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峰。


    雲波打開結界,走進許挽鈴的屋子。


    自殊玉與桑翊從扶嵐宗回來後,桑翊一直沒有完全痊愈,她便如之前一般,日日來給許挽鈴“喂昏睡藥”。


    聽到殊玉與桑翊又要下山,雲波立刻將這個消息帶給了許挽鈴。


    許挽鈴心中大喜,這幾日她借雲波之手得到了許多滋補的靈藥,精神好轉許多,心氣也恢複如前。


    現在她便能逃出去這個噩夢般的地方,以她天靈根的資質,定然會東山再起。


    “你快走吧,殊玉此行或許時間夠久,能跑多遠跑多遠,等她來了,就找不到你了!”


    雲波幫許挽鈴收拾好靈藥,眼神堅定,“走之前,你打暈我。”


    許挽鈴眼中閃過一絲惡毒,語氣像是在真心詢問:“雲波姐姐,是不是我打你越重,越能擺脫你的嫌疑?”


    她想,直接殺了這個傻女人好了。


    雲波渾然不覺,道:“是這個理,但是也不能太重,若是殊玉回來我還不能清醒,我便沒法向你傳遞消息了。”


    許挽鈴垂眸。


    好吧,還是不能殺。


    算她好運。


    雲波不知道自己已經在生死線上走了一回,她將靈藥遞到許挽鈴手中,道:“來吧。”


    說完,她閉上雙眼,緊接著,一陣劇痛籠罩了她......


    天都宗某處小屋內,氣氛有些許緊繃。


    徐清開門見山,道:“仙尊,你此次前來,可是真有妙計?”


    趙天涯也豎起耳朵,想知道如今都這樣了,殊玉還有什麽好辦法,能夠解決困境。


    殊玉語氣嚴肅,“天都宗贈我名劍,我用著十分合心意,所以想還天都宗一個人情,故來此相商。”


    徐清點點頭。


    這便是殊玉來的理由,送劍之事是個大人情,殊玉這次不還,以後還得想辦法還,如此,算是禮尚往來了。


    徐清認為殊玉這樣明說,便是希望不會引起自己再做他想。


    殊玉也明白徐清是個聰明人,她道:“於天都宗而言,重要的是扶嵐宗在,兩宗之間的關係在,這便是根本。”


    她說完,認真看著徐清的雙眼,“徐掌門可明白?”


    明白,又不明白。


    徐清皺著眉,“可是雲嘯惹上了錢放,魔族一來,扶嵐宗還能幸存不成?”


    殊玉淺笑,“是雲嘯惹了錢放,又不是扶嵐宗惹了錢放,看來,徐掌門還是沒有聽懂我的話。”


    徐清雲裏霧裏,“可雲嘯不是扶嵐宗的......”


    話未說完,徐清愣住了,繼而震驚又驚喜地看向殊玉。


    對啊,雲嘯舉行煉藥比試惹了錢放,錢放因雲嘯而怒,所以連帶著扶嵐宗也被盯上。


    因為雲嘯是扶嵐宗的掌門。


    可若是,雲嘯不再是扶嵐宗的掌門呢?


    這便從宗門恩怨變成了個人恩怨。


    徐清眼中帶上了亮光,這是一條他從未想到的路。


    趙天涯看著殊玉雲淡風輕的表情,倒吸了一口涼氣。


    很快,徐清又犯了難。


    雲嘯這掌門當得好好的,怎麽就能變成被扶嵐宗卸下掌門之位的局麵呢?


    雖然在多年的來往之中,雲嘯那老奸巨猾的東西總會占一占天都宗的便宜,但這也不足以成為推翻他的證據。


    殊玉看到徐清皺起眉,又開始下一步的計劃。


    “徐掌門,一個人在世上,總會留下汙點,總會有蛛絲馬跡。”


    徐清看向殊玉,腦中已經開始思索,殊玉又加了一把火,“尤其是雲嘯這樣身居高位的人,肯定是少不了做幾件虧心事的,若是能有人揪出他過往的大錯,再在合適的時間公之於眾,雲嘯的掌門之位,便就順理成章地不保了。”


    徐清知道殊玉在雲嘯舉行的煉藥比試上吃了虧,估計她是懷恨在心,所以其立場一定與自己一致。


    如何快速找到一個人在過往犯過大錯的證據呢?


    唯有占卜。


    徐清了然一笑,望向殊玉,二人又是相視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徐清心裏的石頭落了地,整個人有了幾分輕鬆。


    他轉頭對還陷於震驚中的趙天涯道:“天涯,你讓人準備宴席,今日款待殊玉仙尊,我先去後院一趟。”


    ......


    桑翊在外等了許久,見殊玉出來,又默默跟上。


    他悄悄看了眼殊玉的表情,見殊玉滿眼輕鬆,便知道這一趟殊玉大抵是高興的。


    按照殊玉所說,後日殊玉會和江離再去一趟扶嵐宗,他作為殊玉的徒弟,需要待在天都宗,等待殊玉的消息。


    桑翊有些失落,但是能幫到殊玉的話,他也隻能留在天都宗。


    遠處雲卷雲舒,不知道這樣的平靜,又會持續多久。


    石室內。


    蘇杳斜倚在榻上,看著眼前男子。


    徐如初端坐在桌旁靠近蘇杳的地方,為她剝著荔枝。


    蘇杳不發瘋,徐如初也不發怒的時候,二人看上去很是融洽,相安無事。


    魔族穿衣風格比較豪放,蘇杳紅裙堪堪過膝,上邊衣服露著肚臍,兩腳赤著,踩在毯子上。


    徐如初的穿著則是相反,他的領口一絲不苟,白衣纖塵不染,全身上下隻有在為蘇杳剝荔枝時才會從長袖中隱隱露出半截清瘦的手腕。


    一個熱情如火,一個冷得像冰。


    蘇杳不滿足滿滿一盤荔枝被捧在自己手裏親力親為地吃,眸光裏興致缺缺,道:“喂我。”


    徐如初剝荔枝的手停下來,然後拿起盤中果子,遞到蘇杳嘴邊。


    蘇杳又道:“我要喝茶。”


    徐如初站起身來,為蘇杳倒滿一杯茶。


    修真界正道中冰山一樣的高嶺之花這樣聽話,蘇杳也樂在其中。


    “你為了蘇吟做到這個份上,我那好妹妹才喚你一聲如初哥哥,怎麽,你值不值?”


    蘇杳挑釁看向徐如初,“點心拿過來。”


    徐如初仿佛沒有聽到蘇杳的問題,聽話地拿來點心,遞給蘇杳。


    蘇杳也不起身,依舊靠在床邊,“喂我,像剛才那樣。”


    徐如初麵色平靜,沒有說話,一隻手遞著點心到蘇杳嘴邊,另外一隻手伸在蘇杳下巴下方半寸處,示意讓她吃。


    這是一個細節,以免點心渣落在蘇杳衣服上。


    的確很是周到用心。


    蘇杳笑得狡黠,咬上點心,舌尖舔上徐如初的指節。


    原本穩如泰山的徐如初身體一僵,像被火燙了般收回了手,紅著眼怒氣衝衝,恨不得將蘇杳盯穿一個洞來。


    “怎麽,覺得自己髒了?”蘇杳連眼都沒眨,看著如臨大敵的徐如初,“這可怎麽辦哦,你下次用這隻手喂蘇吟的時候,會不會也想起這一幕?”


    徐如初忍無可忍,“蘇杳,你戲弄我!”


    蘇杳這才走下來,赤腳踩在地毯上,“你求我的血救蘇吟,我付出這麽多,難道還不能戲弄你嗎麽?”


    “再說,”蘇吟逼近徐如初,語氣曖昧,“我隻是戲弄,又不是玩弄。”


    徐如初臉上青紅交加,終於還是沉默了。


    “沒有我的血,蘇吟就活不下去,你就一輩子乖乖做我的奴隸好了,你舍不下蘇吟,就要付出代價。”


    蘇杳的語氣說不上喜怒,幾乎沒有波瀾。


    徐如初垂下眼,長睫遮住眼裏的情緒,沒有開口。


    就在這時,一隻靈紙鶴飛入洞府,落在徐如初肩頭。


    蘇杳皺起眉頭,滿眼都是不耐煩的神色,殺氣四溢咬出幾個字,“還真是事多。”


    徐如初讓靈紙鶴落入手心,道:“你答應過我的,隻要牽扯我宗門之事,你便不能攔著我。”


    蘇杳敷衍地擺擺手,示意放行。


    徐如初打開紙鶴走出洞外,守衛已將仙劍還給他,他看到紙上簡簡單單一行字,卻睜大了雙眼。


    “宗門有難,速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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