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德福幫崇高賣了羊在人群中突然瞅見了孫秀花,趕忙跑過去拍了她一下。孫秀花嚇了一跳,罵道:“哎喲,德福,你這混球,你從哪兒冒出來的,嚇死老娘了。”


    “嬸子買的啥?我幫你拿著。”德福笑著問。孫秀花把籃子遞給德福說:“你幫嬸子拿也不多,現在吃了藥,身子好些沒有?”


    “好多了,要不好,哪能過來趕集啊!嬸兒,你還想買點啥?”


    “想買點蘿卜,哎,你這紅蘿卜多少錢一斤?”孫秀花來到紅蘿卜攤前。賣蘿卜的老頭瞅了孫秀花一眼,說道:“五分錢一斤”


    “嬸兒,這紅蘿卜咱家就有,你何必花錢買啊?”德福嘿嘿笑著說。孫秀花見德福說話嬉皮笑臉的,顯然是誤會了他的話,罵道:“你家有,你媳婦吃著方便唄!”


    德福聽了,知道堂嬸沒往好處想,又嘿嘿笑道:“她能吃,嬸兒也能吃啊!”


    “鱉孫,吃你個頭!”孫秀花笑著罵了一句。賣蘿卜的老頭看看他倆,也笑道:“俺的也不錯,你還是買點吧!”


    “白活這麽大歲數,老不正經。”孫秀花嘟囔了一句起身便走。德福跟在她後麵依然嘮嘮叨叨:“嬸兒,恁家的紅蘿卜是不是吃完了?”


    “滾,再說話,就離我遠點!”孫秀花又笑著罵了一句。德福笑道:“嬸兒,你難道這麽討厭我嗎?”


    “你個軟蛋!”孫秀花笑著瞟了德福一眼。德福低頭竊笑道:“嬸兒,你還想著那事兒啊!”


    “害得老娘白忙活一場。”孫秀花眯縫著眼皮俏罵了一句,拐到另一個賣蘿卜攤前問價去了。德福看了孫秀花的神態,知道這娘們賊心沒死,心裏暗暗想道,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滿意的,你等著就是了。正在胡思亂想之際,背後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吆喝:“抓小偷,別讓他跑了。”


    德福急轉身,看見對麵跑來一精瘦的年輕人,撞了孫秀花一下,自己一伸手卻沒有抓住,接著又向北麵跑去了。不大會兒,幾個彪形大漢押著小偷走過來,一直走到孫秀花跟前。孫秀花正在往籃裏裝蘿卜,眾人呼啦一下圍住了她。小偷張口喊了一聲:“二姐,快拿出來吧!”


    “拿啥拿?誰是你二姐?”孫秀花一臉茫然。小偷用手指指她的棉襖口袋說:“二姐,你還是拿出來吧!”


    “拿啥拿?”孫秀花疑惑道。小偷說:“二姐,錢,我給你了,你掏掏看。”


    “誰是你二姐,我,我可不認識你。”孫秀花說著掏了一下自己的腰包,果然掏出一個油膩膩的小布包來。旁邊一老頭見了,一把奪了過去,死死摟在懷裏,哭著說:“這就是俺的錢,這就是俺的錢,俺老伴住院,這可是她的救命錢啊,你們真是壞了天大的良心。”


    “老少爺們,我,我不認識他啊!”孫秀花窘得滿麵通紅。眾人哪裏肯信,叫嚷著打斷她的話:“啥不認識,你們就是一夥的,快送派出所。”


    兩個人上前扭住孫秀花。德福見勢不妙,急忙攔住眾人說:“各位各位,大家聽我說,聽我解釋,這是俺家嬸子,我們是老河灣的,是趕集的,供銷社的劉主任,你們知道吧,那是俺村的,不信你們就叫他過來。”


    “你少囉嗦,你也是一夥的,拿了拿了,你們到派出所再說清楚吧!”眾人一起嚷嚷著,押了小偷和德福、孫秀花一起向派出所走去。


    派出所審了半日,終於把事情給弄清楚了,扣押了小偷,將德福和孫秀花給放了出來。孫秀花走出派出所,看看天已經半下午了,說道:“德福,嬸子緊張了半天,現在感到餓了。”


    “餓了咱也得回家去吃飯啊,天快黑了,家裏人肯定等得著急,懷疑我把你給領跑了。”德福有氣無力地說。孫秀花哪裏顧得上跟他開玩笑,罵道:“日他祖奶奶,老娘平白無故被冤枉了一回,早知道還不來趕集了,德福,走,咱不管家裏人急不急,填飽肚皮再說,嬸子要好好謝你,領你去下館子。”


    “嬸,聽你這一說,我也有些更餓了。”德福聽了笑著說。二人肩並肩進了供銷社飯店,每人要了一碗肉絲麵。孫秀花問道:“你喝點酒嗎?”


    “想喝是想喝,就是沒帶錢,買草鞋的錢還在漢益叔手裏。”德福又笑笑說。孫秀花笑罵道:“德福,老娘算是服了你了,你他娘的還是不是男人?出門在外連一分錢也不帶,好好好,嬸子今天就破費了,請你喝酒,管夠,還陪你喝,你等著,我去買。”


    孫秀花說完便去要了一盤雜燴菜,掂了半斤二鍋頭過來,很豪爽地放在德福麵前說道:“給,打開,喝吧!”


    “好嘞!”德福答應著擺了兩個茶杯,倒上酒,二人便推杯換盞喝了起來。半斤二鍋頭很快就見底了。孫秀花正喝在興頭上,哪裏肯罷休,又吩咐服務員送來了半斤。德福見她喝得粉臉通紅,煞是好看,不禁誇讚道:“嬸子好酒量,真是女中豪傑,德福佩服,嘿嘿……”


    “娘那腳,你現在說得好聽,嬸子就是被你狗日的給騙了的,唉,現在還說這幹啥呀,你小子自打一開始就沒真心對待過俺,跟俺真好過,還打野食吃。”


    “嬸,你別亂說,誰打野食了?”


    “那你說說,前年看電影是咋回事?”


    “啥咋回事,根本就沒啥事,那是閆聚財那狗日的猜疑我,冤枉我,嬸兒,派出所都給俺平反昭雪了,你還問這事幹啥?吃飽撐的。”


    “屁,就你?嬸還不相信,快給嬸說說,到底是咋回事?”


    “那就說唄,反正我心裏沒事,也不怕鬼叫門。”德福吐了口唾沫說道。孫秀花花眼迷離地盯著德福:“你說,嬸子聽著,嬸子來評判評判,看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那次看電影,我有意坐在王喜鳳身邊,就喜歡聞她身上的味道。嘿嘿,她身上的氣味總是很特別,不像有的女人,腋窩裏老是冒出一股難聞的汗酸味。”


    “你聞聞,嬸子有沒有那汗酸味。”孫秀花說著揚起了胳膊,“哎,聞聞,你仔細聞聞。”


    “哎呀,你這是幹啥,隔著棉襖,啥味也聞不到。”德福扳下她的胳膊。孫秀花為了證明自己沒有異味,笑著說:“那我把棉襖脫了,你再聞聞。”


    “哎哎,你還聽不聽我的事?不聽拉倒。”


    “聽,快說吧!”


    “當時放的電影是京劇《龍江頌》,我覺得沒啥看頭,心裏老是打喜鳳的主意,總盼著停電滅燈可以趁亂摸一把,誰知天遂人願,機會說來就來了,發電機突然熄火,全場一片漆黑,我就伸手摸了一把,誰知摸錯人了,摸的肯定不是喜鳳。”


    “你小子肯定摸過她,不然咋知道?”


    “嘿嘿,摸倒是摸過,她的屁股倒是挺軟乎的,可那次她毫無反應,倒是旁邊的一女子回頭瞪了我一眼,罵聲流氓。”


    “喜鳳有啥好?就是個狐狸精,把你迷成這樣。”


    “誰知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大黃狗叫得嚇人,一夥人拿著棍棒、繩子直衝進俺家院子,嘴裏喊著,把這個流氓給綁了!我迷迷糊糊就被幾個壯漢五花大綁起來,我看到隊長也在人群裏,就喊,現成叔,快救救我!”


    “他咋辦?”


    “現成叔繃著臉說,德福,你咋就不學好呢?好端端地把人家姑娘給糟蹋了。我一聽就糊塗了,大聲喊道,我糟蹋誰家姑娘了?你們不能隨便冤枉好人啊!我掙紮著叫罵著,但有啥用。他們吵吵著說,要送我去派出所。這時,一個光頭對我吼道,你小子竟然敢禍害俺閆聚財的閨女,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我瞪著血紅的眼睛為自己爭辯說,我沒禍害恁閨女。光頭一捋袖子,你他娘的還嘴硬,上去就給了我一巴掌說,走,給我帶走,去派出所再說。我便被推搡著離了家。”


    “你就這麽被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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