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當歸抽出匕首,豁牙男的衣服被屍水浸濕,深色的水跡緩慢擴大。


    隨著豁牙男開口,地下室所有的人都在問路當歸:“你瘋了嗎?”


    路當歸又給了豁牙男一刀:“你看,隻有你在淌水。我們進來的比你晚,這麽淌下去,等你死了,異能失效,我們出去了自然有辦法活著。”


    路當歸冷酷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一抹溫柔。


    她又給了男人一刀。


    所有人瘋狂辱罵路當歸:“瘋子!爛女人!弄洗泥!”


    豁牙男看向另一個男人:“上啊!”


    屋裏一群人罵得吵吵嚷嚷,路當歸煩了,割下一塊布條,捆住豁牙男的嘴。


    世界清靜。


    另一個男人砰地跪倒,磕得幹脆利落:“他的異能,在一個空間裏,對一個人,隻能發動一次。我們也是被他控製的,求你殺了他,我什麽都不要,隻求擺脫他。”


    水係進化者恰好摘了一些植物過來,見到這番情景,也是毫不猶豫地跪下。


    經過這兩人的科普,路當歸才知道,豁牙男的異能是傀儡術,在一個空間中隻能施展一次,經過空間轉換後,可以再次施展。


    比如在廢土可以用一次,用過就不能用了,但是進入副本又可以用,等出了副本,實現空間轉換,又能繼續在廢土使用。


    他們早就想擺脫豁牙男了,隻是豁牙男使用異能的時間不確定,所以一直不敢動手。


    而豁牙男早在接近夏鋤禾等人時,就偷偷給她們種下了輔助異能發動的傀儡絲。被種下傀儡絲的人,都會受到他的控製。


    這個異能有兩個缺點,一個是要給被控製的人種傀儡絲,另一個是前搖有點長。(前搖是指發動攻擊或施法前需要進行的動作,豁牙男的前搖動作是抬手握拳。)


    日暮西斜。


    路當歸把豁牙男捆得結結實實,指揮另外兩個男人把其他人搬出地下室。


    豁牙男急了:“窩死了,他們也活不了。”


    路當歸沒說話,一言不發地把豁牙男吊出地下室。


    地下室外,阿豹守著,身邊還有一根四五米長的杆子。


    阿豹煩躁地踢土:“不能讓他放開控製嗎?”


    路當歸道:“小夏說了,不要和他談條件。”


    早在豁牙男尚未翻臉,黎秋生進去那次,夏鋤禾就擔心過,豁牙男可能有底牌,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用過異能。


    夏鋤禾讓黎秋生把其他人叫過來,注意安全,偏偏那幾個憨憨沒看出什麽不對就跳下來了。


    夏鋤禾還說,不管豁牙男想做什麽,都不要被他拿捏,更不要和他談條件。


    隻是夏鋤禾千算萬算,沒算到豁牙男的異能,竟能一次性綁定多個人的性命。


    路當歸想不出什麽救人的好辦法,她隻會一絲不苟地執行夏鋤禾的命令。


    不過今天運氣好,怪人給的兩個道具,一個是鐵柵欄,一個是撐杆。


    撐杆極有韌性,路當歸把豁牙男吊在撐杆上都沒折斷。


    確定所有人都從地下室出來後,路當歸把鐵柵欄嵌好,把撐杆挪到鐵柵欄上方。撐杆晃晃悠悠,豁牙男離鐵柵欄也就半米左右的高度。


    豁牙男有點重量,另外兩個男人和阿豹一起在後麵把著,才能控製撐杆上上下下。


    “泥幹嘛?”豁牙男扭動。


    所有人都像直挺挺的蛆一樣蛄蛹。


    路當歸心煩極了。


    夜幕降臨,植物開始攻擊。


    每當有植物藤蔓從鐵柵欄中鑽出來,撐杆就往上升一點,將將讓豁牙男擦著藤蔓躲過攻擊。


    植物晃動帶來的風掃過豁牙男的皮膚,吹得他心碎。


    當然,阿豹三人也不能保證每次都萬無一失。


    沒多大會,豁牙男就被抽得滿臉青紫,其他人的臉上也像開了染坊似的。


    在精神壓力和身體疼痛的雙重攻擊下,豁牙男終於撐不住了:“窩錯了,放開窩!”


    “晚了。”路當歸看其他人也累了,就豎直撐杆,自己扶著,讓豁牙男在上麵晃悠。


    路當歸問另外兩個男人:“他的異能,多久會失效?”


    兩人齊齊搖頭:“被他控製的人,每次發動控製,都會持續完一個副本,具體能維持多長時間,我們也不確定。”


    “哦,那就拖著吧。”路當歸道。


    一滴屍水滴在路當歸手上,路當歸把手在地上抹了抹。


    撐杆失去支撐,豁牙男“砰”地摔在地上,屍水流得更歡了。


    豁牙男牙關緊鎖,他不能解除對其他人的控製,這是他手裏唯一的籌碼。


    廢土的人習慣了說話不算話,別說路當歸沒有和他討價還價的意思。哪怕路當歸答應了他的要求,等他放了人,異能失效,就真的是任人宰割了。


    時間捱到白天。


    路當歸不許其他人再去摘植物。


    能滿足怪人要求的隊伍隻能有一隊,路當歸想帶夏鋤禾等人離開副本的話,就得先和阿豹打一架,還要提防另外兩個男人的暗算。


    現在這種局麵,和阿豹翻臉不是一個好選擇。


    三支隊伍,微妙地維持住了平衡。


    怪人出現的時候,路當歸問他,能不能重新分組。


    怪人搖頭,隻坐在夏鋤禾旁邊守著。


    動彈不得的夏鋤禾心裏苦啊。


    雖然自己身上沒開始流屍水,但是現在多了好幾道傷口,這隻龍須酥要是不講武德,直接鑽進來就完蛋了。


    好在龍須酥沒有不請自進。


    隻是這會,幾乎所有人耳邊都響起了問話:“你願意做我媽媽嗎?”


    唯一沒受傷的人是黎秋生,她沒有發現眾人的異樣。


    麵對不明生物冒昧的詢問,沒有人蠢到答應。


    王琰心裏苦啊,最近的副本太奇怪了,怎麽每次都想讓他做男媽媽???


    白日沒有摘植物,唯一的好處就是夜晚很安全。


    時間一天天過去,豁牙男還在和路當歸僵持著,他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他在用自己的生命驗證幾天前產生的疑問——死人還能再死一次嗎?


    是的,死人還能再死一次。


    最開始受傷的杜楨,腹部已經完全塌陷下去。她能感覺到,自己正在逐漸變成牆角那具屍體。


    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堅持,默默等待,等待豁牙男死去,或者有人撐不住妥協。


    隻有怪人的身軀,一天比一天變得肥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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