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定州牧安廉壓根就不想要歸晉部擴充地盤和人口,但談判嘛,肯定是不能一開始就把底線拋出來的。


    “按照草原的規矩,我這麽做可有什麽不妥?”


    阿提拉:“……”


    別說阿提拉了,他身後的貴族們表情都有些古怪。


    草原上對草場、水源、牲畜等資源的爭奪那可是從未停止過的,小部落被大部落消滅、兼並也是常態,現在的匈奴就是這麽不斷對其他部落戰爭擴充來的。


    歸晉部打敗了呼蘭部,那就有了對呼蘭部的支配權,這再合適不過了,沒半點不妥。


    但阿提拉也是帶著單於給的底線來談判的。


    他隻能說:“如果是歸晉部自己打敗了呼蘭部,那按照這個規矩來辦就成,可歸晉部是在晉軍的支持下才能戰勝呼蘭部,這不能算是歸晉部的勝利。”


    阿提拉反問安廉:“這是大晉要插手我們草原的事嗎?”


    安廉當然隻能說大晉對草原的事沒有興趣,同時心裏一想,這個匈奴的右屠耆王確實就和匡衡說的一樣難纏。


    兩邊一番拉扯,互相討價還價,最後都取得了自己滿意的成果。


    戰利品牲畜等財產,全都歸了歸晉部,歸晉部和晉軍自己再分。


    東邊呼蘭部的草場也不會分給歸晉部,但在特定幾個月允許歸晉部過去放牧。


    剩下的一萬多烏蘭部人,歸晉部可以留下三千,剩下的都由阿提拉帶走,他要充入自己部落還是另派人來管理這個新部落,那都由他做主。


    安廉、三個郡守還有兩個歸晉部代理首領一起,陪著右屠耆王一起去了歸晉部,看著他帶走剩下的人,順道給歸晉部牧民們宣布這個兩方的安排。


    聽到牲畜都歸了他們,歸晉部牧民們是開心的,可一聽完後麵的,果不其然,就有人不服氣了。


    “草原上的規矩,贏了的我們能支配呼蘭部的一切,憑什麽人和草場還要和別人分?”


    阿提拉身邊的一個貴族大聲嗬道:“那是你們自己贏的嗎?如果不是晉軍支援,你們和呼蘭部誰勝誰負有誰知道!”


    如果不是晉軍來支援,到底最後戰果如何,其他人誰也不能說個定數,加上他們對匈奴大貴族們的還有些懼怕,就隻能接受這些安排。


    此時來自長安敕封詔命還沒過來,攝圖和巴勒米仍然是代理首領。送走右屠耆王的人和大晉官員後,他們倆要來收拾殘局了。


    “到手的動物,我們清點一番,一部分送去關市給伊平將軍作為感謝,剩下的每家每戶都分一些,這次在對呼蘭部戰役中家裏有死了傷了的,都能多分一些……”


    隻有幾百人的傷亡,這對他們這個新部落來說損失已經很小了。


    本來這個時候牧民們手裏就有動物還有糧食,足夠他們生存到明年水草豐茂的夏天了,現在還又多了一部分動物,歸晉部都能算是富裕了。


    好在他們現在還能趕著動物去呼蘭部的草場,也算給他們自己的這片草場恢複生機的時間。


    到手的東西分一部分給晉軍,部落牧民們都不反對,他們自己也清楚在當時那個僵持的時刻,是東方旦突然出現,靠著一杆旗幟一馬當先,帶領他們一起殺敵,後麵大晉的騎兵來了,戰況才徹底逆轉。


    如果晉軍晚來一會兒,他們歸晉部的損失絕不會是這麽一些。


    晉軍是他們的恩人,還是一個比他們強許多的恩人,給他們上貢,所有人都認為理所應當。


    歸晉部牧民們現在都記得他們目睹渾身銀白的軍隊往他們這裏衝來的場景。


    銀甲軍的入場恍若天兵降臨,他們一過來,就晃花了歸晉部和呼蘭部的眼,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衝了過來,兵器一亮,呼蘭部人就從馬上栽下。


    呼蘭部人想反擊,可他們的兵器砍在銀甲兵身上根本就造不成什麽傷害,後麵的大晉輕騎在上來,同樣拿著鋒利的武器,以銳不可當的姿態來解決呼蘭部人。


    在銀甲軍的威懾下,看著一個個倒地的呼蘭部族人,呼蘭部首領咬咬牙,緊急回撤。銀甲軍沒有跟上去,輕騎也沒跟上去,是東方旦在請示了伊平後,帶著一部分想要複仇的歸晉部族人,借了晉軍的兵器,跟上去追擊。


    那樣銳利的兵器,那樣堅硬的盔甲……經此一役,銀甲軍在呼蘭部族人心中,依然是天神才會擁有的軍隊。


    正巧,他們的主人就是大晉天子,天神在人間的代行者。


    而在大家的情緒逐漸平複下來後,有人開始追究這次戰役的起因了。


    “都怪塔木圖!要不是他去和呼蘭部做什麽生意,我們也不會被呼蘭部盯上!”


    “就是,他自己做生意得到了牲畜和金子,卻害的我們來替他戰鬥!”


    “塔木圖這個禍頭子!”


    “把他趕出歸晉部!”


    “趕出去!”


    “趕出去!”


    從呼蘭部入侵開始,塔木圖就知道自己給部落闖了禍,主動拿起武器,騎著馬拚殺在最前線。


    當大家開始喊出塔木圖的名字,他臉色一白,有人提議驅逐他後,他咬緊牙,身體顫抖。


    才春風得意沒有多久的青年人就遭遇了這樣大的打擊,他委屈也內疚。


    塔木圖已經認可了歸晉部是他的家,在這裏,他和人自己的家人都能有自己的牲畜,能獲得大晉的廉價商品,不用被其他貴族們欺負。


    他不想走嗎,更不想自己的家人走。


    深吸一口氣,他想要站出來,告訴大家這都是自己的過錯,希望族人們不要遷怒他的家人,卻被攝圖抓住胳膊,擋在了身後。


    “夠了!草原向來不都是這樣的嗎,難道沒有塔木圖,呼蘭部就不會過來找我們麻煩了?”


    “我們所在的地方是哪裏,是靠近長城的草原,是最南邊、最豐茂,曾經隸屬於右屠耆王的草場!沒有塔木圖,別人照樣會因為我們占著這片草場來剿滅我們。”


    “我看你們是在長城外待的太安逸了,都忘了草原是什麽地方!”


    攝圖一番話幾乎都要把肺都吼出來了,音量大的驚人,卻也讓在場牧民們都聽了進去。


    他說的有道理,草原從來都不是安逸的,這裏總是充斥著戰爭和死亡。


    比起呼蘭部因為塔木圖做生意來劫掠,看上他們這裏的草場才是那個更大的可能。


    見他們都不再情緒那般激動了,攝圖稍微緩和了一下態度,繼續道:“我們都是歸晉部的人,應該要心往一處使。塔木圖自己拿了家裏的牛羊去換的商品,和別的部落做生意有錯嗎?


    沒有!是他們呼蘭部的人無恥。隻要你們想,你們都可以和他一樣去做生意,做生意得來的財產都會上交一部分給天子,這些財產天子都是直接給伊平將軍的。


    我們是大晉天子的牧民,也在給天子交稅,所以伊平將軍會率軍來保護我們歸晉部……”


    攝圖借著這個機會,繼續給大家來科普清楚,作為大晉天子的臣民,他們到底會有怎樣的福利。


    首先他們雖然在草原生活,那也都是晉人,晉軍不會放任天子的子民被屠戮,他們繳的稅就是他們是大晉臣民的證明。


    作為大晉的前沿哨崗,他們可以獲得低價的大晉商品,同樣也有為大晉偵查戍邊的責任。


    隻是晉軍不會讓他們被屠戮,卻也不會幫助他們去征伐其他部落,因為那樣就是大晉和整個匈奴的事了。


    這次的事就是一個現成的例子,如果不是呼蘭部主動來劫掠,晉人不會幫助歸晉部去反擊呼蘭部,就是這次的反擊,也是東方旦帶著歸晉部人去的,他們借的晉軍武器也在回來後第一時間全部歸還。


    牧民們在攝圖的敦敦勸導下逐漸安靜下來,也再也沒有人提塔木圖了。


    可這時,塔木圖卻主動站了出來。


    “呼蘭部的事情也的確是因我而起,”塔木圖從攝圖身後走了出來,一雙黝黑的眼睛看向部落眾人。


    “我會把我家裏所有的動物都分給這次家裏死了人和受傷的家庭,每個受了傷的家庭,我會賠一隻羊,死了人的,我賠十隻羊。”


    攝圖眉頭一皺,嗬斥道:“胡鬧!你也才做生意,家裏能有多少財產,全賠了你自己家不活了?”


    “那我就繼續去做生意,以後掙了,就會給族人們賠,直到把我的債全都還清楚為止。”塔木圖眼神堅定的承諾到。


    經過今天的事,塔木圖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自己會做生意沒有用,在草原,他需要能夠護住自己的人。


    塔木圖認可自己歸晉部的身份,希望自己和家人都能留在歸晉部生活,想要讓族人們毫無陰霾的接納他,還希望歸晉部也能強大起來。


    “我要去做生意,掙遍草原部落的財產,拿他們的財產去和伊平將軍換武器,讓我們歸晉部也能有好的武器來防身!”


    早春的寒風呼呼作響,塔木圖鏗鏘的誓言傳到了所有人耳中。


    ……


    來自河套的奏報從長安又傳回洛陽,公孫丞相一打開,眼睛剛落下就是一抖。看完之後立刻召集洛陽百官,來開一場朝會。


    呼蘭部和歸晉部的事隻是小事,無非兩個部落戰鬥,晉軍出了援手而已。那歸晉部是陛下的子民, 伊平支援理所應當,陛下都認可了,現在就是陛下要封賞將士花點錢而已,洛陽百官並未放在心上。


    但是月氏的事那可就不一樣了。


    朱平端坐好,看著奏本,率先發言,“月氏這等小國,狂妄自大,不知禮數,擄走我大晉使團,此乃我大晉之遲,定不能就這麽放過!”


    他大晉可是蕩平諸國的存在,有了當今天子,都沒什麽不滿大晉的造反勢力敢冒頭,國內才安穩幾年啊,月氏這種西北邊的小國就敢來找他們使團的麻煩。


    要知道在中原,一國使者就是國家臉麵,就沒聽過那個君王敢殺使團的,小小月氏居然敢扣他們的使團,這該好好給個教訓。


    太尉劉德表示同意,但是,“陛下已經命王歸為涼州牧,前往隴西,統籌此事。”


    所以我們還要在這裏討論什麽?


    公孫弘端著水杯,說話不急不緩道:“我們需要想一想,該怎麽往西邊涼州遷人了……”


    建城、戍邊、援軍、糧草,哪個不花錢?


    可算是知道陛下這些年為什麽這麽省錢,就算自己建長安,讓王歸去修路修驛站,都是可著最重要的交通要道先來,一點多餘的人力物力都不浪費了,感情他後麵要花錢的地方還有更大頭呢,


    置涼州,直接趕走月氏,把河西一帶都拿到自己手裏,再來經略西域……


    這宏圖大誌,是真的很花錢。


    陛下顯然沒想讓國內承受代價,在這想著法的弄草原的牲畜來填補經濟上的虧空支援涼州呢。


    把手攏進羊毛做的內衫袖子裏,公孫弘如此想到。


    姚章隻有一個問題,“陛下不回洛陽?”


    這麽大的事,您都讓信使加急發給丞相讓我們開會了,這都不回來一下?


    -


    小劇場


    未來的傳奇冒險家·草原富豪塔木圖在此立誓,天道表示他聽見了。


    眾阿飄們在一起討論第五小白的涼州政策。


    有些飄表示,打打月氏讓他做個上貢的藩國就可以了,幹嘛非要還設個涼州,河西那一塊離中原太遠了,每年光是在那養兵都需要不少錢的,不劃算


    一些還算有名的國君飄和名臣飄對他們表示鄙夷,你們這些東西成了飄還是不長腦子,這麽大一塊戰略要地都覺得不重要,真是蠢物蠢一塊去了


    某第五姓的飄很是舒坦,一直看第五小白怎麽仁德聖賢,現在總算看他有個雄才大略的君主摸樣了,這才是我們大晉標配的君主嘛!


    一個名臣飄表示,他覺得按照第五小白如此愛惜國力的表現,不太可能會讓國內付出太大代價,所以到底代價是誰在承受呢?


    才被擼幹淨牛羊已經不存在呼蘭部:你們大晉能不能下次換部落,我覺得我東邊的東胡就挺不錯,你們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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