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殤湖。


    牧水綺和冰幽站在玉蘭樹下。


    她不知道他帶她來這裏是要做什麽。


    “你……”牧水綺欲言又止。


    “你別急。”冰幽從容自若,“你看這棵玉蘭樹的花,試著用你的三絕火去燒一燒。”


    她聞言,照做了。


    然而,她的三絕火一碰到這個玉蘭樹的花就滅掉了。


    “它是冰玉蘭,也有靈力。”她有點沮喪。


    冰幽說:“這顆冰玉蘭修煉了一千多年,靈力不小。你母親的三絕火是能燒萬物的,哪怕連冰玉蘭也能燒成灰燼。”


    “那為什麽我的卻不行?”


    “因為你的靈力還比較弱。你現在是凡人的身體。”


    “我的父母都是神,而我卻是個凡人。”她歎了口氣,“我還能恢複靈根嗎?”


    “當年你胎死腹中,靈根嚴重受損。我消耗不少靈力,用盡了仙箬林裏能護住靈根的各種仙草。才勉強護住你的一點靈根。”


    冰幽回憶當年,仍有遺憾。


    “其實,當年在去赤湖之前,我去解決了追殺雲瑤神女的追兵。如若不然,還能早點出現,避免你母親用造虛鼎造出虛。”


    或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或者更早點……在你母親被追殺之前及時趕到,或許就能救下她,或許能保住你的命。”


    這些年,他時常想起這些事,總有遺憾。


    “冰幽……你為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謝謝你!”


    她當然明白生活沒有那麽多假設。


    冰幽當年也沒有義務救助她的母親。但他還是出手救了,雖然沒有救活,終歸於她們是有恩的。


    何況,她母親何時何地被追殺,他又不能精準得知。


    “你的靈根因為太過微弱,我時常擔心它會突然折損。每隔一段時間我進入紫殤湖查看,用仙草和靈力保養它。”


    她的靈根一直保存在雲瑤神女的神元中。


    “為什麽臭臭說我體內封印著一股強大的力量?是誰封印,我體內的力量又是如何來的?”


    “沒有人刻意去封印……”他思忖著,“你作為神胎,繼承你母親的部分靈力,體內自然有三絕火。但長期困在紫殤湖中,它的冰寒之氣禁錮住了你體內的力量。”


    “我第一次出現在紫殤湖,你讓易堯給我服下斷寒冰,莫非是斷寒冰解除了紫殤湖在我體內的冰寒之氣?”


    “應該是。”他微一頷首,她的悟性挺好。


    怪不得當初在她走出仙箬林外,遇見臭臭的時候,求生的本能逼她釋放出三絕火燒了臭臭。


    後來,雲瑤神女的神元融進她的身體。


    按理說,神女的靈力都能為她所用,可她使出的靈力並沒有多麽強大。


    她困惑地看著冰幽,正想問他。他仿佛感應到了她的心思,對她點點頭。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忘了你是凡人的身體……”


    “那我母親的靈力在我身上豈不是白費了?”


    “不。在綾華魚花的夢境裏,你的神識被喚醒了。你現在已經不是簡單的凡人。”


    “什麽意思,有了神識,我難道恢複成神的身體了?”


    “倒沒有那麽快,畢竟你的靈根嚴重受損。成神尚早。”


    “我應該如何做,才能盡快恢複神力?”


    “自然是先修複靈根。”冰幽蹙眉,修複靈根豈是能輕易做到的。


    在玄域,多少神仙因為靈根折損而墮成妖,墮成人,更有甚者羽化消失。


    她算走運,因為遇到了冰幽,才能保住一條小命。這還是他傾盡所能而為之的結果。


    “先不要想這個事情。”冰幽說,“你的神識既已恢複,你母親留給你的神力何愁無用武之地。”


    “可我的三絕火還是會被水係靈力熄滅。”她很無奈地皺起眉頭。


    冰幽抬起一根食指,在她眉間輕輕地點了點。“小姑娘莫要總皺著眉頭,會老的快。”


    他是冰神,他的手總是冰冰涼涼的。點了下她,倒讓她感覺神清氣爽不少。


    她揉一揉自己的眉心,心裏還是發愁。“我不能成神,凡人的身體會限製母親的靈力在我身上的發揮。”


    “神識恢複,以後靈力的發揮,就會少一些限製。如果能徹底修複靈根,你離成神就不遠了。但此事不易達成,還需從長計議。”


    “那就先想想眼下吧,我的三絕火如何能破厲害的水係法術呢?”她揪住他的衣袖,求他幫幫忙。


    在她眼裏,冰幽就是無所不能的神。


    冰幽眼神裏流露出一絲神秘的笑意,“你似乎很喜歡揪我的衣服。”


    “嗯——”她笑了笑,“別人的衣服我都不喜歡碰,就喜歡揪你的。”


    說著又揪住他的衣袖搖了搖。哪怕惹他煩氣,她也不怕。


    “我為何能在牧姑娘這有如此殊榮?”冰幽問。


    她捫心自問,大概是因為她喜歡他的緣故。


    她終於在自己的心裏麵承認了,她喜歡他。這種喜歡,不同於對任何一個人的喜歡。


    “因為你看起來是冰冰冷冷的冰神,其實是一個心軟的神。”她顧左右而言他,“跟你撒撒嬌,你會心軟幫我的對吧。”


    “其實——”冰幽定定地看著她說,“你不撒嬌,我亦會幫你。畢竟你是我用盡心血澆灌出來的靈根。”


    “哦,是嗎?”她故作瀟灑地鬆開他的衣袖,“那我不用撒嬌了。”


    “不過,”冰幽頓了頓,“小姑娘家偶爾撒嬌一下,頗是可愛。”


    他是在誇她可愛呢。她沒聽錯吧!


    這還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被異性誇可愛。臉不知怎麽地,紅到了耳根處。


    兩個人安靜對視著,氣氛倏地有些局促起來。


    他打斷了尷尬:“那個……以毒攻毒,水能熄滅你的火,那便用水來罩著你的火去攻擊水係法術。”


    聽明白了,卻不懂如何操作,“怎麽給我的火裝個水罩呢?”


    “你該慶幸,你所在的地方已經是天下至寒之處。再厲害的水係法術在這兒都派不上用場。”


    “是不是要把這裏的冰寒之氣融到我的三絕火中?”她恍然大悟。


    “孺子可教也。”


    這種冰寒之氣既不會熄滅她的三絕火,還要能夠保護三絕火隔絕外麵的水係靈力侵擾。


    他說著便抬手施法術,引得紫殤湖麵發生漩渦。


    她定睛一看,這種漩渦不是真的水流漩渦。


    而是一種氣流。


    冒著寒氣的氣流。


    “紫殤湖裏麵有我的部分靈力,它的冰寒之氣與別處不同。我加以提煉,融入你的三絕火中,能為你所用。”


    冰幽言語間,那股氣流已經朝她體內飛旋而入。


    她需吃力地站定,才能承受這種新注入的力量。


    片刻過後,冰幽收手,氣流消失了。


    牧水綺說不清身體裏是何感覺,隻覺得神奇。


    一股涼氣在她體內行經走穴,卻並沒有敗掉她體內的三絕火,而是相融在一起。


    冰幽抬眼望了望高潔玉立的玉蘭樹,嘴角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他說:“再試著用火燒一燒這棵玉蘭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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