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李承乾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父皇,兒願意以太子之名前往一些大富之家借糧,度過這月餘即可。”


    “嗬。”


    李世民笑了,笑的有些張狂,笑的有些滲人。


    “太子去借糧?你是覺得自己是太子便人人給你麵子嗎?就算你去借糧,人家為何要借與你?那可是全大唐百姓的口糧,哪個大富之家有如此之多的糧食?”


    在他的印象中,除了五姓七望,根本沒有任何大富之家有如此之多的糧食。


    再說了這些人願意得罪五姓七望嗎?


    明顯不願意。


    就拿他之前碰見的天災,朝廷都不打算管理,太子一脈也是主張朝廷不拿出糧食來。


    可李世民看不過去,找那些大戶借糧,五姓七望也去了,最終天災範圍太廣,富戶家餘糧也不多。


    就連五姓七望的糧食也是有限。


    大唐初立,從隋唐糧倉發現的糧食早就供給給前線的將士打了這麽多年仗,已經沒有多的糧食了。


    最後還是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想出了對策,以李世民未來的一個承諾換取了隻為牟利的五姓七望不多的糧食。


    這才堪堪救濟了來長安城避難的災民。


    也就是那次秦王的名號享譽天下,得到了百姓的愛戴。


    可就是那次,他也是退無可退,成為了太子的眼中釘肉中刺,最終在屬下和五姓七望的慫恿下發生了玄武門之變。


    李承乾嘴角抽了抽,再次拱手道:“兒相信江南水鄉糧食充沛,他們必能拿出多餘的糧食來拯救百姓,拯救大唐......隻是......”


    “隻是什麽?”


    見李承乾如此有信心,李世民眼光如炬的冷笑問道:“嗬嗬,是要一個承諾是嗎?”


    李承乾詫異的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李世民。


    這都猜到了?


    難道皇家有求於人,不應該先放出幾個條件?


    滿足一個承諾是最沒有成本的事情,不是嗎?


    看李承乾不說話了,李世民忽然笑了,笑著走回了龍案之後,重重坐下有些頹廢。


    就連旁邊的張阿難也是想到了什麽,一聲歎息走到李承乾身邊低聲道:“殿下,當初陛下也是為了拯救災民這才和世家達成了一些條件,而且還是陛下登基之後的......”


    張阿難說著說著,看了眼李世民沒說話,這才繼續道:


    “那就是陛下登基之後,朝廷需要拿出幾個重要的位置來與其交換。”


    嗯,現在張阿難說的好聽。


    而當時的情形是張阿難難以忘記,明明是李世民提出了這個條件。


    不止如此,還給了許多的權力,不然五姓七望也不至於發展到如此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李承乾又怎麽會不知道張阿難的意思,有些震驚的看著李世民。


    沒想到李世民也是跟世家做過交易的。


    不過這個交易,是不是有點......


    嗯,那可是亞洲洲長,天可汗呐,竟然會去跟自己未來的地方做交易。


    還是自己最討厭,最想要除去的那一批敵人。


    李世民聽見這話更是頹廢,完全沒想到自己兒子也是走上了這一步,一旦李承乾做了,那意味著世家和太子就牽扯不清,以後想要除掉世家隻會更加的困難。


    而且世家在太子的承諾下,會發展的更加龐大。


    現在的世家李世民都有些難以掌控,更加別說未來的李承乾要麵對的是更加強大的世家。


    李承乾低頭思索了一番:“為何不可?如我們不問五姓七望借,可以找江南那些富戶借,也不需要承諾,我們可以培養一批新的世家......”


    “新的世家?”李世民愣住了。


    旁邊張阿難也懵了。


    什麽操作?


    李承乾點點頭,雙手負背若有其事的開始說道:“很簡單,五姓七望無非就是掌握了一定的資源,如果朝廷願意把資源傾斜另一批人,是不是可以培養新的勢力與其老一批的世家抗衡?”


    “所謂坐山觀虎鬥,前人種樹後人乘涼,等新老世家鬥的兩敗俱傷之時,豈不是朝廷收割他們的好時機?”


    說完這話,李承乾便一臉期待的看著李世民和張阿難。


    希望兩人能夠誇誇他的樣子。


    李世民皺眉琢磨了一會兒,忽然抬頭問道:“江南真有如此之多的糧食?”


    “定然。”李承乾很有自信道:“供給全大唐百姓全年或許有些不足,但一月之餘肯定是沒問題的,畢竟江南水米之鄉,距離朝廷雖遠,可商賈不在少數,特別是土地肥沃,種的糧食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兒之前便有想過,可父皇已經解決長安之危便作罷,現在機會不就是在眼前嗎?”


    “之前兒還想著公孫達跑一趟江南,眼下隻能兒親自去一趟,盡快籌糧了。”


    李世民沉默了。


    看著隻有九歲的李承乾,親自跑江南,真的能夠借到糧食嗎?


    可不按照李承乾的說法,朝廷現在已經無計可施了。


    一旦把房玄齡等人召進宮,恐怕消息不久便會散出去,到時真的是天下大亂了。


    傳入百姓耳中,肯定要發生屯糧搶糧的事情了。


    “你可有把握?”李世民皺眉再次疑惑的問道。


    李承乾毫不猶豫的挺直了胸膛道:“父皇,如那些江南富商不答應,兒還能夠與他們做筆買賣。”


    “買賣?”


    愣怔幾秒的李世民瞬間眼前一亮道:“你是說大唐會所?”


    不怪李世民如此之想,之前他就惦記那十幾萬貫了,可眼睜睜的看著李承乾把錢送去了南崖村,他也隻能作罷了。


    畢竟南崖村一月時間就召集了數千人,處處需要用錢。


    甚至已經開始建造監獄了,朝堂上正鬥的火熱,一所監獄而已,他們並沒有太在意。


    再說這錢還是陛下的內帑出,也不需要國庫出。


    嗯......陛下的內帑隻是借口,實際還不是李承乾出錢。


    李承乾挑挑眉,露出了欣賞的表情道:“父皇高明,沒想到這麽快就想到,沒錯,就是大唐會所。”


    “到時,大唐會所將以南下尋找合作的理由開一場競拍會,到時香水等物的代理權,全都要用糧食來換,這樣我們既扶持了新的世家,又能夠籌集到糧食,一舉兩得的事情。”


    “簡直是何樂而不為。”


    聽完最後一句話,李世民拉著的臉總算緩了下來,可還是有些擔憂:“可眼下五姓七望已經行動了,等你到了江南那些富商能答應嗎?”


    “為什麽不答應?”


    李承乾攤了攤手:“為商者重利,不敢得罪五姓七望那是他們利益沒有給到位,這次我們扔下去這麽大一塊肥肉,江南富商肯定會衡量。”


    “再者朝廷並不是沒有糧食,隻是暫時缺,一旦公孫達回來,糧食便可以源源不斷的送往長安,朝廷並不懼怕五姓七望的斷貨。”


    “與江南富商幾個領頭人物說清楚前因後果,他們自然會有決斷,聰明人肯定會選擇跟朝廷站在一邊。”


    “世家一旦失去了糧食和食鹽的把控,那覆滅也隻是時間問題。”


    李世民安靜了好一會兒了。


    需要好好思索一番李承乾的話,到底可行不可行。


    畢竟現在已經火燒眉毛了,如果不行,那就要應對五姓七望給的局麵了。


    這次恐怕五姓七望是玩兒真的,到時換太子這種要求恐怕他們不是想不出來。


    如果能換皇帝,恐怕他們會拍雙手讚成。


    既然是如此,還不如賭一把。


    “行,朕答應你。”李世民久久之後便開口道:“你隻有半月時間,去江南恐怕便要三四天,運糧食回來也需要四五天,解決這些事的時間朕最多給你七日,七日一到不管有沒有籌集到糧食,你必須安然回到長安。”


    “是,謝過父皇。”


    李承乾心裏開心極了。


    他早就想去看看大唐是如何的,跟後世有什麽不一樣。


    江南水鄉雖然是從宋朝富裕起來的,可在東漢時期,便已經超越了很多地方。


    等李承乾離開了甘露殿。


    這個消息很快也傳到了後宮立政殿,還有大安宮。


    一聽李承乾要遠行,太上皇李淵和長孫皇後便著急的不行,紛紛要去找李世民。


    可卻被張阿難給回絕了。


    說李世民正在商討國事,其餘的事情稍後再說。


    這早就在李世民預料之中,所以李承乾一走,他便讓張阿難找來了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等一幹天策府的下屬過來。


    主要也是要討論討論關於糧食的問題。


    李世民不打沒把握的仗。


    此次危機雖然是李承乾造成的,也是同意他去江南解決此事。


    可作為皇帝,李世民也是有責任的,萬一李承乾解決不了這件事,還是需要他來想對策。


    現在便跟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等人在商量著如何籌集糧食,還有便是如何對付五姓七望。


    這次可算是捏住了他的七寸。


    想要低頭,可驕傲的李世民不到生死那一刻,恐怕都不會低下頭顱。


    再說了,這件事才剛剛開始就低頭,不是李世民的一貫作風,不管如何也要掙紮一番,表示自己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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