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公安局的法醫很快取得了唐誌國的dna樣本,限於中嶽縣城的技術和硬件水平不足,無法做dna檢測,他們隻能把從車上那具焦屍上提取的有效dna樣本和唐誌國的dna樣本一起送往省城的司法鑒定中心進行鑒定。


    雖然車禍現場的屍體大部分已經被燒焦碳化,但是王芳仍然從燒焦的屍體上麵取得了部分未被碳化的人體組織。隻要和唐誌國的dna樣本比對結果一出來,縣公安局就能知道死者的身份究竟是誰。


    時間就是生命!劉建超從未感到如此緊迫。


    因為連環自殺事件,中嶽縣的所有工廠、酒店都處於停工、停業的狀態。如果找不出連環自殺事件的真相,各級領導都不敢貿然決定開工。


    因此,所有的壓力都轉到了縣公安局這邊。


    將近一個月了,連環自殺事件的真相還是撲朔迷離。


    雖然說頭痛症突然消失了,可是這頭痛症消失得莫名其妙,讓人摸不著頭腦。


    劉建超現在非常擔心:萬一頭痛症並沒有消失,而是潛伏起來了,那該怎麽辦?


    全縣的工廠、酒店一旦複工,那頭痛症說不定又卷土重來了。


    根據對車站工作人員的調查情況來看,李勇或者唐文強直到昨天早上才坐客車從縣城離開,而昨天晚上,唐文強的轎車遭遇車禍,爆燃起火導致一人死亡。


    雖然現在還不能完全判定車上那具焦屍是否就是唐文強本人,但不論離開縣城的是李勇還是唐文強,這個關鍵時刻離開,絕對有畏罪潛逃的重大嫌疑。


    有一點讓劉建超想不通,唐文強和李勇,這兩個人非親非故,可以說是無怨無仇。如果李勇要謀殺唐文強,那麽他的動機何在?難道李勇被黑霧附身之後,一直潛藏在他的身體之中?上次悅城夜總會的驅鬼事件,李勇突然發瘋,弄傷了仙娘婆李連英和女孩小雅。


    驅鬼事件發生之後,經過縣醫院精神科的診斷,確認李勇當時是在失去自我意識的狀態下才傷害了李連英和小雅。


    在獲得了仙娘婆李連英和小雅的諒解之後,李勇才被免於了刑事拘留。


    如果黑霧真的潛藏在李勇的身上,那麽,把李勇放歸社會就如同放虎歸山。


    劉建超心想,上次悅城夜總會的“驅鬼儀式”也許真的奏效了。隻不過,那個儀式慢慢把其他頭痛症患者看到的黑霧全部集中在李勇一個人身上了。這樣一來,就能解釋為什麽那些頭痛症患者突然好了。


    但是,李勇現在卻變成了一顆行走的“定時炸彈”,他逃出了中嶽縣城,不知道又將在什麽地方引發一場新的連環自殺事件。


    縣公安局的楊正清局長和縣衛生局的王為民局長經過溝通和商議,決定對那些隔離觀察治療的感染者再觀察48小時——也就是明後兩天,如果這兩天之內沒有異常狀況,沒人頭痛症複發,那麽隔離觀察治療的計劃就到此為止。


    但問題是,造成連環自殺案的罪魁還沒有抓住,這些曾經的感染者一旦被解除隔離,將有可能引發更大的危機。


    劉建超不敢再往下想了,他隱隱覺得,整件事看上去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劉建超的心裏升起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機感。


    白小飛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劉建超的表情愈加凝重,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能怎麽辦呢?一邊是學業,一邊是幫助劉建超偵破這起神秘詭異的連環自殺事件。


    白小飛心裏和劉建超一樣著急,隻不過,他把這分急躁隱藏了起來。


    他想家了,想父母了,但是沒有辦法,連環自殺事件的真相還沒有解開。到目前為止,不光中嶽縣城,連白小飛和王波就讀的太平鎮中學都還處於被動放假的狀態。


    現在,全縣的壓力都落到了縣公安局的頭上。楊正清局長幾乎每天都要把劉建超叫去問上兩遍連環自殺事件的偵破進展。


    然而所謂的進展,就如同一團亂麻,斬不斷理還亂。


    縣委領導給出了最後期限,一個星期內,不管能不能破解連環自殺事件的真相,全縣的工廠、酒店、學校等公共場所和事業單位都要全麵放開。不然的話,老百姓的生活太不方便了。


    楊局長把縣委的決定告訴了劉建超。


    一個星期的期限!劉建超和白小飛麵麵相覷,哭笑不得。


    如果沒有有用的線索,要偵破此案恐怕難於上青天。不要說一個星期,半個月一個月破不了案都有可能。


    白小飛曾經嚐試過用自己學會的穿越術回到昨天晚上那個車禍的現場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卻發現他的穿越術怎麽也用不了了,不僅如此,他的通靈感知的能力幾乎也沒有了。現在他唯一擁有的,是一身強壯的體魄和大力金剛掌,可是這對偵破這起案件似乎沒有多大幫助。


    與此同時,縣公安局的每一位一線的公安同誌還在查找和搜尋著和前天晚上的車禍相關的所有資料,其中自然包括唐文強的人際關係圈,個人物品之類的東西。


    正所謂,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線的警察同誌在搜尋唐文強的診室的時候,在其第二格上鎖的抽屜最下麵竟然意外地發現了一疊信和一本日記。這些信件和日記竟然連幾乎天天和唐文強在一起工作的杜小蘭都不知道。


    那些信件和那本日記立即被送到了劉建超的辦公室。隨後,劉建超和白小飛進行分工,劉建超負責查看日記,而白小飛負責查看那些信件。在查閱了這些信件和日記之後,竟有了重大發現。


    那些信件都寫得很神秘,隻有收件人的地址,沒有寄件人的地址,甚至連寄件人的名字都沒有。白小飛根據郵戳的日期找到了最早的一封信,這封信是一年多以前寫的:


    “你好!


    唐醫生,不知道我這麽稱呼你是否合適。冒昧地給你寫這封信,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我現在心裏一團亂。


    你知道失去至親的滋味嗎?從小我爸就死了,上個月我媽也死了,而我呢?活在這世上苟延殘喘!我的心裏隻有恨,隻有恨,隻有恨……我恨我爸媽太善良;我恨這個社會把我爸定性為壞份子,說他是地主老財的後代;我恨我媽太隱忍,她竟然對這樣的生活逆來順受,她竟然縱容邪惡……


    請原諒我,你一定無法理解我的傷心和痛苦。我現在甚至有點語無倫次了。我想過報仇,但是,我卻沒想到這世上的事就是這麽的荒唐可笑。我感覺我的人生就是個悲劇。


    你一定會想,寫信的人一定是一個胡言亂語的瘋子,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沒錯,我覺得我就是這樣。我曾經想過死,可是我覺得就這麽死了一點價值都沒有。


    如果我死了,那就太便宜那些我仇恨的人了!如果我真的會死,那我希望我的死能帶走給我的家庭,給我的母親帶來痛苦的人。


    你可能很好奇,這個給我家,給我母親帶來痛苦的人是誰?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麽這個一肚子苦水的人會給你寫信抱怨他人生中的苦難?


    難道他沒有比你更好的聽眾嗎?的確,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報仇、報仇、報仇。


    絕望的人!”


    這封信讓白小飛看得一頭霧水,他不太明白寫信的人想要表達什麽——憤怒?仇恨?好像都是,又不全是。


    他又隱隱覺得,寫這封信的人的經曆和他之前聽到的關於李勇的經曆太相似了,如果說寫信人就是李勇,那麽他為什麽要給唐文強寫信?為什麽不留下自己的名字和收信地址?


    白小飛的猜測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馬上又展開了第二封信……


    “唐醫生,你好啊!


    你有沒有被人跟蹤的感覺呢?比如你走夜路的時候,會不會感覺老是有一個鬼魂在背後跟著你?如果你有這樣你的感覺,千萬別回頭。因為據說隻有做過虧心事的人才會回頭看背後有沒有人。


    久走夜路會撞鬼。一定要小心。


    我不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隻相信:好人命不長,禍害千年在。


    害了我家和我母親的人,至今仍然逍遙自在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可笑嗎?可悲嗎?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做過什麽虧心事,但我知道有一個人做過。雖然他偽裝得很好,而且還是縣醫院的院長。


    我已經提示得這麽清楚了,不用猜你也知道是誰了吧?


    他的確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不過,我可不想讓作過孽的人這麽好過。


    你要讓他當心,一個人的時候最好不要出門,說不定他哪天就莫名奇妙的死掉了;也不要走夜路,萬一什麽時候撞鬼了,他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我可不是嚇你們!你爸一般早上八點鍾就會去醫院上班。你早上一般是9:30-10:00期間來診所,而你的助理一般情況下都會在9:30之前來開門。


    我觀察你們很久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和她的關係應該不一般吧?


    拜托,你都已經結婚了,怎麽還跟個小姑娘曖昧不清?你難道不怕我有一天會把這件事告訴你老婆?!


    嗬嗬!你可千萬別害怕,我不是想對你怎麽樣,或者說暫時還不想對你怎麽樣。我隻是想一點點地折磨我仇恨的人。


    絕望的複仇者!”


    讀完這兩封信,白小飛仿佛感受到了寫信人內心深藏的仇恨,還有像一隻貓玩弄著自己的獵物的那種快感。


    神秘的寫信人竟然在信裏直言不諱地寫出了自己在監視唐誌國和唐文強的上班時間、家庭狀況甚至私生活。也就是說,寫信人已經在暗中觀察唐文強和唐誌國很長時間了。


    寫信人以複仇者自居,還說明他或者他家跟唐誌國或者唐誌國一家有仇,但是作為一個讀者,根本無法了解唐文強的父親唐誌國和什麽人結過仇。


    雖然白小飛隱隱覺得寫信的這個人可能是李勇,但是他還不敢肯定自己的推測。於是,他找到了第三封信。


    打開第三封信的時候,白小飛驚呆了。這封信幾乎沒有說什麽,反而用鉛筆畫出了兩個人的素描,那素描栩栩如生,躍然紙上。其中一個是唐文強,另外一個則是唐文強的父親,兩幅肖像畫的下麵配有幾行字:


    “高材生,我畫得像嗎?你看看你父親,道貌岸然的縣醫院院長。你一定不知道他做過什麽不可饒恕的事吧?


    縣醫院的院長,多重要的職位啊。有權有勢的人都要給你父親麵子。連縣衛生局局長都要把他女兒嫁給縣醫院院長的兒子。真是門當戶對。


    可惜,你父親是一個偽君子。你和你父親一個德性。表麵上和你老婆扮演著模範夫妻的角色,實際上,我看得出來,你根本不喜歡她。你喜歡的人是你診所裏的美女助理,杜小蘭,我說得沒錯吧?


    ——不歸的複仇者”


    這不僅是像,簡直畫得和本人一模一樣。這兩幅肖像畫看似普通,看著卻有那麽一絲奇怪。


    白小飛盯著唐文強和他父親兩個人的素描畫像,他能感覺到,作者完全是一副冷峻的觀察者姿態,似乎隨時有可能結果唐文強一家人的性命。


    兩幅肖像的眼睛粗看之下平淡無常,細看之下,兩個人的表情卻有些怪異,瞳孔裏閃爍著恐懼的光,那瞳孔之中仿佛印著一個收割魂魄的死神,帶著地獄的邪惡之氣,讓人看得不寒而栗。


    下麵這幾行字的內容,一直在提示唐文強,他的父親幹過不可饒恕的壞事。寫信的人顯然非常憎恨唐誌國,連帶唐誌國的兒子唐文強,寫信的人也是用的一種鄙夷和嘲笑的語氣。


    白小飛突然想起,在李玉春家吃飯的時候,李玉春曾經說過:李勇的父親早亡,母親去年也病故,而李勇頗具繪畫天分,尤其素描能把一個人畫得栩栩如生。


    白小飛覺得,這個給唐文強寫信的人很可能就是李勇。


    如果真是李勇,那麽,車禍現場那具焦屍很可能就是唐文強本人。李勇仇恨唐誌國一家,具備殺人動機。他製造車禍意外的假象殺死唐文強之後,便逃出了中嶽縣城,作案時間也能夠對上。


    但是,這和劉隊長的想法又有些出入。


    如果李勇真是凶手,那他和唐文強的父親唐誌國究竟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呢?以至於,他要殺掉唐文強來發泄他心中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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