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外婆說起了錢露露小時候在這裏的生活,在老人的講述中何之洲才知道她對母親積怨的由來。


    摘好菜回到家錢露露已經起床了,而且還燒好了煮早餐的水,見外婆和何之洲回來她才把麵條放進鍋裏。


    “懶蟲起床了?我以為還要我喊呢!”外婆笑著說道


    “我知道他會跟你去摘菜就多睡了一會,以前我哪天沒有早起?”錢露露不服氣的回道。


    “人家小何還是客人,客人都起床了你還睡,不是懶蟲是什麽?”外婆不給錢露露留麵子的說道。


    “到底我是你外孫女還是他是你外孫?怎麽感覺他來了我就是多餘的?”錢露露裝著一副可憐巴巴的說道。


    在兩人的拌嘴中麵條煮好了,錢露露給自己和外婆各自加了一個甜酒荷包蛋。給何之洲把麵條挑進碗裏她端起旁邊的鐵鍋,錢露露記住了何之洲不喜歡吃荷包蛋所以給他炒了一個番茄雞蛋湯。香噴噴的番茄雞蛋湯澆在麵條上使得單一的麵條看起來色香味俱全,這很像兩個孤獨的人,隻有遇到了人生才會精彩。


    吃過早餐張婷的父親過來了,何之洲習慣性的摸著衣兜準備拿煙出來給他遞上一支,摸到空空的衣兜何之洲才想起昨天的煙被水浸濕後都被他扔了。正尷尬時張婷的父親給他遞了一支煙自己也點上一支,吸了一口吐出煙霧張婷父親有些歉意的對何之洲說道


    “昨天本來想過來叫你和露露過去吃飯的,但是幫忙收穀子的人多我又擔心招待不周。今天是她二舅家收我可以晚一點再去,現在去我家,中午讓露露的舅媽做幾個菜我們喝幾杯!”


    “舅舅客氣了!沒幫上忙還去打擾怪不好意思的,我準備這就回去了!”何之洲點上煙說道,看到煙他的煙癮犯了。


    何之洲並不是矯情,出來兩天他想家了,最主要的是兩天不見他不知道露淩會怎樣,昨天一整天露淩沒有給他打過電話也沒有發過信息。


    “昨天才來就要走了?怎麽這樣匆忙?”張婷父親問道


    “這不是馬上國慶放假了嗎?公司還有些事需要處理,拖到國慶以後會影響整體業績的。”何之洲說道


    “怎麽不處理好事情才來呢?那樣不是有一個完整的國慶假期了嗎?”外婆有些埋怨的說道。


    “外婆,我們是來談一筆義務順道過來的。”何之洲歉意的說道。


    這期間錢露露都沒有說話,她一邊洗碗一邊聽著何之洲和外婆還有舅舅的談話。這一刻她感到夢要醒了,在這裏是這個夢最美好的時候,可好夢往往都是在最不願意醒來時驚醒的。見到何之洲沒有留下來的意思外婆看向錢露露,她的眼睛有些濕了,外孫女的到來填補了她心裏的空隙,可僅僅不到一天又要走了。


    “露露,真的這麽急嗎?”外婆眼巴巴的看著錢露露問道。


    錢露露直起身來看了看何之洲又看了看外婆,看得出她是想多待幾天的,可又舍不得讓何之洲先走。因為她珍惜和何之洲在一起的每一分鍾,一起回去他們最起碼還有幾個小時的親密相處,一旦何之洲先走就可能是這個夢醒的時候;因為她從昨天何之洲對她的親密中隱隱感覺到了他的去意……


    “我先回去就行了,露露留下陪您!”何之洲讀懂了錢露露的猶豫,他笑著對外婆說道。


    “你一個人怎麽回去?這裏坐車很不方便,我們還是一起回去吧!”錢露露說道。


    “要回去也不急這一會,吃了午飯再去吧!”張婷父親歎息的說道。


    “舅舅說的是,我們吃了午飯再走好不好?”錢露露問道,她努力的想把這個夢延長讓它不至於很快醒來。


    “就這麽定了,吃了午飯再走!我這個做舅舅的說了算!”


    張婷父親說道,他故作一副大家長的派頭拉起何之洲就走。舅舅的這次霸道是錢露露最開心的,她忍不住抿嘴一笑,迎著何之洲求助的眼神她說道:


    “你和舅舅先去我一會就過來!”


    何之洲和張婷父親走後錢露露和外婆都沉默了,外婆沉默的是這次團聚像曇花一現,期盼了好久的外孫女倒是回來了,可像他們突然的到來一樣走也突然;錢露露的沉默是因為她不知道怎麽麵對這個夢的醒來,最美的夢醒了以後是最深的失落啊。


    外婆最先從沉默中回過神來,她找了幾個裝酒的塑料壺和一個漏鬥,進到堂屋就往壺裏倒起米酒來。一壇米酒不夠裝外婆找來的酒壺,最後一個酒壺隻裝了不到一半酒壇就空了。


    蓋好酒壺外婆讓錢露露把車的後備箱打開,錢露露拎了兩壺放進車裏就準備關後備箱,這時外婆把剩下的都拎了出來,還包括那壺不到一半的。


    “外婆,全都給了我您喝什麽?”見狀錢露露說道


    “小何愛喝米酒就給他多拿些,我釀好了再喝。”外婆說道


    釀米酒的過程一般都是三到五天,全拿走了就意味著外婆這幾天沒有酒喝。可外婆每頓都是要小酌一杯的,沒有酒她一個人的日子隻會更孤單。想到這錢露露從車裏拎了一壺放回堂屋,她心痛的說道


    “我都不能留下來陪您了怎麽還能把您的酒都拿走?我知道您是離不開酒的啊。”說著眼睛也濕了。


    外婆把酒拎回車裏換回了那壺不到一半的,她笑著說道


    “這些就夠了,我看小何很喜歡喝這兩壺都給他吧!”外婆說著指了指兩個大號的酒壺。


    “嗯,昨天是我看到他喝得最多的一天,他以往是隻喝啤酒不喝白酒的!”錢露露說道


    “啤酒哪裏有米酒好喝?你們城裏的酒都是兌了水的,下次你們回來早幾天說,我給小何多釀一些。”外婆說道


    “外婆,您會祝福我們嗎?,您看我和他會不會有結果?”錢露露被外婆對何之洲的好打動,她突然嗚咽起來問道


    “外婆肯定祝福你們,傻姑娘怎麽哭了呢?你們都是好孩子肯定有結果的!”外婆篤定的說道。


    “謝謝外婆!”


    錢露露抹著眼淚靠在外婆的肩頭,這份愛的不確定隻有她自己知道,而這場夢什麽時候會醒她卻不知道,她隻是隱隱的感覺到這場夢快醒了。


    回到貴陽何之洲直接去了媽媽賣菜的菜場,兩壺酒拎在手裏有些沉,到了媽媽那裏他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坐了一會沒有看到露淩他問道:


    “媽,淩淩沒來嗎?”


    細心的媽媽看到他的挎包沒有了而是變成了兩壺酒,她隱隱約約感到在兒子身上發生了什麽,想了想說道


    “她去城裏了,說是去逛逛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工作。你的包呢?怎麽就換了這兩壺酒?”


    “哦,這米酒很好喝的!淩淩去了多久?”何之洲聽出了媽媽有些嘲笑的意味,他笑了笑說道。


    “應該快回來了吧,她一個人去也不會逛多久。這是什麽米這麽值錢?讓你把包都押在了那裏?”何媽媽說道。


    “媽,這米酒的價值用錢衡量不了,是錢露露外婆給的。”何之洲看了看旁邊,確定露淩沒有回來便說道


    “你跟她去她老家了?這幾天你是跑業務還是去她家了?你到底想做什麽?”何媽媽眉頭一擰問道。


    “媽,你聽我說!我其實是去跑業務,可我被騙了,那個說要買團體險的是做傳銷的,到了廣西我才發現上當了。”何之洲說


    “啊!做傳銷的?你怎麽跑出來的?那個錢露露也被騙了嗎?她跑出來了沒有?”


    聽到兒子被傳銷騙了何媽媽一陣後怕,她一邊語無倫次的問著,一邊拉過兒子這裏摸摸那裏捏捏的檢查起來,生怕兒子身上受傷或者少了什麽零件。


    “媽,我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是我被傳銷騙了錢露露沒有!”


    何之洲被母親摸到了癢癢肉,他嘻嘻嘻的笑起來說道,可淚卻盈在了眼眶。


    “沒事就好,嚇死媽媽了!保險以後就不要做了,好好找個正經的班上。對了,你怎麽會跟錢露露去她老家。”錢媽媽見兒子沒有受傷也沒有缺胳膊少腿便放心了下來。


    “媽,我怕是想跑保險也跑不了。”何之洲抽了一下鼻子說道


    “我被騙到廣西逃出來後錢露露給我打了電話,知道我被騙了她也像你一樣擔心我,還連夜開車過去接我!她老家是安龍的,接到我順道就去了她的老家……”


    何之洲把錢露露去接他和在她外婆家的事都告訴了母親,當然落水的事他沒有說,如果說了隻會讓母親更後怕。


    “小寶,錢露露為你做的不止這些你知道嗎?淩淩的嬸嬸去世那天她來找你了,那天是她送我和你爸爸過去的。你欠她的該怎麽還啊?在她和淩淩之間你該怎麽選擇?怎麽選擇都是對你自己和她們的傷害啊!”聽完兒子的述說何媽媽無比擔憂起來。


    “媽,我說過不會背叛淩淩的,這麽多年的感情我無法割舍。即便是能割舍她以後怎麽辦?阿乾我不敢說,但阿林一看就是靠不住的,更何況他們還有一個殘疾的母親!”何之洲心痛的說道


    “那錢露露呢?你怎麽辦?就這樣不明不白的下去嗎?”何媽媽追問道


    “對錢露露我更不敢耽誤,所以我才說想跑保險也跑不了了,我需要從她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但是媽媽,這需要你幫我!”何之洲求助的看著母親說道。


    “你又想帶著淩淩去義烏了?就沒有其他辦法了?”何媽媽盯著兒子問道。


    “那邊也是回不去了,去了恐怕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還是再找一份工作吧。”何之洲苦笑著說道。


    “看來我兒子的故事還蠻多的嘛,我要怎麽幫你?”母親歎了一口氣諷刺道


    “媽,如果錢露露來找我你就說我回義烏了。我突然換工作了淩淩肯定有想法,就說我的學曆不夠被公司清退了吧!”何之洲想了想說道


    和母親聊了一會露淩回來了,遠遠的看到兩天不見的何之洲她喜不自禁的奔了過來,不顧老人還在就摟著何之洲的胳膊粘在一起。或許是愧疚吧,何之洲的眼神和露淩交匯時有了些躲閃,但沉浸在甜蜜中的露淩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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