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躲藏得很好,為何就暴露了呢?


    蘇豐年見狀撓了撓頭,不過依舊還是謹慎的走了出去,因為這一看就不是個善茬。


    先不說對方那出神入化的劍術,方才那一聲聲如炸雷般的爆喝也十分霸道。


    男子雖未修習過內家功夫,但多少了解一二,例如那江湖中所談到的虎豹雷音。


    當然,這也是形容內家拳練功吐納,內外結合的一種高深功法。


    青年男子卻把道士如雷的爆喝理解為虎豹雷音,若真是讓江湖高手聽見,估計會笑這傻小子一年。


    “你可是這山中獵戶?”中年道士負劍於後,撫須問。


    男子生性淳樸,聞言點了點頭,自是不會隱瞞。


    隨後便把目光挪向了距離自己十丈外的那頭巨大黑豹。


    見三隻幼豹正圍著母豹吃奶,那小腦袋在身下不停晃動,就怕沒吃到。


    道士同樣一點頭,把目光收回,轉而揮劍指向地上黑豹:


    “你這畜生,趁貧道去溪邊飲水,便將貧道的小毛驢給吃了,也不知是否還襲擊過山中路人,今日不能饒你性命。”


    眼見中年道士便要一劍刺下,蘇豐年連忙跑上前去,擋在黑豹身前,心虛的咽了口唾沫,這才徐徐的說:


    “這位前輩可是一名道士?”


    中年男子仿佛被這話給說笑了,收劍用手拍了拍自己衣襟,又指著自己頭上那頂刻有五嶽真形圖的道冠反問:


    “那你看我像道士嗎?要不咱們換個說法,還是說你覺得我像一個和尚?”


    蘇豐年使勁點頭,隨後又連忙搖頭,最終憋出一句話來。


    “在下覺得前輩應該是個道士,既然是方外之人,還請您高抬貴手,放過這隻黑豹。”


    中年道士聞言劍眉一挑,饒有興趣的問:


    “我說小子,你一個獵戶居然給一頭黑豹求情,這讓貧道都不得不懷疑你們之間是否存在親戚關係。”


    “你說說看,這頭母豹是你小姨子呢,還是你丈母娘?”


    男子臉色有些漲紅,怒言:


    “道長身為出家之人又怎可胡言亂語,在下與這黑豹非親非故,更不是什麽親戚關係,隻是覺得您這樣做確有不妥之處,這才出麵阻止。”


    “哦?有何不妥。你且說說,若是貧道覺得有理,今日便放過這頭畜生好了。”中年道士撫須輕笑。


    青年男子雖未念過書,但從小在村裏也經常聽說書先生講過一些關於佛道儒的學問,今日正好派上用場,於是義正詞嚴的說:


    “你們道家講究清靜無為,順其自然,但今日道長所做可是違背了本心?”


    “方才見您持劍欲刺又不忍刺,現在又反悔,可算視為人力強製,放棄了初心?”


    “黑豹吃你毛驢乃是為了求生,也是出於它的本能,更是貼合你們道家的順其自然,所以我覺得它沒錯。”


    “如果您今日殺掉這頭母豹,那其餘三隻幼豹便會活活餓死,那這算不算遷怒無辜而平添殺孽,生了殺心?”


    中年道士負手而立,原本是打算看這臭小子究竟能說出個什麽道理來。


    沒想到這一氣嗬成如倒豆子般的言語讓他是有些呆滯,不過瞬間便回過神來,隻見手中長劍回鞘,什麽也不說的轉身大步離去。


    “好個一心三問,你小子不去當道士和尚當真是可惜,若是想修道習武可前往鳳棲山脈西南三百裏外的金鳳觀尋一個姓裴的道士。”


    回過神來的青年男子似乎是想到什麽,連忙雙手合攏放於嘴邊大聲喊:


    “道長,這黑豹吃了你的小毛驢,要不......我買一隻賠你可好?”


    隻見那已經走遠的道士頭也不回的揮揮手,看樣子是打算就這樣走回去,也不打算讓這青年男子賠他。


    蘇豐年見道士真的走遠,這才鬆下一口氣來,轉身見三隻幼豹已經吃飽,而母豹則有些奄奄一息。


    尤其是背脊那道劍傷,當真是太深了,鮮血順著皮毛不停的往外流淌,看樣子是難逃一死。


    或許巨大黑豹早已知曉自己的命運,此時的它眼中早就沒了凶性,隻是躺在地上用目光打量著自己的三個孩子,不舍之情流露無遺。


    男子這時臉上神色一動,連忙從腰間取下一隻獸皮縫製的小包。


    裏麵有治療外傷的上好止血藥,還有一些其他碾碎的山中草藥。


    這些東西是他每次出門時的必備之物,天知道會不會某一天自己就被某隻野獸所傷,所以隨身攜帶藥物就顯得尤為重要。


    蘇豐年小心謹慎的朝巨大黑豹一步步靠攏,他也不管這頭畜生是否能聽懂人言,還是覺得說出來會讓自己心安一些。


    “我說,豹兄......”


    這剛一開口黑豹便緩緩扭動腦袋向男子看來,眼中多少有些不滿。


    這也頓時嚇得蘇豐年往後退出好幾步才停下,抿了抿有些發幹的嘴唇,重新換了個稱呼:


    “這個,豹妹子……”


    “也不曉得你能不能聽懂我說的話,這有可以治療你傷勢的止血藥。”


    “前提是你不能在我給你上藥時偷偷咬我一口,你若是答應就閉上雙眼。”


    片刻之後,巨大黑豹似乎真的通靈,像是聽懂了男子言語。


    果不其然的把雙眼閉上,不過卻沒完全閉合,還留了那麽一條小縫。


    蘇豐年一瞧對方這防賊的模樣,好家夥,還是不放心自己嘛,於是語氣有些不悅起來:


    “我說豹妹子,你都快要死了,還有什麽不放心的,你這樣虛著眼看我,讓在下很是害怕啊!”


    估計是這母豹失血過多太虛弱了,這次是真的把雙眼緊閉,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側躺著,等人來救治。


    青年男子這才緩步走了過去,不過手中依舊是緊握那杆長槍,若是有何變故也可隨時應對。


    不過好在那頭母豹是真的閉上了眼,希望眼前這人能有手段讓自己活命。


    蘇豐年此刻手腳麻溜,用葫中酒水清洗了黑豹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又把帶來的全部止血藥與草藥粉末均勻的撒到對方各個傷口之中,這才鬆了一口氣。


    “豹妹子,豹妹子?可以睜眼了。”


    青年男子連喊兩聲,卻發現那頭黑豹是紋絲不動,死活不知,而那三隻幼豹貌似吃飽便跑進洞去了。


    這一幕讓他心中莫名有些悲傷,蘇豐年在黑豹邊上盤坐良久。


    見依舊是沒有任何反應,隻得無奈歎息一聲,喃喃自語:


    “我已盡力,生死有命。”


    “希望看在幫你的份上你也幫在下一回,贈葫蘆奶水可好?就當是抵了這一身的藥錢吧……”


    “既然不回話,蘇某就當你答應了!”


    片刻之後,青年男子持槍挎弓,腰間葫蘆則裝滿豹奶,徑直朝放牛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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