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為婁鳴的主視角——


    緩步來到校長夏繁森所在的監護病房,看著病房內還在插著呼吸機維持呼吸的他,讓我不由得有些揪心。


    剛剛還在白月山的時候,聽吳戲言說,他一直都深愛著這所學校的一切,所以基本上可以確定,他和我們的立場並不相悖——他並不像我預想的那樣,是對我們這些學生和老師的身家安全不管不顧的獸。


    或許他應該清楚有關於“校園襲擊事件”的一小部分真相,也知道這件事並不是兒戲,所以,他才會撤銷羅娜的學生會長職位,既是給我們警告,也是為了保護即將涉入此事的我們。


    說不定,包括和那兩個『星宮衛』達成某種交易,也是為了抗衡校內的那幾個『曼紐』的成員,來保護老師和學生們——隻不過,他這一舉措有些極端,且欠缺考慮,而且,到最後還是讓路傑受了傷。


    雖然,路傑身為『結緣者』,擁有不死不滅,自我複原,起死回生的特殊能力,所以那些傷即便很嚴重,但在他的能力之下,也能複原如初,把這件事的影響拉到了最低。


    或許,正因為他知道了一些真相,所以,才遭此橫禍,躺在這個本不應該躺著的地方。


    而且,身體虛弱的他還依靠著意識,來發動了會折壽的魔法『時光定格』,讓吳戲言把重要情報傳達給我,保證我在知道這些情報的同時,還不會被那群家夥發現有所異常……這就讓他的身體狀況更加糟糕。


    想到這裏,我真的有些對不起我們這位老校長。


    愧疚——這種在我心裏很少出現的情緒竟然在一瞬間占據了我心海的每一片,每一角。


    “他真的是個很好的校長,不是嗎?”


    熟悉的重量壓在我的肩膀,隨之而來的,也是於我來講熟悉無比的聲音。


    不用說,這是鄭義——剛剛吳戲言也有說,是他進入了我們的校長夏繁森的意識,與他交待清楚局勢,他的意識清醒過來,這才發動了『時光定格』。


    “是啊,的確是個,很好,很好的校長……”


    他的心電圖還在躍動,而雙眼卻還緊閉,似乎在做一個不想醒來的美夢。


    “我在要校長的意識的時候,他說,要你回頭去找校園安保隊的陳誌大哥,他預先把一封寫滿他知道的事情的信給了他,拿到那封信,你就會明了很多事情。”


    “知道了……”


    我回答道,然後把我身上的鄭義甩下來。


    “婁鳴,我想知道,你現在對尋找神明信物和對抗『曼紐』與『星宮結社』作何打算?”


    我聳了聳肩膀,對他這種明知故問的行為覺得有些惱火——他可真是有點惡趣味。


    “這種事情,難道你不應該最清楚嗎?”


    我反唇相譏。


    “那可不一定,你對這件事從未有個準確的定論,總是優柔寡斷,時而想要糊弄了事,不願多管,時而又因為不理性,腦門一熱就決定將此事進行到底,我隻能探查出你內心的想法,而對於你心中兩個矛盾的想法,究竟會做出哪個抉擇,我一向隻能按照你的個性去猜測,你究竟,會選擇什麽,又會放棄什麽。”


    鄭義凝望著我,仍是用著那讓我看不穿的表情,這讓我更加惱火,於是沒好氣地說道。


    “那你就像平常那樣,猜不就得了?!”


    “可隻有這次,我不想去猜。”


    他湊了過來,然後捏住了我的下巴,用著捉摸不透的表情看著我,如此說道。


    “雖然說起來會讓你一頭霧水,但我想了解,你究竟是否對自己的『宿命』有所覺悟……”


    “我不想聽你在這裏說我聽不懂的話。”


    我推開了他的手,皺眉說道。


    “沒關係,因為,隻要讓我知道你做出的選擇,我就能知道,你是否會有覺悟。”


    他戲謔地看著我,而此時,我的煩躁和憤怒已經達到了頂點。


    然後……


    他的臉上挨了我一拳,腳下拌了個趔趄。


    “你真的很讓別的獸覺得煩,明明是個比娘們還八卦的家夥,卻非要當謎語獸,這就算了,還要沒完沒了窺探別獸的內心,窺探別獸的秘密,很好玩嗎?!就算你■■的不是獸人,是■■別的什麽東西,是『信息戒律』的化身,這麽做也過分了吧?!而且,我和你的關係有很好嗎?!每次見麵都要和我有些肢體接觸,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妥嗎?!”


    他隻是滿不在乎地笑笑。


    “好吧,如果給你造成了困擾,我可以暫且消失在你的視線之中,不過,也隻是暫且消失而已,我,也會在你看不到的角度,觀察著你哦,因為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對於自己『宿命』的覺悟。”


    他說罷,我正準備再對他發幾句牢騷,卻發現自己的對麵什麽都沒有。


    我輕輕地歎了口氣。


    而這個時候,耳朵裏傳來的響動卻讓我的神經拉緊了。


    來了。


    他們,接下來就準備對任天下手了!


    我望著校長夏繁森,總覺得,麵對這幫心狠手辣的壞種絕對不能太掉以輕心,於是,便通知羅娜他們過來暫時守著一會兒,防止他們對我使用調虎離山之計,在我不在的期間加害校長。


    我來到走廊的盡頭,進入了獸滿為患的電梯,電梯之中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香煙的味道,汗水的味道,雨水的土腥味,以及各種獸人的『本味』。


    總之,這並不是讓任何獸覺得舒服的味道,一如外麵的陰雨天一樣,令獸煩躁,鬱悶而隱隱不安。


    在擁擠的電梯之中,我拍了拍我肉乎乎的臉蛋,讓自己盡量清醒一些,不要受到當前情緒的影響而可能在對方的花言巧語之下失去理智,陷入衝動——就像那天,裴墾非要用路傑的事情來挑逗我的理智,險些讓我著了他的道,無法進行我的計劃一樣。


    說起來,有時候我還真的承受不了別的獸對我情緒的挑逗。


    電梯來到8樓,我走了出去,而一走出去,就看到路傑跑了過來。


    對於這樣的他,我也隻能無奈地笑笑。


    “怎麽,又要和我一起行動嗎,路傑?”


    我看著他眉頭微皺的臉,問道。


    “呼……呼……那當然咯,我說過的,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咱們可是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好朋友啊!”


    可能是連爬好幾層樓梯的原因,他喘了幾口,然後露出了靦腆而可愛的微笑——這讓我壓抑煩躁的內心舒緩幾分。


    “可那是畢業之後咱們要找工作時你的想法吧?”


    “那又怎樣?雖然作為朋友的話的確有點過於親密,但是,我還是想要和你待在一處。”


    看著眼中閃動著堅毅光輝的他,我莞爾一笑,然後帶著他,在獸來獸往的八層之中,留意周身來來往往的家夥們,並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緩步向著任天的病房那裏走去。


    “要去任天學長的病房嗎?”


    “嗯,去看看他吧,被電成那個樣子還真是飛來橫禍啊。”


    我岔開話題,一邊計時,一邊企圖營造我們是“慢慢悠悠地來到了病房並看到馬赫要行凶”的表象,以此來讓那個躲在黑暗之中不敢露麵,暗中算計我們的家夥得到錯誤的信息,認為雖然裴格的任務失敗了,但我們還在他的掌握之中,還被他牽著鼻子走,最後會落入他的陷阱,徹底沉淪。


    而我,則會在即將走入陷阱的那前一秒,一口反咬住那家夥的斃命要害,讓他措手不及,再無反抗之力,徹底地於整件事情之中退場!


    “喂,我說婁鳴啊……”


    路傑這個時候突然露出了一副相當微妙的表情,無奈,不爽,還有一絲絲難以發現的憎惡都在他的臉上構築著,將這種微妙的表情展現於我的麵前。


    “任天學長被電到,是你幹的吧?”


    “喂,你幹嘛懷疑我這麽做啊?”


    我裝作自己相當無辜的樣子,試圖躲避他的譴責,但事實上,真正該譴責的家夥,卻是在他眼裏,“無辜”的任天。


    他做過的惡心事不少——被電得暈倒,全身起了水泡,雖說是個很好的懲罰,但比起遭他禍害的那些獸如今的糟糕處境,他接受的這種懲罰,於客觀角度看起來還是太輕了,但事實上,這也是個相當“陰毒”的懲罰。


    我給予他的懲罰,僅此而已!——但我又能怎樣?我又不是法官,隻是個對他惡行義憤填膺,又碰巧有些能製裁他的本事的吃瓜群眾罷了!


    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而且,懲罰他的話,還要拿捏住剛剛好的分寸,不能傷了他的性命,現在這種懲罰,在我看來也正是剛剛好。


    雖然說,我本可以不管這件事情,但,我一向討厭的就是這種道貌岸然的家夥,尤其是像他這種怙惡不悛還心安理得的獸。


    總之,我無法容忍他的所作所為,但又不願那個在警署門口救走裴格的幕後推手輕易傷他性命,因為就算出院,那些看起來埋汰無比的水泡疤痕還是會留在他的身上,有著這些疤痕的他,必然也會成為他獸議論紛紛的所謂“熱點”,這麽被他獸肆無忌憚地討論,想必他臉皮再怎麽厚,也有受不了的那一天!


    就算動手術消除的話也行,但如此多的傷痕,可也要花不少錢呢,而且,『雷王律令』造成的雷擊疤痕,可是很難去掉的,就算他傾家蕩產去做祛疤手術,也隻是能讓疤痕有所減輕,而不是完全消除。


    讓他活著,受盡他獸的白眼和嘲諷,每天都活受罪,處於痛苦之中——這就是我給予他的這種懲罰的“陰毒”之處。


    而現如今,那些家夥卻想取他性命,這不是跟我作對抬杠嗎?!


    所以,就算我也很討厭任天,巴不得他別再惺惺作態,也還是要保護他的生命安全的!


    “還用懷疑嗎?這種事絕對不是巧合……一看就知道是你幹的。”


    “呦?那路爺您老有證據?”


    我對他耍起了貧嘴,企圖萌混過關。


    “沒有證據……就是直覺告訴我,是你幹的。”


    “切~”


    “所以任天學長,他到底怎麽欺負你了?!你跟我說,我會盡力給你討回公道的。”


    他的臉色突然一沉,齜牙咧嘴了起來。


    討回公道,呃,我已經明白他會怎麽做了——無非就是用『向榮術』把“欺負”我的任天吊起來。


    雖然任天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我和他的合作還是蠻愉快的,至少,他沒有因為任何事情刁難我——哎呀,這麽一說我又覺得有點愧疚了呢!明明他也沒對我做什麽嘛!


    但想一想被他迫害的那些獸們的現狀,尤其是那個一生都快毀了,在精神病院治療的學姐,我卻又打消了這種愧疚。


    任天,他不值得我生出愧疚之情,我如此反複提醒自己。


    “他沒欺負我,隻是我潛入話劇社團之後,壓根看不慣他的所作所為……哼,你可別看他平常一副令獸尊敬的樣子,但他可是獸醜心也醜,幹出的惡心事,不少呢!”


    我擠眉弄眼地對路傑說道。


    “什麽……怎麽會這樣啊?”


    不知怎的,他看起來頗有些失望。


    “唉,他還真不愧是話劇社團的,演技這麽好,連你都騙過去了。”


    我聳聳肩膀,如此說道。


    “那……你為什麽還要過來看他?”


    果不其然,路傑問了這個問題。


    “他雖然獸品很糟糕,但怎麽說,也是一條生命,而現在,都沒別的同學來慰問他,難道,就不興我過來看一看嗎?”


    我邊說,邊留意耳朵中的動靜。


    隻聽到了啪嗒啪嗒的幾聲,把門關上並反鎖的聲音。


    很好,馬赫已經進去了。


    我和路傑加快腳步來到了任天的病房門前,不出意料的,門被從裏麵反鎖了,同時,我也聽到了金屬摩擦的聲音,還有馬赫說“你可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逼的”的聲音。


    “會不會是任天學長他不在啊?咱們要不等下再……”


    “不對,病房裏絕對是有獸的,而且任天吃飽了撐的非要反鎖房門幹什麽?!”


    “所以……”


    “八成是出事了。”


    我邊說,邊看到這裏似乎並沒有攝像頭,於是趁著人不太多,直接發動穿牆魔法把我和路傑帶了進去。


    一進去,就看到身穿機械盔甲的馬赫,拿著一柄錐子一樣的武器,正要對睡著的任天痛下殺手。


    “呔!爾等歹獸休得猖狂!”


    我用著曾經飾演的眀棠的台詞大喝一聲,這一吼不要緊,卻嚇得做賊心虛的馬赫一哆嗦,這下子,手裏的錐型武器正好垂直落下,馬上就要擊中任天的喉嚨。


    我x!怎麽會這樣?!


    意料之外的事情讓我駭然不已,但這個時候,路傑手疾眼快地完成了他繳獲的那套機械盔甲的顯現,利用那套盔甲的速度優勢,搶在錐尖即將碰觸到任天喉嚨的刹那,搶了過來,之後扔在地上,又以幾乎看不見的速度衝向馬赫,重擊他的腹部,把他打退好幾步。


    “你,你們……”


    “哼,你是『曼紐』組織的獸吧?說,為什麽要在他麵前用那玩意兒比劃?!”


    盔甲之下的路傑怒不可遏,雖然說話聲被盔甲處理成了冰冷無比的機械聲音,但還是能聽出來他的怒音的。


    “不說,你今天可走不了!”


    我也補了一句。


    “哎呀,原來你就這點水平啊?真讓我失望。”


    突然,另一個冰冷無比的機械聲音從我們背後傳了過來。


    是他!那個幕後推手!


    他正悠閑地靠著窗戶,隔著盔甲看著我們。


    “是你!那個臉很長的……”


    路傑一想到這裏,就不敢說下去了。


    因為他“明白”,盔甲下的獸,其實是“東方葉”。


    “是我,沒想到,你居然能熟練使用這個了啊,路傑同學。”


    他從窗邊挪開,活動了一下脖子,對路傑說道。


    “要不要加入我們?反正你對這套裝備的適配度比吳崎的高,我提前說一句,我們的事業,可是相當偉大……”


    “偉大個頭啊!”


    我打斷了他的話。


    “東方葉!像你們這種漠視生命的xx,又怎能做出什麽偉大的事業!呸!”


    我故意“挑明”了他的“真實身份”。


    “嗬嗬,嗬嗬嗬嗬嗬……”


    那個家夥卻笑了起來,之後拍了拍手,說道。


    “不錯,竟然能明白,我究竟是誰,不愧是婁鳴同學呢,一直都這麽聰明。”


    “被你誇獎,我可是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我發自內心的想法,就是婁鳴同學,你是個十足的聰明獸,但是,也正是因為你的聰明,才讓我覺得討厭啊,因為你總是在阻撓我們偉大的計劃呢!”


    “我們偉大的組織,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群無知的攔路之獸,『頭兒』說過,凡是攔路者,全部格殺勿論,可是啊……嗬嗬,我總覺得,要是把你們這麽哢嚓掉,有點可惜呢。”


    “你想幹什麽?!”


    見那家夥緩步向我們走過來,路傑把我擋在了身後。


    我有被他的舉動震驚到。


    “隻是,把這個不成器的家夥的腰帶式顯現裝置拿走而已。”


    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他就已經到了我們身後。


    馬赫倒在了血泊之中,疼得抽搐著,而他的手裏,卻拿著馬赫的腰帶式顯現裝置。


    “居然,居然是你,馬赫?!”


    路傑看著倒在地上的馬赫,相當驚奇地喊道。


    真夠神出鬼沒的!——難道,瞬間移動就是他的機械盔甲的特殊能力麽?


    我這麽想著,而這個時候,他轉過身來,麵對著我們,說道。


    “聽著,我還想讓這個遊戲延續一段時間,所以,不會在這裏要你們的命,你們要感謝我的寬宏大量,另外,路傑同學,婁鳴同學,你們對於我們的組織,都是些獸才啊……”


    “我們不會加入你們的!”


    我和路傑異口同聲道,之後他又突然拉開了和我們之間的距離。


    “就知道你們會這樣,不過,我反倒想要賭一把呢……”


    “賭一把?!”


    我們兩個麵麵相覷,再度異口同聲道。


    “賭賭看,你們有沒有擊敗我們的資本,我們輸了的話,就任憑你們處置,如果,我們要是贏了的話,嗬嗬,你們就要,加入我們哦,我不會耍花招的,而且,這也是你們唯一,可以把我們送到司法機關處理的機會了,我們很快就要離開這座糟糕的城市,為了我們的偉大事業,完成更多的使命,嗬嗬,如果錯失這個機會,那麽,你們可就無法向那個丫頭的父親複命,也無法為死去的倒黴蛋池旭報仇了,嗬嗬嗬。”


    我們兩個盯著他,同時沉默著,路傑手在半空中輕輕活動,顯然是動了心,在猶豫著這個所謂的賭局是否要去參加。


    “時間定在七天後的晚上八點,就在這家醫院的頂層,就你們,我,還有現如今稱自己為裴格的小裴,咱們四個痛痛快快地打一場,看看,到底是你們厲害,還是我們精銳!”


    “那麽,再見了,關於任天那個■■,我現在已經改了主意,讓他以這種醜陋的姿態苟活於世,或許也不錯,嗬嗬嗬。”


    說罷,他打開窗戶,之後逃走了。


    這下我們被宣戰了啊……


    不知不覺,我的眉頭蹙了起來。


    隨後,我又用手機盲打,給白大哥發了兩條信息。


    “白大哥,請您們調查東方葉的行蹤,並盯緊他!”


    “這或許對這些案子都有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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