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明離開後,民工們又恢複了常態。自然,女人永遠是他們百談不厭的話題。此時,眾人們已不再關注照懷和德福的嫂子,而是將目光投向了低頭幹活的崇高。德福似乎領會了大家的意思,笑問道:“哎,老三,你咋不說話啊?你也說兩句嘛!”


    “咱能說啥呀,肚裏也沒什麽新鮮故事。”崇高聽了抬起頭。德福提醒他說:“你曾在宣傳隊呆過,難道沒聽說過一點新鮮事?”


    “沒有。”崇高搖搖頭說。德福又進一步提醒道:“聽說有人鑽過棒子地。”


    “鑽棒子地?沒聽說過。”崇高依然搖頭說道,又接著問了一句,“你是聽誰說的?”


    “有有有,咋沒有?”照懷忙不迭地插話說。眾人連忙扭頭看著他。因為他也在宣傳隊待過,是一個吹橫笛的,因為吹笛時歪著頭,且排行老三,便得了一個“三老歪”的外號。這家夥忒沒城府,一聽說到了宣傳隊,唯恐他人不知他也呆過似的,為證明自己也非等閑之輩,又忙不迭地補充道,“有這回事,我是親眼見過的。”


    “德福哥,你聽見了嗎?人家照懷才是當事人,這事你得去問他。”崇高陰陽怪氣地笑道,迅速將矛頭轉向了照懷。照懷自知話說得快了,立刻反駁道:“你咋不說你是當事人啊!那是二娃和白妮倆人的事,跟我毛錢關係也沒有。”


    “二娃和白妮?你說的不對,人家是兩口子,能光明正大地辦事,還用得著鑽棒子地啊!”有的民工隨即跟著起哄。照懷急於撇清自己,說道:“他們現在是兩口子,可那時卻是孤男寡女。”


    德福原本想在崇高身上找些樂子,可照懷偏偏不識趣,橫插了一杠子。他怕偏離了主題,便拋開照懷直接問崇高:“崇高,聽說你揍了大隊長,這是真的嗎?”


    “你聽誰說的?我哪敢揍大隊長啊!”


    “不對吧!那天,我下晌路過隊長家,見大隊長捂著臉出來。”


    “捂著臉就是我揍的啊!你嫂子前兩天牙疼,跑到俺家去討偏方,也是捂著臉,難道也是我揍的啊?”


    “揍就揍了,難道他不該揍嗎?崇高這是為咱老百姓出口氣。”民工中開始有人給崇高叫好了。照懷聽了,又神秘兮兮地說:“他特別喜歡漂亮女人,曾半夜三更留在大隊,誰知能幹些啥?”


    “幹啥?哼!”旁邊有人哼了一聲。眾人都明白這哼聲裏所蘊含的意思。站在人堆裏的趙西勤笑道:“哎哎哎,你們再要胡說八道,我就去大隊舉報你們。”


    “哎吆歪,咱們咋把他給忘了,西勤叔跟大隊長是連襟嘞!”旁邊人聽了,馬上笑著說,“咱們還是說說別的吧!”


    德福礙著西勤叔的麵子,沒再往下說別的,恰在這時,西勤偏偏被崇印給叫去買菜去了。西勤一走,德福便沒了顧忌,又談起了崇高的事,笑著問道:“老三,你為啥揍大隊長?”


    “這件事我知道,因為大隊長喝醉了酒,要耍流氓。”旁邊的一個民工說道。站在旁邊的趙虎子也搭話說:“說不定大隊長看上了人家閨女,才有了心事。”


    趙虎子是個半吊子,突然間插了這麽一句,卻不知崇高跟曉梅的關係。崇高一聽趙虎子說的是曉梅,頓時怒火中燒,攥著鐵鍁瞪了趙虎子一眼。


    “老三,你白瞪我幹啥?難道我說的不對嗎?”趙虎子理直氣壯地問道,似乎這天下事盡在他的掌握之中。崇高忍住怒火說道:“虎子兄弟,嘴上積點德好嗎?”


    “哎哎,你咋不識好歹啊,咱這是向著你說話,你咋給護上了,難道你不生他的氣了?”趙虎子轉而笑道,想跟崇高結成統一戰線。崇高哪容得他這般糟踐曉梅,隻氣得兩眼冒火,牙關緊咬:“你閉嘴,再說,小心挨揍。”


    “切,我看誰敢揍我?”趙虎子滿不在乎地說,“我就這麽說了。”


    “你狗日的,”崇高低聲罵道,“難道你真想挨揍啊!”


    “你嘴巴放幹淨些,咋能罵人呢?我又不是說恁家人,你發哪門子邪火啊?”趙虎子說著扔掉煙頭。崇高將鐵鍁一撂說:“我就罵你了,有種你過來!”


    “呸,還有人搶著戴綠帽子,別以為我怕你!”趙虎子說著也扔了鐵鍁,徑直往崇高眼前湊去。崇高被他這話一激,不由分說,出手就是一拳,直封對方麵門:“去你狗日的,欠揍!”


    趙虎子沒想到崇高會突然出手,沒來得及趔開身,麵門上便挨了一拳,鼻血瞬間滴滴答答。他咬牙擦了一下鼻子,向崇高猛撲過來。崇高急忙閃身,騰出正麵,然後伸腿一掃,出手一推,順勢擰住趙虎子胳膊將他摁在地上,舉起拳頭照他脊背又是一拳,罵道:“你狗日的嘴賤!”


    “你狗日的,有種就打死俺吧!”趙虎子被壓在身下動彈不得,哪還有還手之力,隻能高聲叫罵。趙家人一個個將鐵鍁攥在手裏,靜觀其變。李家人見趙家人蠢蠢欲動,也將鐵鍁把攥在手裏。


    劉家人雖不多,卻有明顯的傾向性,都想伸手給崇高幫忙。三股勢力在憤怒中沉默著,猶如三堆幹柴烈火,一點就著。


    “崇高,快將人放開!”王永進大聲吼道,“反了你們了,想打架先摸摸自己有幾個腦袋!”


    “老三,你若再犯渾,咱倆就過過招,立生死狀!”德福見狀,虎著臉說,迅速將崇高拉起,也算是給趙家人掙了麵子。崇高鬆開趙虎子,站起身說道:“德福哥,你公道,你囑咐這小子以後管好自己的嘴!”


    趙虎子爬起來,順手拿起一把鐵鍁,掙紮著要跟崇高拚命。德福劈手奪過鐵鍁扔在地上,嗬斥道:“你懂個屁嘞!”


    “褲襠裏露屌,你算啥玩意兒?早跟他穿上了一條褲子。”趙虎子吼了一聲。德福聽了,也想動手揍他。這時,現成得到消息,急匆匆跑過來,撥開眾人往裏走,一邊走一邊罵:“是哪個狗日的在打架,不想活了是嗎?”


    “你們快將打人的帶走,反了他們了!”隨後趕來的張永福領著兩位戴紅袖章的基幹民兵,邊走邊吼道。崇高見狀,毫不懼怕地喊道:“大隊長,打人的是我,將我帶走好了。”


    張永福聽了,連忙擺擺手。兩位小夥子隻好將崇高給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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