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瑤夜和裴長意離開徐府之時,很明顯看出母親臉上的神色不對勁。


    她還想再說幾句,許氏握著她的手,壓低聲音說道:“你莫要擔心母親,跟著世子爺回去。”


    許氏深黯的眸底帶著一絲警告,言下之意,不要再讓裴長意來徐府了。


    徐瑤夜輕撩了撩眼皮,被五福嬤嬤攙扶著上了馬車。


    看著定遠侯府的馬車越行越遠,徐禦史上前,剛想伸手扶住許氏,她便瞪了他一眼,轉身甩袖進府,讓徐禦史伸出的手尷尬地停留在虛空中。


    徐禦史悻悻收回手,眸底閃過一抹寒意。


    到底是自己這些年來給了許氏太多好臉色,才縱得她這般不知天地倫常,夫為妻綱!


    他抬步,快步走進府裏,跟上許氏腳步。


    剛踏進她的院子,徐禦史便見她如潑婦一般,踢翻了好幾個盒子,將方才買的嫁妝翻了一地。


    “你在做什麽?可是瘋了?”徐禦史強壓著心口怒氣,幾乎克製不住想要抬起手。


    許氏回眸,恰好看見他這個動作,她瞪大了眸子,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她嫁給徐禦史這些年來,夫妻和順,相濡以沫,從沒想過,他竟會對自己揚起手來!


    許氏冷笑著迎了過來:“老爺可是想打我?”


    她揚起了下巴,將自己左半邊側臉側了側:“你打!”


    徐禦史氣結,忍了又忍,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話語:“我已經解釋過了,如今趙氏看重月兒……”


    “你閉嘴,一口一個月兒,叫得好生親熱!”許氏一聽到徐禦史叫出這聲月兒,根本不想聽他旁的話,氣得渾身顫抖,眉眼間閃過一抹厲色。


    “你和趙氏都有病!她分明有個那麽好的狀元郎兒子不疼愛,偏要去喜歡那個不著調的紈絝子弟!”


    “還有我們家瑤兒,汴京城第一才女給她當兒媳婦,她還不滿足?眼巴巴看著這個庶女做什麽!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小賤人……”


    她的話還沒說完,見徐禦史的臉色愈發冷了下來,眼底好像冒出了火光,周身卻是又寒上了幾分。


    他們成婚多年,他從未用這樣的目光看向過自己。


    許氏後頭更難聽的話沒說出口,隻看著徐禦史,忍不住不斷冷笑:“少說那些冠冕堂皇,連自己都騙不了的鬼話。”


    徐禦史瞧著她,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夫人,謹言慎行。”


    許氏真的瘋了,辱罵自己就算了,竟敢在府裏直接罵趙氏。


    那是誰,堂堂定遠侯夫人!


    若是這話傳了出去……


    徐禦史四下望了一眼,幸好,院子裏並無旁人。


    許氏見徐禦史這副模樣,心裏的火氣更是壓不住地往上竄。


    她往前邁了一步,一臉怒氣看著徐禦史:“原來老爺也知道心虛,要背著人吵?”


    “寵妾滅妻的男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你現在是不是後悔了?要把當年虧欠姨娘的彌補給徐望月?”


    “她算是個什麽東西,她憑什麽……”


    “夠了!”


    隨著徐禦史充滿怒火的聲音響起,還有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徐禦史還沒反應過來,怔愣看著自己不知何時舉起的手。


    許氏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懵了,徐禦史的力氣不大,可這一掌,卻像是一把刀子直接紮進了她心口。


    許氏捧著自己方才刻意迎上前的左邊側臉,氣急反笑,笑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你打我?你為了徐望月和狐媚子,打我?”


    徐禦史見發妻如此模樣,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中油然而生一絲悔意。


    他怎麽會對夫人動手,他不想動手的。


    徐禦史不住地搖頭:“夫人,我……”


    “別叫我夫人!你當初就該直接休妻,把那狐媚子扶為正妻!我倒要看看,朝堂上你如何立足!”許氏想到這些年來,自己為他操持家務,費盡心思把娘家所有的人脈關係都用上,隻為扶他青雲誌。


    原來是自己多年癡心錯付,他竟是這樣的白眼狼!


    聽到許氏這一句,徐禦史方才對她的那份愧疚之心消散得差不多了,她又威脅自己!


    徐家乃是商賈之家,縱然他再努力,也比不上這些本就出生官宦之家的子弟。


    當年他娶許氏,自然圖的就是她身後的娘家勢力。


    許氏雖長相,性格,都不是他心中美好妻子的首選。這些年來,許氏待他也算是溫柔體貼,全心全意。


    可這幾日,她好像變了個人,胡攪蠻纏得緊。


    徐禦史還沒開口,又聽許氏說道:“這些年來,我父親,我兄長為了老爺你的仕途付出了多少,老師不是不知道。他們待你的好,不正是因為我······”


    許氏的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來,想到自己這些年來對他的真心實意,心口一陣一陣地抽緊。


    兄長早些年就提醒過她,徐禦史的眼神看起來並非是池中物,是個有心思的。


    當時許氏隻覺得這是一句誇讚,心裏對徐禦史的好感更為加重。


    卻沒想過,兄長竟是在提醒她。


    許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徐禦史暴怒著打斷:“不要再拿你父兄來威脅我了,我告訴你,我能有今時今日靠的是我自己的本事,你不過是錦上添花!”


    “你看看你自己,還有半點名門貴女的模樣嗎?”徐禦史冷眼看著許氏,她年輕時就算不上美貌,眼下容顏衰老,更是比不上外頭那些美人兒。


    自己這些年來除了徐望月的小娘,就沒有其他女人,待許氏也算是仁至義盡。


    徐禦史搖了搖頭:“你願意怎麽想就怎麽想,我也沒有辦法。今日我睡到書房去,你且好好冷靜冷靜,想想清楚!”


    許氏愣在原地,臉頰上還帶著一絲辛辣的痛楚感。


    他動手打她,他竟然動手打她!


    因為徐望月,她恩愛多年的夫君,竟動手打了她……


    徐禦史和許氏這番爭吵,雖是關上門在院子裏吵,卻還是有風聲傳了出去。


    那日徐望月用一個銀鐲子收買了許氏院子裏的粗使丫鬟,雖未明言,但那丫鬟聰明,有消息便將話傳了過來。


    “聽說老爺和夫人剛把大姑娘和世子爺送走,回到院子裏就吵了起來。這麽多年老爺對著夫人沒有紅過臉,也沒有高過嗓子,這一次好像還動了手。”


    紅玉繪聲繪色地說著,嘴角是壓不住的笑意。


    這些年她陪著徐望月母女兩個,在禦史府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


    若是徐禦史和許氏不合,她樂得看這場好戲。


    “動了手?”徐望月握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她從來不相信徐禦史對許氏相敬如賓,是因為愛她。


    以他這個人自私自利,唯利是圖的性子,定然是貪圖許氏身後的娘家勢力。


    如今許家並未衰敗,父親怎麽敢對嫡母動手?


    她抬頭看向紅玉:“那丫鬟有沒有說他們為何吵架,又為何動手?”


    紅玉用力搖了搖頭,那丫鬟傳了什麽話來,她便說了什麽,旁的事她也不清楚。


    徐望月低眸看著手中暖茶,心裏閃過了一絲大膽的念頭。


    或許自己,便是他們爭吵的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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