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葉鼎之。”


    西陵玥眸光溫柔地回道。


    “葉鼎之……”


    棠溪琰在腦海裏細細搜索一番,發現根本就沒聽說過這個人,不過他的名字倒是挺霸氣的。


    她看著眼角眉梢都盛滿笑意的西陵玥,語氣肯定地說了句,“我猜,他肯定有一副好皮囊。”


    西陵玥俏皮地衝棠溪琰拋了個媚眼,“還是小師妹了解我。”


    她啊,喜歡一切美麗的事物,就像她當初之所以找小師妹搭訕,就是因為她是所有孩子裏,長得最好看的。


    “那他呢,喜歡你嗎?”棠溪琰又追問道。


    西陵玥抬手摸著下巴,輕蹙秀眉若有所思,雖然她拉他的手,他會害羞的臉紅,但這應該是正常反應,所以……


    “他還不喜歡我,不過沒關係,他可是我看上的人,若是他不從,我就直接把他搶回去,讓他當我相公。”


    棠溪琰瞠目結舌地看著西陵玥,麵色複雜,“你可別是個紙老虎啊。”


    西陵玥輕蔑地看了她一眼,“紙老虎請不要說我是紙老虎。”


    棠溪琰驚得被口水嗆住了,她輕咳片刻,看著她賤兮兮的小表情,心裏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你,都知道什麽了?”


    西陵玥輕輕哼笑兩聲,“也不知道是誰,不就是和未婚夫抱了一下嘛,被人撞見了,還不好意思了。”


    棠溪琰表情龜裂,顫聲問:“你都看見了?”


    “沒有啊,雷夢殺跟我說的。”西陵玥一臉無辜地看著棠溪琰。


    棠溪琰直接懵了,她知道雷夢殺話多,但是怎麽也沒想到,他居然還是個大嘴巴!


    還沒等她表達憤怒,西陵玥又問,“話說,你是怎麽知道古先生心有眷戀的?”


    棠溪琰瞬間收斂怒氣,目光悠遠,語氣中滿是感慨,“也曾是這樣一個夜涼如水的月夜,李先生說他有一個朋友,曾和戀人有一個約定,隻可惜天意弄人,陰陽兩隔,未曾赴約。”


    西陵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想必那個朋友,就是儒仙古塵了。


    “師姐,你下山是不是也什麽都沒帶?”


    西陵玥憤懣地瞅著棠溪琰充滿戲謔的杏眸,沒好氣地控訴道:“還不都是你,師父說你什麽都沒帶,我也不能帶。”


    “哈哈……”


    棠溪琰微微仰起臉,大笑起來,漫天星辰落入那雙純澈澄淨的眸子,少女笑靨如花明媚。


    西陵玥瞅了她好一會兒,沒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她站起身,足尖輕點,踏風翩然離去,空中,飄來她的一句話,“我先走一步,等你回了天啟,我來找你問劍!”


    棠溪琰斂了笑,無奈地看著師姐消失的背影,還真是風一樣的女子啊,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古塵走了,乾東城小霸王第一次受到挫折,這些天一直沉鬱地待在自己的院子裏,整個鎮西侯府仿佛都籠上了一層陰霾。


    雷夢殺受不了這個氣氛,沒事了就去街上亂竄,打聽了不少的消息,蕭若風在自己的院子裏倒是呆得住,每天不是下棋就是喝茶,或者找棠溪琰一起喝茶聊天。


    棠溪琰懶懶地靠在椅背上,看著雲淡風輕的蕭若風,忍不住調侃道:“你倒是沉得住氣,就不怕到時候隻能把世子爺帶回去嗎?”


    蕭若風眉眼彎彎,星眸染上細碎的星光,也忍不住開了個玩笑,“那到時候,就隻能勞煩阿琰和我一起把人綁走了。”


    棠溪琰想象了下,她和蕭若風一起偷偷摸摸地把百裏東君綁走,還沒跑出乾東城,侯爺就手裏舉著劍,身後帶著二十萬破風軍,策馬狂追,他們兩個狼狽逃竄,她就想笑。


    “我可不想被鎮西侯爺拿著四十米大長刀追著砍。”


    聞言,蕭若風不由得朗聲大笑起來,星眸彎成兩個月牙,與身後的落日餘暉交相輝映。


    棠溪琰噗嗤一聲也笑了起來,純澈澄淨的杏眸盛滿澄澄笑意,宛如春花明媚。


    夜幕降臨,棠溪琰在蕭若風的院子裏用了飯,伴著漫天星辰,閑庭信步般走回自己的院子,她足尖輕點,身姿翩然地落在屋頂上,輕輕晃著腿,愜意地仰頭看著璀璨星河。


    不論是天啟城也好,還是乾東城也罷,都太矮了,矮到星辰格外的遙遠。


    細碎的腳步聲拂過耳畔,醇厚的酒香縈繞鼻尖,棠溪琰收回目光,垂眸看向下方拎著兩壇酒朝她走來的百裏東君,說實話,有些意外。


    她蛾眉微挑,笑眯眯地調侃道:“喲,來還債啦?”


    百裏東君抬頭看著身披繁星,笑意盈盈的少女,少女一襲明媚的橙色纏枝花紋長裙,懸空的腿輕輕晃著,恣意又灑脫,似乎沒什麽可以困住她。


    他足尖輕點,飛身落在她身側,把其中一壇酒遞給她,扯起嘴角笑了笑,“這次算我請你的。”


    “那我就不客氣啦。”


    棠溪琰停下輕晃的腿,接過酒壇,彎眸失笑,原來這小子是來找人陪他喝酒的。


    百裏東君大方地揮了揮手,“隨便喝,管夠。”


    棠溪琰一掌拍開泥封,抱著酒壇倒了一大口酒在嘴裏,純粹的酒香彌漫口齒間,她滿足地喟歎了聲,“還是你釀的酒好喝。”


    百裏東君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坐在旁邊,半晌,才低聲問:“你說,我師父會去哪兒?”


    棠溪琰搖了搖頭,“古先生實力高深,我也無法窺探到他的行蹤。”


    頓了片刻,她側眸看向情緒低落的百裏東君,漫不經心地開口問,“我是逼走你師父的人,你不怪我嗎?”


    百裏東君搖頭,仰頭看著明亮的繁星,輕歎口氣,“我知道,師父離開這裏,才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地方已然暴露,師父留在這裏,就會有源源不斷的人來找他,屆時,師父將永無寧日。


    “你們來之前,我去找過我師父,他讓我去天啟城。”


    棠溪琰輕笑,純澈澄淨的杏眸清波微漾,“你的想法呢?”


    百裏東君苦惱地皺著眉,搖頭,“我不知道。”


    棠溪琰再次輕晃著腿,感受著晚風拂過裙擺,星輝清柔無聲,溫聲細語緩緩淌過貝齒,“拋開你師父的囑咐,甩掉你鎮西侯府小公子的身份,如果你隻是百裏東君,你想去天啟城嗎?”


    百裏東君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想!我想去品一品雕樓小築的秋露白,我想去拜李先生為師,我想問劍天啟,我想名揚天下,我更想守護我愛的和愛我的所有人!”


    棠溪琰衝他舉了舉酒壇,笑眯眯地說道:“你看,你不是已經想清楚了麽?”


    百裏東君眉眼舒朗,舉起酒壇跟她碰了下,“棠溪琰,謝謝你。”


    棠溪琰嫣然笑道:“都是朋友,不必言謝。”


    百裏東君朗聲道:“是啊,我們一起喝過酒,一起搶過親,我們是朋友,來,幹!”


    “幹!”棠溪琰朗聲回道。


    兩人同時仰頭,抱著酒壇往嘴裏倒酒,很快,一壇酒就見底了。


    蕭若風靜靜地站在院子裏,看著屋頂上並肩而坐的兩人,漫天繁星下,他們仰頭共飲,端的是少年意氣。


    “你說,我們能帶走東君嗎?”雷夢殺雙手叉腰,來到蕭若風身側,目不轉睛地盯著兩人的背影。


    蕭若風抿唇笑了,他抬手指了指屋頂的兩人,“這不是來找她談心了嗎?”


    “她能勸動百裏東君嗎?”雷夢殺半信半疑地看著笑眯眯的蕭若風。


    蕭若風笑得眉眼彎彎,轉身看著他,高深莫測地來了句,“明日自見分曉。”


    話罷,轉身就走了。


    雷夢殺鬱悶地衝他背影喊道:“欸,老七,就不能現在告訴我嗎?”


    蕭若風沒理他,自顧自地進了房間,關門睡覺。


    次日一早,棠溪琰還在睡覺,就聽到馬匹嘶鳴的聲音,接著是小廝慌亂的高呼聲,沒一會兒,馬蹄的“噠噠”聲鑽入耳廓。


    棠溪琰痛苦地翻了個身,心裏沒好氣地暗想,大清早被擾了清夢,真的很想發脾氣。


    她黑著臉,抿著小嘴,不情不願地起床洗漱,打開門走了出去,剛來到大街上,就看到百裏東君馬踏乾東城的場景。


    “小郡主。”


    忽地,一道不算熟悉的聲音劃過耳畔,棠溪琰循聲望去,就見溫珞玉正微笑著向她走來。


    棠溪琰拱手一禮,含笑喚了聲,“世子妃。”


    溫珞玉駐足在她麵前,神情懇切,“郡主,我有個不情之請。”


    棠溪琰心思微轉,便明白了她的來意,她揚唇笑道:“世子妃放心,帶走東君,我也有份,我會護好他的。”


    溫珞玉微怔,展顏笑道:“郡主果然玲瓏心竅,隻要郡主幫忙護著東君一二,日後,但凡郡主有需要,我溫珞玉定會鼎力相助。”


    話罷,溫珞玉微微頷首,抬腳離開了,郡主雖武藝高強,但畢竟是姑娘家,有些地方顧及不到,所以,她還要再給東君找個保護傘。


    這邊世子妃在忙著四處找人護著百裏東君,那邊,鎮西侯和鎮西侯世子與蕭若風一起站在二樓,看著鮮衣怒馬的百裏東君。


    蕭若風看著快意暢然的少年郎,感歎了句,“真是一匹不好馴服的野馬。”


    鎮西侯心裏百感交集,“看來去不去天啟,東君已經有了答案。”


    蕭若風緩聲道:“有的人就是這樣,參軍可以當將軍,苦讀可以中狀元,若是習了武,可以做那絕世的高手,不必問他能做什麽,隻看他想做什麽,有這樣優秀的後輩,侯爺和世子爺還擔心什麽呢?”


    說著,蕭若風轉身看著兩人。


    鎮西侯輕輕歎了口氣,“九皇子殿下,你把東君帶走,可真的隻是為了學堂之事啊?”


    蕭若風:“隻為了學堂。”


    鎮西侯點了點頭,“好,東君此去天啟,不要牽扯到任何朝堂之事,你可否答應?”


    “侯爺放心。”


    蕭若風微微退了一步,拱手一禮,鄭重地承諾道:“我蕭若風願以性命擔保。”


    鎮西侯和鎮西侯世子看了眼百裏東君離開的方向,同時衝蕭若風抱拳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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