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月氏亡了?”


    匈奴單於的王帳之中,收到消息的單於額爾特驚得站起身來。


    在他身邊兩側,弟弟左屠耆王額爾丹和長子右屠耆王阿提拉及其他貴族也紛紛被這消息驚得坐不住。


    那位從月氏昭武城出來的匈奴貴族連連點頭:“單於,月氏上下,但凡是參與過劫掠使團、或者是手上拿過大晉使團東西的,不管是貴族還是王室都被殺了一幹二淨。


    隻有那麽幾個沒參與這事的貴族,被大晉開恩放過,帶著一些財產和士兵往,有的往南縮到祁連山西南邊去,還有的帶著兵馬往西邊去了,也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裏。”


    這個貴族現在想想也覺得後怕,自己算是從晉軍手下逃出生天了,命真是好,感謝長生天庇佑!


    阿提拉問道:“被殺了那麽多,月氏還剩多少人?大晉後麵又如何了?”


    王帳裏但凡有點想法的其他匈奴貴族們也都關注這個問題。


    月氏也是遊牧民族,占據的是祁連山、焉支山以北水草豐饒的河西之地,不止能把自己內部的人和牲畜養的膘肥體壯,還占據著中原和西域的重要商道。就算是大晉忙著內部政權交接,沒空搭理外麵的時候,這裏的富裕也是數一數二。


    那塊地匈奴也眼饞很久了,被大晉打擊過的他們一直也在盤算著月氏這塊寶地,隻是月氏也兵強馬壯,人口有四五十萬,不是能任由匈奴拿捏的。


    但是現在月氏被中原收拾了,阿提拉都不由得活泛起腦子來。


    如果大晉真的就隻是教訓一番月氏,對往外擴張沒興趣的話,那河西那塊寶地……


    可惜做斥候的貴族沒有給他們一個想要的好消息。


    “月氏有十萬精兵,被打的就剩下兩三萬了,那些沒被大晉清算的貴族就帶著這些兵往西逃竄。剩下的三十多萬月氏人,都被晉人收了,晉人直接派兵,把城都築到了月氏還西的西邊,現在那裏馬上要有個城叫敦煌。


    出敦煌北上過玉門關往西就是車師後那邊的小國,南下陽關往西就是樓蘭那邊的小國。”


    單於:“也就是說,月氏的地盤,全都被大晉占了?”


    “也不是全占了,祁連山和焉支山西南邊的地盤他們還是留給了月氏的。”


    但是最關鍵的河西要地現在都在晉人手上了,他們還築城修關卡,明顯就是這地方都要了。


    “那個打下月氏的周祀,現在和王歸一起在後方築城修整,仝拾那些使團也暫時留下來,跟著先停下來休整。”


    使團遭遇劫掠,又在月氏內部搞了場大事,停下來休整一番那是很有必要的。


    但匈奴人們不知道的是,使團隻是停下來,協助晉軍來整頓原本月氏的地盤、人口和貿易,並不是就此休息了。


    額爾丹驚慌道:“那些晉人……三年前還被我們驅兵圍著,居然有滅了月氏的能力?他們怎麽做到的!”


    要說對晉人的感情,數額爾丹最複雜。


    當初就是他冒犯了大晉天子,間接引起了白登山天星事件,後麵他又大出血,一個人代表匈奴賠了大晉天子士兵和馬匹,損失最多。


    天星墜下的恐懼深深印在額爾丹的腦子裏,他未必怕晉人,但是對那位大晉天子,恐懼之情從未消退過。


    這次大晉對月氏的出兵,那位大晉天子甚至都待在中原沒有上前線,在沒有神鬼之力的他來加持,晉居然幾個月就拿下了月氏這樣一個兵強馬壯的大國,不得不讓匈奴人心驚。


    阿提拉也是一樣,畏懼大晉天子,但不畏懼晉人。


    他想起了被弄回部落的那些呼蘭部人。


    那些呼蘭部人被從歸晉部帶走後,一個個都還是神情恍惚的狀態,問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也隻是瑟縮的發抖,口裏喊著“天兵”,怕的瑟瑟發抖。


    也不知道是東方旦這個領兵小將軍的主意,還是同為草原人的歸晉部首領們的建議,歸晉人追上呼蘭部坐在地後,很是凶狠的把所有青壯年全都屠戮幹淨,能記事的大孩子同樣包括在內。


    這手段之凶狠,讓還處於對外兼並小部落狀態的匈奴人都為之膽寒。


    呼蘭部沒了這些青壯年,這個部落已經被滅了。


    剩下的人口歸晉部拿走一些,阿提拉再帶回一些,把這些人口在部落內分一分,封賞了自己一位部下去原本呼蘭部的領地。


    呼蘭部的教訓現在傳揚到草原上匈奴各部落,甚至西邊的大宛、烏孫,東邊的東胡都略有耳聞。


    所有人都知道,有個叫晉的國家,領土龐大,人口眾多,富裕又豐饒。它的主人是上天的兒子,帶來無數神跡。


    隻是匈奴普通部落的普通牧民在成為他的子民後,也受到了大晉的庇佑,擁有那些在草原上買都買不到的物資,敢去侵擾歸晉部的,也被大晉視作敵人,會被毫不留情的殲滅。


    幾天殲滅一個呼蘭部,那是因為呼蘭部全部人口加起來也就三四萬,大晉的力量滅個呼蘭部綽綽有餘。


    但是月氏,擁有精兵十萬,總人口三四十萬的月氏,也被大晉一個怒火覆滅,這就很恐怖了。


    誠然,月氏的消亡好歹還持續了幾個月,但是前麵一個多月周祀都是圍而不攻,昭武城還愣是沒能從裏麵突破出來。後麵從永固城調兵來和晉軍直接對抗,正式開啟戰爭狀態,更是被晉軍吊起來打。


    曾經的河西霸主月氏,也隻剩一點人了,還要麽西南龜縮,要麽西行找新地盤,何等的令人唏噓。


    但是來不及為月氏的滅亡而感到悲痛了,現在匈奴更要操心的是,怎麽發展自己。


    南下搞大晉,那是不太敢的。


    萬一他們想趁著大晉還沒在河西站穩腳跟撈上一點,然後轉頭被惹怒了的大晉天子就直接來了河西,再弄一個天降神罰,他們才兼並在一起的匈奴是真的受不了。


    好像隻能繼續東邊搞東胡,西邊去磕其他小國部落。


    匈奴單於也愁啊。


    就在這愁的時候,他倒黴弟弟額爾丹還大晚上偷偷摸摸來找自己,想跟著參與大晉的關市貿易。


    “其他人也就算了,單於,哥哥,我可是你的親弟弟啊!”


    其他部落和貴族那是外人,我那是外人嗎?


    額爾丹的主意也打的很清楚,那既然不能南下劫掠大晉,還不能和大晉做生意,拿著大晉買來的東西,來做其他草原人的生意還不可以嗎?


    去年的關市貿易,他的單於哥哥和右屠耆王大侄子用牛羊在大晉換來了金子、銀子、還有鹽、酒、絲綢、珠寶。


    有些東西內部消化,有些東西他們自己做生意賣給其他部落,怎麽算都完全不虧。


    現在已經五月底了,到了六月份關市就會開,聽說光是拿羊毛都能在晉人那裏換到金銀,額爾丹別的牲畜不舍得賣,羊毛那沒什麽舍不得的。


    “哥,這可也是一個好機會啊!”


    拿著大晉來的珍稀物資再分配,既能把在大晉掠奪不來的財富在其他地方找補回來,又能靠著這些物資分配來彌合他們匈奴內部。


    一舉兩得啊,哥!


    額爾特作為單於,當然也是有仔細想過和大晉關市貿易這回事,但是被額爾丹這個弟弟提起來,他就瞬間警惕起來。


    “你去把阿提拉叫過來,這事我們再商量商量。”


    能讓額爾特這個弟弟都注意到的事,那可見在匈奴內部已經不是什麽小範圍討論的事了。單於覺得,自己肯定是要來重視關市的,但是決不能讓這個弟弟摻和進來。


    ……


    一切塵埃落定,洛陽這邊最終收到了消息的時候,還在籌辦今年的夏至祭祀呢。


    之前一個歸晉部的大勝,大家都是當成陛下即位至今的第一場對外勝利,不是那麽什麽很驚喜很大的事,但它是第一個,那就有特殊意義。


    現在對月氏的大勝利,那可不是歸晉部那樣的小打小鬧。


    畢竟月氏在大晉周邊也還算是有名氣、有體量的鄰居,在大晉兼並諸國的過程中,月氏也在不斷發展,不是什麽小部落能比的。


    大晉對月氏的絕對勝利,別說大晉周邊的草原朋友們震驚了,大晉內部同樣震驚。


    但凡是了解一點大晉邊境情況的人,都對這次的勝利有些不明所以。


    因為這對月氏的戰爭,實在是起因來的突然,過程比較詭異,結束很迅速,戰果太豐碩,大晉傷亡又小的很。


    隻看到戰報,不了解具體內情的官員、士人,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王歸坐鎮後方,新將周祀難不成就那般天賦異稟,短短這點時間,就能把月氏打的一波南竄一波西逃?


    這個周祀可是徹頭徹尾的新手武將,最出名的事跡就是當初在洛陽學宮大放厥詞,說自己隻要親身經曆戰役就能超越王歸。


    現在結合滅月氏的戰役一看,難道他真是個千古未有的軍事天才?


    有人認為陛下不愧是天子,慧眼識人,招賢令來無名小子那般口氣狂妄,也就陛下看出他的不凡,對他委以重任。


    如今,這小子出場就是滅了月氏,一戰成名。


    得此大將,是我大晉之福啊!


    這種說法在洛陽是最受一部分人的追捧,哪部分人呢,那些通過招賢令被陛下選中的人。


    天子這般有眼光,分得出什麽是魚目和珍珠,周祀這等天才將領就是被天子選中的珍珠,我們這些人也是被天子選中的,自然也是人才。


    至於誰是魚目,誰知道。


    留在洛陽,沒有被天子和諸位大臣選上的,那些被暗指魚目的士人一聽,就明白這傳言是那些人傳出來的。


    他們當然不能否認天子的識人能力,但也不能讓其他上岸了的士人把他們這些人貶損踩在腳下,於是他們就開始狂吹周祀。


    什麽落魄貴族後裔、生而不凡、自幼孝悌堅強,得上雍學派啟蒙,發奮讀書,但是不被鄉裏人接受認可,來了長安,得遇明主,今年才嶄露頭角就一飛衝天……


    在周祀不知道的時候,洛陽士人們已經給他寫了好多個不同版本小作文,大家逐漸完善他的故事線,給他編了個少時天才,後不被理解,最後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爽文主角故事。


    算算年紀,周祀今年才二十三。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能打,但是現在,他就是成名成的同年齡段的人都嫉妒。


    心裏嫉妒,但又在人家這樣的光芒下忍住不能嫉妒,還得張嘴誇人,洛陽年輕人們心裏別提多堵了。


    落魄是落魄,但是並沒有被鄉裏人欺負的周祀回了洛陽,知道自己的“身世”後是什麽反應,現在還不得而知,但是留守在洛陽,一些認識周祀的人覺得不太對。


    周祀嘛,身世怎麽樣他們這些熟人還是知道的,不會被那些洛陽街頭巷尾的小故事欺騙。


    他人肯定不是什麽草包,但是什麽時候周祀能強到出道第一戰就滅了月氏的?


    是他在洛陽做中郎將的時候,我們還是沒和他混熟,被他藏了一手,以至於沒能看出他的天才?


    不應該啊,就周祀那個傲氣的性子,他真幹不出來藏一半露一半的事。


    真就是我們看走眼了,隻有陛下一雙慧眼,看出他的厲害?


    -


    小劇場


    洛陽人:陛下選出了天才,但天才不是我。


    仝拾的阿飄祖先看著自己子孫的曆程,感慨萬千:我縱使出使諸國,幾十年都為一心為燕國,怕是也比不過子孫這來月氏的一趟。


    周祀的祖先同樣有這個感慨:誰說不是呢。這自己有才啊,還不夠,還得趕上好時候,碰上個識才的君王才夠。


    不少名士名臣飄們紛紛點頭。


    他們二人的子孫肯定自身能力素質那是夠夠的,這一身的本領,還真是也遇上了能讓本領盡數發揮出來的好時候。


    第五家的阿飄們:嗯,沒錯,我們家的天子就是這麽慧眼識珠、知人善用,還大氣的不行。


    自己帶頭發展了那樣一個兵工廠,把大晉冷兵器升級到如此地步,都能忍著不對外開口,這功勞就這麽輕飄飄的給了臣子。


    上哪兒給那些臣子找這麽好的君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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