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星城回村的程大順和楊綠嬌,那模樣可謂是煥然一新。兩人都身著厚重的長風衣,那質地精良的麵料在陽光下泛著微微的光澤。程大順的風衣是經典的深灰色,沉穩大氣,搭配著黑色的高領毛衣,更顯內斂。楊綠嬌則穿著一件卡其色的長風衣,裏麵的白色高領毛衣襯托出她的溫婉。他們的腳上,都穿著蹭亮的皮鞋,每走一步都仿佛帶著一種自信的節奏。


    一人提著一個大體行李箱,那行李箱的顏色鮮豔奪目,仿佛在訴說著他們在星城的精彩經曆。行李箱的輪子在鄉村的小路上滾動著,發出輕微的聲響。除了行李箱,他們還大包小包地拿著過年常備的旺旺雪餅,那紅紅的包裝格外喜慶。還有各種品牌的奶粉,顯示著他們對家人的關愛。煙酒也是少不了的,準備在過年期間招待親朋好友,分享他們在外麵的故事。他們走在鄉村的小路上,臉上洋溢著回家的喜悅和期待,成為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近兩年未曾見到父母的程飛燕,是第一個瞧見爸媽從小路上緩緩走來的人。然而,無論她在心中呼喚了多少次爸爸媽媽,無論多少個日夜思念如潮,此刻的她卻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雙腳像是被牢牢釘在了地上,怎麽也挪不動,嘴巴也像是被封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的眼睛隻是直直地盯著父母,看著他們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身著那般風光無限的模樣,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


    與她一同玩耍的弟弟程非凡反應則要快得多。他歡快地朝著父母撲過去,大聲呼喊著:“爸爸媽媽,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呀!”


    程飛燕無意識地抹了一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竟不爭氣地流下了眼淚,可她卻不知道為何而流淚。


    那條小路終究有走完的時候,父母很快就來到了程飛燕麵前。一家四口緊緊地擁抱在一起,隻有程非凡在嘰嘰喳喳地說著家裏來了哪些客人,訴說著自己有多麽想念他們。而程飛燕始終發不出聲音,就像一個喪失了語言能力的啞巴一般,隻是默默和父母弟弟擁抱在一起。


    很快,二叔程大富、二嬸曹文嬌以及奶奶杜大妞也發現了程大順夫妻的歸來。眾人紛紛上前,一起幫忙提著他們帶回家的大包小包。一見麵,便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二嬸曹文嬌滿臉笑容地說道:“大哥、大嫂,你們如今可是越來越洋氣啦!”二叔程大富則略帶酸味地應道:“是啊!若不是他們自己朝家裏走來,我還以為是許文強和馮程程來了呢!”二嬸曹文嬌輕輕拍了一下二叔,嗔怪道:“你會不會比喻呀?不會就別瞎說!許文強能是好的比喻對象嗎?”


    “回家好啊!家裏你大姐一家也來了,中午一起吃飯。他們現在去你堂哥程忠義家問候去了,中午就回來吃飯。”奶奶杜大妞看著大兒子一家團聚,想到大家又能坐一桌吃飯,臉上滿是高興。


    程飛燕緊緊地跟在父母身旁,雖然不說話,但她一點兒也不想錯過與父母相處的每一刻。她其實內心無比渴望說話,可嘴巴卻仿佛被施了魔咒一般,像程致遠附身似的怎麽也張不開口,就連叫聲爸爸媽媽都做不到。她的心中百感交集,卻又充滿了無可奈何。


    程飛燕聽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話,心裏愈發不是滋味。她看著父母與親人們熱絡地交談,自己卻像個局外人一般插不上話。她在心裏默默想著:“我這是怎麽了?明明那麽想念爸爸媽媽,現在他們就在身邊,我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真沒用。”


    她又偷偷看了一眼父母,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回家的喜悅和與親人相聚的幸福。程飛燕多麽想加入他們的談話,分享自己這兩年的生活,可喉嚨就像被堵住了一樣。她暗自著急:“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我一定要鼓起勇氣,跟爸爸媽媽說說話。”


    這時,二嬸又說起了村裏的一些趣事,大家都被逗得哈哈大笑。程飛燕也想跟著笑,可嘴角隻是微微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她在心裏不斷地給自己打氣:“程飛燕,你可以的,就從叫一聲爸爸媽媽開始。”然而,當她試圖開口時,卻還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無奈地低下頭,心裏滿是沮喪。


    楊綠嬌與二嬸曹文嬌這對妯娌,雖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客氣話,實則不過是尬聊罷了。畢竟多年未見,又不住在同一屋簷下吃飯,彼此也隻是比陌生人稍顯熟悉些。


    楊綠嬌一邊悠然地喝著豆子糖水茶,一邊漫不經心地與妯娌曹文嬌搭著話,眼神不時地掃過電視。不經意間,她瞧見女兒程飛燕一直靜靜地站在自己身旁,卻沉默不語,也並未看電視。楊綠嬌心中頓生好奇,問道:“飛燕,你怎麽不叫媽媽呀?是不認識了嗎?”


    一直對程飛燕疼愛有加的二嬸曹文嬌趕忙替她解圍:“大嫂,飛燕許是太過激動,一時未能緩過神來呢。你瞧她緊緊跟著你,不正是想與你親近嘛。來,飛燕,叫一聲媽媽。”程飛燕猶如小孩學語般,慢吞吞地、小聲地吐出“媽媽”兩個字。總算叫出了這一聲媽媽,她心中也微微鬆了口氣,算是開了個好頭。


    二嬸曹文嬌看出程飛燕渴望與媽媽對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的窘態,便誇讚道:“大嫂,你可不知,飛燕如今讀二年級了,成績那叫一個好。這次期末,數學考了九十九分,語文考了九十八分呢,就是有點小粗心,不然定能考個雙百分。”楊綠嬌聽完,隻是客氣地笑笑,隨波逐流般對著程飛燕說了一句:“嗯,不錯!要繼續好好學習哦!學好的本領是自己的,自己要對自己負責任,知道嗎?”程飛燕在媽媽楊綠嬌的眼中,看不到絲毫誇獎、讚揚與自豪。她滿心失落,仿佛自己所取得的成績在媽媽眼裏如同塵埃般微不足道。她不禁想起把成績單拿給二嬸曹文嬌看的時候,二嬸眼中那滿滿的自豪,口中不斷湧出誇獎、讚揚與鼓勵之詞。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優秀,是被珍視的寶貝。可如今,媽媽的敷衍就像一把冰冷的劍,刺痛了她的心。她不明白,為什麽同樣的成績,在媽媽和二嬸那裏會有如此大的差別。難道就因為自己是女孩嗎?她多麽希望媽媽能像二嬸一樣,看到她的努力,為她驕傲。


    楊綠嬌畢竟已有兩年未見到女兒,如今再見麵,竟覺有些陌生,與她聊天也覺無話可說。她很是好奇別人家的母女在此時會聊些什麽,總之,她感到十分尷尬,實在聊不下去。


    於是,她便又將目光轉向離開自己僅半年的兒子程非凡。她發自內心地關切問道:“非凡呀,這段時間在鄉下吃得好不好呀?有沒有餓著呀?”程非凡揚起燦爛的笑臉,大聲回答:“媽媽,我吃得可好了,二嬸做的飯可香啦。”楊綠嬌又接著問:“穿得暖不暖呢?可別凍著了。冷了、熱了要說出來,知道嗎?”程非凡拍拍自己的衣服,說:“媽媽,我穿得很暖和呢!奶奶給我穿了五件衣服,其實我有點熱了!”楊綠嬌趕忙伸手去探兒子程非凡的後脖子領,果然,裏麵的衣服濕透了。她嘴裏念叨著:“哎呀!你奶奶怎麽給你穿這麽多衣服啊!雖說現在是秋冬時節,可出汗也是會生病的呀!來,媽媽幫你把裏麵的衣服脫掉,換件裏衣,穿三件就可以了。”程非凡乖巧地說了聲:“好呀!”楊綠嬌一邊說著,一邊忙碌地給兒子換衣服。楊綠嬌繼續追問:“那在鄉下,大家對你好不好呀?有沒有人欺負你呀?”程非凡得意地說:“大家都可喜歡我了,沒有人欺負我。哥哥姐姐天天帶我出去玩。”母子倆一問一答,氣氛熱烈而溫馨。


    一旁的程飛燕看著媽媽和弟弟如此親密的互動,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失落。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世界遺忘的孩子,孤獨地站在角落裏。看著媽媽對弟弟的噓寒問暖,每一個關切的眼神,每一句溫柔的話語,都如同一根根刺,紮在她的心上。她多希望媽媽也能這樣關心自己,問問自己在學校過得怎麽樣,有沒有受欺負。她緊緊地咬著嘴唇,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她告訴自己要堅強,不能因為媽媽的冷落而難過。可是,心中的委屈卻如潮水般不斷湧來,讓她難以抵擋。


    二嬸曹文嬌心疼地看著程飛燕,趕緊走到她身邊,輕聲說道:“飛燕呀,別難過。你媽媽就是太掛念非凡了,畢竟他才回來半年。你可是很優秀的孩子呢。誰會不喜歡你呢?二嬸就最喜歡你了!”二嬸曹文嬌見程飛燕的眼睛一直望著媽媽楊綠嬌對弟弟程非凡的噓寒問暖,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拉著程飛燕的手,說:“飛燕呀,你快跟媽媽講講你在學校裏最近發生了什麽好玩的事情呀。”程飛燕咬著嘴唇,猶豫了一會兒,才小聲說道:“我們學校舉辦了畫畫比賽,我畫了一幅畫。”二嬸曹文嬌趕緊對楊綠嬌說:“大嫂,你快問問飛燕畫了什麽呀。”楊綠嬌公式化地微笑著問:“飛燕畫了什麽呀?”程飛燕在二嬸曹文嬌的鼓勵下,飛快地去把自己的一家四口彩筆畫拿出來,遞給媽媽楊綠嬌看。她滿心期待能從媽媽楊綠嬌那裏得到如二嬸曹文嬌一般的誇獎、鼓勵與表揚。然而,楊綠嬌看完畫後,不以為然地說了一句:“畫得好!是好畫!”然後便隨意地把畫還給了程飛燕。程飛燕的手微微顫抖著接過畫,心中的希望再次破滅。她默默地把畫抱在胸前,仿佛這是她唯一的依靠。


    二叔程大富滿臉喜色地將大哥程大順拉到院子裏,興奮地說道:“大哥,你可算回來了!咱哥倆可得好好嘮嘮。”說著,便遞上一根煙。向來不抽煙的程大順微微怔了一下,卻也並未推辭,徑直接過弟弟程大富遞來的煙,借著他劃燃的火柴點燃。程大富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感慨萬千地說道:“大哥,你瞧瞧,這村裏這些年的變化可真大呀!以前那坑坑窪窪的泥巴路如今都變成了平坦的水泥路,好多人家都蓋起了嶄新的樓房。”程大順微微頷首,望著院子外麵,目光中滿是感慨:“是啊,變化確實很大。咱們出去這幾年,村裏真是煥然一新了。”


    奶奶杜大妞再次跪倒在堂屋,神色虔誠地點著三根香,口中念念有詞:“菩薩保佑,兒子媳婦平安歸來。老程家的列祖列宗啊,你們的兒孫如今團聚了,可得好好庇佑咱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沒過多久,大姑程福金一家子也從村頭的堂伯程忠義家回到了村尾二叔程大富的家裏。程飛燕經過自我心理建設後,又恢複了活潑的模樣,笑盈盈地和大姑一家打招呼:“大姑、姑父、表哥、表妹,你們回來啦!”大姑程福金慈愛地看著她,笑著回應道:“飛燕呀,好久不見,都長成大姑娘了。”程飛燕拉著剛剛睡懶覺起來的程愛學,以及換完衣服的小老弟程非凡,快步跑到表哥苗亮和表妹苗蘭花身邊,歡快地說道:“走,我們一起玩捉迷藏。”苗亮興致勃勃地說道:“好啊,我先來找。”苗蘭花也興奮地拍手道:“快點快點,我都等不及了。”大家嘻嘻哈哈地玩鬧起來,氛圍熱烈而美好,仿佛程飛燕從未有過心酸一般。


    說是一起用中飯,可這殺雞殺鴨、切肉、燉菜、煎魚哪一項不需要時間呢?平日裏都是二嬸和奶奶做飯,這回卻變成了大姑父、爸爸和二叔三個男人在廚房主刀下廚。大姑父一邊熟練地處理著雞鴨,一邊笑著說:“嘿,今兒個咱也露一手,讓大家嚐嚐咱男人的手藝。”爸爸程大順也點頭應道:“重要的日子,就該讓我們男人出馬。”二叔則在一旁忙著切肉,嘴裏還嘟囔著:“這肉可得切得均勻些,不然影響口感。”


    而大姑、二嬸和媽媽三個人則成了擇菜、洗菜、準備配料打下手的人。大姑一邊擇著菜,一邊和二嬸閑聊:“這男人們下廚,還真是少見呢。”二嬸笑著回應:“可不是嘛,不過這樣也挺好,大家一起忙活,熱鬧。”媽媽楊綠嬌則默默地洗著菜,偶爾抬頭看看廚房內忙碌的男人們。


    經過一番忙碌,最後,豐富的一頓團圓飯在五六點左右才開席。大家圍坐在桌前,看著滿桌的美味佳肴,都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大人們開始互相敬酒,談論著家長裏短。大姑父端起酒杯,說道:“來,大家一起幹一杯,為了這難得的團聚。”爸爸和二叔也紛紛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而孩子們可不管他們酒桌上說了什麽,碰了多少杯酒。程飛燕和她的兄弟姐妹們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看著滿桌的美食,筷子翻飛。程飛燕夾起一塊雞肉,放進嘴裏,滿足地說道:“哇,好香啊!”程非凡也不甘示弱,大口吃著魚肉,含糊不清地說:“好吃,好吃。”表哥苗亮和表妹苗蘭花也吃得不亦樂乎。大家一邊吃著,一邊笑著,享受著這溫馨的團圓時刻。


    吃完這頓美味的團圓飯後,大家便開始考慮睡覺的問題了。二叔家裏僅有兩間房和一個堂屋,要如何安排程大順夫妻以及大姑一家四口呢?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大人們對此一點都沒有糾結,很快就做出了安排。


    奶奶杜大妞帶著小孫子程非凡和外甥女苗蘭花住一間房。二嬸曹文嬌和媽媽楊綠嬌外加堂弟程愛學一間房。大姑父苗忠、爸爸程大順、二叔程大富以及表哥苗亮四個人則在堂屋打地鋪。


    這一下子,是不是很好奇程飛燕和大姑苗福金睡在哪裏呢?你們絕對想不到。哈哈哈哈哈!當程飛燕聽完大人們的安排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她甚至懷疑根本沒人想起她睡在哪裏。


    結果,大咧咧的大姑程福金對她說:“天天睡床上有什麽意思?飛燕,你就和大姑睡在這個家裏最好的地方。”程飛燕那顆快冷掉的心,聽到大姑程福金的話,又熱絡起來。她好奇地問道:“大姑,我們今晚睡哪裏啊?”她實在想不出還有哪裏可以讓她睡,床上有人,堂屋有人打地鋪,難道睡空蕩的豬圈嗎?打死她她也不去,那可是豬圈,雖然二嬸清洗過豬圈,還火燒過,豬圈很幹淨了,但那也是豬圈啊!


    大姑程福金神秘地反問程飛燕:“飛燕,你覺得睡哪裏最暖和?”程飛燕老實地說:“當然是睡床上被窩裏啊!”大姑程福金對程飛燕說:“答錯了,你可要好好想想哦!家裏的被子已經被他們分完了,今晚我們倆沒有被子蓋哦!”程飛燕感覺有點想哭,真的。你們可以吐槽她嬌氣、矯情,但是她真的想哭了。沒有床,也沒有被子,還沒有能想到睡覺的地方,這種感覺真的好想哭呀!


    當大姑抱著一摞幹淨的幹草走進廚房時,程飛燕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心中隱隱有了猜測,難道今晚真的要睡在這裏嗎?


    隻見大姑熟練地將幹草鋪在爐灶邊,動作輕柔而有序。那幹草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仿佛在訴說著一種別樣的溫暖。


    程飛燕瞪大了眼睛,不確定地問道:“大姑,我們是要睡在這裏嗎?”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疑惑和不安。


    大姑點點頭,肯定地說:“沒錯,飛燕,今晚我們就睡這兒。”大姑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和溫柔。


    程飛燕看著這簡陋的“床鋪”,心裏原本的委屈和失落又湧了上來。她差點又要哭出來,為什麽自己要睡在這樣的地方呢?


    可是,當她感受到從爐灶中散發出來的溫暖時,心中又多了一絲慰藉。這溫暖仿佛是一種無聲的安慰,讓她覺得也許這樣也不是那麽糟糕。


    大姑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溫柔地說道:“飛燕呀,別難過。雖然這裏沒有柔軟的床鋪和暖和的被子,但這爐火會一直溫暖著我們。而且,和大姑一起睡在這裏,也會是一段特別的經曆呢。”大姑的話語如同春風拂麵,讓程飛燕的心情漸漸平複下來。


    程飛燕聽著大姑的話,咬了咬嘴唇,點了點頭。她開始幫忙整理幹草,讓這個臨時的睡處更加舒適。她的動作雖然有些笨拙,但卻充滿了認真和期待。


    漸漸地,她也感受到了一種別樣的溫暖和安心。在這寧靜的夜晚,爐火的光芒搖曳著,照亮了她們的臉龐。那溫暖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一個溫馨的故事。


    程飛燕靠在大姑的身邊,聽著大姑輕聲講述著過去的故事。那些故事仿佛帶著她穿越了時光,讓她感受到了一種別樣的溫暖。她想,也許這樣的經曆會成為她一生中難忘的回憶。


    程大順夫妻說是回家陪伴老人和孩子,實際上也要和親朋好友們拜年,帶著孩子到處走訪,送禮,吃喝。


    程飛燕感覺比上學還要累,一家四口從初一拜年到初六,每天逢人都說新年好,新年快樂。


    爸爸媽媽見到熟人還需要寒暄幾聲表示重視。是人就要聯絡感情,是男人就要吃喝幹杯!


    程飛燕不得不承認,她和弟弟程非凡,跟著父母到處拜年,收到不少紅包。


    數錢的快樂確實美妙。


    去舅舅家給外公外婆拜年以後,就住在姨媽家玩了幾天。


    有的時候也會去外婆家住兩天,感覺還是很快樂的。


    在姨媽楊新嬌家,程飛燕滿心歡喜地跟著姨媽給左右鄰居、七大姑八大姨們拜年。冬日的暖陽灑在鄉間的小路上,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那份濃濃的親情在空氣中彌漫。


    程飛燕蹦蹦跳跳地走著,興奮地說:“姨媽,過年真好呀!可以見到這麽多親戚。”姨媽楊新嬌笑著回應:“是呀,飛燕,過年大家都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


    親戚們雖然住得相隔較遠,但那份溫暖的情誼和熱情絲毫不減。他們滿臉笑容地遞上紅包,那紅包的顏色鮮豔奪目,仿佛承載著滿滿的祝福。


    一位親戚遞上紅包,親切地說:“飛燕呀,又長高了呢。這紅包拿著,新的一年學習進步。”程飛燕乖巧地說:“謝謝叔叔。”紅包裏的錢從五毛到一塊不等,偶爾也有大方些的會給五塊。程飛燕一路收著紅包,小小的手緊緊攥著,心裏像灌了蜜一樣甜,樂開了花。


    程飛燕對姨媽說:“姨媽,我收了好多紅包呢。”姨媽摸摸她的頭說:“飛燕真厲害。”那一張張笑臉,一聲聲祝福,都讓她感受到了過年的喜悅和家族的溫暖。


    回到姨媽家,程飛燕迫不及待地躲進房間,小心翼翼地把紅包一個個拆開,仿佛在開啟一個個神秘的寶藏。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滿是興奮和期待。


    程飛燕自言自語道:“不知道這裏麵有多少錢呢。”那紅色的鈔票在她手中散發著獨特的魅力,她仔細地數著裏麵的錢,每一張都代表著一份關愛。最後一數,竟然將近有 200 塊錢。這對當時的程飛燕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她的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想象著用這些錢可以買到自己喜歡的東西,那種喜悅無法言表。


    程飛燕美滋滋地想著:“我可以買好多漂亮的發卡,還有好吃的糖果。”


    就在程飛燕滿心歡喜地在房間裏看電視,盤算著要用這筆錢買些什麽的時候,表哥劉磊突然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急切,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程飛燕手裏的錢,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他的聲音甜得像蜜一樣,嘴裏說著甜言蜜語:“飛燕啊,表哥最近手頭有點緊,你把錢借我用用唄,回頭我肯定加倍還你。你看表哥啥時候騙過你呀。”


    程飛燕心裏“咯噔”一下,不太相信表哥的話。她緊緊地護住手中的錢,連忙把錢往身後藏,搖頭說道:“不行,表哥,這是我的紅包錢,我不借。我還想著用這些錢買我喜歡的東西呢。”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對表哥的請求感到十分為難。


    劉磊繼續勸說:“飛燕,表哥真的有急用,就借一點嘛。”程飛燕堅決地說:“不借,表哥你自己想辦法。”


    表哥劉磊見軟的不行,就上前拉住程飛燕的胳膊,強行拖著她往門外走。他的力氣很大,程飛燕根本無法掙脫。他說道:“走,飛燕,我帶你去看個好玩的,保證讓你大開眼界。”程飛燕害怕地掙紮著,卻抵不過表哥的力氣,就這樣被拖到了隔壁鄰居家。她的心中充滿了恐懼,不知道表哥要帶她去看什麽。


    程飛燕驚慌地說:“表哥,你放開我,我不想去。”劉磊不管不顧地拉著她走。


    一進屋,程飛燕就看到一群人圍坐在一起,神情激動,大聲叫嚷著。那聲音震耳欲聾,讓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桌子上堆滿了錢,那花花綠綠的鈔票讓她眼花繚亂。原來是在賭大小。程飛燕隻看了一眼,就覺得心跳加速,恐懼不已。她轉身就想跑,她知道賭博不是好事,會帶來很多麻煩。


    程飛燕慌張地說:“表哥,我們快走,這太嚇人了。”表姐劉晶這時也跟了過來,一把拉住程飛燕,急切地說:“飛燕,別信他,趕緊走,賭博可不是什麽好事,多少人因為它傾家蕩產,家破人亡!你可不能跟著瞎摻和。”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希望程飛燕能遠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劉晶對劉磊說:“哥,你別帶飛燕來這種地方。”劉磊卻死死地攔住程飛燕,不讓她離開,嘴裏不停地說著:“別怕,飛燕,你看這多容易賺錢,你把錢借給我,我馬上就能贏好多,到時候連本帶利都還你。你就信表哥這一次嘛。”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渴望和貪婪,仿佛被賭博迷住了心智。


    程飛燕被他纏得沒辦法,再加上年幼心軟,稀裏糊塗地就把錢遞給了表哥。她的心中充滿了不安,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


    程飛燕猶豫地說:“表哥,你一定要還我。”劉磊連忙點頭:“放心,肯定還。”


    然而,命運似乎在這一刻跟程飛燕開了個大大的玩笑。不到十分鍾,表哥劉磊就垂頭喪氣地走了過來,耷拉著腦袋說:“飛燕,對不起,錢都輸光了。”程飛燕瞬間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心中充滿了絕望和懊悔。


    程飛燕帶著哭腔說:“表哥,你怎麽能這樣。”她望著表哥,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筆原本屬於她的財富,就這樣在瞬間消失了。


    這種不是賭徒卻遭受賭徒般痛苦的滋味,像一塊巨石壓在程飛燕的心頭。她呆呆地站在那裏,腦子裏一片空白,滿心的歡喜瞬間化為烏有,隻剩下無盡的懊悔和委屈。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心中充滿了無助。


    程飛燕難過地想:“我怎麽這麽傻,就把錢借給表哥了。”


    如果時間能倒流,長大後的程飛燕肯定想穿回去,衝到表哥麵前,憤怒地大聲吼道:“劉磊,你給我聽好了,老子死也不借錢給你!賭博就是個無底洞,會讓人失去理智,陷入絕境!你怎麽能這麽糊塗呢?”並且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告訴姨媽,讓姨媽狠狠打他一頓,好好教訓他。但當時年幼單純又膽小的程飛燕,隻能傻呆呆地憋著這口氣,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就這麽莫名其妙地遭遇了偏財破財。


    這一段經曆深深地刻在了程飛燕的心裏,讓她深刻地認識到,不能輕易相信別人,尤其是在麵對像賭博這種充滿誘惑和危害的事情時,一定要保持清醒和堅定。那一次的教訓,成為了她成長道路上的一個重要裏程碑,讓她在以後的生活中更加謹慎和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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