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櫻桃抬眼看她,笑吟吟道:“娘,您希望我怎麽處理?”


    薑氏聞言,連忙搖頭又擺手,神色中透著幾分無措:“這事兒我真拿不定主意,你可別問我啊。”


    許櫻桃見狀,心中微歎。


    比之初見時,薑氏的性格其實已經外放了許多,也遠沒有從前那般懦弱。


    可根植在骨子中的謹小慎微,始終讓她生不出攻擊性。


    攻擊性這種東西,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否則早晚人善被人欺。


    許櫻桃斟酌片刻,緩緩開口:“娘,您也知道,我肩上擔子不輕,四五個作坊也沒法時刻盯著,周阿奶和小周嬸子雖說也盡心盡力,可她們也到底精力有限,加之和我非親非故,難免有人不服管,這種時候,就得有個信得過,且和我最親近的人站出來。”


    薑氏哪能聽不出她的意思,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可是,我得守著鹵料粉包這一攤。”


    許櫻桃也不戳破,隻是笑道:“娘,這些都是咱家的營生,得需要您幫著監督,您若是每日隻守著鹵料那一攤,對其他作坊不管不顧,您不管,可就有人幫您管,比如我大伯娘。”


    薑氏咬了咬嘴唇,沒接話。


    許櫻桃繼續教唆:“她管倒是沒啥,可她那個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就愛順杆往上爬,今日她敢借著我的名義教訓和她不對付的嬸子,明日她就敢背著咱們吃回扣貪錢。


    我辛辛苦苦辦這些作坊,不就是為了給小柏阿梨掙一份家業,您真就甘心這些本該屬於咱家的銀子,落進旁人的口袋?”


    薑氏頓時慌了神,脫口而出:“那怎麽行!”


    人就是如此,鞭子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沒侵犯到自身利益就隻會冷眼旁觀。


    她不嚇一嚇薑氏,後者就永遠邁不出這方小院子。


    果然,薑氏掙紮一番後,咬咬牙道:“明日起,我每日得空就去幾個作坊轉一轉!”


    這就對了。


    許櫻桃笑得一臉得逞。


    其實說到底,陳氏也並沒有幹太出格的事,聽周婆子說,她如今隻是有些挑肥揀瘦,嫌棄苦櫧作坊的活兒太累,想和魔芋作坊的人換換位置。


    魔芋作坊的人自然不願意,可又礙於陳氏是許櫻桃的大伯娘,不敢明著拒絕,就將此事上報了小組長。


    恰好魔芋作坊的組長是王家嬸子,她向來和陳氏不對付,當即就找陳氏大吵了一架。


    陳氏也不服氣,指著王家嬸子的鼻子開罵,最後還搬出許櫻桃的名頭,說就算天塌下來自己也是二房的親戚,是小東家的大伯娘,你算什麽東西敢騎到我頭上雲雲。


    王家嬸子氣夠嗆,擼起袖子和陳氏對罵三百回合,驚動了在蕨根作坊幹活的周婆子。


    事兒就是這麽個事兒。


    但許櫻桃也絕不會姑息。


    正想著,謝柏邁步進了灶屋。


    許櫻桃扭頭,見他身後沒人,問道:“阿梨呢?”


    “在院子和有錢玩捉迷藏。”


    “我倒是忘了問你,冷吃兔他們吃著可還行?”


    “他們”指的自然是嚴家人。


    謝柏點頭:“晌午送去時,師父嚐了讚不絕口,師娘亦稱此兔肉口感鮮美,肉質細嫩而不失嚼勁,遠超她以往所嚐,雲瀾姐說明日還想吃,勞煩大嫂再多做些。”


    許櫻桃忍笑。


    謝柏跟隨嚴衡學習月餘,言談舉止間確已染上了幾分書卷氣,人也沉穩了不少。


    可偏偏就是個頭沒變化,搭配上他這股子拿腔拿調的味道,有種莫名的喜感。


    但她不好當著孩子的麵笑話他,便努力維持著麵上的嚴肅,輕輕點頭應允:“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屋練字吧,不叫你別出來。”


    謝柏一怔,看到鍋中冒細泡的熱水,再想到大嫂莫名其妙買回來的人,心中頓時恍然大悟,緊接著便是一個急轉身,幾乎是帶著幾分慌亂地逃離了灶屋。


    許櫻桃終是忍俊不禁笑出聲,薑氏也跟著笑了起來。


    今日許櫻桃和謝梨在外奔波一天,加之張小花的到來,謝柏的例行授課便暫停一日,一家人洗漱完早早入睡。


    張小花本以為自己來到陌生環境會嚇得睡不著。


    可當她躺在柔軟的床褥上,蓋著暖和的棉被,再聽著身旁小東家均勻綿長的呼吸聲,一股莫名的安心感油然而生,竟不知不覺間沉入了夢鄉。


    夢裏,張小花見到了她娘。


    向來一臉愁苦的婦人,在夢中卻展露了前所未有的歡顏。


    她道:“花兒啊,你如今可算是過上了好日子,娘也能放心地走啦,你且記住,日後要好好聽主家的話,要勤快,別偷奸耍滑,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張小花再睜眼時,窗外已經天光大亮。


    她嚇得立馬坐起身。


    以往在家時,她也從未睡到過這個辰光。


    再看身旁,早已空無一人,伸手一摸,被窩毫無溫度,張小花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快速穿上衣裳編好頭發,張小花一骨碌翻下床,卻牽動了額頭上的傷,疼得她陣陣直抽氣。


    許櫻桃一進門,就見她捂著腦袋紅了眼圈,不禁輕嗔道:“你呀,身上有傷就該好生休養,這麽早起來幹嘛?我又沒催你,快回床上躺著繼續休息。”


    她之所以早起,是因為生物鍾已經養成,加之這具身體底子太差,她便趁著清早沒人打擾,去院中練練八段錦和其他健身操。


    還別說,這一個月練下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她自我感覺身體素質好了不少,連頭發都變多了。


    張小花哪還敢繼續睡,怯生生開口,聲音細若蚊蚋:“小東家,我已經不困了,家裏有什麽活計,您盡管吩咐我來做。”


    許櫻桃見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隻好放緩語氣:“既然不困,那就先去洗漱吧,小心別碰到額頭上的傷口,洗漱完咱們就開飯。”


    張小花一愣。


    她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哪個莊戶人家大清早會吃飯,多吃這麽一頓,得多浪費不少糧食。


    然而當她見到桌上的白米粥、甜豆包、煮雞蛋和麻辣蘿卜幹時,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這一頓,快趕上她家大半個月的細糧用量。


    正想著,忽聽麵前傳來一聲輕微的“嗑”響,張小花一低頭,就見小東家將一顆煮雞蛋立在了她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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