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樓目眥欲裂地盯著南煦。


    南煦像個炮仗似的衝了出去,他甚至來不及阻止。


    他高聲提醒,“二少爺!”


    嚴樓極速跟上去,“冷靜啊!”


    心裏想的卻是,完了。


    溫新聽到嚴樓的吼聲,警惕地轉身。


    清潤的眼眸和南煦狠厲的雙眼對視,他心髒漏跳一拍。


    他怎麽也想不到,南煦能查到這裏。


    在南煦向他衝過來的瞬間,他腦海裏冒出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得重新買個房子給姐姐住。


    溫新側過身子,試圖躲避南煦的衝撞。


    天色昏暗,他並沒有看清南煦手上拿著剪刀,所以他也沒有防備。


    南煦抬起手中的剪刀,徑直衝著溫新心髒的位置刺過去。


    嚴樓已經追上他,一把拉住南煦的手腕。


    剪刀劃破夏日單薄的衣衫,露出裏麵白皙的皮膚,還有一小段微紅的破皮,滲出血珠。


    “二少爺,冷靜點,別做傻事!”嚴樓壓低聲音,試圖喚回南煦的理智。


    溫新驚詫地盯著瘋魔的南煦,極有眼色地往後退。


    他不可思議地盯著胸前落魄的衣衫,盯著冒血的劃痕,立馬拿出手機拍照。


    接著遠離南煦。


    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南煦從小在軍營長大,之前還上過戰場,他是絕對打不過的。


    他雖然也鍛煉,但是更多的時間還是坐在電腦麵前,研究技術。


    南煦沉沉的黑眸死死黏在前方的溫新身上,語氣低啞,如同地獄裏的赤魔,“放手。”


    嚴樓使出全身力氣,幾乎整個人墜在南煦身上,才勉強將人拖住。


    此刻,嚴樓頗有些慶幸。


    南煦現在身體虛弱,不然按照南煦平日裏的身體素質,能直接拖著他去刺溫新。


    嚴樓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絞盡腦汁勸說,“想想二少夫人!”


    南煦動作一滯,甩掉嚴樓的力道減小。


    嚴樓注意到南煦的轉變,愈發積極,“您要是出了什麽事,留二少夫人一個人怎麽辦?”


    “我不能出事……”南煦動作緩了下來,魔障般重複著這句話。


    嚴樓鬆了口氣,但還是不敢鬆開南煦。


    他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南煦雙臂上。


    等嚴樓緩過神時,他才發現冷汗已經浸濕全身。


    初夏夜的風微涼,吹在他身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或許是夏夜的風帶著薄荷的味道,南煦也愈發冷靜。


    嚴樓瞅準時機,用眼神指揮後麵的文嫣上前。


    文嫣小心翼翼看著南煦眼色,將剪刀抽離。


    嚴樓雙手死死箍住南煦,不肯放鬆半分。


    在文嫣拿著剪刀遠離在場的三人後,嚴樓才緩緩鬆了力道。


    南煦像座山般,矗立在原地,聲音幽沉,如同野獸低吼,“你……離她遠一點,別讓我在她身邊見到你,不然下次你就隻能自己收屍了。”


    溫新嘴角勾起諷刺的笑意,“你敢對我做什麽?又能對我做什麽?”


    他揚起手機,當著南煦的麵,將剛剛拍的照片發給莫莫。


    “你猜她會不會心疼我?”溫新冷眼睨著南煦,“要不要試試?”


    南煦盯著屏幕,心尖染上一絲慌張。


    但他麵上沒有表現絲毫,隻是垂在兩側的手,緊握成拳。


    他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在莫莫心裏的份量,他也不能肯定莫莫會不會因此討厭他。


    但他就是看不得這個男人仗著陪在莫莫身邊,就作威作福,還企圖代替他的位置。


    死綠茶!


    男人之間的事情,還要鬧到她那裏。


    南煦盯著溫新的眸光愈發不善,“打不過就隻會告狀的死綠茶!”


    溫新毫不在意南煦的謾罵,麵上一片冷靜。


    “隻有破防的人才會用這種方式罵人。”溫新冷靜又可憐地望著一身狼狽的南煦。


    “而我,不需要。”溫新眸中染上莫名自信,“我隻需要等姐姐過來做主就行。”


    溫新說著挑釁的言語,麵上鎮靜,然而拿著手機的力道收緊。


    他其實也在賭。


    賭姐姐會心疼他。


    他知道,姐姐心裏沒有任何人。


    但他總想在她那裏得到一絲與眾不同的待遇。


    萬一呢?


    萬一看在這兩年的相處上,她能對他產生一絲憐惜也好。


    南煦聽著溫新那些挑釁的語言,完全無法反駁。


    溫新說得沒錯,他沒有把握能讓莫莫心甘情願地站在他身邊。


    那又怎樣?


    隻要把她身邊的所有男人除掉,隻剩他一個就好了。


    南煦的視線轉移到溫新的手腕上,後牙緊咬。


    那抹紅色的繩子,實在刺眼。


    隻要除掉了,他就是獨一無二的。


    嚴樓此刻已經從南煦身上下來,隻是握著南煦的手腕沒有鬆開。


    南煦眸光一閃,輕而易舉地掙脫嚴樓的桎梏。


    他以一種極速又淩厲的身形逼近溫新。


    溫新原本就一直觀察著南煦,在南煦動身的那一刻,他迅速後撤。


    然而南煦像是預料到溫新的躲避一般。


    他以一種奇異的姿勢,伸手握住溫新帶著紅繩的手腕。


    在溫新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他快速利落地把溫新腕上的紅繩扯斷。


    嚴樓追了上來,將南煦雙臂鉗住,往後拉。


    “二少爺!冷靜冷靜!”嚴樓聲音急切又焦急。


    他後悔剛剛沒有掛在南煦身上了,一秒沒看住,這少爺又開始發瘋了。


    他死死抓著南煦,上下打量溫新,似乎在詢問他有沒有什麽事。


    然而他發現,溫新似乎沒有任何傷口。


    這次嚴樓學聰明了,就算南煦沒有任何動作,他還是茆足力氣掛在南煦雙臂上。


    溫新詫異地盯著地上掉落的紅繩,盯著麵前衣衫襤褸,瘋魔一般的南煦。


    他忍不住厲聲罵出口,“靠,你有病啊?”


    被剪刀劃到沒有生氣,但是紅繩被扯斷,他是真的生氣了。


    這可是他軟磨硬泡了快半年,才從姐姐手裏摳出來的實質性的禮物。


    或許是因為他一年前表白被拒了。


    自那以後,姐姐平時和他界限劃得很清楚。


    有任何事情都用轉賬結清,他的生日收錢,他幫姐姐做事收錢……


    雖然他每次都不收,但是坐上回國的飛機後,總能從行李的各個地方莫名其妙冒出現金。


    他後來甚至每次都會仔細檢查行李,明明沒有,但是一上飛機就出現了。


    可他不想要錢,想要她用心。


    “有病就去治,不要出來咬人!瘋狗一個!”溫新氣急敗壞地指著南煦鼻尖,氣得渾身顫抖。


    溫新彎腰,伸手要去撿起紅繩。


    南煦眸中閃過一絲暴戾,努力掙脫嚴樓的鉗製。


    “你們在幹什麽?”清冷熟悉的聲線響起,帶著薄荷味的清香傳到兩人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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