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王彪弑父和小二弑母兩個謎案,終於有了最終的答案,而且,在尋找答案的過程中還意外發現了許多年以前被那些二流子們趕進蠻子洞的王學兵和李鳳英。還有,被李鳳仙囚禁在密室之中的,王學兵和李鳳英的兒子,王詩聰。當然,還有已經死去的胡德友的骸骨和他那張被生生剝下來的臉皮。


    所有人都知道了,李鳳仙並不愛胡德友,但是胡德友卻曾經死心塌地愛著李鳳仙,他可以為她付出一切,包括他自己的靈魂和肉體。


    當胡德友對李鳳仙徹底死心的那一刻,當被寄生了胡德友魂魄的王彪猜到李鳳仙就是造成他家庭悲劇的罪魁禍首的時候,王彪手中那把菜刀注定會劈向李鳳仙。


    這一切遲早會發生。


    真是不瘋魔不成活。


    當李鳳仙被泉水村的男人們綁起來送到縣公安局,經過了連夜的審問之後,第二天王芳就帶著大隊人馬到了李鳳仙的家。她們在李鳳仙家裏發現了衣櫃後麵的玻璃罐子,玻璃罐子裏的那張胡德友的臉皮仿佛還在執迷不悟地笑著,在那玻璃罐子的後麵,那個密室也隨著王芳的到來而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李鳳仙這個邪惡的女人,最終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據說後來被槍斃了。槍斃她的那天,圍觀的人很多,泉水村和白水村的大多數村民都去看了。就在離縣城不遠的一塊背陰的草坪上,一顆直穿眉心的子彈結束了李鳳仙那罪惡的生命。


    據說行刑的戰士聽說了李鳳仙的所作所為之後,還在她的腦袋上補了一槍。


    但是,在槍斃李鳳仙的前幾天夜裏,我總是在夢中恍惚看到李鳳仙的身影飄然而至,她麵無表情地告訴我:“你以為可以阻止一切嗎?你阻止不了的,一切都還沒有結束。我敗在你的手中,隻怪我百密一疏。你還有一個更難對付的對手,等著瞧吧!”


    說完這些話之後,李鳳仙就像一團白霧一樣飄走了,醒來之後,我滿頭大汗,我不知道她所說的那個更難對付的對手指的是什麽,是一個人?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在我們救出王學兵一家人之後,我總是感覺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但是,當我仔細地思考自己忽略了什麽事情的時候,我總是找不到答案。就好像自己丟了一件重要的東西,當我要去尋找它的時候,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


    那天晚上,王學兵一家人和李鳳仙對質時,老爸也在場。


    老爸並不知道我要夜闖李鳳仙的家,他一開始感到非常驚訝,並且責備我的任性衝動。後來聽到王學兵一家人陳述他們所遭遇的一切,然後我和老媽還有兩位叔伯去李鳳仙家裏找到王詩聰的時候,老爸又為我的有勇有謀而驕傲。


    王學兵一家人和李鳳仙對質的時候,白大爺並沒有在場,聽說他已經早早地回到了白水村。


    幫忙料理王彪的後事的鄉親們回去以後個個都安然無恙,似乎和以前並無異樣。


    那個時候,正是國家對各種犯罪進行嚴打的時期。像李鳳仙這樣的罪犯,犯罪證據確鑿,情節特別惡劣,當然是國家嚴打的對象。所以,她很快就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


    王學兵一家人,也因為李鳳仙被槍斃,他們身上的蠱咒終於被解除了。但是王詩聰身上那些膿包和惡瘡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治療才能恢複。


    白水村和泉水村的生活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我卻仍然有些不安,因為這種異常的寧靜往往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征兆。


    白全富的老婆陳夢繞,自李鳳仙被帶走之後就開始臥病在床。


    這個陳夢繞,算得上是白水村的村花,還和李春花並稱為白水村“二美”。


    自從她生病以後,她老公白全富就一直留在家裏照顧著她,她兒子白武也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身邊。


    雖然李鳳仙已經被執行了死刑,但是陳夢繞在這個時候突然發病,卻總是讓我莫名的忐忑。


    李鳳仙被槍斃的第二天,陳夢繞就開始瘋癲般的說胡話了。我有一種奇怪的直覺,陳夢繞離奇的生病也許和李鳳仙的死有關。但有時我又覺得這是我的幻想,李鳳仙已經死了,她怎麽可能再興風作浪?


    於是,我便去白全富的家裏打聽起來:“全富叔,你知不知道,李鳳仙被大家扭送到縣公安局那天晚上,夢繞阿姨在做什麽啊?”


    白全富回憶了一陣,說道:“那天晚上,夢繞好像在劉紅豔家裏幫忙料理王彪的後事。”


    “她具體在幫忙做什麽?”


    “好像在幫著撕紙錢什麽的,就在李鳳仙的身邊。”白全富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擔心地問道:“難道李鳳仙的魂魄轉移到了我老婆夢繞的身上?”


    我點了點頭,道:“很有可能。”


    “那怎麽辦?我可不想讓我老婆變成李鳳仙那樣的毒婦。”


    我左思右想,目前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準備好桃木劍、太極陰陽鏡、公雞血、糯米,這些都是農村裏很容易找到的。


    此外,我想起家裏還有一本書,這個時候應該派得上用場。我我記得我兩歲的時候,太平村觀音寺的苦智大師給我開壇做法,我之前一直佩戴著的那麵大日如來護身佛也是當時苦智大師所贈。隨贈的還有一本書,叫做《軒轅碑記祝由十三科》。


    這本書與其說是醫書,不如說是通過祝由術來治療某些疑難雜症的奇書。


    我依稀記得,像陳夢繞這種情況,還有一段咒語:厲鬼凶惡,拔倒山嶽;魍魎鬼神,聞風膽落。如果用朱砂在黃紙上寫上相應的符咒,貼在大門上,或者燒成紙灰,讓患者服下,病症便可以解除。


    我問白全富:“全富叔,家裏麵有朱砂嗎?”


    白全富搖了搖頭。


    “那鏡子,公雞血,糯米,這些都有吧?”


    “鏡子、公雞血和糯米這些都有。”


    “那好,你準備好這些東西。再準備一支毛筆,一遝黃紙,一盆貼符紙的漿糊,一柄桃木劍,一碗清水,一對蠟燭,一個打火機,一會兒我要驅邪。”


    準備好這些東西以後,我讓白全富把老爸和白定國也請到了他家,然後讓他兒子白武先去我家避一避。


    人員和物品到位之後,我便說道:“把這些用公雞血畫上符咒的黃紙貼在大門和房間內外各處。在地上撒上糯米,然後關上大門和房間門,防止邪祟逃脫。你們每個人口中含上一口糯米,然後用用畫了符咒的黃紙貼在你們的額頭上。待會兒,如果看到邪祟從夢繞阿姨的七竅裏跑出來,你們最好屏住呼吸,以免邪祟再附身到你們身上。”


    一切就緒,我拿起桃木劍,在左手食指上割了一道口子。殷紅的血從傷口處冒出,然後用毛筆蘸上我的血,在鏡子的正麵和背麵各畫了一個太極圖。剩下的血便在桃木劍的劍身畫上驅邪的符咒。


    我點燃了那對蠟燭,讓白全富關上房間裏的電燈。我把打火機放進了我的衣服口袋,還剩下半盆糯米,我把它放在了房間的牆角處,然後,其餘東西都有序地擺放在陳夢繞床邊的柏木茶幾上,隨時備用。


    我把一張符紙燒成灰,紙灰和清水拌在一起,讓白全富給陳夢繞灌了進去。


    片刻之後,陳夢繞的眼睛翻白,身體也像發羊癲瘋似的顫抖了起來。她的嘴裏還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哀嚎。


    我拿著符紙,從陳夢繞的腳板心一直貼到了她的喉嚨處。我一邊貼符紙,一邊念著那段驅邪的咒語:厲鬼凶惡,拔倒山嶽;魍魎鬼神,聞風膽落。


    忽然,一道人形的白氣從陳夢繞的嘴裏噴了出來。


    “捂住你們的鼻子和嘴巴。”我大吼了一聲。


    老爸和兩位叔叔趕緊將自己的嘴巴和鼻子捂了起來。


    那團白氣在房中亂竄,但因為周圍都被貼上了驅邪的符紙,所以她不論竄到哪邊,都被符紙彈了回來。


    “髒東西,快說,你是誰?”我喝道。


    那團白氣並沒有回答我,而是在撒滿糯米的房間裏亂竄,看來,它想找機會逃跑。


    我從茶幾上拿起太極陰陽鏡,對著那團白氣照了過去。


    那團白氣哀嚎了一聲,頓時現出了原形。


    不是別人,正是仙娘婆李鳳仙的魂魄。


    老爸和兩位叔叔都看呆了。


    “李鳳仙,你作惡多端,為什麽死了還要害人?”我怒道。


    “白小飛,我不甘心。我堂堂一個仙娘婆,沒想到栽在你一個小娃娃的手裏。我不甘心。”李鳳仙的魂魄鬼叫了起來。


    “你不甘心就要附身到別人身上?你做的那些壞事難道還不夠多嗎?王彪的父親,胡德友,王彪,你手上的血難道還不夠多嗎?像你這樣的人,都不配轉世輪回,隻配下地獄永不超生。”


    “嗬嗬,下地獄?就算下地獄,我也要你陪葬。”


    我冷冷一笑,道:“陪葬?好啊,有兩個條件,第一,你告訴我,你是怎麽附身到陳夢繞身上的?第二,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好,那便告訴你,也讓你死得明明白白。我給王彪做法事那天晚上,短暫操控過陳夢繞的魂魄,然後趁大家不注意,在陳夢繞的背後畫了一道移魂符。其實,公安局的王芳訊問我的那天晚上,我就預感到我的事情可能會敗露,所以,我就找機會給自己留了一個後手。”


    “果然高明,不愧是搞歪門邪道的高手。”


    “可是,再怎麽高明,不也被你這小娃娃看穿了嗎?”


    李鳳仙說完,口中開始默念起咒語來。


    在床上昏睡著的陳夢繞,此時突然坐起身來,嘩啦一下便把茶幾上的東西摔在了地上。那對蠟燭也隨之熄滅。


    陳夢繞的臥室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還好我早有準備,便立即拿出口袋中的打火機打燃了火。


    “全富叔,趕緊打開房間裏的電燈。小心李鳳仙的魂魄給跑了。”


    白全富一個箭步衝到了臥室電燈的開關處,打開了臥室的電燈。此時的陳夢繞,已經衝到了臥室的門邊,不停地撕扯著臥室門上的那些符紙。


    “老爸,你和全富叔摁住夢繞阿姨。定國叔,你去把剩下的符紙補貼在那個被撕掉了符紙的地方。”


    老爸和白全富一把把陳夢繞拉了過來,然後把她摁在了床上。陳夢繞還在不停地掙紮著,哀嚎著。


    我衝到牆角,端起那半盆糯米,往正想從臥室那個被撕掉了符紙的缺口處飄出去的李鳳仙撒上了一把糯米。


    那些糯米從李鳳仙的魂魄之中穿了過去。頓時,她發出了一聲慘叫。


    而此時,白定國已經把那些被撕掉的符紙補貼完畢。


    李鳳仙可能也沒料到,她的逃跑計劃這麽快就被我識破了。


    “我敗了,居然敗在你這小娃娃手裏。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不要鬼吼鬼叫的了,快把夢繞阿姨身上的移魂咒解除了,不然的話,我就隻能把你打得魂飛魄散,永遠沒有機會轉世輪回。”我怒道。


    李鳳仙臉色陰沉,冷冷道:“就算我解除了移魂咒,你會放過我嗎?你就不怕我再附身在別人身上嗎?嗬嗬,小小年紀,就學會口是心非了嗎?”


    “我當然也擔心你會再附身在別人身上。但是,我也想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嗬嗬,真是狂妄。我偏不解除這移魂咒。還想讓我魂飛魄散?就憑你?你以為靠那點糯米和那把畫了符咒的桃木劍嗎?哈哈,小娃娃就是小娃娃,太天真了。”李鳳仙的魂魄忽然大笑了起來。


    “既然你這麽冥頑不靈,那就試試吧!”我從地上拾起那把桃木劍,往李鳳仙的魂魄刺了過去。


    “啊……”李鳳仙頓時慘叫了起來,她的魂魄冒出了一縷青煙,倒在地上翻滾了起來。


    “哈哈哈……啊……”李鳳仙這聲音不知是哭還是笑。


    “你這……桃木劍上的……符咒,用的是……什麽血畫的?”李鳳仙有氣無力地問道。


    “當然是我自己的血。”我淡淡地說道。


    “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的血配上桃木劍,竟然有如此充沛的靈氣。一般人的血,根本沒有這麽強大的靈氣。你……你究竟是誰?”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白小飛。你不是知道嗎?知道還問,羅裏吧嗦。”


    “不,這不過是你在人間的身份。你今年應該九歲了吧?”


    “我幾歲關你什麽事啊?我為什麽要告訴你?趕緊把夢繞阿姨身上的移魂咒解除了,再囉嗦我可就真不客氣了。”我不耐煩地說道。


    “我可以解除移魂咒,但你要先放了我,萬一你不守信用怎麽辦?”


    老爸急了,說道:“小飛,別聽她的,李鳳仙的話不能信,這個女人詭計多端,不知道後麵還會耍什麽把戲。”


    我有點猶豫不決了。


    “嗬嗬,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九年前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應該就是……”李鳳仙沒有搭理老爸的話,仍然自顧自地說著,但話還沒說完,不知道從何處飛來了兩條發著白光的勾魂索,一下就套在了李鳳仙的脖子上,讓她說不出話來。


    時間和空間仿佛都靜止了,老爸、白定國、白全富、陳夢繞的身體此時一動不動。隻有我和李鳳仙驚訝地望著彼此。


    “大膽妖孽,口出狂言,還不就地伏法?”粗獷的聲音破空而來。


    我正納悶兒這聲音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兩道白光便閃入了這個房間。


    這兩位,一位身著白色風衣,一位身著黑色風衣,身材高瘦,都梳著大背頭,臉色白皙,麵容冷酷,像是一對雙胞胎。


    “兩位叔叔看起來很麵熟啊?”我在腦海裏尋找起來,忽然,我想起來了,大偉哥的靈魂和我對話的那天晚上,不就是這兩位大叔站在不遠處嗎?


    “難道兩位叔叔就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


    白無常道:“正是正是,小飛,可不要把你見到我們的事告訴其他人,不然以後再遇到什麽棘手的事情,我們可不會幫忙喲!”


    “這個,肯定沒問題啦。”我拍著胸脯保證道。“對了,謝謝你們來幫忙,不然我還不知道怎麽辦呢!”


    黑無常道:“其實你完全可以用你的桃木劍多刺幾次,就可以讓李鳳仙的魂魄魂飛魄散,但是李鳳仙詭計多端,我們擔心你一心軟,又被她騙了。”


    “哦,原來是這樣。可是,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呢?”


    白無常道:“因為你的血,你乃是西山上那棵千年老桃樹靈氣的化身,所以你每次有血光之災,那棵老桃樹都會感應到。而且,這一次,我們本就是為了追索李鳳仙逃匿的魂魄,沒想到看到白水村靈氣擾動得厲害,便覺得不對勁。於是,我們便飛了過來,正好看到了剛才的一切。”


    我點了點頭,又問道:“可這李鳳仙是什麽來頭,值得你們大動幹戈呢?”


    黑無常道:“這李鳳仙的母親,原是一隻狼妖。經過了五百年的修煉,幻化成人身,後來和一凡人成親,生下了李鳳仙。可是,那狼妖獸性難改,吃掉了她的丈夫。於是,我們替天行道,收服了那老妖。當時,我們本想把李鳳仙一並收了,可看在她年紀尚小,就給她留了一條生路。沒想到,她不但沒有從她母親身上吸取教訓,反而在長大後肆無忌憚地興風作浪,貽害人間。她天性狡猾,詭計多端,做起惡來也深藏不露,我們一開始也被她騙了。直到王彪死後,我們才發現王彪的軀殼裏竟然同時附著王彪和胡德友兩個人的魂魄,我們這才知道了李鳳仙的所作所為。”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恍然大悟道。


    白無常接著說道:“但是人間有人間的法則,我們不能幹涉。所以,李鳳仙在人間被槍斃了。但是我們在拘扣她魂魄的時候,卻發現她的魂魄已經跑了。我們就回到泉水村和白水村來尋找,終於被我們找到了。”


    “那李鳳仙的魂魄會被怎麽處置呢?”我問道。


    黑無常道:“李鳳仙作惡多端,自然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受苦,永世不得輪回。”


    “那就好,那樣的話,她就不會再出來害人了。”


    “無赦,時候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帶李鳳仙回閻羅殿複命去了。”白無常道。


    “嗯,不過在走之前,還得把陳氏背後的這個移魂咒消除掉。”黑無常說著,走到陳夢繞的身邊,一手伸到她的身後,一把扯下了一個黑色的符咒。他手指一撚,那黑色的符咒便在他手中化成了一縷黑煙散去。


    “好了,必安,咱們走吧。小飛,好好保重,後會有期。”黑無常道。


    白無常跟著說道:“小飛,希望你保持一顆善良的心。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我說道。


    黑白無常用勾魂索拘扣著李鳳仙的魂魄,化成一道白光,飄然而去。


    時間和空間又開始了流動。老爸、白全富、白定國和陳夢繞又動了起來。


    “咦?”老爸吃驚道:“李鳳仙的魂魄看不見了,難道跑了?”


    “哼哼哈嘿”,我拿著桃木劍裝腔作勢地比劃了一番,道:“怎麽可能?老爸,你太小看我了。李鳳仙這樣的惡鬼,當然是被我打到陰間了啊。”


    “我靠,不是吧?小飛,你這麽厲害嗎?你這個本事可比我那鐵砂掌厲害多了。”白定國驚訝道。


    “噓,定國叔,低調,低調。全富叔,你把夢繞阿姨喚醒,她現在應該沒什麽問題了。”


    白全富拍了拍陳夢繞的臉,陳夢繞從迷糊中清醒了過來,喃喃道:“全富,我……我做了一個惡夢,夢見李鳳仙的鬼魂來找我,可嚇死我了。”


    白全富會心一笑,道:“好了,現在沒事了。小飛已經幫咱們把李鳳仙的鬼魂趕走了。以後她再也不會來糾纏你了。對吧,小飛?”


    “哎呀,全富叔,我不是說了嗎?要低調,低調。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們知道就行了,千萬不要出去大肆宣傳。一方麵,我不想招惹那些東西,不然我的血也不夠用啊;另一方麵,知道的人多了也沒好處,萬一有人圖謀不軌呢?對吧!”


    “對對,小飛說得對,”老爸附和道:“兄弟們,小飛今天幫兄弟媳婦驅邪的事情,你們一定要保密。”


    “嗯嗯,一定保密。”白全富,陳夢繞和白定國異口同聲地答應道。


    “喂,老爸,你還按著夢繞阿姨的手幹嘛啊?現在驅邪儀式都結束了,小心我回去告訴老媽。”


    老爸趕緊鬆了手,告饒道:“啊?不好意思啊兄弟媳婦,剛才看我兒子驅邪太投入了。哎呀,小飛,這點小事,可不要告訴你媽,不然我的耳朵又要被她扭成豬耳朵。”


    這話逗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陳夢繞的“怪病”好了,又能如往常一樣下地幹活了。


    白武似乎也一下子長大了許多,懂事了許多,他們一家三口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生活。


    那些從王彪家裏拿走的磁帶,還有劉紅豔的日記本,我想是到了該歸還給他們了。


    農曆七月二十這天,老爸拉著我來到了小二家裏,歸還了那些已經在我們家保存了一些時日的日記本和磁帶。


    劉紅豔接到這些磁帶和日記本的時候,有些高興又有些詫異。她翻看了那些日記本,發現後來日記本上那些未署名的日記,她對我和老爸說,那些沒有日期的日記並不是她寫的。


    如果那些沒有日期的日記不是劉紅豔寫的,那可能就是寄生在王彪體內的胡德友的魂魄模仿著劉紅豔的字跡寫成的日記。


    後來,我想明白了:如果縣公安局確定王彪是弑父碎屍的真凶,那麽王彪很有可能麵臨著被槍斃的危險。胡德友當然希望王彪的肉身能夠保住,不然他又怎麽能跟李鳳仙在一起,所以隻好用這種方式來混淆視聽,以日記中記載王彪的不同人格表現來證明王彪可能患有精神病,而人在精神錯亂的情況下殺人可免於法律製裁或至少可以免除死刑。


    這樣一來,即便劉紅豔和王小二真的被李鳳仙害死,那王彪的肉身還有機會保存下來。


    這真是精心布局的一盤棋局!


    但胡德友自己可能也沒有想到,他在王學兵麵前表現出的那一絲善良真的挽救了劉紅豔和王小二這對母子。


    我想,在王彪死亡的那天晚上,他衝進廚房拿菜刀應該是他和王彪兩個魂魄的共同意誌決定的。他不是要砍劉紅豔或者王小二,也不是為了砍我,他的目標,確定無疑就是李鳳仙。


    不論出於胡德友還是王彪的立場,他們都必須結束這一切。於是,王彪手裏那把菜刀砍向了罪大惡極的李鳳仙,但是王彪的努力卻功虧一簣,在和李鳳仙的打鬥中意外地殺死了自己。


    幸好王學兵和李鳳英良心未泯,把劉紅豔和王小二放回了家中,才使得胡德友假借王彪之口說出的“小二弑母”事件出現了重大的漏洞——王彪前後性格的巨變,以及小二剖開劉紅豔肚子然後鑽進去再然後又把他自己縫進劉紅豔的肚子這種聞所未聞的手段,都很難不讓我產生懷疑。


    而此前,李鳳仙在“小二弑母”這件事上的推波助瀾,添油加醋,也顯得過於刻意。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因此,我不僅懷疑王彪,也覺得李鳳仙的身上有重大的嫌疑。


    不幸但也幸運的是,王彪手裏那把菜刀殺死了王彪自己,讓李鳳仙編織許久的陰謀功虧一簣。


    王彪這一枚李鳳仙最關鍵的棋子擺脫了李鳳仙的控製,不然的話,現在變成屍體的可能就是劉紅豔和王小二這對母子,說不定還有我。


    王彪頭七的那天,我和老爸也去看望了劉紅豔和王小二,臨走的時候,劉紅豔還對我們說了很多話:


    “白健,小飛,真不知道怎麽感謝你們才好。特別是小飛,小小年紀,卻這麽有膽識。要不是因為小飛,王學兵和李鳳英就找不到他們的兒子,大家也不會知道李鳳仙是多麽陰險可怕的人。哎,隻可惜我家阿彪,竟然被李鳳仙那個惡毒的婆娘捉弄。沒想到他體內還寄生著胡德友的魂魄,怪不得我有時候覺得他像是變了一個人。”


    我心裏想,恐怕李鳳仙想要得到的隻是王彪的身體而已,她明知王彪不會愛她,所以才把胡德友的靈魂封存在王彪的身體裏,再通過控製胡德友的魂魄滿足她變態的欲望。


    本以為一切都風平浪靜了,可這天晚上,我卻做了一個讓我頭皮發麻的夢。我夢見一個血淋淋的男嬰從死去的李鳳仙的肚子裏爬了出來,對我嘻笑著,然後說道:“嗬嗬,一切還沒結束呢。”


    我定睛一看,天啊,那個全身是血的男嬰的臉不就是胡德友那張臉嗎?


    我毛骨悚然地從夢中驚醒,周遭一片黑暗,爸媽的呼吸聲平和自然,屋外蛙聲和蛐蛐的鳴聲此起彼伏。


    我不禁回想起最近發生的一係列事件,和這些事件中的主人公。


    王彪,不幸死亡。但是,至少害他的李鳳仙最終被繩之以法了。


    李鳳仙,這個罪惡的女人,在人間被槍斃;而她的魂魄,如今應該在地獄中受苦。


    王學兵一家經曆了那麽多痛苦,總算是苦盡甘來。因為李鳳仙的死,他們得以變回普通人,不再以死屍和野果為食,像野獸一樣生活,泉水村的人還幫忙把他們家的老房子做了翻新。


    拿掉了石膏麵具的王詩聰的臉型漸漸恢複了過來,他的臉上也漸漸地有了血色,身上的膿包和惡瘡也在治療後得到了明顯改善。他現在終於不用害怕再被關進那個暗無天日的、肮髒腐臭的密室裏。


    那個充滿罪惡的密室,也被縣公安局派來的工人填上了混凝土。


    然而,我心中還是有一種忐忑不安的情緒,我總覺得,看似已經結束的恐怖事件背後,似乎還有什麽在暗流湧動。


    我決定不去想這些事情,因為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更何況,再過幾天就要開學了,我得好好地準備一下自己的功課了。


    我的成績還算不錯,是老師眼裏的“好學生”,所以,在學業上,自然也不能落下。


    暑假結束前幾天,李春花終於從縣醫院回來了。


    和她一起回來的,還有她兒子白德福,還有白水村的單身漢白正勇。


    說白正勇是單身漢其實不太合適,準確地說他是鰥夫,因為他老婆也早早地去世了。在白水村裏,似乎很多家庭主婦都容易早逝。


    李春花回到村子裏之後,還是以往那個熱情開朗活潑大方的李春花。隻是,他和白正勇忽然公布了一條讓鄉親們吃驚的消息:他和白正勇要結婚了,即便領不到結婚證,他們也要生活在一起,像一家人那樣相互扶持。


    這的確是一個讓人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消息。


    據說李春花在縣醫院住院治療傷病期間,白正勇一直在李春花身邊無微不至地照顧她。正是這一點,讓一直和兒子白德福相依為命的李春花動心了。


    李春花也不想再等白老四了,她已經等了白老四這麽多年,卻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她一個女人拉扯著德福一個娃也著實不容易。


    白德福雖然有些淘氣,但是學習成績尚可。白德福似乎也比較喜歡白正勇這個“繼父”。


    我也為他們高興,但是我又想起了那句不太吉利的話: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農曆七月二十八這一天下午,白國強到我家串門,他遞給老爸一支紅梅煙,自己卻先蹲在地上幹抽起來,看樣子仿佛有什麽心事。


    老爸問他:“國強,你怎麽沒精打采的呢?”


    白國強吐了個煙圈道:“白正勇要結婚了,這個狗東西,不把我們當兄弟。”


    “他要結婚了不是喜事嗎?你怎麽說不把我們當兄弟了?難道你嫉妒他娶了李春花啊?”老爸笑道。


    “我嫉妒個屁。我隻是想,如果他把我們當兄弟,就應該提前告訴我們幾兄弟一聲呀。你想想看,我、你、白定國、還有他白正勇,我們是村子裏關係最鐵的幾個兄弟。他要和李春花結婚這麽大的事情,都不提前通知我們一聲,你說他夠不夠意思?”


    “算了,國強,他不說也是正常的。說不定他是想給我們一個驚喜呢?總不可能什麽事情都要告訴你吧?難道他和李春花晚上是怎麽親熱的也要對你說?哈哈。”老爸玩笑道。


    “那倒也是,不過,白建,我聽到他要和李春花結婚的消息,我怎麽感覺心裏麵直打鼓呢?我總覺得有不好的預感。”


    “不會吧?我覺得你那是嫉妒,嫉妒白正勇找了李春花這麽個漂亮大方的老婆。”


    “哎呀,你別說,還真不是嫉妒,”白國強有些急了:“白健,你想沒想過?白老四失蹤之後,一直都沒有音訊。萬一哪天白老四突然回來了,怎麽辦?”


    老爸聽到白國強這麽一說,臉上的笑意頓時也沒了。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沒有誰敢說白老四如今是死是活,也沒有一個人敢百分之百肯定清溪裏發現的那顆死人頭就是白老四的人頭。


    “對了,白健,還有一個事情。村子裏的那口古井幹了之後,就一直沒有水。還有在裏麵發現的那具遺骨,你猜怎麽著?青山大叔說那可能是趙大媽的遺骨,他已經把那具遺骨放回了趙大媽的墳墓裏了。趙大媽原來的那口棺材下麵也有一個地洞,白大爺另外置辦了一口新棺材,加厚了底部,應該可以管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大家都是靠金蛇山上的泉水過活,要是枯水期到了的話,全村的人畜飲水可能是一個大問題。我就想,能不能利用這段時間,打一口新井,免得到時候吃水還要跑到泉水村那邊去挑。”


    老爸點了點頭,道:“你這個建議不錯。隻是,青山大叔憑什麽斷定那具遺骨是趙大媽的遺骨呢?”


    白國強疑惑地說:“我也不知道啊,我也覺得奇怪。”


    短暫的沉默!


    白國強抽完了煙,又和老爸閑聊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了。


    白國強走出了十幾步,又遲疑地回過頭來對老爸說:“白健,聽說白全貴的媳婦胡小青懷孕了。”


    老爸道:“我說你小子真是個小靈通啊,村裏有什麽事,你好像都是最先知道的。胡小青懷孕,這是喜事!代我恭喜全貴。”


    白國強搖了搖頭,“是喜事,不過,李鳳仙給王彪做法事道場的那天傍晚,胡小青也去王彪家看過熱鬧。我有點擔心……”


    “啊?這,不會有什麽問題吧?李鳳仙已經死了,她不會再出來作亂的,放心吧!”老爸安慰道。


    “但願不會有問題,可是,胡小青是胡德友的妹妹。”白國強似乎還想說什麽,但又怕說多了平白地搬弄出是非來,於是說完這句意味深長的話之後便轉身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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