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敘進了晉州城的事,到底沒有瞞住裴雲照,雖說裴敘也沒有瞞的打算。


    裴雲照自然知道裴敘的手段,也考慮到區區幾個殺手,未必攔得住他的,但他沒想到,裴敘竟然毫發無損,反倒是他派出去的殺手,一個也沒能回來。


    “這群廢物!”


    裴雲照摔了手中的茶杯,但仍舊不解氣。


    而他身邊的謀士,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他這樣動不動就摔東西了。


    “殿下消消氣,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咱們應當想一想那些殺手可露出什麽馬腳,明日又該如何應對肅親王。”


    若是裴敘知道殺手是裴雲照派出去的,這件事顯然不會輕易揭過去。


    畢竟這不是小打小鬧,裴敘還帶著個懷孕的妾室。


    這妾室,謀士也有耳聞,很是得寵。


    “本殿下需要怕他嗎?他算個什麽東西?且不說他現在餘毒未清,就算他好好的,我也不怕他。”


    裴雲照這話,也就是私底下說說,真到了裴敘跟前,他是不敢說這樣的大話。


    謀士心裏清楚,也懶得同他計較。


    “殿下,屬下知道您不怕肅親王,但您別忘了,肅親王是來做什麽的,肅親王若是真查出什麽來,對咱們可是十分不利的。”


    裴雲照聽到這話,才認真幾分。


    “你說的對,不能叫裴敘發現我在這裏做的事情。”


    裴雲照剛才一時氣急,竟然忘了這裏可是他養兵之地。


    “明日你同我一塊兒去見裴敘,讓底下的官員好吃好喝的待他,最好能哄得他鬆口。”


    這件事可不容易,京中的人都知道裴敘鐵麵無情,凡是落到他手裏的官員,隻要犯了罪,就沒有好下場。


    即便裴雲照是皇子出身,可他豢養私兵,又遠離京都,縱使裴敘殺了他,也不是沒話說。


    “殿下放心,此事屬下已經交代好,隻要殿下不出差錯就行。”


    其實裴雲照派出殺手的時候,他就試圖阻止過,隻是裴雲照一意孤行,壓根就不聽勸。


    “你辦事,我是放心的。”


    裴雲照其實心裏還有些忐忑,可他到底是個皇子,總不能什麽心思都說給謀士聽。


    隻是到了晚上,他躺在床上,總也睡不著覺。


    “早知今日,我就該更加謹慎一些。”


    裴雲照這樣想著,第二天頂著大黑眼圈去見了裴敘。


    而顧嬌容跟在裴敘的身邊,第一眼就看到了裴雲照的黑眼圈,她下意識看向裴敘,眼神裏帶著笑意,似乎在說:你看你把人嚇的。


    事實上裴敘什麽也沒有做,畢竟他們昨夜才入了城。


    “堂兄,你們來的也太遲了些,我在這裏等的可無聊了。”


    裴雲照走到裴敘跟前笑著開口,仿佛跟他是感情極好的兄弟。


    可他們心裏都知道,他們是彼此的眼中釘。


    裴敘勾了勾唇,麵帶戲謔的看著他。


    “三皇子實在是太客氣了,我可當不起你這一聲兄長。”


    裴敘並不喜歡裴雲照這幾個兄弟動不動與他拉近關係,若有可能,他都不想跟他們一個姓。


    裴雲照沒想到裴敘這麽不給麵子,頓時也拉下了臉。


    “王爺,殿下,咱們還是先移步慶樂樓吧,下官已經備好了酒菜,為王爺接風洗塵。”


    謝刺史笑的討好,眼前的兩位都不是他能得罪起的,若是這兩位真有什麽矛盾,他也希望這兩位能到回京後再爆發。


    裴敘看了謝承一眼,似乎帶著諷刺的笑意。


    “行啊,本王這一路走來正好也餓了,那就先去酒樓吧。”


    他倒要看一看,這滿地流民的情況下,謝刺史給他準備出什麽好酒好菜來。


    謝刺史看著裴敘麵帶微笑的臉,隻覺得心裏頭發寒。


    可他來不及細想,裴敘已經邁著長腿,摟著顧嬌容往酒樓的方向走去。


    裴敘進城後並沒有委屈自己,直接帶著顧嬌容住進了晉州城最好的客棧,這個客棧離慶樂樓並不遠,不過是兩步路的事兒。


    謝刺史小跑著跟上去,期間抬手抹了一把汗。


    打死他也想過,這小小的晉州城竟會來兩尊大佛。


    三皇子倒是好打發的,來了這裏以後,隻要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時不時的送一些美女過去,便不會有什麽問題。


    可肅親王不一樣,他早就聽聞肅親王的名聲。


    這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


    若是叫肅親王抓到自己貪汙的證據,他這項上人頭恐怕要不保了。


    不過,他悄悄的看了一眼裴敘身邊的美貌女子。


    裴敘外出公幹竟將這愛妾帶在身邊,想必也是一個好色之人。


    這人呢,就怕沒有愛好,一旦有了愛好,那就好對症下藥了。


    謝刺史轉了轉眼珠子,覺得自己抓到了一條活路。


    就是裴敘這愛妾的姿色不一般,想要找到比之更美的,並不容易。


    這件事謝刺史記在了心裏,打算讓底下的人去辦。


    “王爺,殿下,請往雅間去。”


    謝刺史笑著給二人引路,而他的關注點主要也在裴敘的身上。


    嚴格來說,他也算是三皇子黨,三皇子隻要被伺候的舒心,必然不會為難他,但是裴敘不一樣,他是絕對不能被裴敘抓住把柄的。


    “謝刺史,你真是有心了。”


    裴敘剛到雅間坐下,便開口道。


    謝刺史摸不準裴敘是真的誇他,還是話裏有別的含義。


    “王爺不辭辛勞來到我們晉州城,如今城中災禍橫行,下官也隻能在這慶樂樓略備薄酒招待王爺,還問王爺千萬不要嫌棄。”


    謝刺史小心的回話,一雙眼睛也小心翼翼的瞧著裴敘。


    裴敘卻不覺得這一餐飯簡陋,這是他從京城出來以後,見過的最豐盛的飯菜,若隻看這一桌飯菜,晉州城簡直不像是發生過災荒。


    “謝刺史,你實在是太謙虛了,這一桌飯菜便是在京城也算是不錯了。”


    裴敘的話音剛落,裴雲照就開了口。


    “這桌飯菜跟京城比還是差遠了,也就勉勉強強能入口,我這幾日都快要吃膩了,堂兄還是湊合著吃吧,待到回到京城,由我做東請堂兄吃頓好的。”


    裴雲照的神情裏帶著些許嫌棄,顯然是真的不太滿意謝刺史的招待。


    謝刺史聽到裴雲照這話,頓時有些慌了。


    難不成肅親王真的覺得自己怠慢了他?


    他這樣想著,剛才裴敘那一番話,竟變得有幾分陰陽怪氣了。


    “三皇子殿下打小就是金尊玉貴的人物,哪裏吃過苦?自然不知道這一桌飯菜,尋常百姓怕是一輩子也吃不上的,如今鬧了災荒,謝刺史還能費心準備這樣一桌子飯菜,想必是用了心的。”


    裴敘淡淡開口,可眼裏卻閃過譏諷。


    隻可惜,在場的大傻子壓根沒注意到。


    裴雲照聽得裴敘的話,更是高傲的仰起了頭。


    “你說的也是,民間的飯菜,如何能跟皇宮做出來的禦廚相比?謝刺史的確也算是用心了。”


    裴雲照原本是有些不滿意的,但經裴敘一說,可也就不再挑剔了。


    可謝刺史到底是久居官場,哪裏還能聽不明白,裴敘這是嫌他們鋪張浪費。


    “王爺和殿下到底是遠道而來,何況如今晉州城的百姓都指著王爺和殿下呢,下官便是為了百姓們,也要好生招待王爺和殿下。”


    謝刺史找了個好借口,而裴敘沒打算立刻就興師問罪。


    “行了,這些空話套話就先收起來吧,把飯吃了,一會兒帶我去你的刺史府,我有話要問你。”


    裴敘打了個預告,這叫謝刺史始終惴惴不安,生怕裴敘下一秒就要了他的腦袋。


    或許是因為做了虧心事的緣故吧。


    顧嬌容乖巧的充當裴敘的掛件,始終沒有開口。


    除裴敘的心腹以外,沒有人知道,顧嬌容也能充當半個軍師,幫助裴敘分析情況。


    酒過三巡,裴雲照些許微醺。


    他拿著酒杯,站起身來,走到裴敘的跟前。


    “堂兄,我要敬你一杯,你的餘毒未清,重傷未愈,就帶著愛妾來了這晉州城,做弟弟的我是佩服你的,換做是我,我恐怕不會接這苦差事。”


    裴雲照說完以後就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又提著酒壺倒了一杯。


    隻是他大抵是真的有了醉意,喝完酒,便開始說起胡話。


    “堂兄,你倒是個會享受的,這一路上坐著馬車,抱著美人,恐怕舒服死了吧。哪裏像我快馬加鞭來到這鬼地方,連頓好飯都吃不上,今日還要聽你的陰陽怪氣。”


    從前他見了裴敘雖然不是耗子見貓,但也是縮著脖子過日子,從來不會走到他跟前挑釁他。


    他的謀士坐在下首,看著他眼皮子狂跳,隻覺得他怕是熬夜把腦子給熬沒了。


    “王爺,殿下恐是醉了,屬下先帶他回去休息。”


    謀士不等裴敘開口,便站起身來,準備將他拉回去。


    裴敘卻沒有如他的願,而是冷冷的看了裴雲照一眼。


    “三皇子,你還記得自己為何來此地嗎?”


    裴敘看了一路的流民,本就心情不好,也沒什麽耐心,願意陪他們演一演戲,就已經是給裴雲照麵子了。


    誰知道裴雲照竟然說出這樣的混賬話。


    且不說裴敘這一路沒享受過,縱然是他真的比裴雲照舒坦,那也是他該享受的。


    裴雲照這一家子發了恨要弄死他,明知道他餘毒未清,就將他派到晉州城。


    帝王打的什麽主意,裴敘心裏都知道。


    裴敘帶著裴雲照來,不僅僅是要處理晉州城的災荒問題,還要幫皇帝教兒子,而這功勞到最後裴雲照也要分走一半兒。


    “你這一路走來,眼睛是瞎了,沒有看到流離失所的百姓嗎?晉州城是災情最嚴重的地方,到了這裏,你不說先把流離失所的百姓安置下來,反倒在這裏挑三揀四,嫌棄飯菜不夠好,沒有人伺候你,你還記得你姓裴,是本朝的皇子嗎?你的責任被你丟到了哪裏?”


    裴敘不介意他們兄弟內鬥,也不願意爭權奪利,但是他們不能拿百姓的性命當兒戲。


    他冷眼看著謝刺史和裴雲照,隻覺得好聲好氣的對他們,是他做出的最錯的決定。


    “我看這飯也不必吃了,你也不必將裴雲照拉走,咱們還是先去刺史府好好的聊一聊再說。”


    謀士知道裴敘動了怒,也知道今天是裴雲照失言在先。


    他隻在心裏暗暗道:喝酒誤事啊。


    如果裴雲照不喝那麽多酒,腦子還清醒,還說不出這樣的混賬話來,可他醉了,一個醉鬼是沒有腦子和理智的。


    “裴敘,你不過是個王爺而已,而我是皇子,將來還有可能榮登高位。你這般對我,難道就不怕將來我治你的罪嗎?”


    裴雲照這話就有些大逆不道了,且不說當今聖上龍體安泰,壓根就沒有退位的可能,隻說他上頭還有一個太子,那位置也不是他該肖想的。


    “殿下,求求你少說兩句吧。”


    謀士本就已經從位置上站起來,如今更是一路小跑,走到裴雲照的身邊,直接將他的嘴捂住了。


    若是他知道裴雲照喝完酒以後,這嘴跟漏勺似的,什麽都往外說,他今天就是死在這兒,都不會讓裴雲照喝酒。


    謀士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但今天卻爆發出來前無僅有的力量。


    他心知,今天若是不攔住裴雲照,明天他的腦袋就要落地。


    早知道,這次出來他就不會跟著裴雲照了。


    也怪他,總想要表現自己。


    可即便他捂住了裴雲照的嘴也沒有用,該說的話他都已經說了出來。


    裴敘冷笑著看他,“我倒是不知道,你竟還有這麽高的誌向,就是不知道陛下聽了你這話,會作何感想?”


    如果皇帝真的聽到這話,裴雲照恐怕再也沒有出門的可能了,更不要說爭奪皇位。


    皇帝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圈禁,如今太子也剛解了禁足。


    “今日的賬,我暫且記下了,等到解決難民的事情以後,我們再慢慢的算。”


    裴敘並沒有在這個時候動裴雲照,並不是他不能,而是僅憑這一點根本就殺不了他。


    “謝刺史,帶我回你的刺史府,我有話要問你。”


    解決難民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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