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真沒了,一滴都沒了。”


    聞人漆把茶壺口傾斜到最低,抖了抖,再沒有一滴茶水滴落下來。


    “走了。”


    牧簡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麽,帶頭離開了密室。


    “你們要說到做到,殺了我,快殺了我。”


    姬起衣在密室門前看了他最後一眼,“守信?你覺得你配提及這兩個字嗎?”


    路上,聞人漆朝牧簡問道:“你什麽時候被拉入遺跡的?”


    “比你們晚一些,而且這裏的時間流速比外界要快,若我們再耽擱下去,就要錯過定榜之戰。”


    牧簡此時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這次進來的人可能不止我一個,小三可能也在幻境裏。”


    “可能?”姬起衣心裏有了個大膽的猜想,“你們是來找我們的?”


    “不對,你們怎麽知道我和聞人漆在這座遺跡裏的,而且這座遺跡並不是固定在一處地方的。”


    牧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來到靠近宴席的一處房頂,觀察著下方來來往往的賓客,想要在其中找到某張熟悉的麵孔。


    “閆兄未必在這層幻境裏。”


    姬起衣猜到他的意圖,把自己進入幻境後發生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我總共經曆了三層幻境,聞人兩層,你應該是一層,閆兄會不會在另外一層幻境?”


    “不然以閆兄的手段,不應該這麽久了還沒主動找到我們。”


    聞言,牧簡快速把所有信息串聯在一起,看向對麵新郎新娘的婚房,“對麵那座房子,像不像你最開始去的姻緣廟?”


    被牧簡這麽一說,姬起衣也認真打量起那座婚房,如果它殘破一些,屋頂再塌半邊,再綁上些紅布。


    還真別說,挺像的。


    見姬起衣點頭,牧簡的聲音傳至下方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一刻鍾,離開府上。”


    說完也不管下方的人都做什麽表情,在屋頂上靜靜等待時間的流逝。


    底下的人根本不知道聲音從哪裏傳來,卻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由衷地感到恐懼,顧不上什麽全都朝外跑去。


    一刻鍾後,一道土黃色的靈韻以牧簡為中心迅速擴散,除去他特地避開的書房,府裏所有的土地開始震動,房屋也陸陸續續倒塌。


    對麵婚房也承受不住外力,瓦片不斷掉落,屋頂的木梁鬆動,半邊屋頂立即倒塌。


    “我果然還是很不喜歡你。”


    周圍環境定格,三人失去對身體的感應,一陣失重的感覺傳來,再張開眼,已然來到一間鋪滿紅布的房裏。


    一個紅衣小女孩牽著閆小三的手,仰著頭同他說道:“前一半的故事就是這樣的,你有沒有想起什麽?”


    見閆小三搖頭,她也不惱,“好吧,那你就當故事聽一下就好了。”


    姬起衣認出了女孩,“你是婚宴上那個......”


    “不會一直幸福下去的,因為一開始就是騙局。”


    小女孩朝姬起衣點了點頭,繼續道:“你們經曆的幻境並不是虛構的,而是真真實實發生在萬餘年前。”


    “那時修仙界正處於最鼎盛的時期,奢靡之風盛行,無數人都在想辦法,借一切手段彰顯自己的不凡,靈脂燭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


    “燭火常明千年不滅,燭火香也有著清心淨神的功效,它當時值多少呢......一支靈脂燭,可讓一位大乘初期為你賣命十年。”


    聞人漆、姬起衣瞳孔緊縮,大乘期修士放在當下,足夠保證勢力長久不衰,不受其他勢力限製。


    這樣的人物,在那時,竟需要為了一件物品替別人賣命?


    “功效比靈脂燭好的物品千千萬萬,但它就是受所有人追捧,隨著靈脂燭的出現,一些所謂的‘貴族功法’也隨之誕生。”


    “那個老東西從他的宗門偷取的就是其中一種,躲避追殺後竟真的讓他在偏僻之地遇到一支鮫人族群。”


    “害怕驚走這支鮫人,老東西謀劃數年,在鮫人們戒心最小的時候抓走了一個鮫人,兩個月再次把一支小隊押進牢裏。”


    “老東西修煉鮫脂法後,能夠感應到鮫人血脈,很不幸,那位藥侍身上就有一絲不知從何繼承來的鮫人血脈。”


    “他先設計將藥侍的親人一個個弄死,讓他流落街頭,在藥侍求死之際以管家身份帶他回府,給他最好的照顧,一步步推著他,讓他當上藥侍對自己的族人下手。”


    “鮫脂法記載,若由同族血脈下手取脂,鮫人血脈感應,悲痛之際則有一線可能落下鮫人淚,而鮫人淚,亦是一件價值不輸靈脂燭的寶物。”


    “老東西千算萬算卻沒想到,被他困在地下廢了經脈混了神識的鮫人們還能察覺到這道感應,更有著能與族人交流的種族秘法,他們將一切猜測告知藥侍,待藥侍認清現實後傳了他一道秘法。”


    “淨淚功。”


    姬起衣眼睛一瞪,“為何這部功法會在他女兒手裏。”


    小女孩道:“因為以那老家夥的性格,隻要這部功法和藥侍沾上邊,無論有多合理,他都不會修煉,所以藥侍退而求其次,借陪他女兒外出采藥之際,用鮫人給予他的心頭血引來強大妖獸。”


    “而他本想著趁機將功法放置在灑下心頭血的地方,做出妖獸是被功法引來的假象,不料被一個林姓散修掠走。”


    “那位散修想攀上醫館高枝,在之後一年多的時間裏找各種理由阻止藥侍回城,藥侍有鮫人血脈生得自然不差,看穿他的意圖後將計就計裝作愛上散修,百般體貼。”


    “而後他將秘法藏進一座洞府,引散修找到這部秘法,屆時一窮二白的散修一定會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獻上這道秘法;藥侍回到醫館後用藥加劇散修給他下的毒藥藥效,再趁機服下龜息丹假死退場。”


    “若一切順利,一年後他再度醒來,即便是隻剩最後一口氣,能親耳聽見老東西的死訊,於他而言,也算為自己的親人報仇了。”


    “不料之後發生的事情可笑又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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