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村民都死在了那場大火,他們上下逃竄,火苗飄到衣服燃起,在一陣陣的慘叫後化成一具焦屍。


    當時火海中出現了一個身影,她坐在房外的一棵樹上,搖晃著雙腳,手裏把玩著一根狗尾巴草,黑溜溜的眼睛正盯著村內的情形。


    而那棵樹是林瀟一家人種的,村裏供水不好,剛開始栽的時候老死。


    林恩則像個傻子一樣,拿著個大木桶,跑到老遠的郊外接水。


    每天回來都要澆上一遍,林瀟就隔著木窗看著。


    看著它從一棵小樹苗,長成參天大樹。


    隻是在沈婕和林瀟死後不久,那棵樹就仿佛失了生命般,枯蔫死去。


    林恩承受不了失去妻女的打擊,一向身強力壯的工匠沒幾天就病倒了。


    他沒有親人,也沒有村民願意去照看他,甚至村莊還傳言林恩被邪祟附身,一身惡疾會傳染。


    所以沒過多久,林恩也死了。


    隻剩下那棵枯死的老樹在院裏,代表著這裏以前生活過一家人。


    林瀟平時最喜歡在那棵樹下玩,有時候也會爬上去,坐在樹枝上蕩著雙腳。


    和村長眼前的畫麵重合。


    林瀟似乎察覺到村長的目光,晃著那雙穿著紅色繡花鞋的腳一頓,她滿臉笑意地將視線落在村長身上。


    狗尾巴草被她隨手丟掉,林瀟身上還穿著入棺時的紅嫁衣。


    那嫁衣經過長時間的存封後,竟是一成不變,沒有破敗,沾上丁點灰塵。


    村長瞪大了眼,麵目驚恐地看著樹上的女孩,心裏愕然。


    怎麽可能?她明明已經死了!


    再次見到林瀟,村長除了驚訝,更多的是害怕。


    但他也沒來得及去害怕,整個村裏都燃起了火,除了林瀟的家。


    它外麵就像圍了層結界,無論如何都燒不進來,反倒是其餘村落,有的被燒的隻剩一堆灰。


    隨後火燒到了村長身上,無限延伸,直到燒到發白的頭發。


    在燃成焦屍前,林瀟說了些什麽,但他已經聽不見了。


    但從口型看,大概在說:


    “她們很想你死無全屍。”


    那一晚,所有的村民都葬身在了火海中。


    村長驚異地看著門外站的紙人,他們站在屋簷下,身後是狂風驟雨,被淹沒的村莊。


    村民扭著脖子看向白泱,絲毫沒把村長放在眼裏。


    村長眼睛下垂,看了眼杵著拐杖的手,紙人的手一抖,拐杖順勢滑落,“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他意識到了,自己和那些村民一樣,都變成了任林瀟擺布的紙人!


    林瀟反問著:“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村長這麽害怕做什麽?”


    她緩緩朝著村長走去,但沒有直接進屋,而是在門檻前停了下來。


    白泱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身穿白袍的人,她原先一直以為的男人,麵具之下,卻是一個十歲的小女孩。


    風雨交加的聲響延綿不絕,除此之外,似乎摻雜了些別的動靜,但白泱說不出是什麽。


    如果隔近看,就會發現林瀟的臉色異常蒼白,和白泱基本沒什麽兩樣。


    林瀟的嘴應該是在入棺時被吳姥姥縫上的,黑線似乎已經和她唇上的血肉融合在了一起,盡管掙開,被針縫過的痕跡依舊分外明顯。


    女孩露出的是一種甜美的笑,現在看起來卻更像是邪笑,如同一個前來索命的冤魂。


    村長現在已經意識清醒,他回想起自己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


    他被林瀟投放進了一個場景。


    而那個場景,包含了沈婕和林瀟死的那一晚,林恩燈盡油枯地躺在木床上,蒼白無力的臉,接著是他們屋外種著的大樹枯死。


    潛意識裏,村長一直處於一種害怕的心理。


    有時候看著林恩合上眼,看著看著,那張蒼白的臉霎時變成了自己的!


    幻境中越是處於恐懼的狀態,現實中反而越是迷糊。


    白泱看著林瀟,突然覺得哪裏不對。


    但很快,林瀟就說出了不對的地方,她看向白泱,“你是不是認為所有的紙人僅僅隻是村民?”


    白泱很快地回應,“還有新娘。”


    她剛開始納悶的原因在於為什麽林瀟隻選擇複活村民?


    林瀟看上去不是那種天真善良的人,所以她想辦法複活一個人,一定是那個人對她有價值。


    而那些村民對她肯定有著很大的價值。


    那麽關鍵就在於有著怎樣的價值?


    在林瀟反問出那句話時,白泱就大概猜到了那些村民的價值。


    這裏的所有人都頂著紙人的臉,分辨不出他們到底是村民還是新娘。


    但白泱能隱隱感到,這裏的被複活的新娘並不多,因為大部分紙人是處於致幻的狀態。


    而如果是複活一個新娘,她根本不需要致幻產生的主動效果,她自己的心就是自願。


    如果不全是村民,唯一的解釋就是新娘。


    而且那些村民的價值也與新娘有著唇亡齒寒的關係,否則林瀟完全沒有複活村民的必要。


    白泱現在有了兩個猜想。


    第一:那些村民是新娘複活的前提條件,村民在其間起到了類似藥引的作用。


    第二:林瀟純屬是想折磨村民,讓他們在幻境裏經曆著潛意識裏最為恐怖的東西。


    比起第二種的可能性,白泱更願意傾向於第一種,原因還是那句話,人不會做毫無意義的事。


    林瀟並不對白泱的猜對感到意外,如果非要給村裏的人劃界線,那麽就隻分為村民和新娘。


    一種是村民,那另一種肯定是新娘了。


    林瀟勾了勾手指,村長立馬控製不住地跳出門檻,直到貼近林瀟的身側才停下來。


    他渾身都在發抖,大腦卻控製不住身體,紙人的兩腿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在原地硬是踏不出一步。


    林瀟一隻手搭在村長肩上,眼睛卻是看著白泱的。


    “我想你應該猜到了,我複活村民的原因吧,你是一個聰明人,猜中這點不算難事。”


    白泱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事已至此,我不介意告訴你動機。”林瀟說,“我之所以代替村長司儀的位置,繼續進行入棺儀式,除了避免山神降下的天災,還有一點就是複活她們。”


    “她們的身體腐爛,靈魂被封在棺材裏,複活她們可比那些村民難多了。”


    林瀟聲音帶著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包括我自己的身體也腐爛了。”


    難怪白泱會一開始把她認為男生,因為林瀟現在所處的身體完全不像一個女生,更漫說一個十歲的小女孩。


    那具屬於十歲林瀟的屍體,早就在棺材腐爛了,化成了一堆灰。


    同其餘人一樣,永永遠遠被禁錮在棺材裏。


    “沒辦法,我是由她們的怨念集結而成,想要為自己塑造一個身體還不簡單。”林瀟搭在村長肩上的手驟然收緊,就像揉捏玩物般,要把那塊地方捏碎。


    紙張就被揉捏,屬於村長的那個肩膀直接凹了下去。村長立馬露出痛苦的表情,卻說不出一句話,就如同當時的沈婕被縫了嘴一樣。


    林瀟不以為意,甚至都沒瞥他一眼。


    “但那些被禁錮在棺材裏的靈魂可不一樣,所以我得為她們找到合適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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