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哥瞥了一眼黑瞎子,淡聲開口“應該換個詞,是等。”


    “終於找到你了”和“終於等到你了”意思差很多。


    黑瞎子臉上的笑意加深,自然是聽出來他話裏的弦外之音,他堵在逃生路口,抱著臂身子往後靠“我可是在他這收集了不少消息,強忍著想見你的衝動,沒想到好不容易見到,你居然這樣薄情,下腳真狠,我現在肚子都還疼著呢。”


    說著,便掀開衣服,露出小腹,上麵赫然有一個青紫的腳印。


    張瑞樸:不是,你們就當著我的麵說這些真的好嗎?


    聽著兩人之間曖昧的話,心梗了一瞬,這玩意兒什麽時候安排在他身邊的?他居然一點察覺都沒有。


    張海哥從容的別開視線,看向張瑞樸“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見小白菜不理自己,黑瞎子就放下衣服,抱著臂看著他,麵容沒有之前那樣稚氣,代表封印終極的小痣也不見了,個子長高不少,褪去了少年意氣。


    目光一寸寸掠過,貪婪的注視著他的一切,臉上的細微表情都不放過。


    他實在是太想小白菜了,太想了。


    張瑞樸握了握拳頭,最終鬆開,渾身卸了力,氣勢也沒有之前那樣足了。


    “我無話可說。”


    “可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推出來的。”


    他沒有過多透露消息,但這人直接把這些迷惑的因素全部剔除,輕而易舉的做出判斷。


    而且,這張臉……


    “時間。”張海哥一心隻想回去吃飯,否則趕不上飯點,又要麵對蝦仔的死亡微笑,無邪的威逼利誘,張海鹽的逼逼賴賴,很煩。


    張瑞樸沉吟幾秒,他抬頭看向麵前的青年“你是南部檔案的人?”


    隻有南部檔案的人才會得到準確消息,以及推算出時間,可他也算是南部檔案的老人了,為什麽對這人一點印象沒有?


    算起來,南部檔案張海琪至少還有一年的時間才會從那裏過來調查這次的瘟疫。


    張海哥搖頭“南部檔案的人不會來的那麽快。”


    說到這,他握緊了手中的鞭子,朝著張瑞樸走去。


    看著他的動作,張瑞樸閉上了眼,等待死亡的審判,這個神秘的張家人有一點說的不對,他不是膽小怯懦,他隻是……


    腳步聲匆匆,男孩兒哭聲越來越近,直到——


    “不要殺我父親,嗚嗚嗚,大哥哥,求你了……”


    張瑞樸猛然睜開眼,看著麵前站著的半大的孩子,紅了眼眶,他隻是有了想保護的人……


    “阿言,不準哭。”


    男孩兒聽到父親的聲音,立即回頭抱住他的腿,努力憋回眼淚“我不哭,阿言不哭,我很聽話,大哥哥,你不要殺我父親……”


    張海哥握著鞭子的手鬆了幾分,他看著這一幕,眉毛皺起“張家人不得與外姓人通婚,你犯戒了。”


    青年語調卻慢了許多,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張瑞樸抱著自己兒子“你要殺我,隨意,但放過我的孩子。”


    張海哥沉默一會兒,眉毛皺的更深“誰說我要殺你?”


    “殺你不在我任務範疇,我隻是想找你幫我做一件事。”


    長沙——


    指尖拾起白子,壓在黑子旁,殺勢襲來,見招拆招。


    張日山眉心緊蹙,縱觀棋局,他先入為主,卻不曾想對方一步步引誘,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才發覺。


    莫雲高嘴角噙著笑意,抬眸看向他“張副官,該你了。”


    張日山死死的盯著這場局,手中微涼的棋子緩緩變熱,他遲遲不肯落子,這場棋局是一場交易,要是他輸了,南洋那邊佛爺不能出手。


    莫雲高這個笑麵虎,一定會亂來。


    “副官,黑子還有一線生機。”張啟山坐在主位,聲線平穩。


    張日山聽到這句話,心裏安定了不少,剛要抬手落子,對麵的人忽然站起身“佛爺,觀棋不語是美德。”


    “這場博弈,我會贏,還望佛爺成全。”


    莫雲高伸出手,雙手並攏,朝主位上的人鞠了一躬。


    “成全?”張啟山放下手中的報紙,抬眼“你的意思是想要我隔岸觀火,袖手旁觀。”


    “佛爺初露鋒芒,我想現在有很多人不服,這明爭暗鬥你來我往,想必佛爺需要更多的人手來鞏固勢力吧,南洋這場局不過是引些小魚兒過來,算不得大事。”


    “而且,佛爺已經脫離了張家,又怎麽會為了眼前的利益,舍去長遠的利益呢?”


    張啟山目光沉沉的看著站在眼前的人,良久才開口“你去吧。”


    “佛爺,告辭。”


    莫雲高見目的達到,就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臉上的笑意消失,鏡片下的眸子冷漠陰沉。


    他埋在檳城的線人都被殺了,五鬥病病毒的擴散得到了控製,那個人好像先一步預判了他所有的想法。


    斬斷根源,阻止他的目的。


    “張海哥。”


    “你到底是誰呢……”


    深秋的雨帶著殘忍的風,一把傘遮不住冰冷的雨,長袍下擺全部浸濕,莫雲高低下頭看著腳下的泥濘,笑了一聲“真是有趣啊。”


    “號外號外!集結天下奇人異人,懸賞黃金萬兩!”


    遒勁有力的字跡,行雲流水般印在白紙上,末尾處是一個特殊印章,貼在最顯眼的位置。


    各地,都有它的痕跡。


    頭戴草帽,身穿黑衣,背著一把刀的青年停在了這處,看著末尾處的標誌,他微微眯起眼“懸賞令?”


    “這個年代居然有人發懸賞令,冤大頭。”


    “正好閑來無事,去看看戲。”


    男人摘下白紙,將那個印章撕下,翻了一個麵,舉在太陽底下,三小字赫然出現在上麵:南安號。


    雪山之下,身穿厚厚的棉衣的少年蹲在喇嘛廟的爐子旁邊,炙熱的溫度融化了他身體裏的寒冰,他抬眸眺望雪山,眼神清澈平靜。


    “貴客,喝茶暖暖身。”


    張起靈站起身,看著喇嘛輕點了一下頭,伸手接過,喝下了這碗熱茶。


    “貴客,要去山裏?”


    “嗯。”


    “為何?”


    “找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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