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早李二爺便往國公府叫怨,譚太夫人無真上心,甚不便參與從中,其亦當羞於他舉,即愧於言明,太夫人直指叫嘖:“你啊,你啊!還是少經事的!她終究是你明媒正娶之妻,你便要尋妾三千,也要問過她同不同意,幸而她且是個知體麵的,若四處宣揚,你這都督名諱怕是不要了!”


    李增枝勾頭垂麵,微微從後前至,“母親教訓得是,兒子知錯。”


    一旁李甄勸誡,廳中僅此三人,“回去好生安頓,若是真將此事鬧大,你我兩家都拉不下情麵。”


    “那賤婦實則猖狂,我數載被其壓製,在外哪還有個都督的派頭?”


    李甄撇眼不看,複振振其詞,“你何尋派頭?怕是哪個做都督的,都不如你,有派頭罷!”一時譚太夫人對麵大喊,“坤兒啊坤兒,你當真執迷不悟?妾終究是妾!是見不得光的...”


    李增枝出了那和安堂,心中不禁生恨,自覺一身不適,想是昨夜與郝妉疏糾扯不清,未眠即傷神,這會兒正要上馬回府。


    “二爺,這是回哪?”馬下,李增枝愈發搖頭晃腦,像是醉酒之態,顛三倒四了,也不知小侍何問,然囫圇,“回,回房。”小侍答應一聲,將其攙著進了門,廊外倒是清淨,郝妉疏氣盛如事發,一病不起,再無心管理一府上下,奴仆們知事的受罪,無知者靜聲,個個如無事之秋,不知動態。


    房前,丫頭接手銀兩,麻麻利利換了行裝,踱步往廊間去,步步前行,正與小侍當頭而迎,與她四目相睹,便知其意,將人丟手與她,便左右逢源,一路往偏房去....


    他日群臣議,柳門之女柳弗兒先為先帝妻,後蠱惑君上,以致玷汙皇家清譽,亦有柳氏子當朝之柳升聯係內臣,企圖奪權,今新朝未定,當以其為亂臣之首,處之刑法罷黜,是為除奸去佞之表率。


    然事後一月,皇帝忽查柳家一事,上呈頗多否決,朝上群臣抗議無果,平其罪之詔已下,通告萬民。


    柳氏柳崇,柳升二父子方釋,便有人暗中向皇帝遞傳密信,報柳升之子柳溥設計陷汙國公李府嫡女李沐和,皇帝當即傳令封鎖詳細,卻料事出未半,已有餘位大臣上諫,指明柳氏子放蕩不羈,是為失禮,強暴臣女,是為失德,與親勾連,是為失信,柳氏家風不嚴,屢失德行,實不堪伯爵門楣。


    柳府中,人人自危卻又心懷各意,暗自揣度。


    卉思不顧向王妃進言,顏如才知多日事發已不僅涉及徐李二家,更將因柳氏名譽受辱,首感女侄親人之痛,再憂名門之望,心力交瘁,深知皇帝為大念顧及外戚親家,不惜與朝臣意見相駁,痛斥張輔等人上告李甄恐有結黨起勢之嫌甚乃亂諫。


    昏盡而內廷未散,眾臣無意而休,卻惹惱耿候,坐立難忍,“曹公承祖位,如今又是君上之外戚,可堪位重而人言可畏矣,若不是有心人蒙了雙眼,竟明辨不了是非?”張信聞勢複議,“甚是,直指堂堂國公家公然結交一伯爵府為謀私,豈非真是侮人智趣?”


    張輔辨,“若非國親外戚,便不可謀私之心?....”其冷冷嘲,“陛下,當日他亦確是帶兵之敵首,不過能為不足,不堪重任罷!或是受人讒言蠱惑也未可!”


    耿侯咬牙切齒,麵目錚錚,“你些小兔崽子,我看你才是聽人蠱惑得多,若非太祖一朝能臣將士打下這基業,何來你等逞能作腔?”


    他人坐立難安,耿侯指眉便罵,“曹太爺隨高皇帝創世,餘下子孫有無能智豈非你等能評議?”


    耿侯長立,毫無忌憚,便知那銜快步而前匆匆安撫,“耿侯爺,您可稍安勿躁,此乃內廷!”


    瞧他使人搬凳移正,在耳邊呢呢喃喃,耿候一怒即發,“既是內廷議,又有何不能議?方才你們幾人言之鑿鑿,曰曹公有謀逆之心,便指李家祖上失德無紀,要請聖上定奪呢!”他哼聲震人,侃侃而坐,一刹氣氛生怪,各人心下異動,卻不見誰人再諫。


    暗中推敲,皇帝眸色微啟,又抬眼靜矚,笑從嘴邊翹起,何其淡然謂,“眾卿無言再辨?”


    眾人靜若寒蟬,卻見皇帝起身,褂袍捧在側,立於眾人前,“諸位若無議事,便請回吧。”


    皆以驚噤不行於色,內感歎頗重,驚於其舉止多變,不解其味。


    臣散,皇帝龍輦經過時,卻已與之錯別,那銜身後道,“陛下,暮色已近....”


    皇帝雙目緊鎖,悄悄問起,“王妃可在此候?”


    “是..大約二時辰前。”那銜抬眼視,皇帝神情無恙,龍輦稍許停暫又起,緩緩往廊深處行,然僅一宮牆內,侍女跟隨王妃之後,安隼餘光隱探,“娘娘,您又為何不與陛下相見?”


    顏如踏上丹墀,身後鮮有奴婢多許,“知情,貴在無須多言。”


    轉身又麵對人,“我累了,你們也去歇息吧。”


    安隼陪伴而入,隻見王妃相見君上亦如往昔穿著平素,卻常見君上讚其如水仙樸實無華,既馥香自色,竟也不必豔壓群芳。


    李沐和竟不知,音如之意,她道:“婢子實在不該,牽連小姐,您對我已是恩重如山,我無以為報,唯有請小姐成全?”


    “成全?”醉心怎知她竟出此言,卻想近來之事,再加柳家人多以挑唆威逼,即不忍對其痛罵,“你可想過,與那浪子如何過完一生?”


    眾人為其懸心,她卻言辭懇切,“婢子...不敢欺瞞,我與那柳子雖未兩情相悅...”


    未及人多勸,她已娓娓道之,“然年有二十,本該早早嫁人,如今鬧此慘劇,令主家蒙羞,令家中不恥,我本與小姐自外祖府而來,自小一同長大,在上,您是幼主,在下,您早已是婢子心中親人,今日,便當婢子一生所求,願小姐成全音如!”


    “你可真想好了,往後如若他對你不忠,你如何自處啊?”亦沁頗為悲憫,俯身再勸。


    音如滿眼噙淚,“婢子過去,自然做不了大房正室,如若做個小妾,他不喜則棄,婢子便做回奴身,安能自食其力,我本為奴身,又有何攀龍附鳳之心?”


    李沐和不知她今妄斷,更氣她自賤自欺,“婢子自徐府而來,爾請出外院,儼是不願惹府中人非議,小姐與外祖聯係,恃寵而驕,對旁人皆不放在眼中,可你已跟隨小姐多年,竟也不知小姐品性..”


    亦沁所言,音如百口難再辨,“婢子知,小姐向來寬善,更非眼高看人之人,隻是奴本該為奴,不該牽連過多。”


    瞧她痛哭不已,眾人無話可說,沐和歎息惋惜,隻是不知自己所為,竟對她而言,亦未感同,她所求,便隻是父母親人無恙,難奈命運如何,本就如出一轍,她不過自選了一條更深更暗的路。


    “你,是來作別的?”


    “婢子之事,實在不應小姐啟齒,更不應小姐心憂。”


    眾人低首,竟無可歎。


    說來可笑,張侯痛失庶子,其卻連日不可回府,曰乃皇帝密令其協北鎮撫司徹查京都多次貴族受害一事,再有三王為人做事幾近苛刻,更於公事私意,愈發一絲不苟查理明細。


    劉虞纈喪子,其預料不得,對崔琇肙母子已是痛恨難忍,然張鏞為侯府長子,確對其不可成大迫,然崔琇肙本就多罪之身,固劉虞纈暗地將恨附注於其身上百倍千倍,每日撤了飯食,將其囚禁於房,隔幾時辰鞭刑痛打,未出兩日,便將其活活折磨至死,假作一畏罪自盡之名,往其屍喉中灌入毒藥,形其自飲而死之慘狀,其後又拖著大病之身親至品鳶堂為其哭訴,驚天動地,感人肺腑。


    府中人心惶惶,個個如熱鍋螞蟻,上躥下跳,而孫奴自劉虞纈流產,便被人抓住待罪,而看守之地正臨近南麵單芬身處房院,眾人一心看熱鬧生事,守備自然較往日寬泛,便同幾個知情奴仆暗地出逃,更加打探夫人崔琇肙身死確真緣由。


    那奴摩挲著逃出生天,換身侍奉婆婆,言其入內查看,當真入了內房,隻見房外人手整齊,房內一片陰寒,令人難安,單氏本就懷有身孕,又多思敏感,先前受刑之苦令其體虛身卑,已不成人樣,今臥床不起...孫奴朝床前雙膝一跪,驚動了淺睡之婦,她便更加苦不堪言,聲淚俱下,“奴見過少夫人...”


    “你是..”受其大禮,單芬實難不悚然,“你快起來說話!”


    “老奴,必有一事要告知!”


    單芬臥身而聞,隻見其詳細將近來諸事一一道明,使之恨不忍,痛不能當,忿忿坐起,“你說的...”其實難相信,竟有如此恨決之人,要將她們許多置於死地,孫奴再加火上澆油,將當日張侯覺察外院反其容身之由一氣說出,更令單芬大豁,“原來如此,夫人,夫人雖不喜,亦不會對己孫兒構害,又怎會為我安置於外院!”


    豈非自己久久蒙在鼓裏,其淚悲眼慟,難泄胸中恨,孫奴床邊而坐,撫其背而道:“如今夫人已去,少夫人更加保重自身,有腹中孩兒為保,即能在府中立足。”


    “我要如何做,才能為孩兒報此深仇?”孫奴卻語重心長,勸誡有三,“那劉娘子,多年隱忍陰狠,此人必對少夫人表麵善而心不合,然公子為長為嫡,日後必然襲爵侯位,少夫人懷有長孫,若您能忍耐一時之痛,任她再恣肆,今後亦對您不成威脅!”


    單芬手撫肚腹,痛恨縱橫,不由心計從中來,更覺其言猶真。


    閣中,耿秋月梳洗罷,起身要往母親房中請安,卻聞窗外人議論,說今科考在即,許多生員士子皆初檢歸程,以備秋後大考。


    “說來奇怪,李公子,怎許久未來見小姐了...”秋月瞧她怪味,回道:“學子自以學業為重,莫要叫他分心。”


    笑她多處為他思量考慮,“可這也過去二日有餘,照是往常,他早早便飛來見小姐了。”窗外一片閑言碎語,嘻嘻笑笑,“住口,就你嘴皮子利索!”秋月不以為忌,卻也以此有慮,隻怕是自己多想,他當真遇著什麽紛紛擾擾。


    隻見澧園外,馬車落腳,銀鈴輕響,眾人便知公子回來,門俾便啟戶開窗,搬運停馬,緊接三兩奴仆轉身往夫人處稟,就見二公子已隨入繁堂,躬身見過母親。


    “在府學中吃穿可好?”


    “極好的。”


    徐華樊笑靨如花,又問道:“聽聞科考當前,今日得閑回來,定也三兩日...”


    “是。”


    “母親慈悲,時時體恤兒等辛苦。”末值感念極深。


    “為母親,自然事事為兒女想著。”於是招手要他過來,二人往身前去,左右坐下,“你們學的什麽,該向母親講講。”


    李末值一時抖擻精神,高談闊論一番,講到如何如何,自己作的春夏兩首得了先生的大讚,李末休也笑,“若不是泛泛詩句。”


    “怎能是泛泛詩句?兄長所見,我作的詩皆以繁文縟節堆砌而成不成。”


    徐華樊見他意不平,卻見末休不容情麵,“我看,十首中,先生偏挑了你的出來。”


    “為何?”母親猶問,“自然,自然是寫的不好。”


    “方才你還說,春夏二首懷得盛讚...”


    “兒子愚昧,做不出好的這第三首秋詞來....”末值近來猶覺為此惑,母親瞧出,才見末休道:“先生為各人出了一題,便是按各題作出所應詩詞。”


    “那休兒的?”


    “兄長的,便是喜怒嗔癡。”華樊惑解,“原來如此,末值你的,可較兄長的易多了,你竟也寫不出來?”


    “以母親見,兒子該如何寫。”


    “四季,由時氣,亦由人情,若在此之中,你看陽而感暖,看風亦不覺寒,看雨不覺困,何時何處,皆是四季如此,唯有心境分明。”


    這時耿秋月已至堂室,卻未見母親何在,忙詢解下人,正見一老奴低頭謹慎,悄然行至,“小姐,您隨我來,夫人正在北院等著您呢。”


    主仆二人不知何意,僅隨她去,


    秋月正獨身入內,遠遠便見母親雙膝跪墊,雙手合在眉心,作祈禱狀,秋月忙前去扶,卻被阻攔,隻見陶氏靜聲,秋月問,“母親,何事....”


    夫人陶雲斕喚其俯首跪在側,然冥冥問道:“秋兒如今,可有心儀之人啊?”


    不覺她竟如此問,才與外頭的風言風語相聯係,那時楊溥之子楊旦冒然來求,惹得府裏府外閑語之氣漸長。


    “女兒,不知母親何意。”她側目,回,“你若有心儀之人,母親定不阻你情願,隻是你如今尚小,久居深閨,如此來往,難免不落人口舌。”


    耿秋月自知如此不好,隻與李末值雖兩小無猜,卻也不得時時見麵,何來交往密切,亦可惹得人言,自以為,“母親...”二人正相扶而起,“令母親憂心費神,女兒實難不以愧,隻是之後便少來往罷....”


    陶雲斕身為母,語重心長,“母親非要阻攔你去留,隻是如今李家多生變故,有結黨之嫌,你還是莫要常常與之聯係了。”


    這幾日二人回府,卻聞家中頗多事故,柳家的盤算著如何收拾殘象,便三番五次向太夫人進言,言明要風風光光迎娶音如作他柳家夫人,也不管世人怎冷嘲熱諷,定要不顧世俗娶了一個婢子出生的為正室。


    “此話,聽來便是暗諷。”李末值憤,“幸虧和兒無事,不然他們承受不起!”


    李末休端坐其位,見其怒不可遏,卻仍不發一語,靜時,聞外有人進來,“公子,夫人正請你們過去呢....”


    “去哪?”


    “說是合閣。”末值忍著氣,又心想著不去,不時二人便一同來到。


    方怪,怎不見母親身影,又處閣中十分尷尬,她像有備而待,想是徐華樊而來,亦是為解三兄妹之結,那時兄長們回府,對府中事盡也不曉,因是府中外皆下令嚴封消息,無人敢多嘴議事。


    “兄長,可安好?”三人心有餘礙,所立與沐和相隔甚遠,亦不願來坐,亦不多答複,房中猶如空蕩無物,各心傷心。


    李末休先往那兒坐,末值便心氣大舒,順勢而坐,“和兒,兄長待你如何?”


    沐和亦靜靜坐下,“兄長待沐和寬仁慈愛。”


    “那為何?”末值愈發生氣,晃得立起,正瞧末休二人亦瞧他一人,便稍收斂,“那為何你不與我們說個明白,便是不拿我們當為兄長。”


    “妹妹無此意,隻是此事,無由與兄長們說。”末休暗下低眸,無神無話,知覺她何意,卻又不解究竟何意。


    “那時我與兄長回府你便該告知...何苦自己一人擔著...”見此間眾人不安,末值且廓然,“好了,今後你莫要以己自困,無論何事,亦有我們與你一同擔著。”


    沐和尚得慰藉,二兄視其作心疼態,他亦無言,起身已與同行,二人將去...


    沐和內心其咎,不由上前去跟,卻知他未待其,竟無片刻停留,擦肩而去,步履匆匆,沐和心頭靜默如此,神色亦暗...抬首身影已出門不在,不覺了無聲息。


    這邊,晉楠連連道歉,怨己胡言亂語,竟將此事一並告知於李末值,末值聽來,竟說,“我原無怪罪的意思,你怎賠起禮來?”


    “公子,您若不在意,又怎會三番問起耿小姐的意願,便是想她是否同意,是否也對那楊旦懷有好感。”他侃侃說,李末值卻叫他多嘴,“你怎會知,我與她好似一起,卻又相隔千裏,她始終在我捉摸不到之處,像中間有一層薄薄的霧。”


    晉楠笑意,“那更好呢!終日望君君不至,舉頭聞鵲喜?”


    “你懂什麽!竟要將其與那深閨婦人相較,她們有的是愁怨鬱結,秋月何如?”


    晉楠又笑,末值直視而詢,“你所笑何意啊?”


    其忙給指路,“正要問公子,可去耿小姐處?”


    “我便知你在打趣!”


    二人齊身出了府,馬車穿過尾街,秋雨綿綿,在耿府偏門巷中停下...


    隻見有人起身,像是有備他等前來,乃一老奴,朝他打量了幾分,聲息極低道,“這位,正是李公子了。”


    她似問非問,然說,“近來府中小姐管家,事事皆由其代勞,公子若當真體恤小姐,便不要與她再生煩擾,各自安好罷。”


    二人驚怪,她又言,“公子往返府邸頻繁,是要惹人非議的。”


    “可讓我見秋月一麵否?”奴子頭微搖,低身作禮,“奴不瞞公子,此些,皆是夫人之意,您自請回府罷!”


    她將去,正轉身踏上青磚綠苔之際,末值眼中幾近落寞,短短回道:“請婆婆回話,她既不能閑出,代問令母安好。”


    雨水漂過他人衣袍,潤濕了新穿的錦履,原有一人孤立門外,心間滿是欷歔。


    天色盡昏,殿內吹燈換盞,挽簾收物,方才仍綿延細雨此時竟愈發下得滂沱,雨勢大作,索性閉門鎖戶,居於房中靜聽風聲。


    安隼往櫃中取出件素白褂袍,往王妃身上披上,“娘娘,當心著涼。”


    正瞧細心穿上,卻聞卉思漫漫說道:“今日朝上,大臣們又與君上提及柳氏之事,竟還有人進言國公當屬無徇私暗謀之嫌,名曰恐有奸人在側饞惑,有失誌愚妄之嫌,所謂奸人,莫然是指著柳氏一族,非要以此為由,參上國公家一本..此些臣子,個個陰險狡詐得很!”卉思橫眉冷目,方見安隼漠然視之,“自古清者自清,陛下有聖裁,怎會憑他們胡言。”


    王妃付之而言,“那日我自書請呈與陛下,他既明然於心,才會顧我親顏麵,對眾臣張狂之舉網開一麵,若明裏對李家袒護過深,則是偏了公理,世人朝臣皆不允..然他能如此作為,我心,竟不知該慰....”


    房內暗暗沉沉,外頭風雨未定,一呼一息亦如銀針落地偶有回響。


    “安隼瞧您發髻有些亂了,奴給娘娘重新梳理。”顏如起身妝台,卻見鏡中人添減有餘,不似往前又有幾分當時模樣,“我的發,似少了許多?”


    顏如撫發自問,安隼鏡中淺說,“娘娘正值春秋,怎會有此慮呢?”


    她亦笑默,年歲添減有餘,不盡人意。


    高昭王府內,盛庸見三王朱高燧,將所查一一告知,曰行刺者身著與當日情形,“現場未留下何許可查之證,隻在一支短匕之上明刻有安王領兵圖騰。”


    下屬呈上圖紋短匕與刺客所著衣物,其人所著統一,實難推斷。


    “安王的兵,何意圖出現在林中?”


    盛庸回,“此事尚未可知,不應以此斷論乃安王主使。”


    “行刺者多詭陰計,亦不除反其道而行之。”最硯說時,眾位生疑,能在京中調動勢力,亦行之詭秘,不留蛛絲馬跡,絕非常人所能為。


    眾人皆議安王怎是易為此事之人,世人眼中他不過紈絝子弟,有才無能,然三王不決於此,知人知麵難知心,安王是何許人也,亦未可知。


    “行刺者與徐府侍從搏打死傷甚少,其人必是武藝超群,非常人所能所敵...若非長時經過特訓習練,怎能做得如此詭譎?”


    最硯謂,“死傷屍首可在?”


    “皆置於外院。”


    “派人仔細查屍,查清行刺者麵目體征,再來回話。”


    “是。”


    “此事涉及甚廣,非一時可判...最硯緊隨其後,盛庸已出三王府。


    音如央求再三,院外侍從來稟,聖旨已下,柳家一族免罪複位,朝中無人敢問,無人再問。


    “恐非蹊蹺啊,大臣們憑柳家女之事降罪柳家已平天下所議,此乃與上意相得益彰,諸位怎會不知啊?...君臣本就是牽製...臣若使朝亂,自亂其心罷...”


    “判理此事之人,皇上不也派了親信張輔與錦衣衛...”大臣言辭甚微,詞句間卻細思極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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