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心頭一驚,提棍倉皇格擋。


    哐的一聲,大衛持棍的手掌一麻,如同被電一般。


    傑士卡那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不錯,反應挺快的,而且力氣也不小。”


    大衛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小老頭力氣這麽大,根本不輸前世那些早上晨練的活神仙。


    傑士卡抽回木棍,如風一般,左砍右揮,將一根木棍舞得呼呼作響。


    大衛眼神一凝,也不準備藏著掖著,連續接下傑士卡六招後,找到空隙,照著傑士卡麵門,從上往下地猛劈而去。


    傑士卡身子後閃,堪堪躲過大衛的攻擊,緊接著將手中木棍橫劈,一棍擊開了大衛手中木棍。


    伍德原本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著,可發現傑士卡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後,立即攔在兩人中間,製止了兩人繼續比鬥下去:“傑士卡大人,我們還要為東征作準備呢!不如今天就到這裏吧!”


    傑士卡呼出一口粗氣道:“好,那我將大衛交給你好好訓練,對了,大衛,你身手不錯,好好訓練吧,我看得出,你是一個不一樣的年輕人,以後肯定能有大作為的。”


    此時的大衛僅僅以為對方隻是給自己畫餅而已,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眼前這個看上去五十多歲,且隻有一隻眼睛能看見的男人,日後竟會成為威震八方的將軍,而他的一生,也會被其深深影響。


    ……


    草棚下。


    伍德給包括大衛在內的五個新兵講解戰場上的知識:


    “在紛亂局勢中,國王和貴族都需要一些在戰爭上具有壓倒性優勢的兵種,為此他們會悉心培育一些年輕人,使之成為騎士。


    所以最初的騎士含義僅僅是騎馬的戰士,不過到了現在,騎士也有了另一種意義,那就是像傑士卡大人一樣身份的貴族。


    當然,為了和原本騎士含義區分,我們往往稱呼其為騎士貴族。


    區別於其他貴族等級,騎士貴族的身份,往往不是繼承而來的,而是通過一些功勳,或是效忠領主、效忠國王得來的,並且不能世襲。”


    一個新兵問道:“伍德大人,你不是跟我們講戰爭知識嗎?怎麽講起了貴族?”


    伍德耐心說道:“哦,你先別急,因為我要講的和騎士貴族密不可分,因此必須要和你們說清楚騎士和騎士貴族的區別,不然你們去了軍隊,會鬧笑話的。”


    見伍德這麽說,眾人也是靜了下來,認真地聽對方講解。


    伍德繼續說道:“接著剛剛的講,騎士貴族因為效忠的原因,所以必須在領主或國王的軍隊中義務服役40天,並且要自備武器與馬匹,


    不過,隨著戰爭的頻繁與義務服役40天的局限性,不少國家開始將義務服役範圍擴大,


    讓一些村莊和城市提供義務兵源,也就是征役民兵。


    或是向不願服兵役的騎士收稅,以便領主貴族們雇傭職業雇傭兵。


    而這一係列的變化,導致一支軍隊的成分複雜,就比如我們即將加入的東征隊伍,裏麵不僅會有匈牙利常備兵種——匈牙利雄兵和匈牙利驃騎兵,還會有由法蘭西騎士貴族組成的法蘭西重騎兵,以及形形色色雇傭兵。


    要指揮這樣一支隊伍,光看裝備區分,肯定是不行的,因為先不說法蘭西騎士本就自備武器鎧甲,沒有統一的製式盔甲,光是那些五花八門的雇傭兵,就能把人看迷糊。


    所以上了戰場,你們一定要學會看戰旗。


    因為旗號是你們唯一可以用來區分敵友的標誌。”


    說著,伍德從草棚旁的箱子裏翻出幾張戰旗道:“


    旗幟的形狀有三角形,長方形和正方形。


    其材質也有綢製,棉製等等。


    旗幟圖案則來源於各貴族的紋章,


    並且一些騎兵和長矛兵會在他們的長矛上掛小型旗幟,以便更好區分敵友。”


    一個新兵指著伍德手中一麵戰旗道:“我知道這個,這是波西米亞的戰旗,圖案是紅底上一頭白色雙尾獅,口吐金舌,前伸雙爪。”


    伍德肯定了對方說法:“沒錯,其實隻要你們學了紋章學,就能分辨出大多數旗幟。”


    聽見紋章學三字,大衛頓時來了興趣,以前在奈馬城時,他還看過一本關於紋章的書籍。


    隻可惜那本書太薄,隻講了幾個大國家和大家族的紋章規則。


    之後幾天,伍德一邊訓練眾人體力,一邊教眾人了解紋章規則,以便上了戰場後,能分清誰是敵人,誰是戰友。


    而大衛也就在傑士卡這裏連住了幾天,牽掛家人的同時,也希望傑士卡能傳回好消息。


    ……


    第六天早上,


    米庫拉斯找到了正在訓練場上訓練的大衛:“德克城那邊有消息了,蘭馬洛克表示他會約束好手下,以後馬猴再也不會找你麻煩了。”


    大衛有些驚訝,毫不吝惜地稱讚道:“傑士卡大人真的是神通廣大,竟然僅用一封信就解決了麻煩。”


    米庫拉斯笑道:“其實我覺得,你不必來這的,因為隻要你跟蘭馬洛克解釋清楚,相信蘭馬洛克也不會為難你的,畢竟蘭馬洛克這人十分奉行騎士精神,根本不會去做那些齷蹉的事。”


    大衛心中大驚,隱約覺得自己被人擺了一道:“米庫拉斯先生,您能跟我講講蘭馬洛克這人嗎?”


    米庫拉斯愣了一下,遲疑道:“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大衛擠出一絲微笑道:“沒什麽,隻是想了解一下蘭馬洛克到底是怎樣的人。”


    米庫拉斯看著大衛有些僵硬的表情,想了一會,緩緩說道:


    “蘭馬洛克是聖殿騎士團某個軍團長的後代,而自從聖殿騎士團解散後,蘭馬洛克便被其家人帶到了波西米亞,並在皮爾森定居了下來,


    後來,蘭馬洛克因為其為人正直且武藝高強,而逐漸有了名氣,並在近幾年裏,組建了屬於他自己的雇傭兵隊伍,話說約翰伯爵還曾邀請蘭馬洛克做他手下的騎士,但被蘭馬洛克委婉拒絕了。”


    “聖殿騎士團?你說的是號稱三大騎士團之一的聖殿騎士團?”


    “是的,就是三大騎士團之一的聖殿騎士團,不過這三大騎士團的日子似乎並不好過,除了聖殿騎士團因為過於強大,而被解散的外,


    醫院騎士團也因為奧斯曼帝國,被擠在巴爾幹半島勉強度日,


    至於條頓騎士團,似乎正和波蘭國王鬧矛盾,雙方一副隨時幹架的樣子……”


    米庫拉斯後麵的話,大衛已經沒興趣聽下去,一溜煙地跑出了訓練場,找到了正在研究地圖的傑士卡。


    傑士卡放下手中破舊的羊皮卷,看向大衛道:“怎麽了?是有什麽事嗎?”


    大衛想了一下措辭,緩緩說道:“我想回家看望一下家人,這……”


    傑士卡抬手打斷道:“知道了,你的馬在馬廄裏,騎著它,早去早回吧!”


    大衛鬆了口氣,不過卻沒有立即離開:“傑士卡大人,您難道就不怕我一去不回嗎?”


    傑士卡抬眼看了大衛一眼,淡淡說道:“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大衛聞言,心裏極其佩服,不過事態緊急,隻能恭恭敬敬地向傑士卡行了一禮後,急忙趕回了倫塞村。


    ……


    入夜,


    倫塞村靜的可怕,一輪圓月掛在空中,好似一隻冷漠的眼睛,死死盯著草叢中的大衛。


    大衛拔出匕首,從草叢中溜了出來,偷摸摸地回到了自己家的後門。


    咯吱咯吱,鑰匙入孔,大衛偷偷地回到了家裏。


    一樓雖然很安靜,但大衛不敢放鬆,借著微弱的月光,仔仔細細地打量房間許久,確定沒什麽不對勁後,大衛才上了二樓。


    站在安妮的房間門口,可以看見透過木板的燭光,大衛基本能確定房間裏還有人,隻是不敢確定裏麵的人是不是自己的母親。


    大衛趴在門口聽了一會,並沒有交談的聲音,應該隻有母親一人。


    咚咚咚,大衛拔出長劍的同時,敲響房門,“母親,是我!大衛。”


    房間內的安妮先是嚇了一跳,可聽見大衛聲音後,又不由得長長地鬆了口氣,站起身,打開了房門。


    房門打開,一柄閃著寒光的長劍率先進入房間,接著才是大衛的身影,“母親,房間內,沒別人吧!”


    安妮關上門,搖頭道:“沒有。”


    聽安妮這麽說,大衛這才收起長劍,疲憊地坐在了床上:“母親,這些天沒事吧?”


    安妮眼中閃過一瞬黯淡,輕輕地搖頭道:“都還好,隻是凱似乎……似乎……”


    大衛歎息道:“沒事,我已經猜到了,他應該已經弄到烈酒配方了,不過隻要您和裏奇沒事就行,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安妮從櫃子裏拿出一封信道:“大衛,這是凱留給你的信。”


    大衛接過信,當場就看了起來:


    “大衛,當你看見這封信時,我已經離開倫塞村了,請原諒我的欺騙,不過我也是被逼無奈。


    這個亂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商隊落敗下去,我必須帶著烈酒配方去威尼斯共和國闖一闖,為我的同伴們開出一條生路。


    另外,你能替我向裏奇和安妮道個歉嗎?請求他們原諒我的卑鄙無恥。”


    安妮走到大衛身邊,詢問道:“大衛,信上說了什麽?”


    大衛臉上沒有喜怒,淡淡地回道:“凱帶著我的配方去了威尼斯共和國,另外,凱在信上說,希望能得到您和裏奇的原諒。”


    安妮輕輕地點頭後,便沉默了下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燭光也越發昏暗,


    大衛站起身,主動打破沉默道:“母親,我回房間休息了。”


    安妮開口道:“對了,凱將那兩戶人家帶走了,並且給我們留了一座房子和一千格羅申,說是對我們的補償。”


    大衛平靜地回道:“好的,我知道了,母親,你也早點休息吧。”


    安妮輕輕嗯了一聲,坐在床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


    第二天,在幫忙劈了幾捆柴後,大衛騎馬回到了特倫諾夫村,並在村口遇見了抱著皮革回村的米庫拉斯。


    米庫拉斯吆喝道:“大衛,幫我運一下皮革,傑士卡大人想用這些皮革給大家做一身皮甲。”


    大衛拍了拍馬屁股:“放上來吧。”


    米庫拉斯一邊將皮革放在馬背上,一邊建議道:“大衛,聽說你擅長長刀,而你自己本就有皮甲,那我將你那份錢,去造一柄長刀如何?”


    大衛聽得有些糊塗,疑問道:“你說的是什麽錢?我有些不太明白。”


    米庫拉斯解釋道:“傑士卡大人自掏腰包給大家鍛造武器裝備,平分下來,每個人都能得到兩千格羅申。”


    大衛聽後,心裏久久難平,要知道,這個地方,這個時代的軍隊,和現代軍隊以及中國古代軍隊都不相同,士兵身上的武器裝備並不是由上麵派發,而是需要自備。


    一般來說,擁有價值格羅申土地,或者擁有價值格羅申貨物的人,需要自備盔甲、頭盔、劍或刀、以及戰馬。


    擁有價值格羅申土地,或者擁有價值格羅申貨物的人,需要自備盔甲、頭盔、劍或刀。


    擁有價值格羅申土地或者貨物的人,需要自備頭盔、劍或刀。


    擁有土地或者貨物的價值在格羅申和4000格羅申之間的人,需要自備劍或刀,或者弓箭與箭矢。


    至於那些擁有價值不超過4000格羅申的人,隻需製備長矛或弓箭與箭矢。


    而傑士卡自己掏錢給他們製備裝備,足矣說明其所圖不小,是真真正正地用心培養他們。


    當然,這些並不是大衛應該考慮的範圍,現在倒不如弄些實在的東西:“原來是這樣,那如果我把自己的配劍賣了,能幫我鍛造一把品質高一點的長刀嗎?”


    米庫拉斯點頭道:“可以,隻要你願意。”


    ……


    半個月後,天氣回暖,各地軍隊漸漸向匈牙利行軍。


    傑士卡也將眾人帶到了鐵匠鋪,領取各自的武器裝備。


    整個隊伍加上傑士卡,一共九個人,每人都穿有皮甲,看上去頗有些氣勢。


    另外,傑士卡作為騎士貴族,除了身下騎著的馬外,還有一匹備用馬。


    而米庫拉斯、伍德和博熱克作為傑士卡的侍從,也是一人一馬。


    加上大衛自己買的馬,一支隊伍就有了六匹馬,算得上是高配了。


    而就在眾人為獲得皮甲而高興時,鐵匠將一柄長刀遞到大衛手中,頗有些得意地說道:“小兄弟,你這把長刀,用的是我這裏最好的精鐵,你拿著試試,這比一般的長刀都要重幾分。”


    大衛拿在手裏掂了掂,果然要比同等樣式的武器重幾分,而且刀身很冷,如同敷過冰一般,“不錯,是柄好兵器。”


    一旁的傑士卡指揮道:“好了,大家都收拾一下吧,我給你們放一天假,回去看望家人,明天我們在村口集合,去德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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