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一隻毛絨絨的手掌在撫摸著我的臉,又在我的手和腳各處捏著。


    當我的意識漸漸清醒過來之後,我才發現我全身的骨頭像散架了一般。


    我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那隻毛絨絨的手不知道碰到我什麽地方,然後將我的關節一拉一扯。


    一陣劇痛襲來,我“哎喲”地叫了一聲,痛醒了。


    那隻毛絨絨的手還在繼續撫摸著我,就好像我是一個可愛的嬰兒。


    可我卻覺得自己怎麽像是一個香噴噴的剛出爐的肉包子呢?現在,這個“肉包子”正在被一個饑餓難耐的怪獸撫摸著,那怪獸一邊摸,一邊流出饑渴的口水。


    我全身的寒毛都炸開了。


    那隻手,不會就是剛才追蹤我的那個怪物的手吧?他究竟是誰?是劉隊長還是老爸?如果是老爸,那他怎麽不說話呢?


    正想著,那隻毛絨絨的手停止了動作。那怪物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像一隻大猩猩一樣吼著,他想要說話,可是發出的聲音卻像是野獸的嚎叫。


    我哆哆嗦嗦地從背包裏拿出手電筒,打開了開關,眼前頓時亮了起來。


    在我麵前的,正是孟婆婆家那隱秘的鬥室中的鐵籠子裏那個全身長毛的像大猩猩一樣的怪獸。


    此刻,他專心致誌地盯著我,仿佛我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怪物。


    我渾身打了一個哆嗦,咽了一口唾沫問道:“你?你是誰?你是劉隊長嗎?”


    那怪獸“嗚嗚嗚”叫著,我完全聽不懂他的話。也許,他根本不會說話;又或者,他已經不能說話了。


    正當我快失望時,他點了點頭。


    我有一絲興奮,隨即和他確認了一下:“你,真的是劉隊長嗎?你可不要騙我。”


    怪獸再次點點頭。看來,他是劉隊長無疑了。


    “可是,你現在為什麽不說話呢?”我問道。


    怪獸搖搖頭,他指著自己的喉嚨,然後把舌頭伸出來給我看,可是我除了看到一片血紅,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難道?他也像白興全一樣被趙婆婆毀掉了聲帶?


    我的心中悚然一驚。趙婆婆那個老妖婆,到底想幹什麽?


    “你?你的聲帶是不是發不出聲音了?”我急切地問。


    怪獸搖頭,他一臉焦急的模樣,似乎為自己的不能說話而感到極其痛苦。他想了一會兒,看到了我手邊拿的那把長長的桃木劍,指了指。


    我領會了他的意思,但是,我不能把桃木劍給他。於是我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了一根較短的桃木釘遞給了那隻怪獸。


    他拿了桃木釘,然後牽著我的手,開始在通道的牆上寫字:


    “我現在說不出話了,我被趙婆婆下了蠱咒。因為我發現了白水村事件的真相。”


    蠱咒?又是蠱咒?我記得李鳳仙在王學兵、李鳳英和王詩聰的身上下過蠱咒,把他們變成了半人半獸的狼人模樣,沒想到趙婆婆也會使用蠱咒把劉隊長變成一頭野獸。


    關於蠱咒,我曾經在老媽那裏聽說過。據說蠱咒是一種是一種很特別的巫術,不但能夠攝取一個人的靈魂之力,還能通過一種特製的毒蠱將人變成怪獸。


    傳說古代的巫師或者術士都是人與妖魔道之間的媒介,而巫師或術士通過自身或者某種靈媒或某種特製的毒蠱便可以控製某個人或野獸,並將對方變成自己控製的玩偶。


    但是這種蠱咒有一個特點,就是必須不斷地給被施術者喂食毒蠱,因為一旦停止下來,蠱咒的效力就會失去控製,到最後就是兩個結果。第一是可能會完全獸化,再也變不回人類;第二就是蠱咒的效力反噬施術者,施術者失去對被施術者的控製,施術者自己因為反噬作用而獸化,被施術者慢慢恢複為一個正常人類。


    要終止蠱咒,必須殺死施術者。


    這恐怕也是為什麽王學兵一家要一直吃那些臭魚爛蝦的原因,他們應該是被李鳳仙警告過,一旦不聽命令,可能就會徹底獸化。


    慶幸的是,被變成了怪獸的劉隊長似乎是在恢複正常的過程當中,他的喉嚨也慢慢地能發出來一些聲音了。


    我要怎麽稱呼他呢?姑且就叫他變異的劉隊長吧!


    “白水村事件的真相?真相是什麽?”我好奇地繼續問道。


    變異的劉隊長又開始寫下了一行行的字:“白家村,實際上叫劉家村。”


    啊?我心中大驚。劉隊長竟然也知道這件事。


    他寫的這行字和孟婆婆筆記本上所記述的內容真是不謀而合。


    “為什麽?”我問。


    變異的劉隊長寫道:“現在的白家村,隻有你們一家人姓白,而別家人其實都姓劉。”


    我又倒吸了一口涼氣,一陣寒意襲遍了全身。我的天!變異的劉隊長竟然連這個也知道。


    “你……你怎麽知道這些?”我因為驚訝而錯愕地問道。


    “因為我看過那本趙氏族譜。”


    “你不是被關在鐵籠子裏嗎?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鐵籠子後麵有暗室,有一個石階,連著這個甬道。”變異的劉隊長一邊寫字一邊比劃著說道。


    “那趙婆婆呢?”


    “從另外一個暗室跑了。那個暗室比較小,我進不去。我的身體太大了。”


    “哦!”我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那我剛才怎麽沒有找到那個石階呢?”


    “你光顧著往一邊跑,石階在通道的另一麵。”


    “那你剛才想要把那個鐵盒子從鐵籠子裏扔出來嗎?”


    變異的劉隊長用他那特有的獸臉笑了一下寫道:“我要是能扔出來就好了。我那是想把你們嚇走。結果沒想到你們沒有嚇跑,反而踩到了那個陷阱上,又跌到這個地洞裏來了。”


    “原來如此。你知道那裏有危險,所以想警告我們不要踩上去?”


    變異的劉隊長微笑著點點頭。


    我抱歉地笑笑:“我們當時不知道你是在警告我們,還以為你要把鐵盒子扔出來給我們呢!”


    “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什麽說現在的白家村嚴格說來並不叫白家村?而是叫劉家村?”我繼續問道。


    “知道張獻忠嗎?”變異的劉隊長寫道。


    我搖搖頭。關於這些久遠的曆史我並不十分清楚,隻是聽說過張獻忠其人,但並不知道張獻忠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說來話長。”變異的劉隊長望望我,又繼續寫到:“等我能夠說話了,再慢慢給你解釋。”


    忽然,一陣冷風從甬道中吹來,陰慘慘地刮在身上,讓我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這密閉的甬道裏,哪裏會吹來這麽一陣怪風?


    我和變異的劉隊長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想聽聽周圍的動靜。可周圍除了野貓呼吸一般的風聲,便聽不見別的聲音。


    貓?我的第六感又讓我警覺了起來。不會是趙婆婆一直在暗中觀察我和變異的劉隊長吧?


    此時,那陰冷的風又從甬道中吹來,一茬接著一茬,如同一雙雙無形的鬼爪在人身上遊來蕩去,叫人全身發毛。


    我和變異的劉隊長同時屏住了呼吸。我又一次關掉了手電,抓著劉隊長那粗大的、毛絨絨的手臂,靜靜地聽著周遭的動靜。


    那如同呼吸的風聲越來越近了,讓人分不清那究竟是什麽怪物在呼吸還是不知從哪裏吹來的冷風。


    變異的劉隊長似乎比我更加警覺,他緊緊地拽住我的手。


    忽然,他在我耳邊輕聲地“噓”了一聲,然後使勁地推了推我的背,然後拍了拍通道的右牆麵,似乎是示意我朝右邊的那個甬道跑。


    我心領神會,朝右側那個甬道跑了進去。


    我一秒鍾也不敢停頓,馬上打開手電順著右邊甬道的右牆麵撒腿就跑。


    約莫跑了四五十來米的樣子,我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叫聲,混合著爪牙相磕的怒吼聲。


    我馬上意識到,這幽深黑暗的甬道裏,也許還潛藏著另外一隻比變異的劉隊長更加凶猛,更加殘暴的怪獸。


    剛才從我身後傳來的那一陣陣廝打和嚎叫的聲音,完全像是兩個怪獸在拚命地廝殺。


    我的心跳越來越快,那緊張的感覺就像隨時都會爆裂一樣!


    如果我被那隻更加凶猛的怪獸給逮到,我這小命肯定立馬就要去見閻羅王大爺了。


    我可不想這麽早就掛了。我還沒活夠呢!


    我在這暗無天日的甬道中深一腳淺一腳地跑著,前方的一絲微光忽然出現在我的眼眸裏。


    但願那就是我要找的出口。


    可是老爸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不知道他是否安然無恙。萬一老爸遇到怪獸怎麽辦?


    我不敢往下想,緊張、擔心又害怕的心情讓我的眼淚情不自禁地從眼眶裏湧了出來。


    那個光點越來越大,越來越亮了。生的希望就在前方。


    我又一次深切地感受到,原來活著是這樣幸福。


    我向那個光點衝了過去。


    忽然,我踏入了一片虛空,感覺像在飛。


    不,那隻是我的幻覺,我隻是在向下墜落而已。


    很快,我又跌到了另一個地下空間的底部。幸好不是很深。


    有什麽東西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轉過頭一看,嚇得“啊”的一聲驚叫出來。


    那竟然是一隻幹瘦如骷髏的手。我像觸電般彈開。


    我仔細一看,那……那不正是趙大婆婆嗎?那不正是被發現在村子裏那口古井裏躺著的趙大婆婆嗎?


    忽然,趙大婆婆輕飄飄地浮了起來。我看到了趙大婆婆蓬亂的頭發,幹瘦如柴的身體。她那隻剩下一半的腦袋似乎還在往下滴血。


    人家都說殘疾人死後都能得到一副完整的靈魂,可趙大婆婆卻似乎連靈魂都是殘缺的。


    “小……飛……”,趙大婆婆在我麵前幽幽地喊著我的名字,喊得我全身的寒毛亂炸。


    “趙……趙婆婆?別這樣喊我,怪嚇人的。求你了,你放我出去好嗎?”說著,我抬頭向上看了看,上麵正是村裏那口古井圓圓的井口。


    這麽說,我總算有希望逃出去了。


    “不要看了!這古井之內被我二妹全部封印起來了。剛才你在甬道裏的那一幕我二妹都看到了,她知道,你會跑到這裏來。”說到這裏,趙大婆婆用手指了指剛才我掉下來的地方。


    那隻碩大的老黑貓像一塊頑石一樣蹲在我剛才掉落的地方,那裏有一個隱秘的洞口,從井口往下看是極難發現的。


    老黑貓靜靜地蹲在地上,無聲無息地凝視著我和趙大婆婆。


    “你到了這裏,便很難出去了。哎!”趙大婆婆歎了一口氣道:“我們姐妹二人,在滅族的仇恨裏活了幾百年,我們一心想要報仇,將我們自己的靈魂出賣給了地獄的鬼王,變成了不死人,但卻要生生世世背負仇恨,以靈魂為食,以仇恨為酒。如果一旦對仇家動了情,我們不死的詛咒便會破解,但這樣一來,我們卻要永世淪為鬼王的奴隸,成為一隻真正的羅刹鬼。我們已經回不了頭了,可悲啊……哈哈……”


    趙大婆婆想要強顏歡笑,那語氣卻是滿腔的淒苦。而在她寥寥數語之中,飽含著讓人壓抑而痛不欲生的絕望。此刻,對趙大婆婆而言,生,不如死;而死,卻也不得好死。


    我心中一動,正好想起了變異的劉隊長所說的白水村的秘密,便問道:“趙大婆婆,您所說的仇恨,是不是和白水村有關?白水村以前是不是叫劉家村?是不是跟一個叫張獻忠的人有關係?”


    趙大婆婆點了點頭,用她那沙啞的聲音說道:


    “張獻忠是明朝人。後來當了大西王之後便瘋狂屠殺巴蜀境內的川人,這個殺人魔殺了很多的蜀中土著。張獻忠有一個養子,叫劉文秀,也是一個嗜殺成性的人。這個人,就是泉水村那一支劉氏族人的祖先。”


    “難道就是劉紅豔和他哥劉建超他們?難道他們也和白水村的事情有關係?”我驚訝地問道。


    趙大婆婆幹笑了一聲,繼續說道:“正是他們。劉紅豔,劉建超,王小二,你以為他們為什麽能活到現在?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憑李鳳仙的手段,早就可以把他們置於死地了。但是,李鳳仙忌憚我們姐妹二人,所以才遲遲不敢動手。當然,要二妹和我保護他們,也是有代價的。這個代價就是讓劉建超充當二妹的傀儡。可是,人的壽命始終是有限的,所以,幾百年下來,我們也要不停地尋找新的傀儡,來幫助我們完成複仇的大業。”


    “天呐,那你們豈不是活了幾百年了?難道你們已經不是人類了嗎?對了,那個劉文秀和白水村的秘密有什麽關係呢?”我疑惑不解地問。


    趙大婆婆一聲歎息,感歎道:“那個劉文秀,帶著一隊兵匪殺死了我們全家。上至八十歲的祖奶奶,下至我兩三歲的哥哥姐姐。還好,我爹提前聽到了風聲,讓我奶媽假扮農婦,帶著繈褓中的我和妹妹提前從後門跑了。不然,我們也早已成為那個惡魔的刀下亡魂了。”


    我聽得眼眶含淚。原來,趙婆婆兩姐妹竟然有這麽慘痛的經曆,怪不得,她們的仇恨那麽深。


    “可是,那個劉文秀,為什麽要那樣做啊?難道你們趙家和他們家有仇嗎?”


    “嗬,仇?我們趙家和那劉文秀本來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哪有什麽仇?


    在劉文秀當撫南王的時候,我們趙家在巴蜀南部境內也算是一個顯赫的大家族。


    劉文秀和張獻忠一樣,進入巴蜀之後和土匪沒什麽區別。


    劉文秀對我們趙家的財產覬覦已久,後來,他們就趁著我爹四十大壽那天展開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那一天,我們趙家的親戚幾乎全部都來給我爹祝壽,但是,他們誰都沒想到,我爹大喜的日子,竟然變成了他們的祭日。


    後來,奶媽帶著我們姐妹倆四處奔波,輾轉各地逃難。


    再後來,我們姐妹遇到了一個巫師,從其為徒。師傅聽說過我們的遭遇後,很是感慨。師傅說,若要複仇,便要做好斷子絕孫的覺悟。還有,不能對自己的仇人動感情,一旦動感情,就會遭到仇恨的反噬。


    我們姐妹倆,想也沒想便答應了。於是,師傅把我們兩姐妹變成了兩個長生不死的怪人,代價就是把我們的靈魂出賣給地獄的一個鬼王。


    師傅還說,這個鬼王遊離於六道之外,是超出了六道輪回的大能。


    後來,師傅告訴我們說,那個鬼王,是師傅的師傅,也就是我們兩姐妹的祖師爺。當然,我也不知道師傅說的這些話是不是真的,但是,活了一百多年之後,我們也就信了。”


    “你們既然有這麽強的能力,為什麽還讓大偉哥死掉呢?”我感慨道。


    趙大婆婆搖了搖頭,道:“哎,都是命啊。這幾百年,和我們兩姐妹結合成家庭的男子,沒有一個有後代的。到這個時代,本來以為我兒子季明和孫子大偉,終於能打破師傅所說的‘斷子絕孫’的詛咒了,沒想到,最後還是變成了悲劇。二妹在孟氏家裏對你施展了幻境,卻沒想到大偉去孟氏家裏找你,於是二妹就對大偉施了一個小小的幻術,想把大偉引開。誰承想,那小小的幻術卻把大偉也害死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我搖了搖頭,感到無比心痛。那麽關心我的大偉哥,本來不會死於非命的,卻沒想到被趙二婆婆一個小小的幻術給害死了。


    “那個劉文秀後來怎麽樣了呢?”我好奇地追問道。


    “劉建超那一支姓劉的,和白水村的劉家都是劉文秀傳下來的孽種。我們姐妹倆離開師傅之後一路追查,便查到了這個劉家村。當時,劉家村的孩子都會死於非命。不是跳崖死,就是落水死,要不然就是在夢中被活活嚇死。總之死狀很淒慘。當然,這其中,少不了我們兩姐妹的功勞。


    後來,後來,劉文秀帶著劉氏家族的幾位族老拜會了遂州廣德寺的一個得道高僧,那高僧告訴他們,需將姓氏永遠改掉,方能躲過滅族之劫難。


    結果,劉家村的劉氏族人便改名換姓,跟著村裏唯一一家姓白的人家,全部改姓為白。於是劉家村搖身一變,變成了白家村。


    劉文秀為了防止劉氏這一支血脈永遠都改隨白姓,便重金請求那位得道高僧帶走他其中一個兒子,隻請求那位高僧能夠保護他。那高僧拒絕了重金,帶走了那個姓劉的小子,卻說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如果他多行善事,或許能夠躲過劫數。如若不然,則性命堪憂。那個被高僧帶走的小夥子一世行善,得以善終,他就是劉建超那一支劉氏的祖先。”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劉隊長這一支雖然還是姓劉,卻得以長久的平安,原來是因為他們一直在行善積德。


    趙大婆婆惋惜道:“可是,過了這麽多年,我們害死了這麽多人,又能怎麽樣呢?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二妹,你說對嗎?”


    趙大婆婆說著,又看了看那隻蹲在洞口邊的老黑貓。


    老黑貓卻並沒有用搭理她,而是衝她炸起毛來。


    趙大婆婆又是一陣苦笑,繼續說道:“報了仇又能怎樣呢?我們一點都不開心。這幾百年來,你開心過嗎?反正我不曾開心過。可是,當我遇到青山的時候,我終於感受到了開心和快樂。我愛他,我願意為他放棄複仇,我不想永遠帶著仇恨活著。我知道自己將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可是我心甘情願。幾百年了,直到遇到青山,我才終於知道了什麽叫做愛,我才終於體會到了活著的感覺。我知足了。”


    趙大婆婆看了看那隻老黑貓!那老黑貓麵無表情地蹲坐在洞口,忽然發出了一陣淒厲的嚎叫。


    那淒厲的嚎叫聲讓趙大婆婆抱頭蜷縮起來。趙大婆婆一邊痛苦地掙紮,一邊艱難地說道:“二妹……我知道,你始終不肯放棄複仇,我知道,你沒有愛過一個人!可是……就算是報仇了又能怎樣?就算把劉文秀的後代殺光了又能怎麽樣?我們永世都要活在仇恨裏,尋找新的傀儡,永遠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活死人,永遠都在痛苦中煎熬!”


    那老黑貓聽罷,又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嚎叫。


    趙大婆婆的魂魄在抽搐中滾入了井壁之內,消失了。


    那隻老黑貓睜著一雙幽靈般的眼睛看了看我,悻悻地遁入了她身後的黑暗之中。


    一切複歸於平靜。


    這時,我又想起了老爸。他是不是真的被夢中的那一群骷髏人給抓走了?我心中駭然,但願那個夢不是真的。


    我想要爬到那個連著古井的通道的洞口。可是我一接觸井壁,一陣冰冷入骨的感覺便順著手指襲遍我的全身。


    我縮回手。看了看井口。天色已經黃昏。


    我開始在井底大聲呼喊,可是似乎沒有人能聽見我的聲音。


    今天,是白正勇和李春花的大喜之日,誰還會在意村裏這口怪異的古井呢?畢竟,誰都不想給自己招一身的晦氣。


    我失望而沮喪地低下頭,看來一時半會兒出不去了。


    正是這一低頭,我卻又有了新的發現。在剛才我跌下來的那個洞口的正下方,有一個骷髏型標誌的青磚。


    我用手輕輕按了一按,那青磚居然是活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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