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錢露露微微一笑,衝著老人們爺爺伯伯的招呼了一通。


    “小露露回來了?好久不見都長成了大姑娘,今年十八了吧?”


    一位老人像讚賞初開的花朵一樣的看著錢露露問道,他的眼神裏有對這個花季女孩的羨慕,也似乎有對自己年輕歲月的追憶。


    “爺爺,我二十二了!”錢露露回道


    “都二十二了?”老人張著隻有幾顆牙的嘴驚道,他吃驚的也是時光的流逝吧。


    “這次回來去你外婆那裏還是去你爺爺奶奶那裏?”另一個老人問道。


    “現在去外婆那裏!”錢露露說


    “去吧!你爺爺奶奶最起碼相互還有個伴,你外婆隻有孤零零的一個人,去陪陪她也好!”老人說道。


    快到外婆的小院那條大狗就迎了出來,小柴浩四起初有些膽怯的縮在錢露露的腳邊,小家夥色厲內荏的低吠著。大狗的聲音喚起了它的記憶,慢慢的它也搖起了尾巴,叫的聲音也大了。見狀錢露露索性解開了繩子,一大一小兩條狗就打鬧了起來。


    聽到狗叫聲外婆從菜園裏探出身來,見到是外孫女回來了她忙放下菜籃,笑盈盈的在圍裙上搓了搓手。外婆有些萎靡的樣子,才不到一個月似乎老了很多。


    有時候給了一個人希望又讓這個人失望是最殘忍的,何之洲對她是這樣她對外婆何嚐不是如此?國慶前和何之洲一起回來給了外婆很大的快樂和希望,可僅僅不到一天這希望和快樂便又成了一場空。


    錢露露往外婆那裏小跑著,跑動起的風撩起她的長發讓外婆想到了她小時候放學跑著回家的樣子。於是外婆原本黯淡的眼睛亮了,也幾步迎了上來。四目相對一會,外婆接過行李箱的拉杆走在前麵,錢露露則挽著外婆的手臂,像小時候一樣幸福的跟著。


    “回來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車站接你!”


    外婆看到錢露露的行李箱知道這次應該是要住上一段時間了,於是幸福的說道。


    “從車站過來也不遠,何必麻煩您呢!”錢露露說道。


    “怎麽一個人回來?小何呢?”外婆突然問道。


    外婆的話讓錢露露見到她的好心情瞬間消失了,不爭氣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怎麽還哭了?你們怎麽了?”外婆問道


    “外婆,何之洲走了……”錢露露哭著說道


    “啊!怎麽會這樣突然?什麽時候的事?”


    外婆驚愕起來問道,她誤解了錢露露的意思。因為對死亡的敬畏人們習慣性的把一個人的死亡說成是“走”,錢露露說何之洲走了外婆也先入為主的這樣以為,她的話語裏全是惋惜和心痛。


    “外婆,不是那個意思,是何之洲離開我了!”見外婆誤會錢露露忙解釋道,這時外婆的心痛才緩了些。


    說話間兩人進了屋子,外婆翹開封火煤燒了一壺水,錢露露則進到臥室把帶來的衣物掛在衣櫃裏。她還帶了幾本書,其中就有倉央嘉措的詩集。拿著那本封麵上印有身穿紅色僧袍的僧人背影的書,錢露露的心又神遊了,心裏不斷默念著那句:


    “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外婆已經煮好了麵,見錢露露在臥室遲遲沒有出來她悄悄的走了進去。這時錢露露正把那本書抱在胸前,眼淚一顆顆不停的流著。外婆走進來打斷了錢露露的愁思,她忙胡亂的把眼淚擦幹,從嘴角擠出一絲笑叫了聲


    “外婆!”


    “餓了吧?麵條都煮好了,快出去吃吧!”外婆假裝沒有看到錢露露的眼淚說道。


    和上次跟何之洲回來一樣,外婆還給錢露露煮了一碗甜酒荷包蛋。那次的甜酒荷包蛋是最美味的,她吃了自己的又把何之洲的那份吃了。而這次,曾經的美味因為心情的落寞已淡然無味,勉強吃了幾口錢露露就放下了筷子。


    “人家說翻個坎吃三碗,你這一路過來翻了不知多少個坎,怎麽就隻吃這幾口?”外婆見她沒有胃口就開著玩笑說道。


    “這樣說我恐怕要把您吃窮,這一路翻了數不清的坎,不過都是車子翻的。”錢露露笑了笑說道


    “坐車也累,坐了大半天的車早就應該餓了,多吃點,吃不窮外婆的!”


    外婆把筷子遞到錢露露手裏說道,接過筷子錢露露又慢慢吃了起來,為了不讓外婆擔心,她艱難的把麵條和甜酒荷包蛋都咽進肚子裏。


    “你們不暈車就是好,我要是坐這麽長時間的車,肯定一路都是暈過來的,所以我連縣城都很少去。”見錢露露又吃起了東西外婆說道。


    和外婆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中錢露露竟然吃完了東西,外婆這裏是她的避風港,在這裏她的身心都可以得到最好的庇護,所以胃口又回來了。


    “說說你和小何吧!他的離開應該是你意料之中的,要不然上次回來你就不會問我你們會不會有結果。”錢露露吃完東西準備收拾桌子時外婆問道。


    錢露露一邊收拾桌子一邊醞釀著該怎麽說,外婆也跟著她收拾起來。


    “是的,我早就意料到了我們會分開,因為我和他根本就不可能有結果,但是錯不在他在於我!”錢露露終於鼓起勇氣說道


    “你都還沒說怎麽就先承認錯誤了呢?外婆是過來人,感情這東西沒有誰對誰錯,如果有,錯的一定是先動心的那個!”外婆說道


    “外婆,您說的沒錯,錯的是先動心的那個人,和他我先動了心所以錯都在我!我之所以先說出來就是不希望你們怨恨他,他是有家的人,從一開始認識我就知道他結婚了。”


    聽聞錢露露的話外婆感到了一陣眩暈,禁不住就老淚縱橫起來。老人終於支撐不住了,她重重的坐在凳子上看著眼裏全是淚的錢露露,不知怎麽說才好。過了一會她才痛心的說道


    “露露啊,感情的路有那麽多條你怎麽就選了這條?這是沒有結果的斷頭路、是害人害己啊!”


    “我知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選的是一條走不通的斷頭路。可第一眼看到何之洲我就魔怔了,感覺他身上有我一直需要的東西。最初我以為那是童年缺失的父愛,畢竟他大我差不多十歲足夠做我的叔叔了。”


    說到這裏錢露露的嘴角上揚了一下,接著又說道


    “他的確也一直像長輩一樣關愛著我,給了我很多的陪伴,說真的他的陪伴的確彌補了我小時候的缺憾。可我卻越來越貪心,慢慢的我覺得我需要的不僅僅是長輩一樣的關愛,更應該是相濡以沫的守護,於是我迷失了自己……”說完錢露露早已淚流滿麵了


    “好了,一切都結束了!小何離開你是最好的結果,最起碼你不會在這條斷頭路上越走越遠;還好,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見錢露露難過的樣子外婆更心痛了,她站起來把錢露露攬進懷裏說道。


    “可是外婆,沒有我他該怎麽辦?你不知道他很苦的。他的婚姻就是他的枷鎖,這場婚姻再繼續下去他的一輩子就完了,有我在他最起碼能暫忘婚姻的不幸。”錢露露在外婆懷裏低泣著說道


    “傻姑娘,這個世界少了誰太陽還是一樣會在早上升起來,他的婚姻繼續下去他一輩子完了;可他不離開,你的一輩子也完了!”外婆撫摸著錢露露的頭發說道


    “外婆,他最初吸引我的就是他那憂鬱的眼睛,而他眼裏的憂鬱來自於他的婚姻。他對他的婚姻原本有太多的期待,可去年年底他老婆的生病改變了他的一切!從無限期望到痛不欲生的失望讓他的眼神憂鬱了……”


    於是錢露露給外婆說起了她和何之洲相識、相知的過程,當然這一過程中露淩的病是故事的主線,一直貫穿於整個故事。聽完錢露露的述說外婆沉默了好久,這段虐心的戀情讓兩個人都傷痕累累。錢露露不斷的窺視讓何之洲的傷口隨時會痛,而何之洲保護自己不讓錢露露觸碰到傷口的行為也隨時會傷到錢露露,於是他們愛著也傷害著。


    “這造的是什麽孽啊?小何雖苦你可以從任何地方去幫他,為什麽要把自己搭進去呢?他說的沒錯,他的生活就是泥潭,你看你不是陷進去逃不出來了嗎?所以他隻有先逃,隻有這樣才能把對你的傷害降到最低。”沉默了好久外婆感慨起來說道。


    外婆的話句句在理錢露露是知道的,隻不過她是局中人,不願意也不想走出來罷了。可當對方先離開她營造的夢境她茫然無措了,隻好像喪家之犬一樣的來向外婆索取慰籍。


    “好了,好了,幸好小何是一個仁義的孩子,要不然你這種自己送上門的還不被他吃幹抹淨啊,到時候弄得人財兩空還鬧得沸沸揚揚的看你以後怎麽嫁人!”見錢露露情緒安靜了些外婆說道


    “外婆,他不是那種人,如果是,他也不會現在才離開我!他現在才離開我是因為要湊齊欠我的那一萬塊錢!”錢露露依偎在外婆懷裏說道。


    “如果是,他就不會離開你了,你為他花了一萬塊錢就有可能為他花更多的錢啊!傻姑娘!”外婆有些慶幸的說道。


    在外婆看來這幾個月和何之洲的相處,錢露露隻是耗費了一些時光並沒有太多的損失,更慶幸的是他們沒有越過雷池,外孫女還是完整的女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無處安放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強一樣的八零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強一樣的八零後並收藏無處安放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