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並不是什麽很難形容的東西。


    怪人的頭是一塊很大的棕黑色龍須酥,無數細須整齊有規律地纏繞在一起,一圈一圈地繞出一個圓。


    怪人脫下所有的衣服,duang地現了原形——一團巨大的龍須酥。


    能維持人形,全靠衣服裹著。


    夏鋤禾瞬間理解了怪人為何行動遲緩。被強製箍成不符合生物本體的模樣,就算是怪東西,也會受到影響。


    夏鋤禾不再看它,轉而用鐵簪在衣服上戳洞,然後從割下來的工服上攆出線,穿到洞裏打好結,把破舊的宇航服補好,補得更寬鬆肥大。


    夏鋤禾一邊用牙咬線,一邊想著,上次光讓工具店老板給打了一套廚具,這次得記著打一套生活用具,各種型號的針都來幾套,最好再弄個縫紉機……


    想著想著,耳邊忽然響起小孩子弱弱的問詢:“你願意做我媽媽嗎?”


    夏鋤禾:“……”


    她確定自己身上,隻有仙人掌刺留下的細小傷口,絕無杜楨那種潰爛的傷口。


    夏鋤禾盯著龍須酥,我給你縫衣服,你卻想恩將仇報。


    若不是有杜楨那句“不願意你就去死”頂著,夏鋤禾說不定嘴一花花就答應了。


    夏鋤禾沒敢直接拒絕它,鄭重道:“給人當媽是件要緊事,我考慮考慮。”


    “不要緊,不要緊,很簡單,你在身上開個口子,讓我進去就行。”


    夏鋤禾:“要緊。”


    夏鋤禾三下五除二把衣服弄好,丟給龍須酥,落荒而逃。


    因為今天大家有計劃地安排人手內卷,所以每隊都有一個道具,成功達成了一晚平安夜。


    副本裏的第五日,豁牙男的第七日。


    這次,豁牙男一改卷王做派,睡了個飽覺。


    三隊的植物如今都發芽了,隻是夏鋤禾那隊長得更好,杜楨那隊長得最差。


    今天是即將脫離副本的日子,再怎麽努力也趕不上種子成熟,豁牙男徹底放棄比賽這條路徑。


    豁牙男纏上夏鋤禾:“泥嗨死嘞我嘞個度友,這筆賬要咋麽算?”


    “什麽時候,自己技不如人的賬也要算在別人頭上了?”夏鋤禾手上浮起火焰,威脅意味明顯。


    豁牙男糾纏不休:“窩可在離尅前,把花盆嘞東西給泥,隻有泥給我一丁物資,窩知得泥有空幹。”


    “你離開之後的事,不用你操心。”


    夏鋤禾煩了,彈了幾個小火苗到豁牙男腳下。


    豁牙男見夏鋤禾軟硬不吃,又去找杜楨交易,自然再次碰了一鼻子灰。


    雖然豁牙男等人要離開了,夏鋤禾卻還要繼續在副本裏待著,所以今天仍然要弄點道具防身。


    夏鋤禾沒再去找怪人,怪人卻找上了夏鋤禾,他也沒說什麽,就是在夏鋤禾身邊磨蹭來磨蹭去,似乎是在催促她,趕緊答應給自己當媽。


    穿了夏鋤禾補過的衣服,怪人看起來像一隻穿了小裙子的天線寶寶,說不出的怪異。


    夏鋤禾索性躲到地下室中,接過看守花盆的活。


    怪人守在地下室上麵,也不下來。


    豁牙男等人盯著腕表上的時間,等待脫離時間的到來。


    夏鋤禾一直關注著他們的情況,她看到豁牙男臉上露出解脫的表情,然後……解脫的表情變成驚愕。


    “怎麽肥事?”豁牙男問。


    他的兩個小跟班齊齊搖頭,也不明白為什麽到了時間卻沒有脫離副本。


    水係進化者安慰他:“或許是我們記岔了時間,再等等。”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直到日頭傾斜,他們也沒等到脫離。


    期間,阿豹和黎秋生各自回來了一次。


    此刻,地下室所有的人都察覺到了不對。


    豁牙男的臉色一點點陰沉下去,淡黃色的屍水止不住往下流。


    夏鋤禾和杜楨悄悄靠近了一些。


    “看來,惹是一個不遵守習間規律的副本,泥們不有怪窩。”


    豁牙男抬手,做了個握拳收緊的動作。


    豁牙男盤腿坐下。


    夏鋤禾和杜楨不受控製地擺成和豁牙男一樣的動作姿勢。哪怕這個動作讓杜楨劇痛萬分,她也無法支配自己的身體。


    豁牙男、夏鋤禾和杜楨異口同聲道:“泥倆把東西都弄到窩們火盆裏。”


    不用他吩咐,豁牙男的兩個隊友已自發地開始倒騰花盆裏的土。


    隨著花盆中土壤的增多,豁牙男的植物越長越壯實,莖葉快速舒展開。


    王琰、趙毛毛和老秦三個憨憨,想進來和夏鋤禾說話,剛進地下室就被控製住了。


    阿豹也差點中招,還好她動作快,豁牙男剛抬手,她就從地下室跳出去了。


    豁牙男的隊友任勞任怨地幹活,等把三個花盆中的東西集中在一個花盆裏時,種子結出了青澀的果實。


    “麽了麽?”豁牙男問。


    “全部倒騰完了,還是不夠。”


    水係進化者出去看了一眼,又回來:“還差一塊地的植物沒收。”


    “泥去收。”豁牙男看向土係進化者,“泥保護窩。”


    “可能,來不及了,快到晚上了。”水係進化者道。


    “去!”豁牙男不容置疑。


    等水係進化者走了,豁牙男對另一個男人道:“來不及的話,窩倆先粗去。”


    有其他人在地下室喂養植物,多多少少能拖一點時間,豁牙男還有道具碎片,並不擔心生命安危,最遲最遲明天也能走。他現在隻擔心那隻跑掉的豹貓和一直沒出現的兩個女人。


    豁牙男不知道,他身後的泥土動了動。


    黎秋生神出鬼沒地從土裏鑽出來,匕首壓上豁牙男的脖頸:“放了他們,不然的話……”


    豁牙男毫不緊張地抬手。


    抬到一半,路當歸從黎秋生挖的洞裏鑽出來,一手壓住豁牙男的肩膀,一手扭住他的手臂,“哢吧”“哢吧”兩聲卸掉了他的手臂。


    緊跟在這兩聲“哢吧”之後的,是更大聲的“哢吧”。


    所有被豁牙男控製的人,此刻手臂和豁牙男一樣,軟噠噠地垂在身上,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黎秋生的匕首在豁牙男脖頸中壓出傷痕,完全凝固的血液被淡黃色的屍水帶出來一點,其他人的脖頸上出現了同樣的傷口。


    豁牙男笑道:“泥殺了窩,大家一起洗。”


    路當歸接過黎秋生手裏的匕首,麵無表情地捅進豁牙男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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