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饒命,臣該死,但是,臣也是聽信謠言……”徐敬唯唯諾諾的說道。


    “你既已知道是謠言,為何還要聽信?陛下,依老臣之見,徐敬定是妄想協助閩西王造反,他的堂弟徐貴可是趙國舅的門生。”周相立刻上前奏道。


    “是這樣嗎?”金暄麵無表情地走到徐敬麵前,死死盯著他,語氣平靜得讓人害怕。


    徐敬身子一軟,直接跪趴在地上懺悔道:“陛下,臣不敢啊!臣絕對沒有要造反的心思啊!”


    “孤當然知道徐將軍忠心耿耿,但周相和一眾老臣不信。他們說,徐將軍手握二十萬大軍駐守在皇城之外,叛軍已經兵臨城下徐將軍卻一無所知,他們懷疑徐將軍有勾結叛軍之嫌。”


    金暄目光始終落在徐敬身上,語氣陰沉的說道:“所以,請了徐將軍的父母妻兒到警備軍營中小住幾日,替徐將軍作保。”


    徐敬身體猛地一抖,麵色瞬間慘白如紙。他沒想到,自己的搖擺不定竟然害家人被抓了起來。這可是他最大的軟肋,也是他最怕的事情。


    “陛下,臣的家人都是無辜的,還望陛下饒恕他們。”徐敬立刻磕頭如搗蒜,眼淚鼻涕一起流了出來。哪裏還是之前一臉的算計和沉穩。


    金暄微微皺眉,心中略有不忍。


    他以前最不屑的便是以此種手段要挾他人,覺得這種行為太過卑鄙。


    但如今,他不得不這麽做。因為大祭司告訴過他,有時候為了守護更多的人,適當用些手段是必然的。


    “徐將軍,隻要你忠心耿耿,你的家人自然會平安無事,孤可不是喜歡迫害忠臣良將的暴君,但也不是懦弱無能的昏君。”金暄看著徐敬,聲音依舊平靜,卻充滿了帝王才有的威嚴。


    徐敬抬起頭,眼中滿是敬畏和後悔:“陛下,臣知錯了!臣一定誓死守護皇城,守護正統,守護陛下,守護臣的父母妻小!”


    他從來隻當這位小皇帝是個養在深宮,臨時上位的傀儡,真正掌權者是那位大祭司。


    今日所見,大祭司隻負責將他帶來,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對小皇帝的態度也並沒有任何逾越之舉。


    看樣子傳言並不可全信,這位大祭司是真正忠於金氏皇族,而不是喜歡玩弄權術之人。


    金暄點點頭,示意身邊的侍衛將徐敬扶起。


    他看著徐敬,語重心長地說道:“徐將軍,希望你記住今日的承諾。今日你先回城防軍營準備應戰,明麵上繼續假意與叛軍合作。”


    “臣定不負陛下重托。”徐敬恭敬的朝著金暄磕頭。


    “有勞大祭司將徐將軍送回去。”金暄恭敬的轉向蘭墨秋。


    蘭墨秋微微頷首,走到徐敬身旁一把抓起他的胳膊,再次如來時一樣消失在眾人眼前。


    周相心中暗自思附:這蘭大祭司若想造反,不費一兵一卒便可將金氏皇族殺到滅絕,他確實對皇權無意。


    有個別朝臣也在心裏暗自思附:慶幸自己站對了人,當今陛下有大祭司這麽恐怖的人守護,居然還有人妄圖造反。


    蘭墨秋將徐敬原路送回,徐敬回到營中忍不住問蘭墨秋:“大祭司即有如此神通,何不自己做新月之主?”


    蘭墨秋冷冷一笑,說道:“帝王星乃上界命數所定,你以為隨便一人都可以?本祭司斷言金昱沒有帝王命格,便是沒有。若論實力,本祭司一人便可將你二十萬城防軍化為灰燼。徐將軍,做人有時候得聽勸,方可保世家萬年。”


    說罷,沒等徐敬反應,他便離開了。


    徐敬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看樣子,以後做人不能再兩麵三刀左右逢源了。


    兩方如此對峙便是七日,七日後,蜀王和越王的軍隊也抵達五十裏外。蜀王金暘和越王金暝兩位王爺也在金昱的營帳中相見。


    “皇兄,弟弟可是把整個蜀地的駐軍都帶來了,皇兄有幾成把握可以拿下皇城?”金暘見麵的第一句話便是直奔主題。


    “皇兄,弟弟也是將自己七成的駐軍都調來了,皇兄打算何時開始攻城?幾日能進駐皇宮?”金暝的性子更急,當下便說到進駐皇宮了。


    “待你二人的軍隊休整好,便可開始攻城,城防軍已經與本王達成協議,他們隻需袖手旁觀。皇城中警備軍四萬人,禁軍加上羽林衛,隱衛,定然不會超過兩千人。不過……”金昱說到此處,眉頭不自覺的皺到了一起。


    “不過什麽?皇兄還有什麽顧忌的?”金暘見他遲疑,便又問道。


    “護國神教可還記得?”金昱看向兩位弟弟問道。


    “雲髻山莊?他們不是守護金氏皇族嗎?難道還參與守城?”金暝疑惑的問道。


    “區區仙門而已,加起來不過幾百人,金暄還能靠他們扭轉局麵嗎?”金暘十分不屑的說道。


    “就是,我們三方人馬匯集,至少有四十萬人馬,還怕他區區幾萬人?更別說幾百個仙門中人。”金暝也上前語氣狂傲的說道。


    “不過,傳言雲髻山莊守護金氏皇族正統,這金暄不是大祭司和蘭太妃所生嗎?”金暘突然疑惑的看向金昱。


    “哼,事到如今,是與不是,你我還有退路嗎?”金昱眼神冷冷掃了一眼金暘。


    “不是,皇兄……”金暘還想再說什麽。被金暝一把攔住。


    “皇兄,我二人趕了許久的路,也該歇息了,待明日再商討攻城之事。”金暝說著便將金暘一起拽出了營帳外。


    待二人走遠了,金暘才開口問金暝:“二皇兄,你方才為何阻止我問皇兄?”


    金暝鄙夷的看著這個最耿直的弟弟說道:“此時你還不明白嗎?”


    “我需要明白什麽?”金暘不解的問道。


    “皇兄之所以選擇造反,並不是因為金暄的身份是不是正統,而是因為他想坐上那個位置。”金暝直接說道。


    按照金暘的性格,想不通的事,他肯定會直接去問金昱。


    而金昱此人,打小便心思凝重,所思所想,又豈是他二人能看透的。


    金昱心機深沉,若是不幫他造反,他日若他登上帝位,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弟弟。幫著他造反,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金暄,他們最小的弟弟,從小心思最純也最懦弱的一個,他怎麽可能是金昱的對手。


    所以金昱找到他以血脈為由造反時,他才毅然決然選擇幫金昱。


    至於金暘這個直腸子,肯定是信了金暄非正統血脈這種謠言才來的。


    “你是說皇兄他騙我?金暄也是我們的兄弟?”金暘這才一副如夢初醒的覺悟問道。


    “此時事已至此,就算你想反悔也晚了,造反的罪名你已經背下了。”金暝唉聲歎氣的拍了拍金暘的肩膀。


    “那我不是助紂為虐嗎?我們是血親兄弟,一個皇位而已,誰坐不是坐?”金暘悔不當初,他怎麽就這麽蠢?


    “你我先各自回營休息,現在想後悔也晚了,等著攻城吧!”金暝再次說道。


    “二位若想反悔也不晚。”一個聲音自二人身後傳來。


    “誰?”金暄,金暝一回頭,蘭墨秋一副居高臨下的神情看著二人。


    “你是……大祭司?”金暝問道。


    “就是與蘭太妃傳私情的那位?”金暘問道。


    “嗬,你信嗎?”蘭墨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身來到金暝麵前,眼神犀利的盯著他問道。


    “不,不,信……”金暘結巴的應道。


    “即是不信,為何還不速速回你的蜀地去?作為一地藩王,無昭入京,當真要跟著金昱造反?”蘭墨秋步步緊逼,語氣強勢的問道。


    “不,不是……”金暘被他逼得步步後退,神情慌張。


    “金昱此人心機深沉,陰狠毒辣,疑心頗重。若他真登上那個位置,以他的城府,能容得下二位繼續活著威脅他?”蘭墨秋繼續說道。


    “可我們不幫他,等他登上了那個位置,不也照樣不放過我們這些兄弟?”金暝在一旁說道。


    蘭墨秋駐足,回頭看著金暝。


    “越王殿下確實比蜀王想得透徹,不過,金昱他贏不了,也坐不上那個位置。”蘭墨秋語氣篤定的看著金暝說道。


    “本王憑什麽信你?”金暝看著蘭墨秋問道。


    “就憑本祭司可以隨時取金昱的性命。”蘭墨秋又說。


    “嗬,大祭司莫不是在說笑呢,你如果能隨時取他的性命,還用得著在此說服我二人?”金暝不屑的問道。


    “本祭司隻是想給二位殿下一條活路,二位殿下若是聽勸,待到攻城之時,可與守城軍來個裏外夾擊,打叛軍一個措手不及。若是不聽勸,屆時血流成河,把命留在這新月城就不值當了。”蘭墨秋冷眼看著二人說道。


    “二皇兄?”金暘有些動搖,轉身看向金暝。


    “你信他?”金暝看著金暘問道。


    “如果金暄真是我們的弟弟,我不想與他為敵,再說了,皇兄真的就能贏嗎?”金暘猶豫不決的說道。


    “二位殿下也不必急著做出回應,隻需在攻城之時做出選擇即可。這是陛下的信物,想通了便將它點著,屆時我便知道二位的心意了。”蘭墨秋說著,帶著神秘莫測的笑容消失在二人麵前。


    “二皇兄,我們剛剛所見是真的嗎?”金暘疑惑的問道。


    如果說是假的,感受卻那麽真實,如果說是真的,人卻突然沒了影。


    “是真的,你看這個。”金暝遞上手中的紅色絲巾。


    “那二皇兄打算如何做?”金暘又問。


    “容我思考一日可好?明日我再給你答案。”此刻金暝頭痛不已,他進退兩難,想當個閑散王爺咋就那麽難。


    圍城第九日,閩西王,蜀王,越王,三王齊聚新月皇城外,將四個城門都圍了。


    與此同時,雲髻山莊外出試煉的弟子也如數全部回來,協助警備軍守城。


    城樓上,金暄親自迎戰,一身盔甲襯得他健碩的身姿越發挺拔偉岸。三年的體能訓練,蘭墨秋親自設定的課程並不輕鬆,他哪裏還是還是三年前那個弱不禁風的小皇帝,儼然有了氣度不凡,殺伐果斷的帝王之氣。


    金暘和金暝見到這樣的金暄,心中皆是一震。眼前的金暄分明與年輕時的父皇長得極為相像,這讓他們如何能相信他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呢?


    而且此刻的他,已經展露出了帝王的風姿,相比起驕傲自負、陰冷偏執的金昱來說,他顯然更像一個皇帝。


    “金暄,今日你已被本王的三十萬大軍包圍,難道還不打算束手就擒嗎?”金昱在陣前囂張地喊道。


    “就憑你?眾將士聽令:閩西王金昱造謠皇室血脈,勾結親王起兵造反,立刻給我將他拿下!”金暄一聲令下,守城的士兵們立即主動發起攻擊。


    金昱見此情形,隻得下令攻城。一時之間,喊殺聲震天動地,雙方人馬展開了激烈的拚殺。


    在外圍,徐敬帶領的二十萬城防軍迅速形成合圍之勢,雲髻山莊的殺陣也同時發動。


    金昱一方的攻城軍起初還因人數的優勢能對抗一二,隨著時間的流逝,戰力的懸殊等漸漸落於下方。牽一發而動全身,隨著先鋒軍的落敗,主攻叛軍也頓時驚慌失措,紛紛丟棄武器逃跑。


    金暘看到這一幕,按照與金暝事先的約定,毫不猶豫地率領自己的軍隊開始圍攻金昱的人馬。金暝這邊也是開始反水,越王軍直接反殺閩西軍。


    就在電光石火間,金昱的軍隊突然就陷入了四麵楚歌的困境。


    金昱本以為自己已經掌握了局勢,卻突然間發現自己太過自負,太過輕信於人。


    尤其是金暘,金暝二人的臨陣倒戈,徐敬的言而無信。這些都大大超出了金昱的計劃。


    眼光所及之處都是驚慌失措,四處逃竄的閩西軍。他們慌亂的逃跑,試圖尋找一條可以活命的出路。


    戰場上一片混亂,金昱的先鋒官接二連三被金暄的人拿下,死的死,活捉的活捉,一時間軍隊完全失去了組織和指揮。


    金昱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情況,隻能立於馬背上茫然的看著城樓上的人。


    “皇兄,如此,你還要打嗎?”金暄目光如炬,毫不避諱的直視金昱的雙眼。


    “金暄,成王敗寇,本王今日認栽,來日方長……”金昱說罷,一揚馬鞭打算強行衝出重圍,手中的長戩勇猛的揮向圍攻他的士兵。


    “孤親自來。”金暄說著取過身邊隱衛的長刀,直接從城牆上一躍而下,幾個跨越便在混亂中踏上了一匹狂奔中的戰馬,朝著金昱疾馳而去。


    趙禥見狀,也趕緊跟著金暄縱身躍下城樓,緊追而去。


    “所有隱衛,跟著陛下……”蘭墨秋一聲令下,城樓上所有隱衛都跟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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