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陽看到蕭黎前來著實是吃驚不小,同時他那看向蕭淳的眼神裏也飽含了太多的情緒,有怨怪,有懷疑,也有羞惱,還有害怕。


    “阿淳你?!”他想怨怪他,可是蕭黎又在跟前,遂他隻好忍住。


    蕭淳就道,“你讓我幫你可我幫不了你啊,所以我隻好找阿姐了!”


    蕭陽抿著唇瓣低垂著頭好半天都不說話。


    蕭黎就道,“你這事情阿淳已經跟我說過了,你放心,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


    蕭陽猛地抬起頭來,對著蕭黎就急切激動地道,“那事與我無關,我沒讓那小廝去那麽做,他定是被人收買了!”


    蕭黎就點頭,“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蕭陽一臉不可置信地神色。


    蕭黎再次地點頭,“嗯,我相信你,先不說你有沒有這個實力,就算你有這個實力,大可以讓別人去做這件事情,幹嘛還要讓自己的貼身小廝去幹這件事情啊,若是沒被人發現還好,可若是一旦被人給發現了你豈會有好果子吃?


    其二,我了解你,你雖不大愛說話,平時也不大愛與我們這些堂兄弟姊妹怎麽交集,但是我知道其實你的心眼兒並不壞,也懂禮知禮,你是定不會做出那種傷心病狂的事情來的。


    你啊錯就錯在生在了王府,是我五叔的嫡長子,而且還是一個沒有親娘,有親爹但是卻沒有親爹疼愛的孩子,在一些人的眼裏你擋了他們的道,在有些人的眼裏你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所以,若是有人想要幹壞事,栽贓在你的身上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因為你有這樣的動機啊。


    你是五叔的嫡長子,皇祖父親封的王世子,我五叔即將又會迎來一個嫡子或者是嫡女,但是男是女又有什麽關係呢,但是它終歸還是有一半是嫡子的幾率不是?


    最主要的是這個孩子還才剛懷在我五嬸兒的肚子裏的時候就受到了咱們皇祖父的重視,而且我五叔也對他的出生甚是期待。


    這孩子將來出生了有父母親的疼愛,也有皇祖父的疼愛,那麽這無疑就是對你王世子身份地位最大的威脅,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你自然得想辦法除掉他。”


    蕭陽就吼道,“我沒有!”


    看著他那一副害怕又急切的模樣,蕭黎就道,“我知道你沒有,我這是在分析你被別人陷害,別人為你所找的借口和理由!蕭陽,不管你承不承認,事實上別人就是用這樣的理由來陷害你的!而且在外人看來這也是合情合理。”


    蕭陽再一次地垂下了頭,不再吭聲了,因為他知道蕭黎分析的很對,可是他卻沒辦法為自己辯駁,所以他這會兒很無助。


    看著他那如同一隻受了傷的幼獸般的傷心難過又無助的模樣,蕭黎就安慰著他道,“你的那個貼身小廝我和我身邊的人都認識,我已經讓我的人分頭去找他了,但是不確定能不能找到。


    找到了還好說,沒準兒還能從他的口中套出這幕後主使之人,若是不能找到的話,你千萬得記住要一口咬定這事不是你所為,這事也本來就不是你所為,哪怕是你父王到時候氣頭上將你往死裏打你也不能承認這事是你幹的!


    還有這事過了之後,你就找個理由離開遼東王府吧,去你外租家裏,最好是離開燕京城,離開這是非之地,在你沒有自保之力之前別再回來了。”


    蕭陽就一臉驚訝且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蕭黎就朝他微微地笑了笑,“堂兄,皇祖父年紀大了,這儲位之爭也愈演愈烈了,你看才多少的時間,我們皇族裏就死傷了多少人?”


    蕭陽的心就猛地一驚,脫口而出就問道,“那你呢?!”


    蕭黎就道,“我有皇祖父庇佑。”


    蕭陽就再一次地將頭垂了下去,麵上的神色也暗淡了很多,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咬唇道,“外麵很多人都在背地裏說別看你和三皇姑這會兒深受皇祖父疼寵,若是哪一天皇祖父不在了,你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蕭黎嘴角的笑意就深了很多,“原來你也聽說了這些話啊?!”


    蕭陽就又猛地抬起頭來,“你都不害怕和擔心的麽?!”


    蕭黎就不甚在意道,“我害怕擔心又有什麽用?所以我才想要在有限的時間生命裏盡情地讓自己過得開心和快樂啊,我品嚐過了許多世間最美味的吃食,也玩兒過了許多世間最好玩兒的東西,就算到時候死了,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值了!”


    蕭陽聽了她的話內心就震撼不已,盯著她看了半天才道,“你可真豁達!”


    一旁的蕭淳聽了他這話,內心就甚是無語,他阿姐這哪是豁達啊?他阿姐這分明就是自信好不好?她阿姐的興趣誌向可不是那些吃啊玩兒的,人家的誌向一直就是那天下間的最高最尊之位,哪還像他在這兒悲春傷秋的!


    蕭黎就道,“不豁達能怎樣?開心是一天地過,難過也是一天地過,與其難過地過著每一天,我還不如開開心心地過好每一天呢。


    你也是啊,你雖有爹不招爹疼,但是你可以自己心疼自己嘛,再說你不是還有外祖家麽,聽說你外祖父和外祖母還是很疼你的,你那些舅舅姨媽們待你也還不錯?幹嘛天天活得那麽死氣沉沉的?人活著就得快樂,快樂了什麽事兒都就不是事兒了!”


    蕭陽就對她微微地淡笑了下。


    蕭黎就怔了下,這還是這孩子頭一回對她露笑臉的,雖然這個笑容笑的是那麽的幹癟和無力,甚至一點也不灑脫,還帶著一絲不安與沉重,但是他總算還是笑了,曾經她一度以為這孩子天生就是個麵癱,不會笑呢。


    沒想到卻是生活給了他沉重的包袱,壓得他笑不出來,唉......小小年紀,就心思那般沉重,這怎麽了得?


    “走吧,宴席會開始了,咱們也出去吧?”


    “啊?!要出去啊?!”蕭陽頓時就有些拘謹猶豫起來。


    蕭黎就側身看著他,“怎麽,你打算就一直地待在這裏啊?!”


    蕭陽就又不吭聲了,蕭黎就道,“蕭陽,我可告訴你,你若是不出去的話,到時候你家小廝也一直沒找著,你的嫌疑是最大的,到時候你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這暗害嫡母之事你可承擔得起?”


    蕭陽就一個勁地搖頭,“我沒有,我沒有!”


    蕭黎就無語地朝天翻了一個大白眼兒,“所以咱們才要盡快地出去呀,還有出去了之後,你都要對人說你一直是跟阿淳在一起的,我是剛來,那大門外的守衛和迎賓們都是親眼所見的,所以不便作假,說也一直都與我在一起。”


    蕭陽就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蕭黎就道,“走吧,出去入席了,”說完她就率先地朝院外走去。


    蕭陽和蕭淳跟上。


    看到他仍舊是一副緊張的模樣,蕭黎就忍不住地在心中歎息了一聲,然後就道,“你別這樣一副緊張兮兮,又畏首畏尾的樣子,我告訴你,你越是這樣會越令人起疑。


    那不是你幹的,你緊張個什麽勁兒啊?盡管大大方方的,氣定神閑的,聽說過一句話沒有?”


    蕭陽就搖頭,“什麽話?!”


    蕭黎就道,“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還有一句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呐,放鬆點兒,多大的事兒啊?!”


    說完蕭黎就解下腰間的荷包,從裏抓出一把堅果來遞給蕭陽,也遞給了蕭淳一把,蕭淳接過那堅果就愉悅地吃了起來,可是蕭陽拽著那把堅果卻是內心裏一暖!


    走了一段,蕭淳就低聲地對著蕭黎道,“阿姐,府裏剛發生了這種事情,你說這個喜宴還能繼續得下去?”


    蕭黎就道,“有什麽進行不下去的,別忘了今天可是六叔的大喜日子,再說了五嬸兒那事情可是發生在行結婚大禮之前,距離此刻已經有好一會兒了。”


    蕭淳就歎道,“唉,六堂叔也真是倒黴,你說這事兒什麽時候發生不好,怎麽偏偏就發生在他的娶親的時候,娶親之日見血這得是多膈應多不吉利啊?!”


    蕭黎就訓斥他道,“別瞎說,什麽吉利不吉利的?!大大抵心裏上可能會有點兒不舒坦吧,畢竟誰都不想得在自己的婚宴上出現這等不好的狀況,但是你要說不吉利卻未必啊,像這種怪力亂神之言以後還是少說!”


    “是,阿姐,阿淳記住了,以後再也不說這樣的渾話了!”蕭淳趕忙就道。


    蕭黎就笑道,“好了,今天大喜的日子,咱們就不說這些掃興的話了。”


    “是,阿姐說得對!”蕭淳的嘴角隨即就揚了起來。


    同他們一起的蕭陽見兩人之間的這股子自在隨意親近勁兒,頓時就有些羨慕起來,說起來他跟蕭黎才是嫡親的堂兄妹關係,可比蕭黎跟蕭淳之間的血緣更近一些,可是自己與蕭黎之間卻總感覺隔著一條河。


    其實他也知道蕭黎其實是個很好的妹妹,她對人熱心誠摯,對待那些真心對她的人她也從不擺架子,很是親和,是他自己之前一直不大多願意與她結交來往。


    幾人又行了一段距離,然後就聽到有人在喊,“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來人啊,快來人啊!這湖裏死人了!”


    “怎麽死人了啊?走,去看看!”附近地人立馬就往聲源處奔去。


    蕭黎幾人也是驚訝不已,在相互間看了一眼之後,也跟著往那處出事地點而去。


    蕭陽的心裏突然就生出一種隱隱地不安來,就隻見他麵上一片惶恐之色,但蕭黎和蕭淳都沒有注意到,他們一心都想的是這死的是誰?


    蕭淳就忍不住地又道,“阿姐,你看啊,我就說六堂叔今日這個結婚之日不吉利,也不知當初太常寺的人是怎麽選的這日子,真是晦氣!”


    “閉嘴!”蕭黎就斜了他一眼。


    “哦哦哦,我不說,我不說!”蕭淳趕忙一副懊惱悔過的樣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蕭黎他們幾人快步地來到湖邊,此時那死人已經從湖裏撈上來了,不過卻看不清臉,因為他的臉是被濕發和水草給覆蓋著的。


    蕭黎卻明顯地感覺到了身邊蕭陽的不對勁,隻見他一臉的驚懼神色,“怎麽了?!”


    蕭陽紅著眼眶望著那處,連嘴唇都是顫抖的,“他,他是我的貼身小廝!”


    “你怎知?”蕭淳就問。


    蕭陽就道,“他今天同我出門的時候就是穿的這一身衣服,而且他的身形,我自己的貼身小廝我怎麽會不知道?”


    蕭黎就和蕭淳對望一眼,這是被人殺人滅口了啊!


    跟著周圍的人就開始議論了起來。


    “啊,原來是遼東王世子身邊的人?”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他怎麽就突然之間死在了這裏了呢?”


    “不會是跟人結了怨,被人給弄死了吧?”


    “啊?!不會吧!”


    “哎喲,這汝南王今天這個娶親日不不吉利啊!”


    “是啊,是啊,先是遼東王妃在涼亭處遇到毒蛇小產了,然後又是這王世子的貼身小廝死在了這湖裏頭,接連發生了兩起不吉利的事情!”


    “是啊,而且今天兩起事情都是與遼東王府有關,唉,你們說這不是有人故意的吧?你們想啊,這汝南王府的庭院平時都是有下人打掃整理著的,尤其是還事關娶親,那今日更是應該打整的勤才是,這好端端的怎麽就出現了毒蛇呢?”


    “嗯,你這話有道理,那小廝不是應該跟隨在自家主子身邊的麽?怎麽好端端地跑來這兒了,而且還被淹死了?莫不是他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或者是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所以被人給殺人滅口了?”


    “嗯,我看是!”


    .......


    一個個的猜測推理之言都快趕上廷尉府的人了。


    蕭黎就看向蕭陽,隻見他雙唇緊抿,一雙拳頭也撰的死緊,一張還未脫離稚氣的臉更是煞白煞白的。


    蕭黎在心裏就無奈地搖了搖頭,隻見她走過去主動地握著他的手與他並排地站著,“別怕,有我跟阿淳呢!”


    蕭陽抬起頭來看著她,隻覺著心中一片溫暖,他再看向蕭淳,卻見他也正一副鼓勵地對著自己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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