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午蔓知道,奚午承根本不可能把一個秘書放在心上,更不會因為她衝一個小小的秘書發了脾氣而跑來質問她。他隻是需要給自己找一個正當的理由,向她施加暴力。


    反正該來的怎麽都不可能躲過,她隻擔心奚午承會破壞自己的畫作,於是把調色盤和畫筆放到擺滿顏料的桌上,向他走近幾米,與畫作保持安全距離。


    她本想直接走出畫室,心裏的恐懼還是促使她在離奚午承半米左右的地方停步。


    她平靜地看他,沒任何解釋。她知道,他不需要她的任何解釋,他並非為弄清真相而來。


    對心裏窩了一肚子火的酒瘋子而言,不管她是沉默還是開口說話,是正常眨眼睛還是強忍著不眨眼睛,都會是他抬起巴掌的引線。


    她看著他猛地抬起右手,那隻手卻意外沒呼到她臉上。


    他用手在他鼻前扇了扇,像囈語一樣咕噥,在這寂夜卻很清晰:“怎麽這麽臭?你沒洗澡嗎?”


    然後他突然瘋了一般轉身背對奚午蔓,提高嗓門大喊傭人的小名,很快,被他點到名的傭人跑到他麵前,按他的吩咐,帶著奚午蔓去洗澡。


    見幾人帶著奚午蔓往最近的衛生間走,奚午承叫住她們,說:“你們帶她去哪?不是那邊,池子不在那邊!這麽臭,丟池子裏去!”


    幾人立馬轉道,往室內恒溫泳池的方向去,又被奚午承叫住。


    “外麵!”奚午承用力揮動胳膊,聽見傭人說室外泳池裏沒有水,立馬暴跳如雷,“水呢?放滿!給我洗!洗幹淨!”


    零下九度的氣溫,別墅裏的傭人硬是在奚午承偏偏倒倒到達室外泳池之前,給泳池裏放滿了冷水。


    “丟下去!”


    奚午承一聲令下,傭人即刻將奚午蔓推到水中。隨即奚午承往躺椅上一坐,又大聲命令:“把她給我洗幹淨!”


    傭人們麵麵相覷,不敢相信奚午承說了這話。


    “愣著幹嘛?”酒瘋子持續發瘋,起身抓過身旁傭人手中托盤上裝著醒酒湯的保溫杯,猛地向泳池邊一名傭人砸去,正中她的背心,將她砸進水中,“你們全部給我下去!洗!”


    他的舉動嚇得推下奚午蔓的傭人們紛紛活動身體,咬牙跳到水中,遊向一動不動浮在水麵的奚午蔓,三兩下就把她扒得精光。


    泳池邊有人用水上漂浮托盤送去洗浴用品,水中的傭人們比酒瘋子更癲狂,動作之粗暴,簡直要把奚午蔓撕成碎片。


    她們認定自己是因為奚午蔓才遭這樣的罪,因而把心中所有怨恨全部發泄在奚午蔓身上。


    躺椅上的奚午承則閉眼睡著了,傭人為他蓋上一條羊絨毯子。他睡了近半個小時,突然睜開眼睛,看見水中鬧哄哄的人群,又是一肚子火,仿佛是被她們吵醒。


    “你們在水裏做什麽?!”他扯開嗓子吼,嗓音有些沙啞,“誰允許你們進泳池的?都給我滾!”


    水中的傭人求之不得,立馬丟下奚午蔓,紛紛往岸上爬,麻溜地逃回室內。


    泳池裏的浪花漸漸平息,奚午蔓像一座隨時可能會被吞噬的灰白孤島,漂浮在水麵。


    奚午承的酒醒了一些,卻似乎忘了他睡著之前的事,抬頭問身旁的傭人:“怎麽水裏還有個東西?”


    “先生,是蔓蔓小姐。”


    “蔓蔓?”奚午承卻是一驚,“她在那裏做什麽?”


    “在遊泳。”


    奚午承冷哼一聲,掀開毛毯,起身朝室內走,說:“叫她起來,回房間睡覺。”


    奚午蔓被傭人從水裏撈起時,身體已由劇烈的刺痛轉為麻木,完全失去了知覺。她的大腦昏昏沉沉,勉強能判斷她被兩個人裹上厚厚的毛毯,從室外抬進室內,從一樓抬到二樓。


    她被輕輕放在自己臥室的床上,聽見傭人離開的腳步聲,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然後門被打開,沉重的腳步聲攜著酒精味靠近。


    她感覺不到手被抓住,也感覺不到落到臉頰與頸側的吻。她隻是因濃烈的酒味感到反胃,不自覺說出了一直徘徊在腦海中的兩個字:“惡心。”


    她無力的聲音實在很輕,奚午承還是聽清,頓時停止動作,直視她目光渙散的眼睛,確認般問她:“你說什麽?”


    奚午蔓感覺眼前有一層冰,她看不清奚午承的臉,而且她真的很累,懶得再重複剛才那兩個字。


    她的沉默成功激怒奚午承。


    他熟練地抽出腰間的皮帶,一下下抽打她灰白的身體,口無遮攔,有天沒日。


    奚午蔓完全無視了他的辱罵,緩緩閉上眼睛,突然想,就這樣死去就好了。抽打聲卻突然消失,奚午蔓聽見半掩的門外傳進錢莫貪的聲音:“少爺,再打下去,她會死的。”


    然後,是久久的靜默。


    她知道奚午承離開了,錢莫貪跟在他身後,他們輕輕帶上房門,溫暖的臥室裏彌漫著血腥味。


    身體慢慢開始發熱,逐漸變得滾燙,奚午蔓反複睡著又醒來。她在迷迷糊糊中聽見自己痛苦的呻吟,又不確定她聽見的是自己的聲音,就像她感覺到有人為她搽藥、推拿、蓋被子,又喂她喝下湯藥,卻不確定那不是夢。


    接下來一周,她大多時候躺在床上。錢莫貪說,她身體狀況不太好,先休息一周看看情況。


    而自高燒退後,她就基本沒閑著,躺在床上用平板畫草圖,或看有顏洛秋參加的訪談類綜藝節目。


    除了顏洛秋的顏和新劇,奚午蔓從不在意她所參加的綜藝其他內容,可她在最近一次訪談綜藝上與主持人的一段對話,卻引起奚午蔓的注意。


    “在c市的音樂節開始之前,你在a市國際機場和m集團的小公主奚午蔓鬧了矛盾,有人認為你是故意博人眼球,為了蹭奚午蔓的熱度上熱搜。”主持人說。


    “我和奚小姐確實,在機場發生了一點不愉快,不過我想,奚小姐當時隻是心情不好,所以我並不會和她計較。”顏洛秋語氣始終溫柔,很符合她出道就立起的溫柔美少女的人設,“但是,關於我蹭她熱度這件事,我想我不用解釋。以我現在的咖位,都是別人蹭我的熱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藤蔓向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咖啡和白蘭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咖啡和白蘭地並收藏藤蔓向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