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地勢高,梁春宜能清晰地看到下麵洪水肆虐而來,摧枯拉朽,帶走路上的一切。


    所有人不約而同“嚇”一聲,齊齊往後退,梁春宜沒有退,看著那洶湧的洪水,手掌緊緊攥起,手指甲在手心壓出通紅的印子,她也沒有感覺。


    “陸長州,你知道在哪裏嗎?他撤到縣城了嗎?”


    梁春宜轉頭問身旁的戰士,戰士不敢麵對她期待的目光:“團長,沒撤回來。”


    梁春宜腦子“轟”一聲,突然眼前一陣發黑,站都站不穩。


    戰士趕緊扶住她:“嫂子!”


    梁春宜咬了下舌頭,緩過來站直身體:“我沒事。”擋開了戰士的手。


    洪水來過,除了縣城,周圍都是遭災的區域。


    梁春宜這些醫護人員,一個也不停歇地救人,處理病人的傷口。


    而戰士們,則去洪水爆發的地帶救人。


    雨水還在下,梁春宜心情很沉重,每天看著洪水,都不知道在想什麽,感覺隻會機械地去看病救人。


    吉寶和樂寶也感受了她的心情,晚上會緊緊抱著她。


    陸大姑更傷心,現在說什麽都早,但知道洪水爆發時陸長州沒退出來,她就病倒了。


    梁春宜不僅照顧孩子,還要照顧她,每天還要救治病人,忙得完全沒空想陸長州。


    但是晚上摟著孩子在帳篷裏睡覺時,她總忍不住想,陸長州不會拋下她的。


    以陸長州的能力,肯定能自救。


    他是男主,他不會死的。


    可是再這樣安慰自己,陸長州不出現在她麵前,梁春宜還是不會心安。


    因為她已經改變了很多劇情,她不知道,蝴蝶翅膀被扇成了什麽樣,會不會影響到陸長州。


    梁春宜吐口氣,今晚上,又是不眠的一夜。


    外麵的雨還在下,梁春宜去帳篷裏忙,裏麵放置的都是病人。


    整個縣下麵會被洪水淹的鄉鎮居民,全部聚集在縣城這大片空地上。


    生病、生產、受傷的不在少數,醫護人員是有限的,梁春宜自己都不知道幫幾個人接生了,每個醫生在這裏都是全才,一個人頂幾個人用。


    “梁醫生?”


    梁春宜抬起頭,發現是個熟人。


    “鍾姐,你怎麽會在這裏?”


    鍾香在百貨大樓做售貨員,她丈夫也是在縣城工作,兩人在縣城有房子,不應該會來這裏住。


    “我來給解放軍戰士們送點物資,我們縣這麽多人被救下來,多虧了他們!還有你們,梁醫生你們這些醫生,也很偉大。”


    鍾香說這些話時,語氣激動,滿眼崇敬。


    梁春宜笑笑:“我是醫生,這是我該做的,鍾姐你把我捧太高了。”


    鍾香四處看了看,好奇地問道:“部隊所有軍人都在這裏了,梁醫生,你丈夫是哪個啊?”


    這麽優秀的梁醫生,把她婆婆偏癱的身體都調理好了,現在都能慢慢自理了,鍾香一家人都對她感激得不行。


    梁醫生是她找的,現在婆家一家人都對她特別好,這都要感謝梁醫生。


    梁春宜麵上沒有露出傷心難過的表情,隻是手裏的動作一頓,雖然若無其事說:“他不在這裏。”


    等鍾香一走,梁春宜就覺得眼裏的眼淚控製不住。


    但她努力閉了下眼,又低頭給戰士處理傷口。


    這個戰士為了救樹上的一個人,被水裏的樹枝刮傷了腿,後來又在水裏泡著,傷口處那塊刮掉的肉,直接泡白泡膨了。


    梁春宜對他說:“你的肉得挖掉,然後再讓它重新長出來,會有點疼,忍著點。”


    戰士點點頭,卻是一臉關心地看著梁春宜:“嫂子,你沒事吧?”


    整個部隊的人都知道,陸長州在幫助群眾轉移時遇到了洪水過來,他和手下帶的兵,都沒回來。


    梁春宜低頭專心處理傷口:“沒事。”


    “啊!”


    戰士發出痛苦的聲音,挖肉真的很疼。


    梁春宜手已經很快了,也是不行。


    不過上的藥有止疼作用,梁春宜趕緊給他上藥又包紮好。


    疼得肌肉抽搐的戰士這才鬆口氣,他以為有點疼會多疼,沒想到這麽疼。


    處理好他的傷口,梁春宜又去幫其他人處理。


    等她走出帳篷,外麵已經完全天黑了,而此時,雨也停了,天空上依舊陰沉,看不到一顆星星。


    梁春宜吐出一口氣,轉身準備回自己住的帳篷,迎麵碰上了杜芯。


    “春宜。”


    “杜主任。”


    “現在還沒有找到你愛人,但是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陸長州遇到過很多次突發狀況,他有充分的應對經驗,肯定不會有事的。”


    梁春宜:“謝謝杜主任,我沒事,我知道他肯定會回來找我的,他答應過我的。”


    陸長州答應過她,一定會平安回來。


    梁春宜話雖然這樣和杜芯說的,但回到帳篷,還是難受,她並沒有像表現出來的那樣有信心。


    可是現在孩子和陸大姑能依靠的隻有她,如果她也倒下了,她們一家子該怎麽辦?


    梁春宜這一夜同樣沒睡好,如果不是有靈泉水補身體,她一定撐不下來。


    陸大姑主要是心病,用再好的藥也沒用,隻要她沒想開,就不會好。


    梁春宜領過飯,喂了吉寶樂寶和陸大姑,開始專心救治病人。


    她在帳篷裏忙忙碌碌,不少戰士都認識了她,在打針時,瘋狂祈禱是梁春宜給他們打,因為梁春宜打得不疼,其他醫生護士,都下手太重了。


    就在春宜給一個胳膊受了傷的人處理傷口時,聽到外麵忽然亂起來,各種激動的聲音,非常嘈雜,但讓人聽不清楚究竟說了什麽。


    梁春宜沒管外麵,專心給戰士清創上藥包紮傷口。


    她剛做完這些,抬頭就看到杜芯滿臉笑容地朝她走來。


    “包紮好了沒?”


    梁春宜:“好了。”


    她站起來:“杜主任怎麽來了?過來視察我們的工作?”


    杜芯:“你跟我來。”


    杜芯拽著她就往外走,梁春宜趕緊跟上,問她怎麽了,杜芯的嘴卻很緊,什麽都不說。


    梁春宜沒辦法,隻能跟著她跑出來。


    “春宜,看前麵,是誰回來了?”杜芯笑眯眯地看著梁春宜。


    隻見陸長州穿著一身泥濘的軍裝,臉上也帶著泥土,渾身上下找不到一塊兒幹淨的地方。


    但他站在那裏,挺拔如鬆,氣勢迫人,好像隻要有他在,什麽都不用擔心一樣。


    梁春宜愣在那裏,隨後眼裏的淚水根本沒辦法控製住,如雨珠一般一串串落下來。


    陸長州一下午就慌了,幾步走到梁春宜麵前,想給她擦眼淚,發現手很髒,想抱一下她,自己身上也全是泥。


    “別哭了,我回來了,你別哭了。”陸長州擰著眉,安慰的話也說得硬邦邦的,但他心裏著急得不行。


    梁春宜卻猛地抬手抱住了他,根本不管他身上多髒,周圍多少人看著。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你不會拋下我和孩子的。”


    陸長州知道現在不是抱人的地方,但還是伸手環抱住梁春宜,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嗯,我不會拋下你們的。”


    就是拚了命,他也要回來。


    梁春宜情緒平複下來,慢慢恢複理智。


    她一下子想到,現在她周圍的都有什麽人了,臉瞬間紅溫,埋在陸長州懷裏不願意起來了都。


    她現在能感受到,周圍所有熱切好奇八卦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梁春宜:好想穿越時光回到剛才,拉住要抱人的自己。


    其實在後世,這個動作沒什麽。


    但是在風氣不發達的現在,抱人是屬於很親密的動作了,極少人在外麵走。


    甚至外麵手牽手的情侶,都會引來各種目光。


    但她也不能一直這樣不起來,梁春宜深呼吸一口氣,直起身子,看起來麵色自若回了自己的帳篷。


    但一到帳篷裏,她就繃不住了:“哎呀哎呀,剛剛我是做了什麽,這下子我給所有人提供了談資。”


    陸長州這時掀開簾子,一個彎腰進來。


    “什麽談資?”


    梁春宜:“咱倆的談資。”


    陸長州:“別多想,他們理解你的行為。”


    梁春宜:控製不住自己想怎麽辦?


    不過梁春宜也就是這一會兒不好意思,她自己平複一會兒,就看到陸長州依舊站在那裏,如同門神一樣。


    “你趕緊洗洗換身衣服啊,我出去給你打水。”


    “我去。”陸長州攔住她,問了地方便提著水桶往前走。


    梁春宜低頭看看被泥土沾髒的白大褂,脫了又換了一身,還好之前這衣服她都帶著,不用擔心沒衣服穿。


    陸長州還沒回來,吉寶樂寶和陸大姑已經得到消息跑了進來。


    陸大姑身體好了一點,被吉寶和樂寶拉著出去散步,趁著現在天沒有下雨。


    吉寶和樂寶覺得,出去散步呼吸新鮮空氣,對身體好,因為這是媽媽說的。


    “長州回來了?”


    陸大姑一進來就抓住梁春宜的手,緊張又激動地問。


    吉寶和樂寶也在帳篷裏四處看,嘴裏喊著“爸爸”“爸爸”。


    梁春宜握住陸大姑的手,安撫著她:“對,他去提水了,他一會兒……”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提著水的陸長州掀開帳篷彎腰進來。


    陸大姑比梁春宜哭得很厲害,一邊哭一邊打著陸長州的胳膊:“你個不省心的!你知道我和媳婦多擔心嗎?你個讓人糟心的!你快把我和你媳婦嚇死了……”


    陸大姑真的想把陸長州狠狠揍一頓,但是又一想到他這是他的工作,便隻剩下心疼了。


    “你說你們撤離也不說早點,非得等到洪水快來的時候。”


    陸長州:“我們測的時間它不會來這麽快,是突發狀況。”


    陸長州當時很遠就聽到身後的動靜不對,立馬帶著人從旁邊的山路上上去。


    一行人剛剛上去,洪水就從下麵衝刷而來,如果剛剛陸長州少算一步,再慢一點,就會有人被洪水衝走。


    所有上了山的人都非常慶幸,感激地看向陸長州。


    洪水堵了路,一行人隻能繞路。


    山林裏不好走,特別那會兒還在下雨,陸長州滑了不止一次。


    因為一直試著找正確的路,他走在最前麵,也是危險的。


    因為雨水,土地濕潤,陸長州走在山裏也十分小心,深怕踩到濕潤鬆軟,但是有傾斜滑的泥土,這會一下子滑下山坡。


    但因為路不夠熟悉,他也差點滑下去過,多虧了他的身手,可以眼明手快抓住周圍的植物,幫助他從滑落的地上上來。


    就這樣一路找,陸長州終於帶著人走到了縣城,下了山走到梁春宜她們駐紮的帳子這裏。


    杜芯看到陸長州,第一反應是揉眼睛,後來確定確實是他,馬上跑進大型醫療帳篷裏,把人揪出來。


    所以陸長州這一身才會這麽多,渾身都是泥土,梁春宜給他燒水。


    陸長州和陸大姑講他在轉移途中遇見的事。


    吉寶和樂寶也聽得眼睛眨也不眨,一驚一呼的,好像親眼見到了爸爸帶隊穿越山林,走到大部隊這裏。


    過來的人裏,有不少人都生病了,梁春宜給陸長州燒好水,另外泡了一碗薑糖茶給他喝。


    材料都是之前她自己準備好的,然後做成了茶包,就是為了喝這個茶的時候方便。


    等陸長州喝完,梁春宜指指燒水的方向:“你快去洗洗吧,我得回帳篷裏救治病人。”


    陸長州“嗯”一聲,陸大姑也帶著吉寶和樂寶走出了帳篷。


    吉寶和樂寶此時正是對陸長州最敬佩的時候。


    樂寶:“爸爸好厲害啊!”


    吉寶:“對啊,能帶這麽多人回來。”


    樂寶:“以後我也要當軍人,像爸爸這樣厲害!”


    吉寶想想陸長州的職位,搖了搖頭:“我不想當軍人,我想能造出來很厲害的炮彈,可以打跑敵人!”


    陸大姑:“都好都好,都是好孩子,做什麽都好。”


    她現在心情極好,陸長州能回來,她心裏的那點病,徹底好全了。


    梁春宜從帳篷裏出來,一路上都是打趣的目光。


    還有人走到梁春宜麵前問:“梁醫生,這下子不用擔心了吧。”


    “梁醫生,第一次知道你是這麽熱情的人。”


    “你和你丈夫感情真好。”


    梁春宜隻能對她們笑,也不多解釋什麽,快步走進帳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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