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靈修院主樓側麵,碎鵝卵石小路上。


    一米七五的長方體灰石墓碑,通過漆黑的窗玻璃,看著自己,陷入了久久地沉默。


    在它旁邊,另外一塊高墓碑抖了抖身子,興奮道:“怎麽樣,師傅,現在我們也是噩夢大家庭的一份子了。”


    “...挺好的。”


    蔣健咽下魔糖,冷漠道:“提前半輩子看到了我的結局。”


    江願愉悅:“那就好,墓碑糖的效果可以持續半個小時,期間隻要不做大幅度動作,就能一直保持。”


    “現在,我們靠著牆,一步一步挪過去,肯定不會有怪物注意到的。”


    蔣健無力道:“......嗯。”


    就這樣,一高一矮的墓碑師徒,踏上了去住院樓的路。


    他們走得緩慢而絲滑,經過了被四腳人皮蛇占領的噴泉池,繞過了滿是舌頭的枯萎花園,避開了跳舞的天鵝頭芭蕾隊伍。


    一切都進展得非常順利。


    直到江願耳朵微動,忽然聽到模糊的振翅嗡鳴,正由遠及近,朝他們靠近,越來越吵。


    什麽動靜?


    他感覺不對,微微側頭,用餘光一瞥,高墓碑頓時呆住。


    隻見一片灰黑蟲群,正排山倒海,遮天蔽日地朝他倆追來,眼看就要到了。


    蔣健不明所以:“怎麽了?”


    江願看向他,這才發現,師傅墓碑的頂端後側,不知何時,停了一隻小小的,米粒兒大小的,毫無存在感的,蛾蠓。


    就是它把同伴們招過來的!


    誰能想到,這小得毫不起眼的蟲子,也會是噩夢的一部分。


    江願:“糟了,我們被發現了,快衝過去!”


    還好,現在距住院樓隻剩十幾米,隻要能在蟲子們趕來前抵達,就安全了。


    時間緊迫,墓碑偽裝消失,兩人拔腿就朝最近的陽台跑。


    可就在抵達前,江願站在花圃裏,腳下剛一用力,準備躥上樓的刹那!


    他腳下地麵一軟,毫無預兆地,轟然坍塌!


    “嘭隆隆隆----!!!”


    狹窄洞窟內,一群穿著廠長製服的大胖老鼠,張牙舞爪,七手八腳地薅了過來。


    江願捂住白裙,嬌羞道:“討厭,人家的裙子!”


    蔣師傅眼角抽搐,不忍直視,索性閉眼揮劍,翠芒閃過,斬下十幾雙尖銳肉爪,及時救下了差點走光的徒弟。


    來不及喘氣,就在江願爬出土坑時,一群長著黑天鵝頭,身穿髒汙舞服的壯碩猛男,已經跳著性感芭蕾,團團包圍了他倆。


    看來,這場噩夢是不能善終了,江願想。


    師徒倆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分配好區域,進入戰鬥狀態,各自出擊。


    戰事一觸即發,蛾蠓群鋪天蓋地,密密麻麻地落下,不分敵我的無差別攻擊撕咬,讓本就混亂的戰場,變得更加無序。


    畸形怪物們海浪般,一波又一波,源源不斷地襲來。


    梵問殺得暈頭轉向,江願深處漩渦中心,揮動三更,打算點幾個幫手助陣。


    閻王鞭當空一甩,碰到幾個鵝頭芭蕾舞者。


    可江願剛下令讓它們反擊,舞者們便幻影般消失了。


    接著,又在旁邊重新化出了幾個,繼續抬腳攻擊!


    完全沒法控製!


    幾百個回合過後,即便沒有絞碎,給它們有絲分裂的機會,怪物數量仍是不減反增,根本殺不完!


    戰事陷入膠著。


    再這樣可就沒完了,不被弄死,也遲早會累死。


    江願急中生智,對另一個旋渦中央的蔣健大喊:“火!師傅!你有沒有能生火的道具?把它們燒掉!”


    蔣健一劍擊穿眼前的喪屍小醜,回道:“等等,我好像有個小女孩的火柴盒...不行,怪物太多,我騰不出手!”


    江願:“我來幫你!”


    他一腳踹倒前方的恐怖貓頭玩偶,朝師傅那邊艱難挪去。


    可就在他前進時,幾個粉紅藥丸頭護士襲來,攔住去路。


    她們四肢都是針管,裏麵灌滿了熒綠的可疑藥物,江願揮鞭應對,可就在他側身時,一根小指粗的針管,刺向了他的太陽穴,準備來個洗腦治療!


    就在針尖貼近皮膚的刹那,江願及時避開,可就在此時--!


    “呼...”


    神子琥珀色的雙瞳一亮,就見藥丸護士的心口,突然亮起了一抹暗紫火苗。


    紫火?


    這豆大火苗看似微弱,燃得卻迅猛無比,眨眼便將豐滿的藥丸護士吞噬殆盡。


    “-------------!!!”


    護士在火中掙紮,發出了針尖刮擦玻璃般的囂叫,同時伴隨著濃烈、刺鼻的藥臭味,很快就化作了一抹煙灰。


    就在她起火時,怪物們集體一滯,停下攻擊,看著升騰火焰,全都像見了鬼一樣,退避三百丈,轉頭便連滾帶爬,朝遠方逃去。


    然而,為時已晚。


    沸騰紫焰猛地躥高四五米,煙花般炸開,朝周圍如漣漪般擴散。


    有怪物逃得慢了,眨眼便化作了燃料,來不及哀嚎,就已被吞噬殆盡。


    而逃得快的,也不能幸免。


    火星無風自動,閻王點卯似的,點到了它們身上,就連天上的黃金馬桶也瞬間爆燃,轟然墜地,金燦燦地碎了一地。


    無溫紫焰燒穿全場,不消片刻,便將院內怪物燒得幹幹淨淨,連灰都沒留下一粒。


    待一切結束,江願驚喜讚歎:“師傅!你這火也太酷炫了吧!”


    然而不遠處的蔣健,卻是狼狽地拿著手機,傻眼道:“...不是我啊,我以為是你幹。”


    他剛拿出手機,連app都還沒打開,這無名火就把周圍燒光了。


    江願跟著傻眼:“啊?不是你,那是誰?”


    他心口一涼,暗道不妙。


    如果不是師傅幹的,那就說明......


    有個能夠火燒全場的,更厲害的怪物來了!


    江願抬頭,果然一眼就在道路中央,看到了新的異物。


    紫焰未熄,一圈一圈地散落遍地,小小燃燒著。


    火光中央,主樓後方的十字路口處,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團水滴狀巨大紫焰。


    隔著七八米看去,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睡蓮。


    燃燒的孤苞不斷膨脹,拔高,就在抵達臨界點的瞬間,赫然爆開!


    千層蓮瓣層層怒放,向下翻卷,真就燃成了一朵絢爛盛蓮,火星閃爍其間,奪人眼球。


    半透明的深紫火蓮中央,一道高大人影,逐漸顯露。


    那是一個壓迫性十足,毛骨悚然的,難以用淺薄文字來描述的,類人形怪物。


    它體型壯碩,三米多高,是常人兩倍有餘。


    漆黑及腰的長發淩亂,厚厚地遮掩麵容,頭戴紫焰燃成的蓮瓣花冠,渾身赤裸,皮膚呈冰冷的灰紫色。


    順著虯結的肌肉線條,它身上時不時會燃起一條暗紫焰帶,極具危險的蓬勃張力。


    赤腳踏出火蓮,它背對火焰,逆光朝兩人走來。


    陰影逼近,逐漸覆蓋了師徒身影。


    江願驚訝:“這是...睡蓮妖精?”


    “別講冷笑話了!”


    蔣健額角流下一滴冷汗,握緊笛劍,咬牙道:“這可不是安級該有的東西......”


    江願同意這個觀點。


    但他看著焰中怪物的身影,卻莫名從對方身上,那被亂發掩蓋的下方,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


    孤寂。


    這隻睡蓮精,和其他的噩夢怪物很不一樣,江願想。


    但現在可不是共情的時候。


    本著先下手為強,後下手完蛋的精神,神子心念一動,梵問破空,朝新來怪物絞殺而去!


    他打算先摸清對方底細,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溜,三十六計跑到住宿樓去。


    現在全場就這一個大boss,難也難不到哪裏去。


    豈料麵對蛛絲奇襲,赤身怪物卻是單腳點地,雙手護頭,向後連退幾步,避開接觸,絲毫沒有反擊的意思。


    江願眉頭一緊,察覺到了不對。


    他好像不是來幹架的?


    難道說......?


    神子當即收手,喚回蛛絲。


    蔣健也看出了問題,見徒弟上前,知道以這貨的尿性,阻攔無用,還是提醒了一句:“小心。”


    江願:“嗯。”


    他向前幾步,走到怪物麵前,仰起頭,溫聲詢問:“怪物先生,你是來幫我們的嗎?”


    龐然怪物的肩頭,不著痕跡地輕顫了一下。


    它垂首,癡癡看了江願片刻,這才搖頭,否定了神子猜測。


    “危,險。”


    神秘的淩亂黑發下,傳來了壓抑到喑啞的沉聲警告。


    “...離開,這裏。”


    神子眨巴眼,感覺對方的聲音雖啞,但卻意外的好聽。


    況且,叫我們離開,不正說明它是一位善良,好心,且樂於助人的怪物嗎?


    江願感動萬分,然後笑道:“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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