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捂著臉,哆哆嗦嗦從口中吐出了一口血沫,裏麵還有一顆牙。


    “鄭姚!”皇帝疼得呲牙咧嘴:“你這個毫無修養的女子,朕當初就不該娶你,這是朕這輩子最後悔的事!”


    皇後轉了轉手腕:“還想挨揍嗎?”


    皇帝下意識用手撐著地,往後挪了一步。


    皇後將劍踢到角落:“跟你成婚,也是姥娘最後悔的事情。”


    她上下掃了一眼皇帝:“看你這副窩囊的樣子,我竟然忍了這麽多年,我都欽佩我自己。”


    齊貴妃站在一旁,有些不能理解現下的狀況:“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太子不是應該死在回京的路上嗎!”


    三皇子好心替他解答:“那這就要問你爹了。”


    齊貴妃不可置信地搖頭:“我爹說,熬過今晚,隻要熬過今晚……”


    “我就會是皇後,我的淺兒也會是太子!”


    三皇子扶額歎氣:“那你的淺兒現下在何處?”


    齊貴妃四處張望著:“淺兒,我的淺兒……”


    淺兒去哪裏了?


    三皇子提醒他:“被你敬愛的爹帶走了呀。”


    “知道為什麽到現在沒人來嗎?”


    “因為齊元本來就想讓你二人死在這裏,他可不隻想當太子的外祖父。”


    “不可能,不可能的。”齊貴妃崩潰:“我爹怎麽可能這樣對我……”


    皇後看她這副瘋瘋癲癲、沒什麽思考能力的模樣,冷哼一聲:“真是又蠢又壞。”


    “沒有我,淺兒怎麽活,我是淺兒的母妃啊!”齊貴妃推開他們,想往門外衝。


    可走到門邊,腳步卻生生停了下來。


    她回頭,看向皇後一行人。


    “不,我不能活著。”


    她拔下頭上的簪子,一步一步朝皇帝走去。


    皇帝:“你想做什麽!”


    齊貴妃舉著簪子,死死盯住皇帝:“陛下,咱們死了,太子就徹底是弑父弑君的罪人,淺兒可以名正言順成為天子了。”


    “你這個蠢貨!”皇帝直接將齊貴妃手上的簪子打掉:“你以為他今晚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徐鶴章嘲諷地看著兩人:“不用著急,齊元派來送二位一程的人,都已經先你們一步去了。”


    齊柯守在丞相府門口,頭一點一點,昏昏欲睡。


    他捂著嘴,打著哈欠,笑聲嘟囔道:“爹怎麽還不傳信來。”


    齊柯縮著脖子,站在這裏怪冷的。


    冷風呼呼吹著,齊柯讓其他人圍著自己站好,給自己擋風,到了後半夜,實在是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他是被馬蹄聲吵醒的。


    “齊家通敵叛國,劫持皇嗣意圖謀反,都給我拿下!”


    齊柯恍惚著睜眼,為首之人的馬蹄已經快要踏到他臉上了。


    齊柯嚇了一跳,沒站穩,跌坐在地上。


    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被人五花大綁。


    “齊小將軍,請吧。”


    另一邊,齊元聽著屬下傳回來的消息。


    “他竟能完好無損的回來!”齊元拿起茶杯,砸在了屬下身上。


    齊元早數月之前,在徐鶴章重傷的第一時間,便得到了消息。


    之前前線傳回的消息,字字句句不提徐鶴章的身體狀況。


    這讓齊元更加相信自己的安排,隻覺得徐鶴章已是強弩之末,就算是活著,也活不了幾天。


    也正因如此,齊元心中早已勝券在握。


    提前設計帶走徐鶴淺,隻等命不久矣的太子前腳進京,後腳便將皇帝和齊貴妃殺了,替他坐實了弑父弑君的罪名。


    誰能想到,他竟然健全地活著回來了。


    “去把四皇子殿下帶來。”


    屬下領命,很快睡眼朦朧的徐鶴淺就被帶到了齊元麵前。


    接觸到齊元的眼神,徐鶴淺立刻被嚇醒了,他下意識挺直脊背:“外祖父,發生了何事?”


    “淺兒,你父皇和母後有危險,我要去救他們。”


    徐鶴淺瞳孔驟縮,眼底有瞬間的退卻,但他也立刻想到,父皇和母後若是出事,自己也活不長久。


    他吞咽了一下,顫抖著嗓音開口:“外祖父……”


    齊元拍拍他的肩膀:“相信外祖父。”


    徐鶴淺看著自己肩上的手,隻能點頭。


    ……


    “齊元,你通敵叛國,令無數邊關將士命喪沙場,意圖挾持皇嗣弑君篡位,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齊元騎在馬上冷笑:“你有何證據。”


    “你養子同西樊的往來書信已被找到,你還有什麽可以狡辯的!”


    齊元哈哈大笑:“太子殿下好計策,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那可憐的養子被人一刀斃命,老夫有找誰說理去!”


    “休要這裏狡辯!給我拿下!”


    齊元扶住身前徐鶴淺的肩膀:“我看誰敢!四皇子在此!”


    鄭旭看著被他擋在身前,一臉驚恐的徐鶴淺,冷笑出聲:“齊元,你真夠心狠手辣的,連自己的親外孫都能被拉來當人質。”


    徐鶴淺哪裏見過這種陣仗:“外……外祖父,我害怕……”


    齊元哪有心思管他如何,直衝著鄭旭說道:“鄭將軍,何必諷刺我。”


    “太子若想落個手足相殘的名聲,隻管來殺便是。”


    兩隊人馬峙著。


    “四皇子豢養私兵,私吞賑災官糧,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眾位隨我將其拿下!”


    兩隊人馬交鋒。


    齊元一屆文臣,根本不會帶兵。


    在鄭旭的指揮下,齊元的人很快變成一盤散沙。


    齊元將刀抵在四皇子脖頸上。


    徐鶴淺渾身上下的血液似乎被凍住了般冰冷。


    他看著鄭旭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脖子上的刀刃也一寸一寸壓緊自己的皮膚。


    有液體順著脖頸往下流,徐鶴淺感覺不到疼。


    暗處的弓箭手正等著鄭旭的命令。


    而下一瞬,齊元手上的刀掉到了地上,發出悶悶的聲音。


    “啊!”


    淒厲的慘叫在黑夜中尤為刺耳。


    一把鋒利的短刃插進了齊元的手腕。


    徐鶴淺腿一軟,跌倒在地上。


    他看著自己手上的血跡,也崩潰了。


    祖孫二人此起彼伏的叫喊聲響徹夜空。


    皇宮內的血跡和屍體,在天亮之前全部被清理幹淨。


    如同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齊元叛國謀反、妄圖弑君,扶持四皇子的罪證被全部攤開來,鋪在陽光之下。


    四皇子在混戰中被齊元拉來擋了一刀,重傷不治。


    齊貴妃受不了此等打擊,也跟著去了。


    皇帝心中憂思鬱結,病重,留下退位詔書,去了行宮休養。


    太子即位。


    連豆豆看著黏在自己身上,死活不鬆手的人,太陽穴突突的疼。


    “我在看書!”


    徐鶴章頭埋在她頸窩蹭了蹭:“我不打擾你,太累了,就讓我抱一會兒吧。”


    “那群人吵得我頭疼。”


    這幾日,清算了四皇子和齊家一脈不少人,朝堂每天混亂得如同集市。


    連豆豆翻了一頁,眼睛沒從書本上離開:“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可以的。”


    徐鶴章看著她手中的書,恨不得自己變成那本書。


    終於,等到她看完這一章,徐鶴章伸手將書本蓋住了。


    頗有些撒潑大關耍無賴的意思:“這幾日我們都沒見過麵,我日日趕著處理那些爛攤子,今日好不容易得閑……”


    徐鶴章一臉委屈,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連豆豆知道今天這書八成是看不下去了。


    “那陛下有什麽想法?”


    徐鶴章眨眨眼睛:“母後培養的那幾名女官,我已安排好她們的官職。”


    連豆豆:“那幾位姐姐才華出眾,定能勝任。”


    徐鶴章抱著她晃了晃:“娘子,我在朝堂上吵了好幾輪,才吵贏他們,累壞我了。”


    “娘子看我如此盡力,有沒有什麽獎勵?”


    連豆豆側頭,在他右臉上親了一下。


    徐鶴章腦袋動了動:“這邊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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