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筠的手掌又大又燙,覆在小腹上,幾乎不用滑動,就能全部蓋住,舒坦極了。


    “宋筠……”方知雨從來沒覺得叫自己夫君名字會怎樣,可她這樣一喚,那人就垂下眼睫,將她盯住,滿眼都是寵溺。


    “我以前從沒這麽疼過。”


    宋筠點點頭,“以後我替你記著日子,提醒你好好保暖。”


    方知雨愣了一下,使勁兒搖頭,“哪有大男人記女人的小日子。”


    “我可不是大男人。你忘了?我是‘大爺’的嬌娘子。”


    兩人笑作一團,緊緊摟住。


    傍晚時分,又睡過一覺的兩人醒過來,方知雨好了許多,下床活動筋骨,還安安穩穩坐到桌邊吃了晚飯。


    醫女過來請了一次脈,告知已經無礙,接下來幾天不要著涼便不會再痛,宋筠立刻吩咐丫鬟們好好看顧。


    方知雨則被勒令今明兩日不準出屋,連院子都不能踏足。


    她隻能站在窗口遠遠向外張望,唉聲歎氣,“我覺著,我像極了金絲雀。”


    宋筠正在翻找可以度日的閑書,聽聞此言,忍不住笑:“挺好。我就做那黃金籠,一生一世將你困得死死的。”


    方知雨翻起了白眼,餘光卻發覺主院裏多了一抹身影,仔細一瞧,竟然是曾被小癲子重傷,留在東小院養著的內監……


    叫什麽來著?


    “喜貴!”


    她喊了一聲,那內監忙朝這頭張望,瞧見是她,一瘸一拐來到正房外,隔著一丈,不敢靠近,卻“噗通”一下跪了地。


    “小的謝世子妃救命之恩,小的此生此世做牛做馬必報恩情。”


    方知雨跳下小榻,卻被宋筠用眼神逼得坐回去,隻好隔著窗扇道:“你起來。做牛做馬倒不必,以後留在我身邊吧。”


    宋筠“啪”一下合上書,“我同意了?”


    方知雨笑:“世子同意了!”


    喜貴聽見了兩人的對話,但隻願聽世子妃的,忙又磕頭謝恩。


    方知雨讓他不用再跪,問起了翠妞如何。


    翠妞傷了頭,如今還不能下床走路,講話也有些不順,隻有腦子是清醒的,大概養到最後,也很難如常人一般。


    但方知雨不管,就算讓翠妞在東小院養一輩子,她也甘願。


    ***


    日頭走到盡,天色暗下來。


    雪霏居才開始擺晚膳。


    莊姬總怕夜裏餓,一向用的晚。


    可膳食剛擺上去,萍藍就從外頭跑進來,跑得太快,還撞到了桌沿。


    莊姬笑她:“平日穩重極了,今日這是怎的?被鬼追啊?”


    “淮……淮……淮王來了!”


    淮王來了?


    上一回淮王來雪霏居,是在九年零八個月前,在萍藍還沒過來侍奉她之前!在王妃還沒搬去北苑之前!


    “你……你不是逗我開心吧?”


    已經走到院中的淮王頓住身形,他這是走進結巴屋了?


    淮王回府,沐浴更衣,先去給太妃問安,又去王妃那裏喝了會兒茶,然後才與宋筠商討後續對策。


    晚膳……突然不想一個人吃了。


    九和縣縣丞金庫裏有一套金玉頭麵,瞧著矜貴喜慶,他順手就揣了。


    本來是想給王妃的,但王妃為人清正,若知道這是他“偷”……不……“拿”的,定會不喜。


    想起莊姬曾動過將首飾當了的心思,有些心疼,也有些意動。


    到底是他冷待了人,才會讓人不想回王府。


    想得多了,就忍不住喚了東淩拎上食盒往雪霏居而來。


    莊姬帶著丫鬟們迎出來,個個滿臉驚奇,還有個豆蔻年華的小丫鬟,自入內府就沒瞧見過淮王,瞪了一雙大眼珠子,差點忘記眨眼。


    淮王有些無所適從,倒是東淩機靈,將食盒拎進屋,“淮王記得莊姬您習慣日落後才進晚膳,便吩咐小的們準備了菜食,過來一並用。”


    莊姬:“真……真的?”


    淮王:“我人都來了,還能有假?”


    莊姬手足無措,跟在淮王身後往屋裏走,左腳右腳都邁不清楚。


    淮王瞥了她一眼,“莊氏,你近日跟世子妃走得近?”


    莊姬忙答:“世……世子妃至情至性之人,活出女子該有的風範,妾……妾確實很喜歡她。”


    “所以就近墨者黑,請安不會了,布菜也不會了?”淮王微微有些惱,怎麽好的不學專學壞的!


    莊姬聽聞此言,身形一滯。


    漠然良久才開口:“淮王貴人多忘事,以往都是程夫人侍奉您。您這是第一回在雪霏居用膳,我也是第一回在用膳時離您如此近。不知禮節,請淮王恕罪。”


    她不結巴了,也不自稱“妾”了。


    淮王聽得心口發燙,剛想找幾句好聽的話將此事略過,就見莊姬自顧自拿起碗筷吃了起來,隻吃自己的一葷一素一湯,食盒帶來的半點沒碰。


    淮王瞧著她的飯食如此簡單,知道是典膳所怠慢了,愧疚之情更深。


    用過晚膳,莊姬在院中消食,淮王沒走。


    莊姬消完食,淮王把那套首飾擺在她麵前,還是沒走。


    所有首飾都試戴了一回,淮王很滿意,便徹底不走了。


    這一夜,好幾處院子都靜悄悄,暗地裏的風雲卻無人知曉。


    ***


    次日一早,方知雨起身,已經恢複活蹦亂跳。


    洗漱完畢,用過早膳,想蹦躂出去,卻被宋筠禁足在正房裏,不準她出去吹涼風。


    許總管帶著名錄和賬冊前來求見。


    方知雨在東廂房擺了茶盞,借機從正房往院子裏溜達了一圈。


    “坐下慢慢講,喝點茶,去去涼氣。”


    許總管突然有些惶恐,自己居然能與世子妃同坐?這在太妃那裏可是想都不敢想。


    但他也不敢正坐,扯了扯墊子,挨了半邊。


    “其實這名錄昨日一早就已經重新謄寫完畢,但午後來求見,被世子給攔了,說您身體不適……願世子妃身體康健。”


    方知雨對許總管越來越恭敬的態度大感意外,頓覺在外建立聲威對自己於王府裏大展拳腳甚有用處。


    又寒暄幾句,進入正題。


    許總管將登記的原名錄交換,展開整理好的新名錄,“按世子妃吩咐,所有人員的家鄉、來曆、家中人數,以及何年何月因何入府都已詳細重錄,也核定了年節米糧所需銀錢。”


    方知雨接過許總管遞過來的新賬本,瞧了幾眼,心中了然,知道自己在烏縣丞金庫裏抱出來的銀票綽綽有餘,徹底放下心來。


    “挺好。報給淮王,安排人去做吧。”


    許總管卻又露為難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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