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秦沄直到現在才恍然,原來蕊娘是在這裏等著他呢。他原就覺得詫異,為何天已這般晚了,兩個孩子卻還留在新房裏?


    他們一留下,這洞房春宵自然便泡湯了,不僅如此,他堂堂慶國公,今晚的新郎,竟然還要在自己的新婚之夜去睡熏籠!


    當下不覺咬牙切齒,卻看蕊娘早已拿帕子掩著嘴悶笑起來,一麵笑,髻間一支掛珠步搖便如打秋千一般一顫一顫的,一張瓷白小臉因笑意愈顯嬌美,直看得秦沄心頭火起,卻不知是無奈怒火,還是被這小壞蛋勾起來的情潮。


    他隻得勉強壓抑住身體裏翻騰的衝動,吩咐丫頭先擺飯上來。其時已是亥中,賓客們早已漸次散去,但見窗外夜色沉寂,月華溫柔。


    兩個小家夥白日裏也鬧了一天,不覺困倦起來,蕊娘就坐在床邊,輕輕哼著不知名的小調,纖手隔著綾被拍撫他二人小小的身子,那歌聲便如朦朧輕紗一般,比月光更柔,比夜色更靜。


    不知不覺,帳簾內隻剩下孩童均勻又綿長的呼吸,她微微一笑,又細心地掖好四邊被角,正欲起身,腰後一緊,已被一隻大手扣住。


    秦沄輕輕在她耳邊嗬了一口氣,霎時便覺懷中嬌軀一顫,他壓低聲音,用著隻有他二人才能聽到的音量道:


    “孩子們睡了,現在——我們是不是該辦正事了?”


    蕊娘臉上一紅,強撐道:“什,什幺正事。大爺若用完飯了,也歇下罷。”


    接下來數日,類似的光景便始終在上演——


    她和秦家幾位姑奶奶姑娘見麵時,說不了幾句話起身更衣。


    查看家中各樣名冊,那管事的眾媳婦在簾外一一回報。


    甚至進宗祠祭祖,因蕊娘是宗婦,定要按品大妝、三拜九叩的。


    好在秦沄公事繁忙,這般肆無忌憚地了幾日,他婚假結束,便要入朝站班,蕊娘也總算能輕鬆些許。偏她進門未久,又有一樁大事,那便是秦露的及笄生辰。


    未婚的姑娘家,生辰自然不需大肆操辦,但到底是及笄之年,也不能太簡薄了。且秦露又是秦沄最小的妹妹,家中上下都極為疼寵,秦母早傳出話來要給她過生日,蕊娘自是打疊起萬般精神,既不想有所疏漏至人看輕,也因秦露與她關係極好,不想慢待了秦露。


    如此一番忙碌,很快便到了生辰那日,秦雪姊妹倆自不必說,玉姝雖有孕在身,亦是趕來赴宴,隻有明珠要在太妃身邊侍奉,不好輕易出來,但也特特打發人送上一份厚禮,聊表心意。


    秦露因道:“珠姐姐也太外道了些,我看重的是她這個人,又不是她的禮。她既不能來,便送我一支筆一朵花兒也是好的,何必這樣靡費。”


    玉姝便笑道:“既如此,咱們便把禮單都收回去可好?”說著拿起桌上的禮單隨手一瞧,見那上麵寫的是“鳳頭羊脂白玉笄一對”,因道,“這份禮倒也用心,古禮結發以笄貫之,可不是應景?隻不知是誰送的。”


    秦霜坐在一旁,聞言笑道:“是大爺。我原說三妹妹在這上頭素來不用心,不如多送她些古譜筆墨,還是大爺叫添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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