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帝看著他手心的黑色火焰,喘了兩口氣後,不喘了。


    它在笑。


    齊宇嘖了一聲,踹了它一腳,“還敢裝逼?”


    神帝笑出了聲,“跟你學的啊宇哥。”


    “嗯,這話我愛聽,本座允許你笑。”


    “嗬嗬…”


    神帝盯著他,徐徐說道:你的命數不在靈域,所以你每逢絕境,都能窺見一絲生機。”


    “所以?”


    “你以這樣的命和運來殺我,有何公平可言?”


    “你的意思是,我違背了自己的初衷?”


    神帝欣然點頭。


    齊宇也陪著它笑,“你一句話要聽幾遍才罷休?你覺得你現在的爹,會在乎這些?”


    “……”


    神帝麵色不變,隻是點頭,“也對,你也是瘋狗,因此才能咬傷我。”


    齊宇彎腰拍了拍它的臉,“我喜歡聽你這麽說。”


    神帝的神色卻愈發得意,“惡心不了你,真是可惜啊,不過…你作弊,沒關係,嗬嗬…我也可以!”


    “……”


    “我說此番話,最想要告訴你的是,你的命不在靈域,我的命,自然也不在你的手裏!聽懂了嗎?”


    “……”


    它放聲大笑,“我就是靈域!隻要靈域不滅,我就永遠不會死去!哈哈哈哈!”


    “……”


    “別做夢了,你用全力又如何?既然我殺不了你,那你也根本殺不了我!”


    齊宇默默看著它在自己腳下消失,沒有任何動作。


    因為神帝說的沒錯,他真的…殺不了它。


    互為瘋狗,他確實能傷它,就像它一直都在同化他的靈魂一樣。


    但,就像它一直都在同化他的靈魂一樣,它能傷他,卻怎麽都殺不死他。


    他齊宇當然也沒有辦法做到這一點。


    他吸收的是魔界的一切,他是魔界的主宰,與人界無關。


    他可以在力量上真正壓製神帝,但不能夠讓其完全消滅。


    他自始自終,從第一次出現到現在,都沒有真正屬於過靈域。


    那他如何能夠決斷靈域的一切呢?


    除非——他把靈域炸了!


    很無奈,神帝炸不了地球,他也不可能炸掉靈域。


    對神帝而言,它找不到地球所在,對齊宇而言,則是因為…


    一旦靈域化作塵埃,那麽曾在靈域的那些被他殺死的人,就不可能…複活了。


    如此看來,他似乎真的拿神帝沒有任何辦法了?


    他隻能選擇去靈域裏把神帝暴打無數次,暴打無數個輪回——當作還債?


    神帝折磨他,他也折磨神帝,似乎理所當然。


    不過,以他現在的小人之誌,惡人之心,這樣的還債,怎麽可能滿足他?!


    他要的,隻是它的命!永遠的消失!


    此刻,世界的另一邊,人界,天空盛放神光。


    神帝再次出現,優雅的打著傘,渾身上下一塵不染。


    它看著魔界的齊宇,笑著揮了揮手。


    齊宇也衝它揮手,“你說的對,我真的殺不了你啊!”


    神帝一臉舒適,“你很難受吧?一開始的失敗,苟到現在,然後發現仍然拿我沒辦法,好痛苦啊。”


    “聽起來真的有一點。”


    “嗬嗬,你就是很難受,我知道!你就是很難受!因為你總是贏不了我,永遠都贏不了!”


    神帝瘋癲的笑著,“我早就知道你和我,沒有誰能殺死對方!我要的,不過是成為每一次輪回的贏家!包括現在!”


    它真的很開心,很快樂,因為它總是能夠隨意的發泄自己的欲念。


    而齊宇呢?


    他每一次都費盡心思,不擇手段,絞盡腦汁!卻每一次都不能夠得償所願!


    它總是贏家。


    於是,他總是功虧一簣的。


    齊宇在天上坐下了,靜靜看著它。


    神帝扔掉油紙傘,跳著太空步,“來殺我啊,我就在這裏,隨你怎麽打,我不還手!求求你,求求你殺死我啊!”


    “……”


    “你現在表現得越平靜,說明你心裏麵就越難過!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你在裝!不然你就會很沒麵子!”


    “……”


    “你不說話,我就邊跳邊唱,嘿嘿。”


    神帝正準備更囂張的表演,突然——


    “啊啊啊啊!我好難受啊!!”齊宇突然捶胸頓足。


    “……”


    神帝愣住了。


    齊宇咬牙切齒,揪著頭發躺下去,在空中翻滾。


    “?”


    真瘋了?


    “我真的好煩啊!為什麽手刃你的人不能是我?!!!”


    “……”


    “為什麽?!!!”


    “嗬嗬,你終於也變得像我一樣,一個問題要聽第二遍解釋?你還不明白嗎,你……”


    話音未落,神帝又愣住了。


    結合著齊宇的表演,它突然聽出齊宇那句話似乎有別的含義?


    “手刃你的人不是我”?


    那…是誰?


    齊宇噌的一下又站了起來,笑容滿麵。


    他樂嗬嗬的說:“小傻瓜,我當然想到這一點了。”


    “你…你想到什麽?”


    “我知道殺不死你,所以隻是狠狠打了你一頓,進行一波削弱。”


    神帝忽的麵龐扭曲,指著他驚聲叫道:“你在裝蒜!你還在裝蒜!”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寶貝?而且你不是最了解我?我做事情,總要留一手的。”


    神帝又發呆,呆呆的說:“我知道啊,你留的一手,不是魔界嗎?你隻有這一手了!”


    “魔界這一手,你看到了?”


    “…沒有。”


    “對咯,你是在我出現之後才明白的嘛,那你怎麽知道,你是不是還有東西沒看見?”


    “…什麽東西?”神帝四下環視,“什麽東西?!”


    它用力跳著,手舞足蹈,顯得很是慌亂。


    齊宇誠懇的說:“一個殺手。”


    “殺手?!”


    神帝微微停頓了一下後,猛的伸手一招!


    陳淑穎出現在它手中!


    它五指用力,殺死陳淑穎!


    陳淑穎:“?”


    齊宇:“……”


    這小娘們每一次死的方式也是不一樣啊……


    神帝又指著齊宇,“殺手死了!你已經沒有後手了!你親眼看見的!”


    “……”


    “你說話!”


    齊宇憐憫的看了它一眼,呶呶嘴,“喏,你後麵。”


    “怎麽,又是你的真身?!就算是你的真身,也不可能殺得了……”


    它猛的轉身,然後看見了一個人…


    這個人長得和齊宇一樣帥,但他不是齊宇。


    他手裏拿著一把劍,黑白相間!


    神帝一臉迷茫,喃喃問他:“你是誰?”


    “初次見麵,在下傅乾坤。”


    傅乾坤揉著脖頸,臉上有些倦意。


    “你怎麽…看起來有點累?”


    “嗯,掃蕩了幾萬個小世界,人有點麻。”


    “……”


    神帝沒有聽懂他的話,轉而發問:“我為什麽…沒有見過你?”


    傅乾坤笑了笑,說:“你是靈域的一部分,我也是,我不想讓你看見我,你就看不到。”


    “……”


    神帝赫然發現,人界的靈氣,已不再完全受它的控製了!


    一半,至少有一半,都跑到了傅乾坤身後!


    本來傅乾坤也不至於如此強大,但…


    神帝被齊宇削弱了!


    它後退半步,怒吼:“為什麽?!為什麽隨便來個人,都想殺死我?!”


    傅乾坤嘴角囁喏了幾下,搖頭道:“我不是他,我接不住你的表演。”


    “……”


    “你封鎖了一切,你強硬的把凡人與修士的命交織在一起,所以我便出現了。”


    “……”


    魔界的齊宇突然大喊:“你別信他,他隻是為了救他老婆!”


    傅乾坤:“?”


    神帝哈哈大笑,指著他嘲諷,“又是一個虛偽之輩!想報仇就直說,裝什麽大義?!”


    傅乾坤看了齊宇一眼,然後…豎了個中指。


    他索性擺爛了,說:“我要打破輪回,把她救回來。”


    神帝經典發呆,指著他的手開始顫抖。


    他再次怒吼:“你怎麽能夠不羞恥呢?!怎麽能這麽快妥協於自己的心?!你不要跟齊宇學啊!他就是個畜生!”


    傅乾坤聳聳肩,“直麵自己的欲望並不可恥,而且我代表的大義…也並非弄虛作假。”


    “……”


    齊宇繼續插嘴:“星語晨你要不要?”


    傅乾坤:“?”


    他黑著臉,索性直接拉起了一道隔音屏障。


    他轉向神帝,“不必再浪費時間。”


    他揚起驚淵,“我隻出一劍,能不能接的住,就看你的造化了。”


    神帝汗流浹背了。


    它是真的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從它出生到現在,第一次,第一次有人給它如此可怕的壓迫感!


    齊宇奈何不了它,隻能陪著它扮作瘋狗來演戲,但傅乾坤呢?


    他真的是靈域的一部分啊!


    他不需要滅掉靈域,他殺了它,是為——取代!


    “你們這些虛偽,奸詐的小人!無非是想取代我的地位!”


    傅乾坤向來是話少的,更別說他麵對的還是兩個頂級演員。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在口頭上和肢體動作上占到什麽便宜。


    他隻會用行動來表達。


    他動了!


    一道靈光一閃而逝,天地為之一暗!


    魔界,齊宇雙眼發亮!


    他感覺自己像是在看什麽科幻大片,整個人界的畫麵——


    黑白,接著是一道又一道碎裂的劍痕!


    劍痕的數量越來越多,出現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神帝卻像一隻被定格的木偶,待在原地一動不動,很快便被劍痕淹沒!


    齊宇的腦海裏突然就響起了一陣音樂:“i’m the storm that is approoooooaching……”


    轉瞬之間,傅乾坤的身影再次出現,出現在神帝身後!


    緊接著便是一聲——


    哢嚓!!!


    黑白的屏幕完全崩碎!!!


    天地終於恢複了色彩!


    傅乾坤緩緩轉身,看著神帝。


    神帝的身上開始出現一道又一道血痕!


    似乎是因為它的受傷,天穹和大地竟也開始出現裂痕!裂痕裏是完全靜謐的黑!


    傅乾坤卻隻是簡單一揮手,那些隨著神帝重傷的天地裂縫,瞬間便又複原了!


    他能毀掉一切,當然也能恢複一切,所以他能做齊宇想做而無法做到的事!


    “一劍已過,我…還沒有死!!!”


    神帝顫巍巍的轉過身麵對著他。


    傅乾坤臉色微微有些複雜,“你活得太久了,確實難殺。”


    “你說過的,隻出一劍!”


    “嗯…不過,你怎麽可能相信我說的話呢?”


    神帝發呆,接著聲嘶力竭:“畜生!你就是條狗!!你不講信用!!”


    “一劍殺不死你,那就再來一劍,很簡單的道理。何況,我也沒有承諾不出第二劍。”


    “……”


    “來了。”


    “啊啊啊啊啊啊!等一下!!你可敢給我一點時間?!”


    傅乾坤看著它,點點頭,“可以啊,你隨意,想做什麽都可以。”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力量是怎麽來的嗎?!你們可以吸收,我也可以!!”


    語落,神帝猛的伸出雙手,對著人界大地!


    頃刻間,人界一切與靈氣有關的生,和物,被它直接吸收!


    它本來血流如注的一個個傷口,瞬間痊愈!


    它長發飛舞,肆意的大笑著,“蠢貨!哦不,你不是蠢貨,我很欣賞你!如果是齊宇那個畜生,肯定會出手打斷我!你,真好!”


    傅乾坤盯著它看了一會兒,搖頭說:“還不夠,還差一點。”


    “…什麽差一點?”


    “我都感覺到了,你感覺不到麽?人界並非所有的一切都被你吸收了。”


    “……”


    “在中間,斷了一層。”


    “……”


    神帝聽他這麽一說,也感覺到自己好像真的差了一點。


    這是…差了哪一點?


    “他吸收魔界之時,也差了一點,但有人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


    “你是神帝,你操控了很多人,想必他們也願意給你一切,隻可惜…”


    傅乾坤笑了起來,“隻可惜晚了一點,他們…全都死了,渣都不剩!”


    “?”


    神帝咀嚼著他的話,沒一會兒,它突然全身一震!


    它想起來了!


    不久之前的那個畫麵!


    齊宇自爆時,那一招“寂滅”!!


    他在離開人界之前,殺了一批人!!


    一批屬於它神帝的走狗!!


    齊宇不是為了發泄,他在當時就想到了現在這一刻!!


    他就是要讓它差上一點!


    “小人!他這個小人!啊啊啊啊!齊宇!你該死啊!!”


    它悲戚的吼叫了一聲,麵色突然又恢複平靜。


    它有些奇怪的開口:“他為何這麽布局呢?他知道你有多強,一劍殺不死我,無非就是再出一劍。”


    “不錯。”


    “既然如此,那他為什麽阻止我吸收全部?明明有你就夠了,而你…又為何放任我吸收這差了一點的‘全部’?”


    神帝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它開始疑惑。


    齊宇這個布局為的是一個保險:如果傅乾坤不能在短時間內殺死它,以至於給它時間去吸收了人界。


    那麽,就算它吸收了,也打不過傅乾坤,因為它吸收的是殘次品。


    現在的情況是:傅乾坤隻需要兩劍就能殺它了,齊宇的布局完全沒有了意義。


    傅乾坤完全可以在它想要吸收人界之前出手將它滅殺。


    可是這其中最奇怪的是…傅乾坤卻又不殺它,而是故意讓它繼續吸收?


    難道是為了讓齊宇的手段看起來生效了?


    明明吸收了也打不贏,為什麽還要給它吸?


    “現在的他,確是多了一顆小人之心,他要不是個小人,我也不會與他合作了。”


    傅乾坤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弄得神帝心癢難耐。


    “求求你,我隻有這一個請求,告訴我,你為什麽要讓我吸收靈氣?”


    神帝半跪在空中,一臉求知的渴望。


    “他告訴我,一定得讓你吸收。”


    “為什麽?是為了顯得他很聰明?”


    傅乾坤的笑突然變得有些冰冷。


    與此同時,遠方飛來一團黑色火焰,附著在驚淵之上!


    他翻轉著驚淵,開口解釋:“並不是為了顯得聰明。他還說,隻有人界完全沒有了靈氣,你才真正…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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