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奇怪,這空島仿佛很有靈性一般,在應麒飛翔的時候薄霧慢慢散去,陽光也穿過了空島上空的雲層投射進來。一時間,空島之上金光乍現,仿佛佛光照耀之下的蓮花,發出陣陣沁人心脾的異香。


    空島的下方有一片一望無際的雲海,小飛曾經騎在應麒的身上在雲海中穿行。但是這雲海仿佛沒有盡頭,也沒有底部。空島就像一個獨立於世界之外的小宇宙。


    空島之上花草樹木,山川河流都應有盡有。甚至,空島上還有一條清澈甘冽的河流。白小飛給這條河取了一個名字,叫“天河”。山川的周圍,全是各種不同的果樹和甜瓜,隨便摘上一顆吃掉,便感覺整個人都精神飽滿,活力十足。


    所以,小飛和應麒都十分喜歡空島。連第一次來空島的潘妮在看了周圍的環境之後,也忍不住感歎,如果說宇宙中真的有仙境存在,那空島一定是仙境之一。


    應麒展開雙翼,在空中歡快地飛舞,還時不時地來一個“飛行特技”——空中七百二十度翻滾,偶爾又來一個調皮的急速俯衝,在白小飛和潘妮的頭頂掀起一陣狂風。


    “應麒,玩夠了沒有啊?”


    白小飛雙手放在嘴巴麵前像擴音器一樣對著應麒喊道:“如果玩夠了,就該是你施展法術的時候了。”


    應麒又在空中飛了兩圈,這才緩緩地從空中落到空島的地麵。應麒看了看潘妮,伸出舌頭舔了舔潘妮的臉。


    潘妮一開始有些抗拒,她從沒讓異類的動物舔過自己的臉。


    白小飛在一旁解釋說,應麒之所以舔她的臉,是因為應麒喜歡她。於是潘妮隻好硬著頭皮讓應麒舔了一口。應麒的唾液在潘妮的臉上彌散開來,潘妮卻隻覺得自己的臉上像是被抹了一層潤膚露一般,本來有點惡心的感覺被一陣醉人的幽香替代了。


    “天哪,應麒究竟是什麽樣的神獸啊?”潘妮驚叫道:“連它的唾液都是香的,簡直不可思議!”


    “還有更不可思議的呢!”


    白小飛寵溺地對著應麒說道:“應麒,接下來就看你的了。請你用你的回春之術救救這個躺著的人吧?”


    應麒看了看白小飛,又聞了聞躺在地上的“何陽”的肉身,那肉身上的某種味道似乎刺激到了應麒一般,應麒本能反應地打了個噴嚏,噴嚏噴出的唾液覆蓋在了“何陽”的肉身上麵。


    應麒那看似有點惡心的像液態果凍的唾液發出陣陣淡綠色的光。令人驚奇的是,原本麵無血色的何陽竟然慢慢開始變得麵色紅潤起來,口鼻之中也漸漸有了微弱的氣息。


    隨即,應麒的身體微微震動,肉眼可見的氣息從空島的四麵八方流入應麒的體內。應麒仿佛吃飽喝足一般露出一副滿足的表情。最後,它衝著躺在地上的那具肉身打了一個嗝兒。


    片刻之後,肉身的心髒開始跳動起來,肉身的呼吸也變得像正常人一般。又過了片刻,肉身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白小飛,又看了看潘妮,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臉,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這是我嗎?我活過來了?”肉身驚訝地問道。


    “沒錯,是你,你活過來了。”白小飛淡定地回答。


    “你是白小飛?”肉身坐立起來,指著白小飛說道,然後又指向潘妮:“你是那天晚上和我鬥法的大美人兒?”


    “啪”,潘妮一記耳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呼在了肉身的臉上。


    “呀,好疼!”肉身尖叫道。


    潘妮微怒道:“你可別再做改不了吃屎的狗,我告訴你吧,你以前的肉身已經化為齏粉了,世人隻會以為你是自己放火一把燒了自己的家,然後畏罪潛逃了。


    所以你再也不是以前的‘王曉武’了,從此以後,你有一個新的身份,你這具肉身,之前曾是一名警察,名叫何陽。


    你既然換了身份,就應該洗心革麵,從新做人。以後可要收起你色迷心竅的嘴臉。要知道,你姑奶奶我可以移花接木救活你,也可以再讓你死一百次一千次。


    但是我不想那麽做,因為我不想讓自己覺得救了你是一個錯誤。所以,如果你不痛改前非的話,那下次可沒機會借屍還魂了,姑奶奶我下次一定會讓你魂飛魄散,永無超生的機會,明白了嗎?”


    “明白了,明白了。在下以後不敢得罪姑奶奶了。”


    肉身的額頭直冒冷汗,沒想到複生之後還得麵對這個可怕的主兒,肉身心裏想:“真是‘陰魂不散’啊!誒,不對,自己才是陰魂呀!這姑奶奶可得罪不起,要是得罪了,以後自己的神識可能真的會被她打得煙消雲散,可能真的會永世不得超生了。”


    “這就對了嘛!聽話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哈哈哈。”


    潘妮輕笑一聲,似乎對剛才自己說教的結果很是滿意,又繼續說道:“不過,何陽這名字太過普通,何陽何陽,何來的陽氣,聽起來又有點怪怪的,不吉利。人生在世不稱意,來如塵去如土。不如就叫何若塵怎麽樣呢?”


    “這名字不錯誒,有點意境。”何陽的肉身在一旁附和道。


    “意境個屁!”


    潘妮滿心不爽地說道:“你以前的名字叫王曉武,太平鎮上的人都叫你王五。路人的代稱就是張三李四王五,你以前的名字那麽普通!就是個路人而已。不過我剛才說的這個名字嘛,和我之前很喜歡的魏晉詩人阮籍的《詠懷八十二首》其中的詩句有點相似。”


    說到這裏,潘妮便如古代文人墨客一般詠起詩來:


    歌舞曲未終,秦兵已複來。


    夾林非吾有,朱宮生塵埃。


    軍敗華陽下,身竟為土灰。


    朝陽不再盛,白日忽西幽。


    去此若俯仰,如何似九秋。


    人生若塵露,天道邈悠悠。


    齊景升丘山,涕泗紛交流。


    孔聖臨長川,惜逝忽若浮。


    去者餘不及,來者吾不留。


    “阮籍借著曆史的事來比喻他當下的處境。當他看到夕陽西下,太陽不再像正午一樣火熱。於是感歎,無論時代還是環境,都給人一種人生若塵露,天道邈悠悠的感覺。其實也是在感歎人生短暫,天道難循的無力感。若塵,若塵,倒確實比張三李四王麻子之類的名字高出不少的意境。”


    “哇哦!”白小飛一邊鼓掌一邊投來敬佩的目光:“潘妮,我覺得你懂得好多啊,完全可以做我的語文老師了。”


    “謝謝大美人兒,哦,不,”


    何陽的肉身站了起來,扇了自己一耳光道:“您瞧我這張嘴啊,又喊錯了,是美人兒姑奶奶,謝謝姑奶奶賜我名字,從此以後,我就叫何若塵了。”


    潘妮正色道:“不要光謝我,救你的不光是我,還有小飛和他的神獸。”


    何若塵聽罷,雙手抱拳向白小飛和潘妮深深鞠躬稽首,道:“謝二位救命之恩,二位猶如我何若塵的再生父母,此後行走江湖,若二位有需要,若塵願肝腦塗地以謝二位再造之恩。”


    白小飛快步向前扶起何若塵,道:“可千萬別這麽說,我小小年紀,哪有什麽資格當什麽再生父母啊?更何況,是潘妮把你原本的魂魄注入到了這個肉身之中,然後應麒又通過枯木回春的法術恢複了你的肉身。所以,真正救活你的,是潘妮和應麒。”


    何若塵又轉身向應麒和潘妮深深鞠了一躬道:“感謝三位恩公,我知道,如果沒有你們,我的魂魄肯定早就已經灰飛煙滅了。你們的恩情,我一定會永誌不忘。”


    潘妮聽何若塵這一番言辭倒是很受用,微笑道:“姑奶奶我活了上千年,要當你的再生母親倒是綽綽有餘。不過一般人可沒資格做我的兒子。至於你呢,那更是差得遠。以前的你可沒少為非作歹,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我想你自然也是知道的。我隻希望你從此以後棄惡從善,保護好小飛,我就放心了。”


    何若塵憨憨地抱拳道:“請姑奶奶放心,若塵以後一定保護好小飛,當然也一定會保護好姑奶奶。”


    傲嬌的潘妮有些不耐煩地吼起來:“別一口一個姑奶奶姑奶奶的,把人家都叫老了,你看我這樣子像是你姑奶奶嗎?真是的。以後就叫我潘姑娘好了,或者叫潘妹妹也行。”


    站在一旁的白小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調侃道:“我說你呀,一會兒要自稱姑奶奶,一會兒又不許別人叫你姑奶奶,一會兒又讓人叫你姑娘和妹妹,你可真難伺候。”


    潘妮被白小飛懟得有點不好意思,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朝白小飛翻了個白眼道:“你一個小孩兒,懂什麽呀?本姑娘就是這樣我行我素。哼!”


    何若塵心裏頭直犯嘀咕:“這姑奶奶確實真難伺候,脾氣像海上的天氣一樣善變。我以後還是得小心著點,萬一她哪天不高興了還不得滅了我?不過,隻要她不滅我,像這樣說我幾句倒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幾個人鬥完了嘴,似乎才想起“正事”來。


    白小飛問道:“對了,若塵,我聽說你以前被一個神秘人控製,而且那個神秘人似乎控製了不止你一個人,你知道那個控製你的人是誰嗎?我覺得我們有必要把他找出來,不然他可能會禍害更多的人!”


    何若塵略一皺眉道:“這件事我之前也向潘姑娘解釋過了,我知道那個人在控製我,但是我卻從未見過他。當然,我也非常希望能夠找到他。我之所以成為之前的王曉武,很大程度上也是拜他所賜,當然,也有我自己的原因。所以,如果哪一天讓我找到他,我恨不得親手宰了他。”


    “哎呀,現在可別誇海口。”


    潘妮接話道:“我和這個神秘人交過手,說實話,你們二人若是單打獨鬥都未必是他的對手。以前的王曉武已經修煉到‘飛屍’的境界,都還敵不過他背後的那個神秘人。不過呢,今天小飛的神獸應麒把你救活之後,你的肉身吸收了這空島和應麒給予你的靈氣,我感覺你現在的境界已經超過了飛屍,或許,已經成為了魃。”


    “魃?”白小飛和何若塵幾乎異口同聲地發出了疑問。


    “傳說魃是比飛屍更高段位的存在,魃不僅可以上天入地,還能吸水,所到之處常常百裏幹旱。關於魃還有三種說法:


    第一種說法:魃是黃帝的女兒。


    第二種說法:魃原來是天上的神女,因黃帝在涿鹿之戰召來魃打敗蚩尤法力耗盡而無法回到天上。


    第三種說法:魃是道教法師用僵屍經過修煉而成的。以求雨為名騙人錢財用的妖怪。


    而在東瀛傳說之中,魃是天照大神,又稱太陽女神、天照皇大神等,是東瀛神話裏三貴子之一,高天原的統治者與太陽的神格化,也是神道教最高神。但是我們畢竟在中原大地,而若塵的前身又是一具飛屍,所以第三種說法更為可靠。”


    何若塵似有所悟地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現在的我和控製我之前肉身的神秘人或許可以一戰。”


    潘妮卻搖了搖頭,道:“就算你成為了魃,也未必有和神秘人一戰的實力。我之前從他手中奪取你的魂魄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何況我還有數千年的道行。所以,對於這個神秘人,我們千萬不可輕敵。況且,到目前位置,我們還不知道這個神秘人是誰。所以,我們目前的首要任務,是要找到這個神秘人,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白小飛和何若塵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對潘妮的話表示了認可。


    空島之上的每個人此時心中都有一個大大的問號:“這‘神秘人’究竟是何許人也?還有多少人會被或正在被他的毒手禍害呢?”


    就在此時,白小飛想到了一個人:張雷。沒錯,就是超自然調查局(749局)的西區聯絡人。


    白小飛思忖片刻,說道:“潘妮說得很對,我們現在對這個神秘人一無所知。想要找他,就如同大海撈針,實在太難了。不過,我倒是想到了我認識的一個人,我想問問他,或許他可以給我們提供一些有價值的信息。”


    潘妮心有靈犀地笑道:“我知道你要找的那個人是誰,是不是長弓先生?”


    “長弓先生?”白小飛和何若塵雙雙皺起了眉頭。


    何若塵道:“姑奶奶,你這是在說什麽啊?我怎麽聽不懂呢?難道這世上還有叫長弓的複姓?”


    白小飛腦子一轉,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心領神會地朝潘妮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長弓先生,這個姓氏很少見,但在我國曆史上確實存在。長弓先生或許能打聽到那個神秘人的消息。”


    所謂長弓先生,倒過來便是弓長張。潘妮的意思便是想說白小飛要找的人是張雷。但是,由於張雷對白小飛說過,對他的工作要保密,所以潘妮便將張這個姓氏進行了拆分並倒過來念,就說成了弓長先生。


    白小飛對張雷的電話號碼早已爛熟於心。從空島回到白水村之後,小飛便去白水村供銷社給張雷打了個電話,說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向他谘詢。


    正好,和小飛分別已經有一段時間的張雷也想見一見他心裏的英雄少年。兩人約定,這周末,張雷從省城開車到白水村來和小飛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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