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也感覺到了他的話不多,和我打過招呼後就不怎麽說話了;他和你姑父倒是有話說,兩人聊得還很投機。”錢媽媽恢複了正常情緒說道。


    “如你所說,何之洲或許還是知道分寸的,所以我認為解決他們的問題還是要從他那裏突破,最好讓他主動離開露露。至於露露那裏就先不要有所動作了,我們都知道露露的脾氣,弄不好還會把這個家搞得不可安寧。”張婷無奈的說道。


    “他會主動離開露露嗎?我們要怎麽做?”錢媽媽眼前一亮說道


    “趁著大家都在我們吃了飯好好商量一下,不過我覺得應該背著爺爺奶奶,他們年紀大了恐怕接受不了露露的事!”張婷頓了一下說道


    “是啊,這麽荒唐的事誰接受得了?他們年紀大了睡得早,等他們休息了我們再商量吧!”錢媽媽說道。


    回到外婆家外婆已經做好了飯菜,桌子上擺了糟辣鯉魚、虎皮青椒和蒸好的香腸臘肉。聞到味道錢露露的饞蟲上來了,她直接用手拈起一片臘肉就往嘴裏塞。


    “饞貓!把手洗了好好吃不行嗎?這麽大的人了!”


    外婆在錢露露的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說道,她的話雖是責備眼裏卻是慈愛的笑。錢露露回應了外婆一個鬼臉就跑去洗手了,何之洲也跟了過去。洗好手回到餐桌,桌子上又多了三個倒滿酒的杯子和三碗盛好的飯,外婆已經坐在餐桌旁等著了。


    “小何,餓了吧?”


    坐下後外婆給何之洲遞了一雙筷子說道,何之洲雙手接過說了聲謝謝就把筷子伸向裝虎皮青椒的盤子。錢露露先端起酒喝了一口,然後很享受的咂了咂嘴才吃起了菜。


    “喝酒啊,小何!”外婆見何之洲沒有動酒杯便說道。


    “外婆,我不喝酒的!”何之洲說。


    “這是米酒很好喝的,度數不高你試一下。”外婆勸道


    這時何之洲才看了看杯子裏的酒,有些混濁的酒液裏還飄著幾粒醪糟。何之洲端起杯子嚐了一口,的確很好喝,這味道跟奶奶釀的一樣好喝完全是小時候的味道。於是有奶奶的那段留守歲月在腦海裏重現了,那時候的夏天,放學回家奶奶就會用米酒兌些水給何之洲和哥哥解渴……


    味蕾打開了何之洲的記憶,記憶裏有米酒還有那段被當成傻子的單純時光。夏天收了油菜以後遺留在地上的種子會重新長出來, 這些嫩嫩綠綠的油菜苗做成酸菜酸酸甜甜的吃起來還很脆,這在那物資匱乏的年代是一道不錯的開胃菜更是何之洲的最愛。那時候放學回家,喝了兌水的米酒何之洲就會挎上提籃去地裏采摘這種油菜苗。


    外婆釀的米酒跟奶奶釀的一樣好喝,尤其是記憶被喚醒後喝的每一口都是兒時的味道;於是一杯酒被何之洲嚐著嚐著就喝光了。


    “喝慢一點,我又不跟你搶,嚐嚐外婆做的糟辣鯉魚!”


    錢露露拈了一塊魚在何之洲的碗裏說道,然後又給他倒了一杯米酒。何之洲不好意思起來,他笑著問錢露露道


    “剛才我是不是魯莽了?主要是外婆釀的米酒太好喝了,跟小時候我奶奶釀的一樣好喝!”


    “好喝就多喝點,不過要一邊吃飯一邊喝,盡管是米酒喝急了也會醉的!”外婆慈愛的說道,還往他的碗裏拈著菜。


    “外婆、露露,你們太客氣了,大家一起吃!”外婆和錢露露對他的照顧讓他更不好意思了。


    “今天不錯嘛,喝酒都不用勸的很難得哦!”錢露露笑著說道。


    “小時候在家奶奶也釀米酒,我們最初兌水喝後來就直接喝了,搬到城裏奶奶沒跟來就沒有人釀了。今天這酒是小時候的味道更是小時候的記憶,所以我貪杯了。”何之洲說道


    “好,為了你難得一次的貪杯我們碰一個!”


    今天的何之洲是錢露露認識他以來最放鬆最自然的一天,所以她也很高興,說著就端起杯子碰了碰何之洲和外婆的杯子。獨居的外婆很享受難得的熱鬧和溫馨,她笑嗬嗬的端起杯子喝光了酒。


    幾杯酒後何之洲進入微醺的狀態話也多了起來,看到外婆他想起了奶奶,於是話語裏都是小時候的回憶。那回憶裏的時光最多的是被當成傻子的孤獨,不過被當成傻子也是自在的原因,所以他才有時間去采摘重新長出來的油菜苗和蹲著看螞蟻搬家!


    何之洲的回憶也引起了錢露露的共鳴,她記憶裏的小時候也是孤獨的,不同的是錢露露沒有被當成傻子。她孤獨的原因是因為寄人籬下的感覺,所以那時候她的生活裏隻有外婆和後麵的小河。


    也許是刻進骨子裏的孤獨讓錢露露和何之洲心靈相通吧,通過回憶他們仿佛都走進過彼此小時候的生活,所以更加的感同身受了。


    這天晚上何之洲睡的是堂屋旁邊的客房,錢露露和外婆睡在堂屋後麵的主臥,隔著木板做成的牆壁何之洲可以清清楚楚的聽到錢露露和外婆像閨蜜一樣的對話。最初她們的話都沒有回避何之洲,錢露露偶爾還隔著牆壁要他也參與進來。


    “小何累了,讓人家好好休息!”


    外婆覺得錢露露隔著牆壁和何之洲說話不是很好便說道,於是道了一聲晚安後錢露露壓低了和外婆說話的聲音。兩人壓低了聲音的對話都很好聽,在這靜謐的夜裏像是一曲婉轉的輕音樂。之所以用輕音樂來形容她們的聲音,是因為錢露露跟外婆說的或許是女人之間的小秘密吧,她們說的是何之洲聽不懂的布依族語。這在何之洲聽來像唱歌一樣好聽,尤其是錢露露說的在他聽來是幹淨的也是空靈的。


    屋子裏用木板做成的牆壁上貼滿了報紙,滿月的光透過木板的縫隙便映在屋子裏了,這晚是無雲的淨空,透進屋子裏的月光還有些斑駁的感覺。於是,沐浴著斑駁的月光聽著錢露露空靈婉轉的聲音何之洲睡著了,醒來時月光已經變成了陽光。


    這晚何之洲睡得很甜,以至於醒來時陽光都灑進屋裏了。院子裏傳來一陣沙沙的掃地聲,不用想外婆已經起床了。作為客人尤其是男人何之洲有些不好意思,因為老人都起床了年輕的他還在睡覺是怎麽也說不過去的,於是他趕緊起了床。


    院子裏外婆已經掃好地了,何之洲走出來時她正用圍裙兜著玉米粒喚著雞。隨著外婆的呼喚幾隻雞從屋簷下的窩裏跑了出來,外婆把玉米粒撒在地上這些雞便紛紛爭搶起來。


    “小何起床了?怎麽不多睡一會?”


    外婆回頭準備做其他事時看到了身後的何之洲,於是笑盈盈的說道。


    “這時候早該起床了,以往我都起得很早在您這裏我怎麽就懶了呢!”何之洲不好意思的撓著頭說道。


    “那個懶蟲才是真的懶,我起床時她還在呼呼大睡呢!”外婆笑著說道,顯然她說的懶蟲是錢露露。


    外婆說著走到屋簷下的雞舍,何之洲也跟了過去,雞舍裏又有了幾個雞蛋,她笑盈盈的撿起雞蛋還是用圍裙兜著。


    “露露小時候也喜歡跟在我後麵撿雞蛋,就像你現在一樣,那時候我總愛逗她說把這些雞蛋留起來給她做嫁妝,不知不覺真到該給她置辦嫁妝的時候了!”外婆看著圍裙裏的雞蛋突然感慨起來,說完她很有深意的看了看何之洲。


    把雞蛋放在裝米糠的缸子裏外婆提著一個竹籃出來了,看來是要去菜園裏摘菜。何之洲從她手裏接過竹籃說道:


    “外婆是要去摘菜嗎?我也去!”


    “好,你來體驗一下也好!”外婆仍舊笑著說道


    進了菜園,看到掛在架子上還帶著露水的黃瓜何之洲饞了,想摘一根吃但又有些難為情。外婆看出了他的心思,踮著腳摘了一根遞給他說道


    “吃吧!你們難得吃到這麽新鮮還沒有農藥的黃瓜!”


    外婆說著又摘了幾根,架子上低矮的黃瓜都摘了隻剩高處的,何之洲便問道


    “要全都摘嗎?外婆。”


    “能吃的都摘了吧,老了就不好吃了,我一會給你兩個舅舅都拿些過去,他們家今天明天都要收穀子吃飯的人多。”


    外婆說道,她顯然把何之洲當成了自己的外孫女婿,如果不是怎麽會跟外孫女一起回來,而且還形影不離的。何之洲把籃子放在地上摘了架子頂上的黃瓜,重新提起籃子他問外婆


    “昨天我們遇到的舅舅是不是張婷的爸爸?我看他們有些像。”


    “你也認識婷婷?是的!”外婆有些意外的說道


    “認識,我們都在一起上班。”何之洲說道


    “現在她們關係怎麽樣?還拌不拌嘴?”外婆說著直了一下腰,


    “應該還好吧!張婷我隻是認識,我看到她很關心露露的。”何之洲說


    “那就好,這兩個姑娘小時候不怎麽對付的一見麵就吵架,現在大了應該也懂事了。”外婆說


    “張婷大露露這麽多歲她們怎麽會不對付呢?”何之洲隻聽錢露露說起過童年的隻言片語,於是好奇的問道。


    “露露小時候是在這裏長大的,那時候她爸爸媽媽忙生意很少回來看他們,時間長了她慢慢變得孤僻也敏感起來。婷婷的爸爸媽媽都在家,完整的家給了她一種優越感,這優越感後來成了她在露露麵前的強勢,但她真的很照顧露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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