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剛落,蘇老夫人身邊的丫鬟卻過來了:“四小姐,老夫人請你過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蘇雲照應道。


    陳敏意見狀便道:“那我先回去了。”


    蘇雲照點點頭,而後兩人便一同出了澄明院。


    ……


    “祖母。”蘇雲照行禮道。


    “嗯。”蘇老夫人淡淡地應了一聲,“坐吧。”


    蘇雲照又行了一禮這才落座。蘇老夫人見狀便開口道:“你什麽時候能和安國公四女走到一處去了?”


    蘇雲照一愣,這才回道:“三年前。”隨即又想到了京中人對江之瑤的評價,一下子便猜到了蘇老夫人的真正意圖,立馬說道,“祖母不要聽信她人之言。”


    “一個人說我興許還不會信,可滿京城的人都這樣說,叫我如何能不信?再者方才我叫雲露去找你,就是為了提醒她,既到她人府中來,於情於理都該來拜會長輩。可是她一聽雲露這麽一說便立馬告辭,顯得我好像是什麽洪水猛獸似的。”蘇老夫人說著搖了搖頭,又平靜地說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個道理你應該是明白的。”


    蘇雲照滿臉不讚同,溫聲反駁道:“祖母,如果你想要了解一個人那就別從他人口中去了解。人的這一張嘴,好的可以說成壞的,美的可以說成是醜的。祖母方才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與她相識三年,為何我卻不受影響?”


    蘇老夫人一怔,完全沒想到蘇雲照會為了一個外人同她強嘴,但看見蘇雲照那認真的臉龐,心裏的氣也就作罷了,她揮了揮手,“罷了罷了,我老了,說不過你了。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


    這下輪到蘇雲照發愣了,她還以為祖母會嗬斥自己,不成想就這麽輕鬆地揭過此事了。


    “祖母?”蘇雲照還有些不相信,試探性地喊了一聲蘇老夫人。


    蘇老夫人抬頭看她,自然也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在你心裏你祖母就是這麽狹隘之人?是,有些事情我確實容不得半點沙子,但你自己的朋友我還能逼著你和她絕交不成?”


    蘇雲照笑了笑,“雲照可沒說祖母是狹隘之人,祖母可不要推給我!”


    蘇老夫人哼哼幾聲,又拍了拍自己小榻,“過來。”


    蘇雲照自然是照做了,蘇老夫人將蘇雲照攬在懷裏,仔仔細細地看蘇雲照的臉,歎道:“自我回京以來,一直憂心雲露的婚事,竟沒顧得上你。”


    蘇雲照笑道:“祖母將我帶大已付出了十幾年的心血了,雲照都十五了,哪裏還能讓祖母為我憂心?”


    蘇老夫人將蘇雲照額前的碎發順到她耳後,這才說道:“這些年我對你管教甚嚴,你心裏可曾怨過我?”


    “祖母哪裏的話?”蘇雲照雖然奇怪蘇老夫人為何突然這麽說,但還是認真回道,“若沒有祖母的管教雲照不知得鬧出多少笑話來。”


    蘇老夫人看著蘇雲照的臉不禁想起了十幾年前蘇雲照剛出生的時候,她對吳氏不冷不熱,可女子生產是大事,她還是去寶林寺祈福三天,期望她平安生產。


    誰料第二天便有人來報吳氏難產,她匆匆趕回府時,吳氏已經去了,隻留下小小的蘇雲照。她從月姨娘手中接過她,心裏一陣歎息,好好的孩子剛出生就沒了母親,以後的日子可難了。


    她本不願再管教小輩,打算等一年後為蘇硯安尋一個小門小戶、安分守己的繼室。豈料皇帝突然將尚書之女賜給了蘇硯安,容氏剛嫁進來時,她雖不喜容氏,可白氏懦弱,不堪大用,她便將管家之權交給了容氏。


    容氏在她麵前總是一副乖巧的模樣,隻是她總疑心容氏是裝的,怕蘇雲照受容氏磋磨,又將蘇雲照從容氏那兒接了過來,又安排吳氏的陪嫁丫鬟在蘇雲照身邊,隻是那張星梅實在是會演,這麽多年她竟未察覺,隻是在蘇雲照偶爾過於偏袒張星梅時表現過不滿。


    “有些話祖母本想等以後再說,可既然今日有空,那祖母便說了。”蘇老夫人從回憶裏抽身,望向窗台,說道,“其實我不希望你嫁去皇宮,你這樣心軟實在不適合皇宮。不過事已至此,我也隻能慶幸太子殿下是你心心念念的人,但,阿照啊,你要明白了,女人這一輩子不能靠愛過活,特別是宮裏的女人。”


    蘇老夫人話罷看向蘇雲照見她神情怔愣,長歎一聲,說道:“有時候做一個賢妻良母比什麽都好。”


    說實話,自從皇帝賜婚後蘇雲照從未認真想過以後,一時有些迷茫,她回過神來,握住蘇老夫人的手,說道:“祖母,我都明白的。”


    蘇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接著心疼地將她攬進懷裏。


    窗外一個小丫頭正聽著這一切,聽她們不再說話,又匆匆離去了。


    “皇上駕到!”林信約尖細的聲音傳來,眾臣連忙行禮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皇帝沉穩有力的聲音自他們頭頂傳來,接著一眾臣子恭敬道:“臣謝陛下!”


    皇帝見他們起來,率先開口問道:“阿景,聽說昨日下午你匆匆離宮後去了戶部,可是有什麽急事?”


    劉尚書聞言緊張地看著許景瀾,入宮時還沒來得及商量怎麽告訴皇上這件事情,不知許景瀾會怎麽說。


    “稟父皇,兒臣侍從維翰昨日回村之時,偶然得知他家鄰居所得撫恤金是二十兩,但他家鄰居丈夫乃是貞元九年勉鄉之戰犧牲將士之一。”許景瀾出列平靜說道。


    許景瀾話罷,朝堂之間一時私語不斷,戶部官員提著一口氣,祈禱陛下不要怪罪於他們,不過,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劉尚書?”龍椅上的皇帝語氣不明,可讓劉尚書無端生出幾絲寒意。


    “陛下,昨日殿下已經將臣等召去查看,雖未來得及清點完全,但以目前所看,戶部撥款沒問題。”劉尚書低頭跪道。


    “撥款沒問題,那就是人有問題了?”皇帝怒道,“那可是給因保衛大梁而犧牲士兵家人的錢!爾等怎麽有臉貪?又怎麽敢貪?”


    “陛下息怒!”一瞬間,幾乎是所有臣子都跪地道,隻有幾位重臣和兩位皇子站立著。


    “這種事情叫朕如何息怒?!”皇帝突然站起身,怒道,“傳朕旨意,刑部和大理寺聯合查辦此案!給朕把戶部查幹淨!所有錢款去向、用處都給朕查個幹淨!另,派人到各地方探查此事,撫恤金或其他款項所發不實之地,相關官員查抄家產,午後問斬!”皇帝話罷,便一甩衣袖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林信約連忙喊道:“散朝!”


    ……


    “我還是第一次見陛下如此生氣。”劉尚書說道,“隻希望我戶部官員沒問題吧,不然我也得遭殃。”


    “難說啊!財帛動人心,誰又知道你手下那些老實人能不能受住錢財的誘惑呢?”容尚書說道。


    劉尚書長歎一聲,“從貞元九年那時算起,已經十年了,十年我都沒有發現這麽大的問題,看來我真該退了。”


    容尚書拍拍他的肩說道:“這十年你的辛苦我是知道的,隻是你再辛苦也管不了底下人的心啊,更不用說那些地方官員了。”容尚書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說道:“不是我安慰你,我倒覺得問題多半出在那些地方官員身上,不然那些撥款不到位之地怎麽沒人來問你呢?”


    “不管是哪裏出了問題,這事以後,我也該退了。”劉尚書歎道,“一把老骨頭了,該回家樂享天年了!”劉尚書話罷,看向容尚書,問道:“你退不退?”


    容尚書看著長長的宮道,身邊來來往往許多官員,長歎道:“我再幹幾年吧!”


    劉尚書剛要說話,岑安便走了過來,“尚書,下官想去地方查探此事。”


    劉尚書看了看他,無奈道:“如今這事隻有我們被查的份,哪裏有你去查別人的份兒?不過,你若真想去,便去求陛下吧!但要適可而止,不要惹怒了陛下。”


    “下官明白。”岑安行禮道,而後轉身朝勤政殿走去。


    “岑安這孩子也是倒黴,新科狀元合該是前途光明的。隻可惜到我們戶部不到一年,政績還沒做出來,戶部就出了這等大事,不知會不會影響他。”劉尚書歎道。


    “陛下還是很看重他的,隻要他自己爭氣,長得陛下的青睞,仕途應該是沒問題的。”容尚書說道。


    劉尚書點點頭,而後刑部李尚書走了過來,笑道:“老劉啊,你也有今天?”


    劉尚書白了他一眼,說道:“事不宜遲,你現在就把我帶回刑部審問吧!”


    “呸呸呸!一天到晚嘴巴沒句好話!”李尚書急道。惹得其他兩位尚書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倆還有心情笑得出來啊?”李尚書搖頭說道,又低聲道,“刑部例行查問,到時候可能多有不敬,你多擔待啊!”


    “我偏不!”劉尚書道。


    李尚書一陣無語,對著容尚書吐槽道:“子霜,你看看,六十歲一把老骨頭了,還耍小孩脾氣呢!”


    容尚書還未說話,劉尚書倒是一甩衣袖走人了,兩人連忙問他去哪,他則答:“回戶部,查賬本,點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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