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背上的西吉斯蒙德拔出了腰間長劍,然後高舉著長劍,對著手下道:“快!舞動旗幟!好讓城內的守軍與我們內應外合!”


    維謝赫拉德城堡內的,靠坐在城牆邊的守軍,自然看見了外麵的情況,可他們連站著都費勁,那還有什麽力氣與西吉斯蒙德裏應外合。


    所以,哪怕西吉斯蒙德命人在外麵舞了好半天旗幟,維謝赫拉德城堡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西吉斯蒙德有些納悶了,“怎麽沒反應呢!難道維謝赫拉德城堡內的守軍已經叛變了?”


    忽的,西吉斯蒙德也聯想到了斷糧的事,畢竟,如果維謝赫拉德城堡內的守軍真叛變了,那城堡上早插上起義軍的旗幟了,


    於是西吉斯蒙德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薑色的胡子,沉思片刻吼說道:“傳我的命令!排列陣型,準備衝鋒。”


    那些庫特納地區貴族聞言,各個麵露憂色,有個站在卡篷旁邊的貴族甚至當場質疑起了西吉斯蒙德的命令:


    “陛下!我們之前兩萬多人,打對方幾千人都沒討到便宜,現在兵力如此接近,貿然出擊,是不是有些冒險呀!”


    西吉斯蒙德十分惱怒這個刺頭,可他畢竟要靠這些人打仗,所以隻能把火憋在肚子裏,然後酸酸地說道:


    “你們有著波西米亞最精良的武器裝備,但沒想到,膽子卻比波西米亞其他貴族小那麽一點。


    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有人不喜歡我來當這個國王,對於我的命令,總會找一些理由推遲,


    如果是那樣的話,大可以明著說出來,沒準我可以幫他物色一個更好的國王。”


    包括卡篷在內的庫特納地區貴族哪受過這種侮辱,這無異於當場扇他們巴掌。


    卡篷大聲說道:“我們自然不是什麽膽小鬼,您也不用懷疑我們的忠心,如果您不相信,我們可以衝在最前麵,為大軍開路!”


    其他貴族也紛紛表示讚同,嚷嚷著,要讓西吉斯蒙德知道,他們並不是對方口中的膽小鬼。


    西吉斯蒙德看著這樣的場麵,不禁微微勾起嘴角,仿佛一切都在掌握當中。


    ……


    咚咚咚,戰鼓擂擂,震耳欲聾。


    庫特納地區貴族帶著他們手下的騎士,成為了軍隊的先鋒。


    而其之後,便是西吉斯蒙德親手建立的龍騎士團。


    雖然人數不算太多,且龍騎士團中核心成員也就二三十人,


    但這二三十人,無論是戰力,還是地位,都在匈牙利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


    哪怕龍騎士團的普通士兵,都是來自於匈牙利驃騎兵中的翹楚。


    至於龍騎士團後麵,則是匈牙利驃騎兵和匈牙利雄兵,


    所以從整體來看,這支軍隊,幾乎代表了波西米亞和匈牙利的頂尖戰力。


    而起義軍這邊,基本穿著灰色、棕色的亞麻衣服,一些沒錢的,甚至一輩子都隻有冬衣,在這些天氣時,就光著膀子。


    要說什麽統一的地方,那就是眾人的膚色了。


    上至傑士卡、熱利夫斯基,下至普通士兵,膚色全都是黝黑的,


    那臉上褶子多的地方,就像樹皮一樣。


    傑士卡站在戰車上,一邊直視前方,一邊下令道:“大炮準備!”


    隨著聯軍發起了衝鋒,起義軍的大炮也開始不連斷地發起炮轟。


    不過,聯軍馬匹速度極快,幾乎是幾個呼吸間就衝到了麵前。


    看著被卷起的滿天黃沙,傑士卡高聲喊道:“火槍準備!弓弩準備!發射!”


    砰砰砰,嗖嗖嗖!


    第一波的打擊,讓聯軍損失慘重,哪怕像有著親衛保護的卡篷,也險些被擊落馬下。


    可由於起義軍中加入了大量新兵,加上聯軍速度過快,雙方極近的距離,給這些新兵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所以除了第一波打擊外,後麵零散的攻擊,並未給聯軍帶來多大傷害,反而激怒了對方,讓聯軍加快了速度。


    不過,起義軍在地形方麵占據了優勢,即便聯軍也衝到了麵前,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跨過兩米深的壕溝,以及那一排排,像怪物獠牙的拒馬。


    西吉斯蒙德右手不禁摸向了自己的胸口,似乎是想感受自己的心髒,或是讓自己平複下來。


    要知道,這場戰役如果敗了,那後果可是難以想象的。


    殺呀!


    一個個騎兵下馬,如同蜘蛛一樣翻越壕溝和拒馬,然後手腳並用地向戰車上方攀爬。


    起義軍也像以往的戰爭一樣,拚命地阻撓對方,


    而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


    不僅戰車上麵被血染紅,


    雙方也像兩個氣喘籲籲的摔跤對手,即便雙臂都已經癱軟,但在摔倒敵人前,都不肯言敗。


    傑士卡的右手摸向了自己腰間的長刀,即便知道,加入上萬人的戰場中,無人可以保證他的安全,但他還是帶著自己僅有的十個親兵,加入了戰場。


    而卡篷本就注意起義軍動向,當發現傑士卡加入戰場後,當即取下身上的短弓,


    彎弓搭箭!瞄準鬆手!


    箭矢精準射向了傑士卡的腦袋,一切都似乎即將結束!


    噗嗤一聲!


    箭矢砸入了傑士卡僅剩的獨眼當中,


    眼漿,血水,活像沙爹牛丸一樣爆開,


    驚得傑士卡的親衛渾身僵硬。


    卡篷的嘴角咧到了耳根,大聲喊道:“中了,中了!我中了!”


    可慢慢的,卡篷的眼神開始驚恐起來。


    就見傑士卡非但沒有倒下,反而站得筆直,其左手更是一把扯下了紮入眼中的箭矢,


    “戰士們不要管我!殺呀!”


    周圍的起義軍見狀,隻覺身體內一股熱血直衝腦門,紛紛不要命地向聯軍殺去。


    博熱克的眼中晶瑩閃爍,一聲怒吼後,直接拿著兩麵盾牌從戰車上麵跳了下去,


    猶如一顆隕石般,砸倒了一大片人。


    周圍的聯軍士兵還想圍殺博熱克,可博熱克猶如戰神一樣,


    一邊用手中盾牌格擋敵人進攻,一邊慢慢拉近與一個個敵人距離,


    等距離合適時,那盾牌立馬化作了“錘子”,將一個個敵人的下巴、腦袋砸得稀碎。


    熱利夫斯基和大普羅科在得知傑士卡受傷後,也是卯足了力氣殺敵,不但親臨戰場,更是身先士卒,衝到了軍隊的最前麵。


    殺呀!


    衝呀!


    上呀!


    漸漸的,起義軍地氣勢越來越盛,而聯軍氣勢越來越弱,


    那“無法攻破”的想法一旦產生,就會像魔豆一樣慢慢生長,然後誕生出逃跑的念頭。


    而最要命的,還不是慢慢延生的恐懼情緒,


    反而是西吉斯蒙德自己!


    自開戰起,西吉斯蒙德的心髒就跳得極快,他感覺再等一會,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一般。


    不過,這也不怪他這麽想,在東征奧斯曼前,他也是一個“常勝將軍”,


    大小十幾場戰役,未嚐敗績。


    可自從東征奧斯曼失敗後,他仿佛被下了咒語一般,勝利反倒成了他遙不可及的東西。


    另外,從政治方麵來講,西吉斯蒙德也害怕手下士兵損失慘重,那樣的話,他極有可能保不住匈牙利的王位,或是成為一個被架空的匈牙利國王。


    於是,西吉斯蒙德下達了一個致命,且錯誤的命令——撤退!


    下一刻,


    這支軍威赫赫的部隊變成了一支被人驅趕著的人流,


    它卷走了一切,也卷走了西吉斯蒙德,


    傑士卡用手強撐著身體,一邊挺直脊背,一邊聽著手下人述說戰況,


    “快!派出我們的騎兵,掩殺過去!”


    沒一會,一支沒有甲胄的騎兵衝了出去。


    那原本在聯軍麵前猶如紙糊的騎兵,在這時反而成了吃人的猛虎,


    就像對待毫無抵抗的流水一樣,對著聯軍猛擊猛打,


    庫特納地區的貴族氣得直罵娘,看著比兔子跑得還快的龍騎士團和匈牙利士兵,恨不得自己變成起義軍,對著西吉斯蒙德的士兵一頓暴打。


    在一片驚恐的混亂叫喊中,起義軍的輕騎兵,輕而易舉地割下了敵人的頭顱,不費吹灰之力的拿下了西吉斯蒙德的禦用馬車和聯軍的貴重輜重。


    而西吉斯蒙德帶著手下一路奔逃,直到黑夜來臨,才迫使其停下了腳步。


    西吉斯蒙德抹了一把臉上撲滿灰塵的汗水,此時此刻,他不再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國王,


    更像一個滿身汙垢,頭昏目眩的小老頭,


    “我們損失如何?”


    手下人遞來手帕,小聲說道:“我們損失不多,但庫特納地區的貴族……損失慘重……據說死了十多個貴族……好幾千人馬。”


    這時,卡篷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而其身後,還有其他幸存的貴族,


    “西吉斯蒙德!你就是這樣指揮戰鬥的嗎!”


    西吉斯蒙德淡淡一笑道:“你們就是這樣麵對自己的國王嗎!”


    一個矮胖的貴族吐了一口唾沫道:“呸!你也配!”


    噗嗤一聲,西吉斯蒙德的侍衛長槍一刺,把對方當場刺死。


    看著死去的貴族,其他還活著的貴族明顯被嚇了一跳,紛紛向後退了又退。


    西吉斯蒙德用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然後平視眼前的眾貴族道:“記住!我的身份!以及你們的身份!”


    卡篷等人敢怒不敢言,要是換作以前,他們還敢硬剛一下,可現在的他們元氣大傷,還真威脅不了西吉斯蒙德。


    西吉斯蒙德嘴角一勾,不屑地嘀咕道:“論政治!你們還嫩著呢!”


    ……


    另一邊,熱利夫斯基、大普羅科普和博熱克焦急地守在傑士卡身邊。


    而躺在床上的傑士卡,卻故作輕鬆地說道:“好了!醫生已經幫我處理傷口了!你們下去,讓醫生幫你們也處理一下傷口吧……咳咳咳……咳咳咳。”


    博熱克的眼中噙著淚水,像一個倔強的孩子一樣,將有側到一邊,小聲抽噎。


    傑士卡的手在空中劃了劃,開玩笑地笑罵道:“博熱克!你聽見有人哭鼻子沒!”


    博熱克雙手握住傑士卡的手,將其手背貼在了自己的額頭上:“大人……大人……”


    傑士卡輕撫博熱克的腦袋道:“好了!我現在看不見了,正需要你幫我管理士兵,你在這裏哭鼻子,算是什麽事?”


    說著,傑士卡對熱利夫斯基說道:“熱利夫斯基!你帶人回布拉格一趟,控製布拉格的同時,幫我調查一下米庫拉斯的事!”


    雖然傑士卡看不見了,但熱利夫斯基卻更加恭敬,一邊答應,一邊向傑士卡行了一禮。


    等熱利夫斯基走後,傑士卡又對大普羅科普說道:“大普羅科普!南方的事,就拜托你了!”


    大普羅科普同樣恭敬回道:“大人放心!有我在,南方不會出問題的!”


    ……


    半個月後,隨著天氣轉涼,一切都變得平靜起來,


    尤其是商人和農夫,他們知道在臨近冬天時,各地不會發生戰爭,所以往往在這個時候走商賣貨。


    而傷勢有所好轉的傑士卡也在博熱克的陪同下,走出了城堡,


    “博熱克,你最近累壞了吧!”


    博熱克揉了揉發黑的眼圈,語氣輕鬆地說道:“哪有什麽要忙的呀!我就聽聽手下人的匯報而已。”


    傑士卡苦笑搖頭:“話說,最近又有不少人加入我們吧!那些婦女孩童,你怎麽安排的?”


    博熱克回道:“留了部分有手藝的婦女,其他的,我都派人送去了貝拉河畔烏斯季。”


    傑士卡眉頭一皺,說道:“大衛那邊能安置的下嗎?”


    博熱克補充道:“應該能吧!畢竟除了送人過去外,我還將值錢的戰利品送了過去。”


    傑士卡沉思片刻後說道:“馬上就要到冬天了,我想去一趟北方,你覺得怎麽樣?”


    博熱克讚同道:“好呀!我正有這個想法呢!”


    傑士卡眉頭一挑,問道:“博熱克!你是不是想把我丟到大衛那裏,然後一個人帶兵趕回布拉格!”


    博熱克咽了咽口水,嘴硬道:“哪有!大人又在冤枉我了!”


    傑士卡歎息道:“博熱克!你覺不覺得我是一個沒用的小老頭?就連幫米庫拉斯報仇,都要攔著你?”


    博熱克搖頭道:“怎麽可能!大人您一直是我們崇拜的對象!”


    “你們。”傑士卡僵硬一笑,落寞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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