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梅玉蘭被白健的話氣得柳眉倒豎。她指著麵前的白健就開始罵起來:“天殺的白健,我叫你平時騎車注意安全,騎車騎慢點,你就是不聽!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吧?你看看,現在闖禍了吧?”


    梅玉蘭罵完又看了看白健身後的兩個少年,他們的年紀看上去和白小飛差不多,應該大不了幾歲。


    不過,那兩個少年身上的氣質,全不像是在學校裏正經念書或是好人家出來的,倒像是很早就出來混社會的。


    於是梅玉蘭和顏悅色地對張超和劉鬆喊道:“兩個小夥子,趕緊進來坐坐,喝口水吧!”


    “阿姨,謝謝啊!不用了,我們今天是陪著大叔來取醫藥費的。”劉鬆回話道:“大叔今天把我哥們兒給撞骨折了,不過他說身上沒帶錢,所以我們才和大叔一起到你們家來拿醫藥費。”


    梅玉蘭轉頭狠狠地瞪了白健一眼,強忍住心中的怒氣,問道:“醫藥費大概要多少錢啊?”


    “醫生說了,大概兩三千吧!”張超冷冷地回道。


    “兩三千?”


    梅玉蘭一聽就來氣,指著白健的鼻子又罵起來:“你個挨千刀的,竟然闖了這麽大的禍。兩三千的醫藥費,就算把存折上的錢都取出來也不夠啊!”


    不明就裏的梅玉蘭把所有的氣都撒在了白健的身上,而白健則是有理說不清。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大對勁,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辯解,隻好默不作聲,任梅玉蘭罵他發泄發泄心中的怒氣。


    站在一邊的張超和劉鬆則對視了一眼,眼中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梅玉蘭罵完了,也罵累了,可是該解決的依然要解決。


    她氣衝衝地走進臥室,打開了衣櫃,從最下麵的一個箱子裏取出一個上著鎖的鐵盒子——這就是他們家的“保險櫃”。


    她從自己的身上取下一串鑰匙,然後找到了“保險櫃”的鑰匙,打開了那把鎖。她猶豫了幾秒鍾,從鐵盒子的最下麵取出了家裏的存折,然後走向了門外那兩個少年。她把存折拿在手裏,遞了過去。


    張超剛想伸手出去接過存折,梅玉蘭又收了回去。


    梅玉蘭說道:“這樣吧,我拿著存折,跟你們一塊兒去,我想看看那個被撞的孩子。”


    “那也好!”張超說道:“不過,阿姨,騎自行車太慢了,要是不嫌擠的話,就坐我們的摩托去吧!”


    於是,梅玉蘭跟著張超和劉鬆出了門。臨走時,梅玉蘭回過頭又狠狠地瞪了白健一眼道:“你給我好好在家反省反省!”


    梅玉蘭隨著張超劉鬆二人很快趕到了太平鎮醫院,他們找到骨科診室的醫生之後獲悉,陳江已經被安排到了住院部一間病房內休息。


    梅玉蘭隨著張超和劉鬆走進了陳江的病房。張超一看到陳江便朝他使了一個眼色,陳江心領神會,開始“哎喲……哎喲”地叫喚起來。


    梅玉蘭看著病床上躺著的小夥子,其中兩處地方已經被打上了石膏綁上了紗布。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有意誇大自己的痛苦。


    梅玉蘭記得白健對自己說過,這小夥子不過是兩處輕微骨折,卻一見到她就開始叫喚。梅玉蘭心想,這個小夥子明顯是賴上咱們家了。


    不過,梅玉蘭不太懂什麽醫學知識,所以不知道這小夥子受的傷是真是假,以及有多嚴重!


    梅玉蘭來太平鎮的路上已經從張超和劉鬆的嘴裏聽說了傷者的姓名,受傷的小夥子叫陳江,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隻比白小飛大三歲左右。


    梅玉蘭不緊不慢地走到陳江的身邊問道:“小夥子,你姓陳是吧?”


    陳江淡淡地“嗯”了一聲。


    梅玉蘭又道:“小陳,真是對不起,我家那位騎車不小心把你撞傷了。我們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該賠的肯定會賠。但是我們家存折上隻有一千五百塊錢,我也不知道夠不夠。我們家就是靠種地掙點錢,挺不容易的,我把存折上的錢全部取出來交給你,請你看在我們都是農民的份兒上,這個事情就這麽算了,可以嗎?”


    梅玉蘭試圖跟陳江求情。


    可是陳江卻犯了難,他看了看梅玉蘭,又看了看張超,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張超見陳江這副模樣,便一句話懟了過去:“靠,你看我幹什麽?傷的是你,當然由你決定啊!”


    張超的話中雖然說讓陳江自己決定,可他卻不停地朝陳江擠眉弄眼。這意思,很明顯是想讓陳江再多要一點錢。


    陳江看著張超的反應,立即明白了張超的意思,便道:“阿姨,你說你家不容易,可是我受傷了,我也不容易啊!再說了,傷筋動骨這麽嚴重的事,萬一治不好還會留下後遺症,到時候不要說你這一千五,就算是一萬五都不夠。這樣吧,我們一會兒把醫生叫來,醫生說治療費多少就多少,這樣總可以吧?”


    梅玉蘭覺得左右為難,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可是,現在這情況又能怎麽辦?她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張超立即朝劉鬆說了一句:“你去把醫生叫來吧!”


    給陳江診斷的是一個帶著一副眼鏡的男醫生,姓丁名浩。不一會兒,劉鬆便領著丁浩走進了病房。


    丁浩進病房之後,冷冷地看了看梅玉蘭,又看了看病床上躺著的陳江,問道:“你們把我叫過來有什麽事啊?”


    “丁醫生”,陳江開口道:“是這樣的,這個阿姨就是撞我那個大叔的老婆,我和她都想知道,醫好我的骨頭大概要花多少錢啊?”


    “哦,這樣啊?”丁浩又看了看梅玉蘭,淡然道:“大概三千塊的樣子吧!”


    “啊?三千?”


    梅玉蘭驚呆了,存折上隻有一千五,這哪兒夠啊?於是她拉下臉向醫生哀求道:“丁醫生,能不能少點啊?我們家都是農村的,靠種地掙點錢不容易!”


    “這已經是最少的了,而且人家骨頭都傷了,不治好萬一留下後遺症怎麽辦?到時候你負責嗎?而且這種事又不是做生意,怎麽可能講價?”


    丁浩說到這裏,看了看陳江,又一臉鄙夷地看了看梅玉蘭,然後補了一句:“我還有別的事要做,你們要是沒什麽別的事的話我就走了。”


    “謝謝啊,丁醫生慢走!”張超朝丁浩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主動給丁浩讓出了路。


    張超又把目光轉向梅玉蘭,似笑非笑地說道:“走吧啊喲,去取錢吧,再晚一會兒儲蓄所就關門了。你存折上有多少錢就先取多少錢,不夠的你們另外再想辦法吧!”


    梅玉蘭臉色鐵青,她覺得自己好似案板上的魚肉一樣任人宰割,可是又不得不任人宰割。


    她的腳步有些沉重,整個人竟有些恍惚。好在她很快穩定了心神,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在對張超等人說話還是自言自語:“真是黃鼠狼專咬病鴨子,倒黴透了!白健你個天殺的呀,怎麽闖這麽大的禍?”


    梅玉蘭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張超走進了儲蓄所,然後讓櫃台的工作人員將存折裏的一千五百塊錢全部取了出來,小心謹慎地揣進了自己的荷包裏。


    取到錢之後,梅玉蘭和張超、劉鬆三人又回到了陳江的病房。


    然後,梅玉蘭從荷包裏取出那一千五百塊錢,微微顫抖著把錢遞到了陳江的麵前,說道:“小陳啊!我們家存折上的錢全部取出來了,一千五。不夠的部分我們回去另外想辦法。這些錢你先收下,不過你得給我寫一個收條。”


    陳江看了看張超,隻見張超朝他點了點頭。於是陳江說道:“這個沒問題,超哥,能不能麻煩你在醫生那裏借一下紙和筆?”


    張超看向劉鬆,然後朝病房門外努了努嘴。


    劉鬆當即領會,便跑到丁浩那裏借來了紙和筆,然後交到了陳江的手上,並在紙和筆下麵放上了一塊供病人吃飯的小桌板。


    陳江把紙張放在小桌板上,然後握著筆在紙上寫起來。陳江的字跡如同鬼畫符,顯然從沒正經練過字。


    《收條》


    “由於被白水村的白健撞傷,需要治療。今受到梅玉蘭交給陳江骨傷治了費一千五百塊錢。總的治了費用是三千,剩餘部分太平鎮白水村的梅玉蘭和白建再想辦法。”


    “陳江”


    “1993年10月22日”


    陳江寫完便把“收條”遞給了梅玉蘭。


    梅玉蘭拿過收條,看過之後說道:“小陳,你寫的這個收到的‘收’寫成‘受’字了,治療的‘療’也寫成了‘了’字。好像‘療’字寫錯了啊!”


    “哎呀,阿姨,沒事的。我讀書少,隻要我們都明白這個收條的意思就行了!”


    梅玉蘭不太放心地應了一聲,然後將荷包中的一千五百塊錢不舍地交到了陳江的手中。


    “大嬸,走吧!別忘了你們還欠一千五的醫藥費!”張超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張超這句話像一根尖刺一樣紮在梅玉蘭的心中,讓她隱隱作痛。


    “那我先回家想想辦法吧!”梅玉蘭回道。


    梅玉蘭心中發愁:這次隻給了一千五,剩下的一千五怎麽辦?哎,真是頭疼。白健啊白健,你怎麽會闖這麽大的禍?


    “那可不行,要是你回家後翻臉不認賬,那怎麽辦?”張超不依不饒地說道。


    “那你們要怎麽樣啊?存折裏的錢已經全部交給小陳了,難道你們還不願意放過我們嗎?再說了,我們不是那種抵賴的人……”梅玉蘭理屈詞窮,努力地辯解著。


    她來太平鎮之前就覺得這幾個流裏流氣的少年不會這樣善罷甘休,沒想到真是如此。


    “你要跟我們走一趟,至於湊錢的事情,我會安排劉鬆把消息告訴大叔的。”張超冷冷笑道。


    “你們怎麽這樣?我都已經給了錢了,還不讓我走啊!”梅玉蘭開始嘶吼起來。


    張超似乎早已預料到這樣的狀況,便將手指放在自己的嘴邊吹了一個口哨。此時,四個小混混突然從病房外一齊湧了進來,堵在了病房的門口。


    張超假裝客氣道:“阿姨,不是我們不讓你走,隻是,如果你走了,剩下的錢如果拿不到,我們這個叫陳江的兄弟萬一治不好,萬一你回去後又抵賴,那怎麽辦?所以,隻好麻煩你了。再說了,你想想,如果我對你兒子白小飛的同學和老師說他爸撞了人卻不想負責,他的同學和老師會怎麽看他?隻怕他會在同學和老師的麵前抬不起頭來吧?所以,後果怎麽樣你自己可以想想,如果你不在乎,那我們也可以不在乎,天天去你家吃喝拉撒睡,直到你們把錢湊夠為止。如果你還想給你們家留點臉麵,那就請跟我們走吧!”


    梅玉蘭一聽張超提到白小飛三個字就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白小飛在梅玉蘭的心裏自然比什麽都重要,這幫小癟三居然拿白小飛對她進行威脅,實在可惡。


    “好吧,我跟你們走!不過……如果你們敢對我兒子怎麽樣的話,我會跟你們拚命的!”梅玉蘭恨恨地看著張超說道。


    張超自然不敢明目張膽地招惹白小飛,但是如果是“借刀殺人”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張超想要借的那把刀當然是王曉武,王曉武雖然滿身匪氣,在太平鎮上混得風生水起,令各色人等都要刮目相看——可是張超的內心裏並沒有真正地服從他。


    張超覺得自己和王曉武之間不過是一種相互利用的關係,他們因為利益而走在一起。當然了,這種關係很可能因為某些利益而隨時崩盤。


    張超知道,他並不是王曉武的對手,哪怕他在小弟麵前有很高的威望,他卻仍然要依附於王曉武。這離他真正的“老大”夢想還很遙遠,如果王曉武不給他機會,那麽他就永遠隻是王曉武的一個打手而已,這樣的他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然而,前幾日發生的那件事卻讓張超看到了轉機。


    雖然張超最後落了個抱頭鼠竄的下場,但是,白小飛的身手讓他覺得或許可以利用白小飛來除掉王曉武。


    那天,張超本來想狠狠教訓那個叫王波的小子,順便和王強這個金主建立更牢固的關係,沒想到卻以失敗收場。


    那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正是白小飛那小子。


    張超自認為混社會的日子不算短了,跟人打架的次數沒五十次也起碼得有四十次了吧。論打架時的應變能力,攻擊能力和自身的力量,他對自己頗有些自信,一般的小混混哪怕是個子比他高壯一點的他也不會放在眼裏。


    可是那天,白小飛在張超密集的進攻之下居然能夠輕易地閃躲,而且臉上還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這種局麵讓張超慌了神。


    張超當時就想,難道這小子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後來的事實證明,張超的猜想是完全正確的,雖然他和陳江劉鬆三個人聯合起來用棍棒一齊攻了上去,但他們三個人的進攻卻被白小飛輕鬆化解,不但如此,白小飛還把他們三個人幾乎同時撂倒在地。


    張超驚了。他心想,正應了那句古話: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強中還有強中手。


    他自知不是白小飛的對手,明智地選擇了撤退,這樣也是為了在小弟們的麵前保留一點自己的麵子。


    白小飛和王波是好朋友,而王波的舅舅又是縣公安局的刑警隊長,自己就算以前犯了一些事,最多也隻是打架傷人,況且自己未滿十八歲,還是未成年人,隻要不是重罪,就不會被判刑。


    張超知道,王曉武也不是省油的燈,這個家夥城府極深,平常總是帶著一臉笑意,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可是他凶狠起來的時候卻令人膽寒。


    張超至今還記得,自己在太平鎮混出一點名堂的時候,有一天誤打誤撞地進了王曉武的手下經營的遊戲廳。


    張超撒謊說自己投幣被機器吞掉了,然後故意找遊戲廳裏的負責人的麻煩。


    當時遊戲廳的負責人是一個年輕小夥子,叫謝明強,比張超還要大三四歲的樣子,身高也要比張超高出一頭。一開始,謝明強想要和張超和解,畢竟做這種生意,大家都懂,老板給玩家一點好處,等玩家玩完了一般不會再找麻煩。


    可是那一次,張超的想法不一樣,他想,一定要搞一點事情出來,太平鎮的好幾家遊戲廳都會向他交“保護費”,這家自然也不能例外。負責人給的這點蠅頭小利當然不可能打動他。


    於是,張超故技重施,一會兒說遊戲機又吞幣了,一會兒說遊戲太垃圾了,總之是橫豎都不舒服。


    謝明強終於忍不住了,快步走上前抓住張超的衣領罵道:“你他媽想找茬是吧?明明就沒有投幣偏說投幣了,遊戲明明沒有問題偏說有問題,我看你他媽是活得不耐煩了。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盤?”


    張超冷笑一聲道:“嗬嗬,不管是誰的地盤,都要給老子交保護費,不然的話,這遊戲廳就別想開了。你的老板我未必知道是誰,但是你們應該聽過我的名字。”


    “在太平鎮上混居然不認識超哥?”站在張超旁邊的劉鬆不失時機地插話道:“太平鎮超哥,這個名號,凡是鎮上開遊戲廳的老板應該沒有人不知道吧?”


    “哦,原來就是那個最近踢了好幾個遊戲廳場子的超哥,我道是哪個生猛的兄弟,原來就是你啊?”


    謝明強嘖嘖了幾聲,又繼續說道:“看你這副樣子,不像是超哥,倒像是乳鴿呀,恐怕你毛都還沒長齊吧?”


    謝明強說到這裏哈哈大笑起來。


    張超哪裏受得了這般輕蔑和嘲笑?他不由得怒火中燒。


    電光火石之間,他用力一腳,飛快地踢到了謝明強的小肚子上。


    這一招是張超在長期的打架中悟出來的一招自創的腳法,被他的小弟們譽為“鬼腳踢”。凡是中了這一腳的,無一不捂著肚子倒在地上,沒個十分鍾是起不來的。


    謝明強雖然料到張超可能會突然動手,卻沒想到張超出的是腳,而且張超的腳法飛快,令他猝不及防。


    當謝明強意識到張超的腳正踢向自己的時候,他已經來不及躲閃了。那一腳“鬼腳踢”重重地落在他的小肚子上,痛得他差點當場暈了過去。雖然他勉強忍住了疼痛,卻不得不蜷縮在地上。


    謝明強的一個小弟見狀,立即往遊戲廳後麵的“指揮部”跑去。另外兩個看“場子”的小弟則把謝明強扶起來,讓他在靠椅上坐下來。另外的小弟因為摸不清張超的底細而不敢上前。


    “還有誰?”張超一擊得手,說話愈加張狂了起來。


    他看向謝明強,冷笑道:“剛才你不是很狂嗎?怎麽不繼續狂下去了?說我毛沒有長齊?我看你他媽的是活膩了。今天要是不給老子道歉,不賠償老子的精神損失費,你爺爺我就不走了!”


    正當張超一臉無賴地討要著“精神損失費”的時候,從遊戲廳的後門走出了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


    那壯漢挺著一個微微隆起的啤酒肚,臉上留著淺淺的絡腮胡須,眉毛濃而黑,梳著一個大背頭,滿麵油光。


    壯漢看到謝明強坐在靠椅上,一臉痛苦地呻吟著,但他卻不為所動,似乎對眼下發生的一切一點都不驚訝。


    那壯漢正是王曉武。王曉武身後跟著剛才跑開的謝明強的小弟,那小弟指著張超,囁嚅道:“老大,就是這個人把強哥打了!”


    王曉武眉頭一挑,看向張超,那眼神表麵上看似乎是帶著好奇,其後卻暗藏著殺氣。


    王曉武淡淡一笑,表情迅速恢複平靜,半眯著眼問道:“是你動的手?”


    “是我,又怎麽樣?”張超不屑地答道。


    “看來兄弟是誤會了,我是這裏的老板,我叫王曉武,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麽樣!不過,我一向欣賞有才能的人,如果小兄弟肯和我合作,有錢一起掙,有財一起發,那就是兩全其美的事。反過來說,如果我們非要爭鋒相對,弄個你死我活,最後恐怕不是兩敗俱傷,而是你保不住‘超哥’這個名號,我也不會給你在太平鎮繼續混下去的機會。”


    王曉武的話擲地有聲,猶如泰山壓頂一般。


    張超哪裏肯吃癟啊?他方才得手,幕後老板就出來講了這麽一番摸不清虛實的話,在他看來倒像是虛張聲勢。


    況且,現在的局麵容不得他再往後退了,便硬氣地說道:“嚇我啊?小爺我可不是嚇大的。難道我在太平鎮上混還得你說了算?”


    說到這裏,張超的“鬼腳踢”已經隨著他最後一個字說完而踢到了王曉武的肚子前方兩公分處。


    說時遲那時快,王曉武隻是輕輕地一閃身,便躲過了張超這重重的一踢。張超一踢不成,又來了第二踢,緊接著第三踢、第四踢……他接連踢了二十多次,卻都被王曉武一一閃過。


    張超又氣又惱,最後幹脆手腳並用來了一個餓虎撲食。結果還是被王曉武輕鬆閃過。


    此時張超已經累得氣喘籲籲,而王曉武卻一副輕鬆淡定的模樣。


    王曉武看著張超,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在嘲笑張超這番進攻連三腳貓功夫都不如。


    “哈哈哈,小兄弟果然年輕有為,動作熟練,有力氣又有耐性。我就不一樣,稍微動幾下就累得不行。”王曉武明捧暗諷地譏笑道。


    張超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來王曉武話中帶話。雖然王曉武剛才一直在閃躲,可是,很明顯,張超所有的進攻都被王曉武看穿了。


    王曉武那話中除了暗諷,還給了張超台階下。要是張超還不領情,那就太不識抬舉了。


    張超當然明白,今天遇到高手了。


    如果他還要打下去,肯定贏不了這個留著淺淺絡腮胡須的男人,而對方似乎有意給自己台階下,如果自己再糾纏下去,那就是自討沒趣。


    但他還得顧及自己在小弟麵前的形象,便裝腔作勢地叫道:“有本事就不要東躲西藏的,他媽的,累死我了。看在你能躲過我的‘鬼腳踢’的份兒上,今天的事就這麽算了。兄弟們,我們走吧!”


    張超招呼著身後的劉鬆和陳江等人正準備離開遊戲廳,此時王曉武卻開口了。


    “慢著,小兄弟,我們今天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本人王曉武,道上的兄弟們都喊我王五或者五哥。咱握握手,從今天起我們就算是兄弟了。以後歡迎你常來,所有的遊戲機對你終身免費,怎麽樣?”


    王曉武意味深長地笑道。說罷,他向張超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張超一聽可以終身免費玩遊戲,這可是是天大的福利!他表麵裝作鎮定,心中卻竊竊自喜,這說明王曉武很重視自己。於是,他便下意識地伸出右手和王曉武的手握在了一起。


    此時,王曉武一邊握著張超的手一邊說道:“哎,我就說嘛,兄弟是個耿直爽快的人,我相信我們以後一定會相處得很愉快。”


    張超一邊聽著王曉武的話,一邊感覺到王曉武的手仿佛一隻鐵掌一般將自己的手越握越緊。


    陣陣鑽心的痛從張超的右手傳來,張超覺得,自己的手仿佛馬上就要被王曉武捏斷了。


    張超這才感受到王曉武的力量,那力量深不可測。雖然他極力忍住手掌上傳來的劇痛,臉上勉強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可他緊皺的眉頭還是出賣了他。


    王曉武看張超皺起了眉頭,便緩緩地鬆開了手,淡然笑道:“歡迎小兄弟以後經常過來玩!”


    張超假意笑了笑,未置可否,然後,他轉身對劉鬆和陳江等小弟喊了一嗓子:“兄弟們,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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