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聊什麽?”沈禾挽著秦怡走了過來。


    沈謹言藏好心思,低頭朝沈禾解釋:“在聊瀚文,他剛才在吹牛逼,說夜行人是他的大師兄。”


    “姐夫給他準備了一個小禮物,放在車裏,瀚文取禮物去了。”


    “哦?”聞此言,沈禾眼裏也有了笑意,她說:“你姐夫臨出門前,給瀚文挑了一幅字畫,放在車裏一直沒拿出來。”


    頓了頓,沈禾特意強調道:“字畫是夜行人的。”


    沈謹言高深莫測地笑了起來,“那就有好戲看了。”


    幾人一邊閑聊一邊等沈瀚文回來,秦怡拿著手機跟沈禾湊到一起看抖音上的男菩薩跳舞。


    男菩薩有八塊腹肌,看上去很好摸。


    兩人看得津津有味。


    宋敬呈坐在沈禾的身側,餘光一直注視著手機屏幕,對沈禾跟秦怡這點小愛好,他心裏雖然吃醋,但不會阻止。


    老婆好色不是錯,錯在他沒有八塊腹肌。


    他現在隻是一個病情剛穩定下來的病雞。身為大男人,哪裏能因此生氣呢?


    沈謹言沒玩手機,他也沒有喝酒的愛好,就端著一杯檸檬果酒出神地望著沈禾。


    嚴格來說,沈禾不算是沈家長女,是沈家老二。


    但沈家長女沈如珠去世那年,年僅14歲,沈謹言他們都還沒有出生。天才夭折,那是整個沈家的痛。


    對沈謹言他們而言,沈禾就是大姐姐。


    可沈禾也才25歲,還很年輕,放在平常的家庭裏,這個年紀的女孩兒剛出身社會,還處於懵懂闖蕩的階段。


    可沈禾卻身負血海深仇,咬著牙走到了今天。


    沈謹言由衷敬佩他的大姐姐。


    沈禾抬頭間,不經意捕捉到沈謹言的眼神,她斂盡笑意問沈謹言:“一直偷看我做什麽?”


    沈謹言掩飾性地抿了口酒。


    即使是果酒,也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皺了皺眉,沈謹言放下酒杯,岔開話題:“瀚文怎麽還沒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


    沈禾朝沈謹言身後努了努嘴,“那不是?”


    沈謹言回頭,果然看見沈瀚文抱著一卷字畫走了過來。


    青年穿著連帽衫衛衣,帽兜蓋在頭上,露出純黑微長的碎發。此刻,碎發下那雙眼睛恍恍惚惚地,有種懷疑人生的震撼感。


    來到酒桌邊,沈瀚文看宋敬呈的眼神都變了。


    各行都有各行的傳奇。


    對沈瀚文而言,宋敬呈是宋家家主也不值得他稀罕和崇敬。


    畢竟,他不經商,不懂宋家在青市上流社會的地位有多超然,也不懂宋敬呈在青市商界的地位有多重要。


    但同為書法協會的成員,沈瀚文對夜行人的憧憬之情就如黃河水滔滔不絕。


    猛然得知姐夫竟然是自己的偶像,沈瀚文進酒吧這一路上,都有種頭重腳輕踩在棉花上的不真實感。


    看到沈瀚文這幅被刺激過頭的反應,宋敬呈忍著笑,指著他懷裏的字畫,問:“喜歡嗎?聽你姐姐說你喜歡夜行人的字,我就給你準備了一幅。”


    沈瀚文終於回過神來。


    他放下字畫,猛地一把抓住宋敬呈的胳膊,激動地說:“我剛才去取禮物的時候,看到了你落在盒子裏的印章!”


    “姐夫,你是夜行人?”


    “我偶像?”


    “我老師想了十多年都沒想到的大徒弟?”


    宋敬呈淡然地點點頭:“對,我就是你們師徒口中那個重病難醫,差不多該要死了的夜行人。”


    青年的臉頰一陣發燙,他呸呸兩聲,趕緊用手打嘴巴,邊打邊說:“我嘴巴賤,我自己扇嘴巴!”


    “行了。”宋敬呈攔下沈瀚文,他說:“時候不早了,我跟你姐姐先回去了。回頭見到你的老師,記得告訴轉告他一句,就說我注定要讓他失望了,英年早逝是不成了。”


    說完,宋敬呈抓著沈禾的手離開了卡座,又問秦怡:“秦怡,咱們順路,你喝了酒,就跟我們一起回吧。”


    秦怡本打算叫代駕。


    但宋敬呈都主動開腔了,她也不矯情。“行。但我的車還停在地下車庫呢。”


    “這簡單。”宋敬呈說:“斯裏上班的單位離那邊不遠,我讓他下了班給你開過去。”


    “你有加他微信嗎?”宋敬呈主動掏出手機,他說:“來,我把他的微信名片分享給你。”


    秦怡不疑有他,拿起手機看了看,就說:“收到,我現在加他。”


    盯著秦怡申請添加沈斯裏做好友,宋敬呈這才收回目光,同沈謹言他們道別後,就走了。


    他們走後,沈瀚文還抱著那幅字畫癡迷地看個不停,“看看,不愧是我大師兄的字畫。”


    他成了宋敬呈的腦殘粉,對著字畫無腦吹:“瞧瞧他這字跡,落筆如有神,力透紙背,筋骨風骨全都有。師父說的對,我就是再練十年,都追不上我大師兄。”


    聽他一口一個大師兄,沈謹言忍不住捏眉心,他突然對沈瀚文說:“姐夫剛才是在當媒婆,想撮合秦怡姐跟你哥?”


    “啊?”沈瀚文愣住,“有這回事?”


    沈謹言搖頭,“沒腦子。”


    *


    馬凱提前下班回去陪老婆孩子了,來接他們的是謝晉。


    謝晉站在車前頭抽煙。


    看見宋敬呈他們過來,謝晉下意識將煙摁滅丟進垃圾桶,順手塞了兩顆口香糖到嘴裏。


    宋敬呈跟沈禾都不抽煙,車裏自然也不能有煙味。


    上了車,沈禾跟秦怡坐在後麵,宋敬呈隻能坐前麵。


    借著車內的燈光,看到謝晉額頭上有一道血痕,宋敬呈蹙眉,“額頭怎麽回事?”


    謝晉隨意摸了摸已經止血的額頭,說:“淘淘這幾天狀態不好,下午那會兒做了噩夢,不小心誤傷的。”


    淘淘就是謝晉那位智商出了毛病的未婚妻。


    宋敬呈說:“奶奶不是在給她看病?聽說病情有所穩定,怎麽,加重了?”


    “有些棘手。”謝晉說:“蘇醫生說淘淘的病有些古怪,具體原因還找出來。”


    “前段時間蘇醫生總去給淘淘做針灸,情緒還算穩定。不過這兩天,蘇醫生不在,淘淘又有些失控。”


    “對了。”謝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說:“我不放心將淘淘放在家裏,就將她帶到了九星,托秦阿姨看著她。”


    “老板,給您和夫人添亂了。”


    “無礙。”宋敬呈知道謝晉的不易,他說:“她就隻剩你了,你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我用著也放心。”


    聽宋敬呈這般說,謝晉倒鬆了口氣,“多謝老板理解。”


    謝晉專心開車。


    後座,秦怡朝沈禾遞眼神,小聲地問:“淘淘是誰啊?”


    沈禾朝謝晉望去。


    沒見到謝晉吭聲,便朝秦怡搖頭說:“謝晉的女朋友,生了病,情況比較特殊。”


    即便是關係最好的朋友,沈禾也不會將謝晉的私人生活告訴秦怡。


    秦怡也是個知分寸的人,見沈禾不便多說,就沒問了。


    “對了,你倆不是在備孕嗎,今晚喝了酒,這幾天記得戴套啊。可別懷了個酒鬼寶寶。”


    沈禾踢了秦怡一腳,“寶,你喝多了,該睡覺了。”


    “行行行,我現在就醉酒暈倒。”說完秦怡就靠著椅背,開始打鼾了。


    宋敬呈搖頭失笑。


    到了公寓樓下,沈禾跟謝晉親自護送秦怡進小區,宋敬呈則走進了小區外的24小時便利店,精挑細選買了一盒避孕套。


    秦怡說得對,喝了酒的這幾天,還是要先做措施。


    免得孩子生下來不夠聰明,奶奶怪他喝了洋酒。


    這鍋他不能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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