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刺史戰戰兢兢的帶著裴敘回刺史府,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這頓接風宴沒吃成,還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可誰能想到,裴雲照平日裏看著還算沉穩,喝了兩口酒,就暈頭轉向找不到北,什麽話都敢往外說了。


    謝刺史覺得,三皇子就是他這一輩子做官遇上的最大的坎兒。


    若是沒有三皇子,興許他這腦袋還能保一保……


    如今,可就難說了。


    隻是,即便這樣,他也不能什麽也不做,就在那裏等死。


    “王爺,這就是刺史府了。”


    謝刺史偷偷擦了擦冷汗,語氣裏滿是小心恭敬。他摸不準裴敘的心思,但也知道裴敘不是好糊弄的,幸而他在得知裴敘要來晉州城便已將該處理的東西都處理了,否則他怕是更加寢食難安。


    他的那些小動作,裴敘都看在眼裏,隻是並沒有與他計較。


    裴敘心裏頭很清楚,謝刺史也是個不幹淨的。


    不過裴雲照真是越發的蠢了,竟把柄送到他的跟前來。


    也不知是他們祖墳上冒了青煙,還是祖墳的風水不好,後代裏竟出了這樣的人。


    裴敘嗤笑一聲,隻覺說不清的諷刺。


    謝刺史聽到他笑,心裏越發的膽顫,可又不敢開口問他。


    “謝刺史,我看你這刺史府好的很呐。”


    裴敘意味不明的說道,淩厲的眼神打量著周圍。


    且不說這畫梁雕棟處處精致,隻看他這屋裏的擺件,也是都有講究的,這可不是隻花銀子就能堆出來的。看來謝刺史不止搜刮民脂民膏,還收受了不少的賄賂。


    區區一個刺史,便能得到這樣多的好東西,那麽,朝中重臣呢?


    不需多想,裴敘心中便有了答案。


    謝刺史可不知道,僅從他府邸的擺件等物,裴敘就已經有了初步判斷。


    “王爺說笑了,下官這裏如何跟王爺的府邸相比,王爺若是不嫌棄簡陋,下官今日便將主院收拾出來,請王爺住進來。”


    謝刺史擠出一抹笑,但心裏頭卻閃過千種思慮。


    他心知肅親王與三皇子是不同的,三皇子誇讚房子布置的好,那就是誇讚,而肅親王就不好說了。


    謝刺史不想同裴敘打太久的交道,隻想盡快將這煞神送走才好。


    思及此處,他心裏不由得暗暗埋怨,三皇子好好的做什麽招惹他?!


    殊不知,即便沒有裴雲照,裴敘隻看到那一桌子的精致飯菜,就已經怒火中燒。


    如今百姓水深火熱,而這些官員卻吃的腦滿腸肥,豈能叫人不恨!


    裴敘自詡不是聖人,可也做不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


    偏生裴雲照這個二愣子,張嘴就是抱怨日子過得苦。


    皇帝讓裴雲照來,是安置災民,調查貪汙賑災銀一事的,而不是享福的。


    裴雲照是皇子,代表的是朝廷,是天家,而他的言行,若是傳出去,隻會給裴敘添麻煩。


    流民暴亂可不好解決,尤其是不流血的解決。


    在不必要的情況下,裴敘並不希望百姓有傷亡。


    裴敘看著謝刺史,冷冷一笑。


    “不必了,謝刺史想必在這府邸用了不少的心思,我怎麽好奪人所愛呢,我那客棧住著就挺舒心,也不必再折騰了。”


    他今日來,也不僅僅是為了看一看刺史府如何,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辦。


    “勞煩謝刺史將有關災情的所有記錄都拿來給我,包括賑災銀的去向,每家每戶領了多少,賑災銀發放之後可有剩餘,其他銀子又用到了何處?”


    謝刺史聽得這話,就是一腦門子的汗。


    哪裏有什麽賑災款項,雖說朝廷發了二十萬賑災銀,可經過層層盤剝,但他手裏已經所剩無幾,即便他發出去,也如同石子落海,連個漣漪也沒有。


    何況,旁人都盤剝了一層,難不成他就不動心?


    謝刺史越想越心虛,他隻盼著裴敘經年行軍打仗,在這一道上並不精通,能叫他拿著假賬糊弄過去。


    裴敘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也不催促。


    “王爺稍等,下官這就去拿。”


    謝刺史硬著頭皮開口,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虛。


    不過顧嬌容乖乖充當裴敘的掛件,沒有開口,免得謝刺史將她視為心頭患,千方百計要除她。


    顧嬌容覺得自己的仇恨值,已經拉的夠多了,不需要再多了。


    裴敘似乎覺察到了她的想法,因此也沒有和她說話,仿佛她真的不過是個陪襯。


    謝刺史眼下已經滿頭大汗,哪裏還顧得上顧嬌容這個侍妾。


    他將早已做好的假賬拿了過來,遞到裴敘的麵前。


    他在賭,賭裴敘不會去挨個詢問難民。


    隻要裴敘不私下接觸難民,而是經過他的手傳話那些人,他就有法子讓他們閉上嘴。


    裴敘動了動手,福安便接過了謝刺史遞來的東西。


    “行了,既然需要的東西我都已經拿到了,我就不在這裏打擾謝刺史了。”


    裴敘自然知道謝刺史給他的是假賬,但他並不在意,畢竟,這假賬何嚐又不是一種證據?


    至於裴雲照,眼下還不是收拾他的時候。


    若是有可能,裴敘是希望能夠借刀殺人,而不是親自動手的。


    他們從刺史府出來以後,便兵分兩路。


    裴敘帶著顧嬌容回了客棧,而他們的護衛則悄悄的離開,去探查賑災銀的事情。


    他們昨夜到晉州城的時間晚,有許多事情都來不及做。


    今天雖然已經見了謝刺史,但裴敘看謝刺史也不是什麽能人,倒是個很會貪的人,因此並不覺得他是個難對付的。


    他現在的主要還是想盡快解決裴雲照養的私兵。


    這私兵一日不解決,他們在晉州城的安全就得不到保證。


    顧嬌容很容易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也很支持他的決定,但她覺得,既然裴敘要借刀殺人,那有許多事情都不需要他親自做了。


    “王爺,我覺得咱們不如收集證據,先將三皇子養私兵的事情告訴陛下,讓陛下派人再來探查此事,咱們隻需要盡力處理災情即可。”


    皇子養私兵並不是小事,皇帝就算派人來,也是派其他皇子來,而非重臣。


    畢竟這雖然是國事,但也是家事。


    此事若是傳了出去,恐怕會叫人笑話。


    皇帝是個要臉的人,他想為人稱頌,更不希望百年以後,有關他的事情,都是一些兄弟鬩牆的故事。


    裴敘很聰明,不過寥寥幾句話,就已經明白顧嬌容的意思。


    “容兒說的是,是我太糊塗了。”


    如果隻是裴敘和裴雲照在這裏,一旦裴雲照出了什麽事,這屎盆子就得扣到裴敘的頭上,但若是再加一位皇子,那麽既得利益者肯定就不是裴敘,裴敘也就能從其中完美摘出。


    “我這就寫折子,今夜就派人送出去,我相信很快陛下就會知道三皇子在這裏做的事情,到那時,這件事就和我們沒有關係了。”


    裴敘勾起一抹笑,就算裴雲照死在這裏,也不會再有人懷疑他。


    他是打定了主意,這次絕不會叫裴雲照活著回京城。


    泥人尚且有三分血性,何況是他。


    裴雲照屢次對他下手,甚至將矛頭指向顧嬌容。


    裴敘已經不可能再容他了,否則他的孩子能否平安出生都是個問題。


    “我給王爺研墨。”


    顧嬌容笑著走到裴敘身邊,緩聲道。


    如今裴敘什麽事也不瞞著她,寫折子這事兒自然也不怕她在旁邊看,興許她還能給出出主意。


    相比這兩人的和諧,醒過酒的裴雲照,恨不能抽自己兩個大嘴巴。


    他一直覺得自己酒量不錯,酒品也很好,即便是醉了酒,也不該指著裴敘的鼻子發酒瘋。


    “殿下,如今肅親王必然已經被你得罪幹淨了,我看明日殿下還是避一避的好,別再和肅親王起衝突了。”


    謀士並非是沒有腦子的人,否則他也不可能當場捂住裴雲照的嘴,不讓他再說話。


    隻是裴雲照不甘心就這樣,好像他怕了裴敘似的。


    “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裴雲照臉上帶著不耐煩,他出了京城以後,一路上都備受尊敬,哪裏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裴敘不僅指著鼻子罵他,還要他躲著走,這是哪來的王法?


    “殿下,如今你上趕著把柄送到人家的手中,躲著還來不及呢,你還想著去招惹他,你怕是忘了,他那煞神的名頭可不是白來的,就算他現在中了毒,不比從前的功夫,但是要想動殿下,還是輕而易舉的。”


    謀士並不給裴雲照麵子,畢竟麵子不能當飯吃,要是再讓裴雲照作死下去,他們的腦袋都要不保了。


    “何廣全,有你這麽跟主子說話的嗎?”


    裴雲照冷下了臉看著何廣全,恨不得立刻掐死他才解恨。


    哪個謀士會像何廣全這樣,隻知道給主子潑冷水。


    “殿下,若是您理智一點,我也不會這樣和你說話,可你忘了,你喝個酒都能闖禍,若是再讓你出去見肅親王,咱們隻怕連晉州城都出不去了。”


    何廣全自然知道,裴雲照在這裏養了兵,這位置還是他選的,可他從來不輕看裴敘。


    “殿下,我勸你還是聽勸一點,若非是淑妃娘娘對我有大恩,在下現在早就已經離開了,是不是在這裏浪費口舌和殿下掰扯這些。”


    何廣全這話說的不假,他是一個有才能的人,即便是離了裴雲照,轉身投向太子麾下,太子也會接納他。


    若不是這樣,裴雲照也不可能帶著他出來,更不可能由著他捂著自己的嘴,到如今還不責罰他。


    “我知道你有才華,你為人傲氣,看不慣我,可沒辦法,我投了個好胎,我娘是淑妃,我爹是皇上,我注定要站在萬萬人之上,哪怕奪嫡失敗,我也有個王爺可做,他裴敘再厲害又如何?他的爵位不過是我的退路而已。”


    裴雲照的確有自傲的資本,可是他看不清局勢。


    何廣全很明白,如今表麵上,是太子他還有五皇子同爭皇位,那陛下為何如此忌憚裴敘,甚至不惜一切的打壓他?


    自然是因為裴敘,很有可能做出他們不敢想象的事情。


    或者說當初陛下做了什麽,所以如今才會如此的防備裴敘。


    這都是陳年往事,更是秘辛,何廣全當然不得而知,但他不是沒有腦子。


    “殿下,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如今幫你是為報恩,不論如何我都不會棄你而去,但是你也要聽勸,要不然,你所做的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


    何廣全為了養兵,不知費了多少的心血。


    他不怕裴雲照是個昏君,隻要裴雲照登上帝位,允諾給他相位,他可以繼續保裴雲照的江山無憂。


    何廣全自覺有這樣的本事,因此他沒有放棄裴雲照的打算。


    隻是裴雲照這樣不聽話,讓他有些沒耐心。


    “行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這幾天避一避他還不行嗎?隨便他怎麽折騰,我都不出門。”


    反正他在這裏住的還挺舒心,就算不出去也不會覺得無聊。


    何況裴雲照原來也沒有打算出去,外麵一片流民,出去了也是影響心情。


    災情的事情有裴敘處理,他隻要在這裏待著做吉祥物就行。


    離京的時候,母妃囑咐過他,他隻要在這裏不出錯就行,其他的都有裴敘,他沒有必要費心費力。


    裴敘就算有再大的功勞,父皇也不可能再重用他,隻會將這功勞挪到他的頭上,他這是坐收漁翁之利。


    裴雲照雖然腦子轉不過來,但是坐享其成很有一手。


    “不過你給我盯好了裴敘,如果他真的做出什麽事,壞了我的大計,那你就不能再攔我了。”


    裴雲照有心想殺了裴敘,他早就看裴敘不順眼了,何況,若是裴敘死在這裏,那麽他身邊的美人自然就落到了他的手裏。


    縱然的美人已經大了肚子,但別有一番韻味。


    裴雲照想到顧嬌容,就有些理解為何有些人喜好人妻了。


    人妻有人妻的好啊!


    “你去給我找幾個舞姬來,我在這宅子裏待的悶得慌,也沒什麽解悶兒的。”


    裴雲照在京城的時候奢侈慣了,來到這裏也不願意屈就自己,這宅子要住的好,身邊也要有美人相伴。


    何廣全隻覺得裴雲照是個做昏君的好料子,但也不再勸他。


    在這裏與美人廝混,總比出去闖禍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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