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來人一襲紅色嫁衣,嫁衣上用金絲繡有鳳紋,披著霞帔,身姿雖然高大挺拔,但幻境自動幫他修改後,穿在他身上並沒有出現不合身的情況。


    “看夠了嗎?”


    牧簡拿過木盒,望著一直盯著他看的二人,薄唇冷冷地吐出四字。


    姬起衣拍著木桌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還真別說,你穿這身還真的挺精神的,比你平時多了點人味。”


    來人正是牧簡,頭上的鳳冠應當是事先取了下來,墨發如瀑披在身後,配上他那張冷峻非凡的臉,邊陲小城裏花樣單調的女式嫁衣硬生生被他穿出仙氣感。


    腰間的金色鳳紋失了色彩,仿佛隻是他隨手從天邊抓來的雲寵。


    牧簡不置可否,抓著木盒正想解開禁忌,視線停留在聞人漆身上一瞬。


    “磕磣。”


    經過先前那番打鬥,又去了一趟地下,聞人漆身上原本雪白的裏衣不免沾上塵土和星星點點的血跡,裏襪隨著他走來走去,更是濕泥灰塵一腳撈。


    和平日裏他們穿著避塵靈衣相比,可不就是磕磣嗎?


    聞人漆:“......”這家夥自從遇到閆兄後,真的有點人氣了,有心思吐槽他了。


    木著臉給自己施了一道淨身術,瞥了書房角落和嫁衣配套的玄服一眼,慶幸他脫的早。


    不然這會姬起衣就不會笑得那麽開心了。


    牧簡很輕鬆就解開禁忌,拿出放置在裏麵的功法。


    “鮫脂法,采取鮫魚或鮫人體內的魚脂,吸收魚脂內的靈性和營養,快速提升修為......”


    牧簡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了玉簡裏的內容,“功法被有心之人改動過,一字不提利用此法修煉的弊端,無論是創造功法的人,還是後來改動功法的人。”


    “都該死。”


    姬起衣也接過玉簡查閱起來,以他的眼界,自然也意識到了功法的問題,“凡是這類快速求成的功法,動腦子想想就知道有問題。”


    “偏偏有些人就抵不住誘惑,沉迷於提升的快感中,最後害人害己,失去理智造成殺孽,牧簡說得不錯,他們都該死。”


    聞人漆沒多大興趣,隨意掃了兩眼玉簡就朝牧簡問道:“新娘的身份?”


    “下麵那個家夥的女兒。”牧簡清楚他想要問什麽,“這裏的下人對她的態度有些奇怪,應該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她也修煉這部功法,我在房間裏發現了魚脂,不過她比下麵那個家夥理智,她藏有這個。”


    說著拿出了另外一卷木簡。


    “淨淚功。”


    其中記載著修仙界數種特殊族群,他們的眼淚配上這道秘法,消除詛咒有著奇效。


    數種特殊族群裏,正好就有鮫人族群。


    “扒皮抽筋吃肉喝血都不過如此,就因為這部功法,給鮫人帶來多大災難?”


    姬起衣咬牙切齒,恨不得衝回去給那老東西再扔上兩把火,好早點把他渴成魚幹。


    “對了,那個老家夥是怎麽回事,怎麽一會兒當管家一會兒是幕後主使的。”


    牧簡道:“下去問他。”


    待三人重新回到密室,石台上的老管家早已沒了力氣掙紮,石台上、地上全是從他身上流下來的藍黑色血液。


    他的軀幹、雙臂以及後來所異化成的鮫尾,此刻呈現著一副泡水過久,發白腫脹的模樣,偏偏他的嘴唇因為幹裂,裂成數瓣。


    見三人回到密室,他費力地抬起腫脹的眼皮,哀求地看向他們,“殺了我,求求你們,都給你們了,殺了我......”


    聞人漆把從書房拿下來的茶壺,倒滿一茶杯,潑在他臉上,“把我們想知道的事情,都說清楚,會讓你死個明白。”


    已經麻木在渴水之苦的老管家被潑了這一茶杯的水,有一瞬間仿佛去往極樂世界,再無痛苦。


    可那一瞬間過後,痛苦又重新爬上他的身體,就像回到渴水之症剛開始發作的時候,神經重新活躍,不再麻木。


    他望著聞人漆抓著茶杯,輕點茶杯,把茶杯裏剩餘的幾滴茶水盡數滴在他身上的樣子。


    魔鬼!


    他知道的,他一定了解渴水之症,他就是在折磨自己!


    “我說!水......說了給我水,不不不,說完就讓我死,死!”


    這一刻,他是真的後悔了,他為什麽要得到這部功法,為什麽沒抵住誘惑,他原本隻是二流宗門的弟子,為什麽管不住自己偷了師尊的東西。


    如果老老實實,他就不會得到這門功法,就不會到處被宗門追殺,就不會滿世界尋找鮫人。


    為什麽!


    聞人漆確實了解渴水之症,知道老管家眼下這副被折磨得神智不清的模樣,是做不到好好說話的。


    他把茶壺舉到老管家頭上,微微傾斜,一條細細的水流滴在他的臉上。


    “你到底是不是管家,還是說醫館的主人另有其人?”


    滴落下來的茶水不多,勉強夠老管家恢複一些神智,讓他有一絲說話的力氣。


    他太想死了,生怕自己說的慢了,又讓麵前的魔鬼折磨一通。


    “我就是醫館的主人,我為了給鮫人留下不落世俗的好印象,讓他們對我放下戒心,偽裝成府裏的老管家。”


    “平日裏就跟著不知我身份的醫師,在醫館給那些凡人治病,若鮫人跟我回府,就裝作得了主人的命令,好好招待他們。”


    “哈哈哈哈他們就信了,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這種人。”


    聞人漆皺眉,停下了傾斜茶壺的動作。


    “啊啊啊啊水,我說了,都說了,給水我,不不,殺了我。”


    老管家痛得狠狠在石台上撞擊自己的腦袋,但他底子還在,這種程度的撞擊根本不能給他造成多大的傷害。


    一頓折騰,他終於看清密室裏第三個來人的麵容,像是看到了救星。


    “女兒!殺了我,給爹水......殺了爹,我是你爹啊,快幫幫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牧簡比鍋底還要黑的臉色,姬起衣憋了半天最後還是沒憋住,哈哈哈哈他能笑一年。


    “閉嘴!”


    一語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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