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過去,越接近冬天,這天地間的風就越大,也越冷。


    放眼望去,隻剩下空白的天和孤零零的樹。


    一切都顯得那麽的蕭索與冷清。


    楊.紮諾夫斯基騎在馬上,疲憊地休憩,


    其他將領雖然也很疲憊,但他們已經收到了大普羅科普的來信,


    信上說,聖杯派已經和他們結盟,隻要趕到布拉格,就安全了。


    所以,眾將領倒也輕鬆,隻是偶爾催促士兵,加快行軍速度。


    “快看!前麵有一麵大旗!”


    眾人聞聲看去,就見聖杯派的旗幟迎風飄展,並快速向眾人逼進。


    “是聖杯派!他們來接我們了!”


    “太好了!終於安全了!”


    ……


    誰知下一秒,無數破空聲乍響,箭矢跟發了瘋的馬蜂一樣,蜂擁而來。


    許多塔博爾戰士都還沒反應過來,就慘死在箭矢下。


    一個塔博爾將領怒斥道:“幹什麽!他們是瘋了嗎!這……”


    噗嗤一聲,這位將領被箭矢刺破咽喉,跟木偶一樣,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楊.紮諾夫斯基騎在馬上,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垂垂老矣的他,很想去改變,很想像年輕時一樣馳騁,


    可惜,人老了。


    在三輪箭雨後,


    科比西領著兩千騎兵,對著幸存下來的塔博爾戰士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這群穿著波西米亞往日盔甲的聖杯派騎兵,似乎忘了自己起義軍的身份,


    下起手來,毫不留情,


    一個個塔博爾戰士的腦袋,在他們手中,如同西瓜般被砸得稀碎,


    哪怕是死去的屍體,也會被聖杯派的士兵,補上兩刀,


    就好像是在屠戮、報複殺父仇人一樣。


    楊.紮諾夫斯基拉了拉韁繩,想要調轉馬頭離開。


    卻被趕來的科比西一腳踢翻,如同破麻袋一樣狠狠地摔在地上。


    倒地的楊.紮諾夫斯基捂著摔骨折的手臂,喊道:“你知道你們在幹什麽嗎!”


    科比西騎著馬,玩味地圍著楊.紮諾夫斯基轉圈,“當然知道!”


    說完,科比西根本不給楊.紮諾夫斯基再說話的機會,直接讓手下將對方殺害。


    這時,科比西的手下問道:“大人,我們要去伏擊大普羅科普嗎?”


    科比西瞪了對方一眼:“就算我讓你去伏擊大普羅科普,你又真的敢去嗎?”


    眾人低頭,沒人再敢說話。


    科比西哼了一聲,下令道:“好了!收拾完戰場後,我們回去據守布拉格。”


    ……


    入夜,


    大普羅科普不知為何,越是靠近布拉格,就越是心慌,好似在心上壓了塊石頭般沉重。


    於是大普羅科普叫來了托馬斯,“托馬斯,你領騎兵,連夜趕去布拉格,明天我帶著大軍,隨後就到。”


    托馬斯走後,大普羅科普仍舊心神不安,便帶著親信,巡視起了營地。


    走到中軍時,一切都還正常,


    但到了前軍,就有些不正常了,


    軍中巡邏的士兵幾乎都是生麵孔,並且他們的目光會有意無意地看過來,


    弄的大普羅科普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


    來到柯格所在營帳,掀開門簾,就聞到了一股淡淡酒味,


    可營帳裏麵卻沒有一個酒壺,有的隻是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


    柯格從人群中走出來,笑嗬嗬地問道:“大人,您怎麽來了。”


    大普羅科普心情本就煩躁,聞見酒味,就變得更加惱火了,因而直接臭著一張臉罵道:


    “蠢貨!我跟你說多少次了!軍中不要飲酒,難道你要醉著個腦袋去送死嘛!”


    柯格也有些火了,他的確喝了酒,但也沒有喝太多,甚至為了給雙方留些麵子,還提前將酒拿了下去,


    而大普羅科普一上來,直接開罵,還是當著他的下屬開罵,這完全沒留一點餘地。


    見柯格一臉不服的樣子,大普羅科普繼續說道:“怎麽!你不覺得自己有錯嗎!”


    柯格將眼中凶光收斂,低下腦袋道:“大人,我知道錯了。”


    大普羅科普見柯格服軟,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等塔博爾城的危機解決後,我再來處置你。”


    說完,大普羅科普直接離開,沒有給柯格繼續說話的機會。


    柯格望著大普羅科普遠去的背影,嘴角慢慢勾勒出一抹殘忍的微笑,


    “與其跟著你受苦受氣,倒不如討個富貴,安安穩穩地度過下半輩子!”


    ……


    第二天一早,


    大普羅科普早早地就醒了,哪怕有些黑眼圈,但整個人卻很精神,不見絲毫疲態。


    踢踏踢踏,這時,一匹快馬飛奔而來,


    大普羅科普的親衛將其攔住,問道:“什麽事,這麽急!”


    見來人神色慌張,大普羅科普讓親衛讓開,親自詢問來人情況,


    “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來人身子一歪,落下了馬,


    “不好了!聖杯派投靠了聯軍,楊.紮諾夫斯基大人,以及留守塔博爾城的將士們,全都死了!托馬斯大人,正向回趕……”


    話還沒說完,那人就昏死了過去。


    大普羅科普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一邊用眼神警告周圍人,一邊說道:“這件事先不要張揚!”


    說完,大普羅科普轉身進了營帳,來到了放置地圖的桌子旁。


    “呼——”


    大普羅科普的雙手撐在桌子上,額頭和後背,全是冷汗。


    此時此刻,身處深秋的他,卻感到了寒冬的肅殺。


    目光在地圖上遊離,一份計劃,慢慢浮出他的腦海,


    “鎮定!既然已經沒有支援的必要了,那我得趕快離開這裏!


    對,往西走!還有捷克騎士團!即便大衛這人奸滑無比,但在大是大非麵前,肯定會伸出援手的,更何況,我們還是盟友呢!”


    正想著,


    親衛突然闖進了營帳,稟報道:“大人,西麵出現了大規模敵軍,其人數,至少不下於五萬人。”


    大普羅科普猛得回身,不可置信地問道:“什麽!你是說西麵?那不是捷克騎士團的底盤嗎?聯軍怎麽可能從那個方向冒出來!”


    下一秒,又有親衛進來稟告道:“大人,我們的斥候在南麵遇到了聯軍的斥候,估計南麵會有敵人趕來!”


    大普羅科普用手揉了一下鼻子,轉過身,繼續研究起了地圖。


    一秒,兩秒,三秒……


    營帳內頓時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直到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大普羅科普才說道:“組織人馬,我們從西麵突圍!”


    親衛都傻了,勸道:“大人,西麵足足有數萬敵人,咱們真要從西麵突圍?”


    大普羅科普又呼出一口氣,神情也變得冷靜起來:


    “對!敵人既然要包圍咱們,那麽北麵和東麵,一定布有重兵,與其去麵對未知的危險,咱們倒不如與西麵的敵人掰掰手腕。”


    說完,大普羅科普立馬走出營帳,將所有人馬,有序地組織起來。


    ……


    西麵,


    勞西茨侯爵兒子,奧賽羅,以及萊帕家族的索菲亞,正領著五萬人馬,建立防線。


    奧賽羅見索菲亞眉頭緊鎖,問道:“怎麽了,是有什麽心事嗎?”


    索菲亞一邊撫摸奧賽羅送給她的波斯貓,一邊有些喪氣地說道:“之前路過大衛的領地,讓我有……”


    話說到一半,索菲亞竟有些哽咽起來,


    “唉……什麽時候才能給馬爾福報仇……什麽時候才能救出麗娜呀!”


    奧賽羅將手搭在索菲亞的肩膀上,安慰道:“你放心,這次我從勞西茨帶出一萬人馬,等鏟除了大普羅科普,我就聯合薩克森、勃蘭登堡等諸侯國,滅了捷克騎士團。”


    索菲亞擔憂道:“你這樣做,皇帝陛下,不會生氣嗎?”


    奧賽羅自信道:“相信陛下會很樂意看見捷克騎士團消失的。”


    ……


    三個小時後,


    托馬斯率騎兵歸來,大普羅科普也擺開了架勢,準備以三萬不到的兵力,進攻五萬人的防線。


    聯軍一方,雖然人數占優,可年年敗仗,已經讓他們對起義軍有了陰影,


    不少士兵光是看著起義軍逼近,就雙腿發軟,渾身發虛。


    奧賽羅騎在馬上,一邊在士兵間穿梭,一邊為將士打氣:


    “不要畏懼,不要害怕!他們最多三萬人馬,而我們足足有五萬大軍,在人數上,我們占據著絕對優勢!


    況且,南麵聯軍正在趕來,到時我們將有八萬人馬!”


    對麵,


    大普羅科普看著簡陋的壕溝與拒馬,心中頓時添了不少信心,


    哪怕敵人人數占優,但隻要撕破一個口子,他就能帶著大軍殺穿對方。


    正當大普羅科普準備下令衝鋒時,吉姆斯基前來稟告道:“大人,南麵出現了一支三萬人的聯軍。”


    大普羅科普聞言,整個人如墜冰窟,塔博爾戰士最厲害的地方根本不是進攻,而是防守,


    讓他三萬進攻五萬,已經是勉強,現在又冒出三萬人馬,在側翼威脅,


    他大普羅科普又不是上帝,怎麽可能突圍出去,


    除非——


    僅一瞬間,大普羅科普又想到了破局的辦法,


    於是立馬調整布局,利用戰車建立防線,


    托馬斯問道:“大人,咱們不是要突圍嗎?怎麽防禦起來了。”


    大普羅科普解釋道:


    “三萬對八萬,的確勉強,可要是有戰車協助,堅守應該是沒問題的,


    而他們主動進攻,又攻不下咱們,必定會亂了陣型,挫了銳氣,


    到時,我們在衝殺出去,定能殺出重圍!”


    周圍人聽後,紛紛表示讚同,連帶著信心都找回了不少,


    畢竟論防禦,塔博爾戰士好從未敗過!


    可惜大普羅科普算岔了一步,


    ——那就是聯軍根本不發起進攻,即便在人數上,有著絕對優勢,也不發起進攻。


    雙方就隔著各自建立的防線遙遙對望。


    托馬斯驚疑道:“不對呀,聯軍怎麽不發起進攻呢?”


    大普羅科普看得明白,歎息道:“他們是在等!等更多的聯軍包圍咱們!唉,看來聯軍也並非全是傻子,年年的戰敗,已經讓他們小心謹慎起來了。”


    托馬斯急道:“那我們怎麽辦呢?”


    大普羅科普果斷決定道:“撤!”


    “撤?”


    “沒錯,這裏地勢平坦,並不適合防守,另外,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就算希望渺茫,那也要嚐試著從其他方向突圍!”


    托馬斯點點頭,自告奮勇道:“大人,讓我領著騎兵斷後吧!”


    大普羅科普看了西麵和南麵的聯軍一眼,搖頭道:“他們不敢衝過來的!”


    托馬斯也想盡一份力,所以繼續請求道:“大人,您不用擔心我們……”


    大普羅科普抬手打斷道:“不,你誤會了,不是我不想讓你們斷後,而是你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更重要的事情?”


    “對!那就是搶占白山!萬一咱們能不在包圍圈形成前突圍出去,那麽白山,就是咱們最好的戰場。”


    ……


    克拉托維,


    大衛看著一車車的糧草,詢問斯莫道:“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嗎?”


    斯莫一邊點頭,一邊走到一輛糧車麵前,


    “都準備好了,這種糧車,就跟木盒子一樣,看似裏麵裝滿糧草,實則裏麵底部存有三英尺高的暗格,而暗格裏麵,全是油,


    隻要將這一車車的糧車推進聯軍大營,然後點燃,別說旁邊有河水了,就算給他十個木桶,也不敢靠近了滅火。


    隻是真讓這火燃起來了,哪怕是咱們也控製不了,到時占據四萬英畝土地的波西米亞森林,恐怕隻會剩下三分之一麵積。”


    初聽四萬英畝,可能並不感覺有多大,但如果換成一個長寬十三公裏的正方形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而且,四萬英畝的土地,足足有波西米亞千分之二的麵積,


    換作哪個大貴族丟掉了這麽大片森林,恐怕心都會滴血。


    但大衛不一樣,聽到能燃這麽大片麵積的他,反而覺得一陣心安,


    “燃吧!火越大,逃出去的人就越少!真若能將聯軍十多萬人殺幹淨,就算丟掉十個這樣的森林又如何!


    對了,民兵隊伍準備的怎麽樣了?”


    斯莫答道:“民兵隊伍已經有近八萬人了,論打仗,他們或許不夠格,但僅是占底盤,鎮壓普通百姓的話,那就綽綽有餘了。”


    大衛的眼中閃過興奮之色:“好!等滅了聯軍,咱們就兵分兩路,一路收複波西米亞所有領地,一路北上,將北麵的小諸侯國,全部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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