話。


    在傅倬衍身邊那麽多年,明渙怎麽可能聽不出傅倬衍話裏的意思。


    但他今天就是要快刀斬亂麻。


    這件荒唐的事已經拖了太久了,再這麽掩耳盜鈴下去,他們之間隻會相看兩厭。


    在傅倬衍晦暗不明的眸光中,明渙從自己帶來的包裏拿出了幾份文件和幾把鑰匙。


    鑰匙上還貼著小紙條。


    傅倬衍辨別了幾秒,心頭一跳,發現那是他給明渙的車子和房子的鑰匙。


    “你什麽意思?”傅倬衍眼神陰鷙,語氣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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